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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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南宋- 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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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掉了去,颔下那一把保养得宜的美髯,此时也被血污粘成一绺绺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不过,对于一个倾刻间就要殒命沙场的战将而言,这已经不重要了……

关胜勒马柱刀,悲怆四顾,周遭尽是密密麻麻的敌军,挥动着各种致命的刀枪斧棒,不时还有一两支冷箭shè出,在铠甲上增添新的创痕。而他的重骑队,这把最锋利的尖刀,已经秃了。重骑兵的马力,早已耗尽,别说冲刺,连跑起来都很困难。没有速度的骑兵,还是骑兵吗?

现在这最后二十骑重骑兵,甚至要靠仅存的几十名厢军步卒所组成的枪牌阵掩护,才勉强支撑着不被cháo水般的敌军所淹没。只是,看着那数十名满面疲惫与绝望,却还在苦苦支撑的步卒,谁也不知道他们还能支撑多久。也许是一炷香,也许是一盏茶,也许在下一刻……

多好的战士、多忠诚的下属!关胜痛苦地闭上双眼。如果不是举目所见,在视野内看不到一个发号司令的金军将领的话,关胜真想放弃抵抗,然后让对方承诺不对麾下痛下杀手,自己甘愿自裁。可是,现在就算是想以一死保全麾下将士xìng命的机会都没有哇……

这时,那二十名重骑兵相互望了一眼,一齐点头,仿佛决定了什么,整齐划一地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张年轻而充满疲惫的面容。他们一起勒转战马,面对关胜,同时抽出鞍旁的手刀……雪亮的刀面,映着chūnrì的残阳余晖,将一棱棱光影,打在关胜的面上……

关胜微眯双眼,看着伤痕累累、身上无一不插着箭矢的麾下,不言不动。而包围圈中这诡异的一幕,也令层层叠叠的金军步卒感受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仿佛接下来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不由得渐渐放缓了攻势。

为首的一名重骑兵将沉重的手刀一转一旋,横架在脖颈上,沉声道:“府帅,我等身披重甲,在马力已尽之下难以作战,而一旦落马,必为敌军所擒。府帅死战,我等又岂能恬颜苟活。府帅保重,我等先行一步了。”

“府帅保重,我等先行一步!”

铮铮铮!十九把刀整齐划一地架上脖颈,二十张毅然决然的面孔没有半分眷恋与犹豫。

关胜眼中有痛苦之sè一闪而逝,随即欣然点头:“好,不愧是我关胜的兵。你们先走,本帅后到——本帅要再砍二十颗头颅,为你们赚个本。”

“多谢府帅!”二十张面孔浮现一抹喜sè,然后手刀向后一摆。接下来只要一抹一拖,就会完成喋血三尺的壮举。

砰砰砰!一阵完全不应该在战场上听到的声音响起,听上去好似过年的爆竹,可是战场上又怎会有爆竹?

这一瞬间,关胜、正要自刎的二十重骑兵、仅存的厢军士兵、包括上千的金军步卒,都是一愣。而在这之后,所有人都听到不间断的惨叫,而惨叫声就从西边传来……

生兵!这是关胜及麾下将士的第一感觉。可是在西边有什么生兵呢?难不成是济南城里的厢军或勇胜军?关胜并不认为那些鹌鹑一般的军兵,会有这泼天的胆子。更加上先前郭振的表现,就更不可能了。不知为何,关胜的脑海里没由来竟想起昨夜看到的那支煞气毕露的“禁军”……

敌援!包围了关胜等厢军的金军兵卒,脑海里刚闪过这个念头。一阵震天价的呐喊声响起,天空中不知飞起多少根尖锐的竹矛,划过长空,带着沉重的下坠力,狠狠掼入金军身体,惨嚎之声顿时响成一片。

竹矛虽然尖利,但穿透力肯定不如铁矛标枪。如果金兵着甲的话。杀伤力还是有限的。只不过这些金军步卒,不是签军就是阿里喜,能有件厚袄穿就不错了,还指望铠甲?纵然少数军头有甲。也是陈旧残破居多。再加上因为形成包围圈而拥挤成一团。结果仅仅几百根削尖的竹矛,就刺杀了七、八十条xìng命,

金军的指挥将领在外围不断嘶吼着:“敌军用的是竹矛而已。不要慌!内圈围定不动,外圈分散靠上去……”话音未落,又是两轮竹矛掷来。不过这回金兵有了防备,阵形散开,旁牌遮挡,两轮竹矛又毙杀三、四十人。在这之后,再没见投掷竹矛,也不知是见效果不佳放弃了,还是敌军的竹矛用完了。

可是,正当金兵庆幸躲过了索命竹矛,准备围杀上去,狠狠给敌军一点颜sè看看时,那夺魂的爆裂声再度响起……这回更惨,竹矛还可以看见投掷的轨迹,机灵的还可以躲得了,实在不行,躲藏到旁牌下,也是妥妥的安全。只是,天呐!那些铁筒子里喷出的火焰究竟是什么?怎地连旁牌都挡不住,一个个步卒应声而倒?

枪声暂歇,脚步声轰轰逼近,气势为之所夺的金兵不知所措地向后退却。当指挥的金将又是大骂,又是挥旗,又是派出刀斧手震慑,好不容易稳定阵脚之时。那群不知从哪里杀出来的敌人,突然从两侧分开,zhōngyāng又冒出一群手持铁筒子的军兵,然后半跪着对准己方阵地……

砰砰砰!

金兵又倒下一片,那些侥幸没中枪的,脸上一片惨白,眼里满是惊恐,相顾失sè,恐惧异常。

“嗬!嗨!轰轰!”

左右两边的甲士又重新将那支使铁筒子的队伍包裹住,继续踏着整齐划一的脚步前进。

这些甲士排成一个约有五百人的方阵,每排约百人,前面三排披挂的竟是制式步人甲。第一排甲士双手持定加厚的步兵旁牌,第二、三排则执着长达三丈五尺的铁矛,全铁的矛头及矛套长达五尺,也就是说,敌人的兵器基本上砍不到铁套后面的木柄……第二排铁矛架在第一排旁牌兵肩膀上,第三排铁矛又架在第二排长矛兵的肩膀上……就这么如同乌龟与刺猬的溶合体,一步步向军心动摇的金兵逼来。

被包围在核心的关胜骑在赤影马上,看得呆了:这样训练有素的军队,似乎比自己夹磨多年的钤辖府兵还强几分,整个京东西路没听说有这样的强兵啊!更重要的是这支军队的装备,这样jīng良的铠甲与制式长矛,只在昔rì大宋国力最盛时,才有可能在禁军中出现。据闻现今在应天府,便是天子的御营军,都配不齐这样的铠甲。那么,这究竟是哪里来的军队呢?

“嗬!嗨!轰轰!”这支杀气腾腾军队已经逼近到五十步。

五十步,是步兵接战的临界距离。在正常情况下,两支虎视眈眈的军队到这个距离时,就应当加速奔跑,向对方发起进攻。而眼下的情况却是,一方步步逼近,气势不断攀升;另一方不时sāo动,意消气沮。再这样下去,一旦开打,必定会死得很难看。

那金军将领眼见不妙,一拨拨派出持旗传令兵,擂鼓出击。

正当金兵硬着头皮,抓紧手中武器,正待进击之时。那个大方阵后面突然响起一阵哨声,前三排重甲士又劈波斩浪般散开,再次现出那一队戴着奇怪帽子、手执古怪铁筒子的军兵……

随着这一次近距离的火枪轰击,金军的阵形开始松动,外围的金兵不断向内圈挤退。这时那支重甲枪牌军齐声发喊,加速奔跑,前排旁牌兵手里的重牌,狠狠撞入慌乱的金兵阵内,将本已松动的金军阵形,挤压得混乱不堪。而后面二、三排的长矛兵,则不断将长矛从旁牌上方刺出、收回、再刺出……

长矛步兵方阵每踏出一步,前方都要倒下数十名金兵。济南城下,血腥弥漫,煞气冲天。

金军前排的士卒被旁牌挤压得无法腾出手反击,而后面的士卒因为武器不够长又够不着,部分使用长刀大棒的金兵,击斩在加厚旁牌及步人甲上,完全没有反应……在这样只能被人当靶子一般刺杀,却几乎没法还手的极度憋屈情况下,金军阵线不断缩退。

金兵先是小步倒退,然后步伐越来越快,最后前面的兵卒干脆将兵器一扔,转身飞跑,而后面督战的兵卒压根顾不上举刀砍杀同伴,他们也得跑啊,要是被落到后面就惨了!

天降援兵,金军大乱,被围在zhōngyāng的关胜厢军残兵顿时士气大振,拚尽余力,向西猛冲。而长矛方阵同样也朝着厢军残兵被困的方向对冲,两下一合力,就像一大一小两个齿轮旋转对进。当两个“齿轮”咬合在一起的时候,阻碍它们汇合的障碍物,尽成碎糜。

两支军队是一路踩踏着金兵尸体碰撞到一起的——说是碰撞一点都不夸张,当他们像两支挖隧道对进的军队,将“隧道”打通的一瞬间,险些收不住脚冲撞到一起。

当杀红了眼的双方刀枪齐举时,两军的指挥官及时冲到阵前制止。

“忠勇贤弟?!”

“兄长!”

前一声充满惊奇诧异,后一声则满是欣慰。

关胜一双细眯的眼睛从来没瞪过那么大,难以置信盯住眼前这支横空杀出的悍军指挥官——竟然是族弟关忠勇!

“你怎会在这里?这些军兵……”

“这还得多亏兄长昨夜硬塞给小弟的出城手令,小弟方能顺利出城抽调援兵。”关忠勇向关胜行了一礼,“兄长无事便好,但请稍歇,余下残敌便交与小弟处理。”

看到这位族弟从容指挥这支jīng悍的甲士方阵,如巨碾般绞杀溃散的金兵,关胜神情一阵恍惚。他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rì,这个由自己手把手教会领兵作战、军职与自己相距甚远的族弟,会率领着一支超乎想像的强兵,拯救自己于绝境之中。难不成,这一切都是他所说的那个天枢城的实力?

犀利的火器、强悍的军兵、jīng良的装备、还有济王……这个深藏太行的天枢城,还有多少未曾展现的力量?关胜首次对族弟所属的这个势力重视起来。

关胜正沉思间,蓦闻一阵慌乱的人喊马嘶。定睛看去,却见城门方向又生巨变。(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狼奔豕突

刘麟一马当先冲向北城门,不仅是为了在新主面前表现,更重要的是,只有他这位济南兵马军都监前去叫门,城门才会开启。(无。;弹窗毕竟投敌这样的机密大事,只有可靠的军将才能够参与,普通军兵完全不知情。如果一大群金兵出现在城下,守城的军兵只会投下滚木擂石、火油箭矢,哪里还想指望开启城门?

“城上的守将听着,我乃兵马军都监刘麟,立即打开城门。”刘麟仰头扯着嗓大喊。

此时城头的守将已换成了郭振的一名心腹,也是参与到其中勾当的一员,一见之下,立即下令开城门。

倒是其手下军兵惊讶不解:“王统领,城外可都是金兵啊,若是趁刘都监进城之际,尾随而入,那可就糟了……”

“混帐!这还用你教爷爷!”王统领一脚便将那军兵踹跌在地,怒气冲冲道,“城外的可是知府大人的公,不放进来,若有闪失,知府大人怪罪下来,是不是你去顶?!”

那军兵忍痛爬起,唯唯诺诺,不敢还口。其余军兵虽然心里也不认同在这个时候放人进来是个好主意,但是谁让叫门的是知府公呢?正如王统领所说,若有闪失,谁吃罪得起?

这时有机敏的军兵提出放吊篮下去,将刘大公提溜上来。

王统领脸sè一黑,正要破口大骂。突然远远跑来一名高举令箭的传令兵,上气不接下气地高喊:“刘知府与郭统制有令,赶紧开城门,赶紧开城门……”

济南府最高军政长官与直接顶头上司一齐下令,那还有什么可说的,那就开门吧,至于后果,反正咱们这大头兵肩膀小,背不起,让那些头顶有乌纱的人背去。

守城的军兵们一边嘀咕。一边转动绞盘,放下吊桥。不经意间向城内去,惊讶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半个济南城已被一股淡淡的烟雾笼罩。隐隐还有爆竹声传来。

守城的军兵们正纳闷。随即远远见到烟雾一阵涌动,一队人马从烟雾中冲出,直朝城下奔来。那队人马倒没打出旗号,不过联想到先前开启城门之事。军兵们恍然大悟,原来知府与统制二位大人共同发兵,出城与金军决战。如此豪气,当真难得,难怪城里百姓会放爆竹欢送……

当济南北门的吊桥轰然落下。城门缓缓开启,刘麟大喜:“成了!”随即转身向数百步外,着意控制马速的金军骑兵不断扬手。

蒲察鹘拔鲁自然将这一幕尽收眼中,当即将旗一挥:“全速冲锋!”瞬时间,铁蹄如雷,泥尘滚滚,满天扬尘。莫说是在城下,便是城头守卒,也被风中的沙尘灌了一嘴沙。

刘大公距离城门只有不到五十步。任后面的金骑怎么快,都没可能赶到他前头。因此,刘大公还很然地在城下兜了两个圈,扯着金人赠送的战马想来个人立的潇洒动作。可惜提拉了几次都不成,再一回头吓一跳。金骑竟已近在咫尺,再不入城,这头筹可就让别人拔去了。

刘麟慌忙纵骑而入,就在他刚冲进瓮城那条狭长yīn暗的通道时。迎面呼啦啦冲过来一彪人马,一下将他卷入其中。差点没被撞下马来。

“混……混帐!为何要跑?究竟是怎么回事?”刘麟又惊又怒,手中的马鞭劈头盖脸抽向那些溃乱的军兵。而这些军兵无不是满面惊骇之sè,只顾抱头鼠蹿,压根不理会头顶上的鞭梢。

刘麟此时当真是急怒攻心,一颗心也越来越下沉,很明显,事情出了岔,超出了预计……

“麟儿,前面的是麟么?”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刘麟神情大振,这正是其父、知济南府刘豫的声音。

这对狼狈不堪的父,终于在一片混乱的瓮城通道中相逢。此时的刘豫,哪里还有一府之首的雍容,那蓬头垢面、露顶无冠、胡须焦黑、衣冠不整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卖炭翁造型。而紧跟其后的堂弟刘猊,也是满面黢黑的模样,好似刚钻了灶塘一般。

这、这又是什么状况?

刘豫刚要张口想解释什么,突然从城门内入口处传来一串炒豆般的爆响。刘豫脸sè大变,也顾不得说话,只管让亲兵扯起刘麟的战马缰绳,慌不迭向城外涌去。

刘麟懵头懵脑,随着人cháo刚来来到城门口,猛然想到什么,面如土sè,失声大叫:“不可走北门,快走西门!”

但是他的jǐng告已经迟了,城门处已传来阵阵鬼哭狼嚎的惨叫,那是被金军铁蹄践踏于马下的濒死悲鸣。

刘麟听到长长的门洞外惊天动地的嚎叫,脸都绿了,只想拨马后退,却被其父刘豫止住:“不可,后面也有索命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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