作用,自然是没必要多此一举了。
听到狄烈要去打猎,孙占功好言劝了一番,外面侦骑四出,危机四伏。此外那山上的猎物早被杀胡堡及附近堡寨猎杀得差不多了,上回他领着十来号人上山费了大半天劲,才逮到一只竹鼠,还不够十多人塞牙缝。
狄烈笑着听完,笑着婉拒,笑着让二女留下。然后独自背着枪盒,柱着拐杖,蹒跚地走出砦堡,向山顶走去。
猎物难打,一是太少,二是太jǐng觉,远远看到人影就躲闪得没影了。不过这一招对狄烈不好使,他在二百米外就用一枚复装弹打碎了一头机jǐng无比的獐子的后腿……将这十几斤的獐子拎上手时,狄烈不无感慨地一叹,用巴雷特来打猎。真是浪费了。
接下来就是烧烤了,烧烤什么调料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盐,但孙占功没给他盐。在这个时代,盐与布一样,都可以充当货币使用,问孙占功给盐,就相当于问他给钱一样,结果可想而知。更何况,在杀胡堡。盐是有钱都买不到的战备物资。而这种战备物资。杀胡堡的仓库里,只剩下不到一斤……
没盐也不打紧,野外生存经验丰富的狄烈自然有别的替代方法。他到河边捞取了一些小虾、浮游物及藻类生物,晾在鹅卵石上晒干。这些小生物本身含有少量盐份。之后再放入水里煮。得到淡盐水。再用扎成一束的蒿草蘸着刷到烤得滋滋冒油的獐子肉上……嗯,真是香啊,好久没吃到这样的好味道了……
吃饱喝足。狄烈怀抱大狙,倚坐在河岸边密密的柏树枝叶下,望着眼前这条自西而东的河流,脑海里不断思索着。河流的上游,就是葭芦川,葭芦川旁,就是晋宁军的治所葭芦寨,那里,有着宋军在河东的最后抵抗力量。
这几rì来,狄烈从孙占功嘴里探知了不少关于晋宁军与折家麟府军的消息。这三州一军之地的军队,本是宋国用来抵御西夏西北各州、司的边防军,而这两支军队也的确尽职尽责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但这一切在北宋灭国后,发生了重大逆转折家麟府军,降金了。
折家麟府军降金,应该是最近的事,因为孙占功还不知道有这码事。狄烈现在担心的是,折家麟府军降金,会不会波及到晋宁军?要知道,现在晋宁军的抚帅徐徽言,所统辖的区域包括了晋宁军、岚州、石州,其中岚、石二州,就与太原府交界。
当然,现在石州在金军手里,岚州的楼烦一带也在两军来回拉锯下,时而姓金,而时姓宋。徐徽言这个知晋宁军、兼岚(岚州)石(石州)路沿边安抚使,真正能管辖的,不过一军半州之地。
天诛军打下太原后,接下来必定要攻略太原府周边有金军盘据的忻、宪、石三州,这些地方的金军都不多,战斗力也不强,有了攻打太原的经验,取之不难。如此一来,天诛军的势力范围,就会与晋宁军及岚州接壤。如果徐徽言也降金了,那么加上折可求的折家军,就会对太原府的侧腹形成重大威胁。这个隐患,不可不防,不可不除。
更为重要的是,晋宁军与麟、府、丰各州与西夏接壤,只有控制住这里,才能通过与西夏的榷场贸易换来甘(肃)宁(夏)储藏的大量硫磺与硝石。如有可能,夺取一两个矿产之地,真正解决天诛军火药后勤的后顾之忧。像太原之战这样,打到一半就没米下锅的夹生局面,才不会再次在今后其他战场上演。
折家军是西军中的jīng锐,不过狄烈并不放在心上。宋之西军,打不过rì薄西山的辽军;rì薄西山的辽军,干不赢新兴的金军;新兴的金军,又屡屡在浴火重生的天诛军手里吃瘪。没有经过涅槃的西军,就如同六脉俱塞的庸手,如何能与曾经也是西军、如今却已打通“天地桥”,脱胎换骨的天诛军相比。
折家麟府军好处理,打就是了,但晋宁军就有些棘手。狄烈迄今为止,还没与宋军打过交道,如何对待宋军,这是个难题。为敌肯定不行,他手下的将官、吏目、士兵、民众,全来自昔rì的宋国,他们对宋国还有很深的感情。虽然一声令下,他的士兵会毫不犹豫将枪口对准一切敌人,但总会给人以“兄弟阋墙”的口实。为友?那就要看是那一支部队了,宗泽的东京留守司军或许可以,岳家军可以,韩家军也可以……只可惜,宗泽怕挺不了多久了,东京留守司军即将崩盘。而岳家军与韩家军,还远远没有形成,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形成……
徐徽言如何?狄烈对此人一无所知,所以也无法判定是敌是友。他现在所能决定的是,如果徐徽言降金,就连他一块收拾,如果徐徽言顶住了,那么就说明他对宋室的忠心。很好,忠心就好,他狄烈比赵九更能代表宋室……嗯,准确的说,是他手里的筹码更能代表宋室……
大河之滨,高山下之,狄烈看似悠闲的表情下,正渐渐形成一个兵不血刃,解决西北问题的计划。嗯,现在就算是西夏人跪求,他也不会走了。
……
狄烈回到杀胡堡时,手里还剩下半个獐子肉,用蒲叶包着,没让守军看见,否则难说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在回到那间破屋前,却听到一阵女子怒喝声,然后是“砰”!一声枪响……
狄烈一惊,迅速将拐杖往腋窝一支,背后的枪盒滑到手上,一手托枪盒,一手拇指飞快拨动密码圆盘锁。刚刚解锁,屋里便狼狈万分地跌出一人,左脸颊似有一道血痕。这人不断掏着耳朵,一脸难受表情,刚捂着脸站起来,脑门上便顶着一把鹰嘴铳……
这人惊恐地步步倒退,鹰嘴铳的主人缓缓现身。
黄进禄,赵玉嫱。
触及狄烈冷冷的眼神,黄进禄眼中愤恨之sè一闪而逝,转身便走。
孙占功与几名听到枪声的军士匆匆赶来:“怎么回事……”话刚出口,见到一脸晦气的黄进禄,再看看院门前满面含霜的赵玉嫱,心下明白了八、九分,急忙上前致歉。
狄烈皱眉道:“身为军将,sāo扰妇女,贵军没有对这种行为的惩罚措施么?”
孙占功一阵尴尬,那会没有惩处措施?非但有,而且还十分严厉。只不过,大多数时候,只能停留于书面上。如果是犯在都监大人手上,或是哪一位正将手上,的确可以严惩。而他不过是个百人将,哪里能处理自己的副手押队官呢,况且又是值此敏感时期……
狄烈伸出两根指头:“第二次,这是第二次了,事不过三,再有这样的事发生,孙佐将,恐怕就要得罪了。”
孙占功虽对狄烈的语气态度很不满,但的确是自己一方理亏,调戏民女这罪名还是挺丢人的。一张黑脸胀得通红,拱手而退,经过垂首不语地黄进禄身边时,重重一哼。
狄烈丝毫没去理会黄进禄临走时那狠狠一瞥,只是扭头对正探头出来张望的叶蝶儿道:“怎么回事?这天还没黑,算是光天化rì之下吧,难道这家伙还敢动粗?我记得上回你俩干掉那两名铁鹞子后,这家伙看你俩的眼神都有些畏惧呢……”
“当然不是你想的哪样……”叶蝶儿有些羞涩地小声道,“那个黄押队是想叫玉嫱与他一块走……”
狄烈双眼一眯:“走?看来有些人顶不住这无声的压力了,不过,他想怎么走?”
叶蝶儿呡嘴一笑:“他说自己水xìng很好……”
水xìng很好?狄烈失笑,还想游过黄河不成?哦,或许今rì所见的那条大河可以游过去……
“此人实在纠缠不休,我就给了他一枪。”赵玉嫱将空枪插入枪套中,淡淡道。
狄烈笑了笑:“打在哪?不会把头顶掀个窟窿吧?我看这天sè,可能会有雨。”
“打在他耳边两尺处的土墙上,我看他今晚要耳鸣失眠了。”叶蝶儿偷偷笑道。
狄烈不再多言,将莆叶包裹的獐子肉取出,递与二女:“如果还没气饱的话,就尝尝这个吧。”(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百四十九章千军薄城
四月三十,果如狄烈所料,天空时yīn时睛,下起了一阵大、一阵小的夏rì及时雨。
狄烈与杀胡堡军民都注意到,今rì夏军游骑比以往多了不少,原先不过十余骑,而今rì三、四十骑都不止。很显然,一直担心的事,很有可能应验了。
夏军等待的援兵,终于到了——这是狄烈的判断,而他的援兵,却还没有影子,他甚至不知道小六与狗子是否将密信送达……狄烈已经决定,再过两天,腿脚利索了,如果援兵还没到,就视为密信遗失,他要杀出重围,亲赴太原。虽然杀胡堡会因此而毁灭,但他会率大军杀回来,为全堡军民复仇。
乱世之中,命如蒿蓬,生死等闲而已。能够在屈死之后,有人为之复仇,便是最大的籍慰。
夏军的援兵的确到了,应该感谢这场及时雨。若非如此,夏军在今rì便会发动进攻。大雨会对骑兵行动及弓弦发shè带来不利影响,因此,本rì进攻取消。但是,明rì又会如何?
五月初一,碧空如洗,朝阳初升,这是个适宜打仗的好天气。
狄烈今天没去狩猎,因为在昨夜,他已经把这事干完了——是的,他选择了半夜上山打猎。因为夏军游骑增加之后,已经将所有的方向都封死了,很显然,这是打算一锅端的架势。
白天没法上山,只能改在夜里行动,夏军游骑在夜里会消停一阵。至少不会封死东、西两个方向。在这个时代,夜里不打火把,目不能视物,跋山涉水,还不能惊动附近敌骑,这得要多强的军事素质才能做到?杀胡堡这群军民,想都不要想。所以,夏军游骑丝毫不担心猎物会从自家眼皮了底下溜走。
四月底五月初,正好是晦月之rì,天空中月晦星稀。能见度低得令人发指。狄烈打开夜视仪。这是个给点星光就灿烂的好东西,没费多少功夫,就猎杀了一头小野猪。狄烈知道这附近一定还有一头大野猪,但他不是猎人。只是个吃货。所以。收获了一头三、四十公斤的小野猎,就已经很满意了。有了这份粮食储备,足以再支撑两天。完成预期守候。
五月初一清晨,狄烈醒来后看了看天sè,就开始活动腿脚胳膊,他知道用不了多久,就会很忙。很好,伤势恢复得也很给力。那道巴掌阔的箭伤已完全结痂,隐隐发痒,估计快掉皮了;骨折也愈合得差不多了,已经可以甩开拐杖,缓步而行,只要不做剧烈运动,蹦蹦跳跳,就不会有大问题。
狄烈正活动身体,就被外面远远传来孙占功愤怒的大嗓门惊动了。携二女出门一看,便见到孙占功站在西门敌楼前咆哮。
狄烈缓步走上堡墙,向广阔的平野打望一阵,暂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情况,于是向孙占功打了个招呼:“孙佐将,何事动怒?”
孙占功猛回头,满面怒容,见到问话的是狄烈,这才稍收敛。迟疑了一下,四下扫了一眼,压低嗓子,声音象是从牙缝中挤出:“黄进禄,跑了!”
狄烈倒不惊讶,这家伙早两天就有这意思了,还想绕上自己手下的女兵……不过现在才想到跑,是不是晚了点?
孙占功闷声闷气道:“他是今晨天不亮就跑了,想必是知道夏军增兵将至,所以……”
狄烈看着孙占功那张黝黑的脸,似笑非笑道:“孙佐将为何不跑?”
孙占功眼睛一瞪:“当某是何等样人!这堡中百姓子弟,全指着孙某活命。孙某跑了,把他们留下,让秃发贼屠戮,这样的事某可干不出来……再说了,眼下这局面,你以为想跑就可以跑得了吗?”。
狄烈眼睛盯住堡墙下的一株小草,仿佛那上面开了花一般。过了一会,轻轻点头,淡淡道:“你说对了,想跑,就能跑得了吗?”。
说话间,就见那株小草由静止而轻轻颤动,随后,颤动越来越急,像是害怕什一样。旁边的碎石、杂草、土坷垃全在抖动着,大地仿佛变成一个簸箕,筛动着一切游离漂浮之物。
随着大地的震动,西南一线,出现了满山遍野的骑兵,无数旗麾飘动,晨曦照着簇拥攒动的亮闪闪盔甲与长兵,给任何一个目睹此情此景之人,一种铅块坠心的沉重无力感。
那一队队铠甲鲜明的骑兵向两侧闪开,后面则是一群群的步卒。这些步卒的衣甲兵刃什么的,远远不能与骑兵相比,但胜在人多,也不用摆什么阵,就那么一字排开,就足以让杀胡堡的守军肝颤。
“天呐!这些秃发贼想干什么?要踏平杀胡堡么?”
“是擒生军!完了,投降吧!”
杀胡堡的军民,基本上不知道李知勇之事,面对如此兴师动众的夏军,茫然之中,感觉就像一群蚂蚁面对着一辆大车巨轮一样,没有任何悬念会被碾成齑粉。
“擒、生、军!”孙占功倒抽一口冷气,眼神透出的已不是绝望,而是心灰若死了。
狄烈皱眉,这几rì也从孙占功嘴里了解了一点西夏军的情况,这擒生军,可是西夏军的jīng锐之师,人数约十万,,主要任务是承担攻坚和机动作战。因在战斗中生擒敌军为奴隶,故此得名。
而那铁鹞子,则是从夏国境内各军中jīng选出来的强勇之士组成,皆为重甲骑兵,人数不过三千之众,分为十队,每队三百人,常驻于兴庆府,属于zhōngyāng侍卫军的主力。那李知勇之父李良辅,就是兴庆府守御使,直接指挥铁鹞子军。所以此次李知勇前往历练,拨了十几骑给他壮行sè,没成想先后倒地枪弹之下。
这里有些资料原不是孙占功这个级别的军将所能知晓的,不过孙占功曾是孙昂家将。少不了听他的这位家主说过这些事,听得多了,见识也就长了。
以往与杀胡堡这种初级小砦堡打交道的,多是西夏各监军司所辖的地方军,类似于宋之厢军,人数虽众,全国足有五十万人马,但战斗力基本可以与宋之厢军看齐。狄烈刚到杀胡堡时目睹的那一战,就是夏军的地方军上演的一场无趣的攻堡战。如果不是后来有两个铁鹞子闪亮登场这个亮点,那西夏军的战斗力在狄烈心目中会下滑得更厉害。
“擒生军来了……嗯。大约有三、四百骑。步卒约千人,敌百倍于我。孙佐将意yù如何?投降吗?”。狄烈的口气竟然很轻松,就象问孙占功这么好的天气,要不要出门散步一样。
孙占功瞪着他。嘴唇歙动一下。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