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泰临川呵呵笑着止住他的说话:“此时只有你我父子二人,何必保持着公文嘴脸。”他挥手让秦童儿去坐下。
父子二人隔着长长地会议桌,沉默的坐着。许久之后,泰临川开口了。
“从十几年前,我开始着手,将上三天里地浩然天从门内脱手,全面倒向政府,我便已经预料到了今天。”秦临川肃然道:“我们的首任祖师,惊才绝艳,却依然愿被天庭操控,最终在昆仑山顶兵解而亡。而你或许不知道,那一战,祖师也让一名仙人化作亡魂。”
泰童儿第一次听见此事。不由微微一惊。
“所以,人类与仙人之间的差距,远远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大。”秦临川冷冷道:“之所以几年前会有九江事件,一来是因为我们对清静天动手,必须阻止这个消息传上去。二来就是我们想弄清楚,仙人究竟有多厉害,也想确认一下易天行的行走方向,虽然最后易天行放走了陈叔平,但我们想达到的后两个目标已经全部达到。”
九江一役,六处死伤无数,却只是人间对于天界的一次试探。
“几百年内地人类,还远远没有可能与天界直接对抗。”秦临川望着自己儿子的双眼,轻声道:“我们有修行的方法,但修行的最终,却是将人为作了仙。但人类是在断地进步,除此之外,我们还有科技,这些,却是仙人们想像到的事情。”
秦童儿缓缓低下头:“已经安排好了,只要那些仙人真的会追踪您,一定逃不脱性命。”他忽然霍然抬首,眼中精光大作,“父亲,只是此计太险,以我们目前的实力,完全没有必要。”
九江一役之后,六处拟定了多种应付仙人的方案,首要处,便是集中攻击对方相对脆弱的肉身。
“实力?”泰临川冷冷地看着他,“什么实力?国家地实力?军队的实力?今次能够动用那处基地,已经是我们能够争取到的最大资源,如果动用大批装甲部队,美国地卫星在天上整天盘旋着,会把事态闹的太大。”
秦童儿微微眯眼,半晌后忽然说道:“易家那边?……”他欲言又止,生怕伤害到父亲的自尊心。
秦临川微微一笑:“易天行上去了,小书店首要是自保,虽然明白为什么,但好象他们很小心那个叫叶相的僧人安危,那个叶相僧这些年,除了去过一次西藏,一次台湾,便一直呆在省城。这件事情了后,你让琪儿从侧面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叹了口气:“易家的实力应该是人间最强大的力量,可惜我们支使不动。”
秦童儿忽然说道:“易天行的夫人一直和我有联系。”
秦临川摇头道:“他们人少,这次敌人已经分散。以小书店能够派出的人手,顶多能够照顾到两个地方。而根据武当掌教真人传来的消息,这次下来的仙人最多可能有六个。”
“如果梓儿还在就好了。”泰童儿忽然有些想念自己那个已经快要破碎虚空的妹妹,如果她在,那么以单人战力论,与这些来犯的仙人,也有得一拼。
泰临川皱皱眉头:“不要让这些俗事烦扰她。”
泰童儿微微一愣,觉得父亲的行事有些怪异,既然是站在人间的立场上,那么泰梓儿修道成仙,又有什么必要呢?
正想着,泰临川露出难得一见的温和笑容:“我还有件事情要交待。”
“父亲请讲。”
“你的婚事应该办了。”
泰童儿面色有异,半晌后缓缓道:“九江之后,她因为违反组织纪律,一直接受调查。两年前已经转入闲职,我实在是想让她牵涉到这些事情里面来,她的性情太柔弱了些。”
秦临川微微笑道:“或许,你也是心忧她这履历上的污点会害了你的前程?”
秦童儿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神中略略有些愤怒:“像我们这种修行者为政府做事,永远谈不上前程二字,完全只能靠着自己的定力和对这个国家的一丝感情,却还要承受着背地里监视的冷眼,机关内的猜忌,爱委会是改组了,但您以为这六处尴尬的地位就得到了改变?如果当初是您执意让浩然天成为政府的六处,我何必接这摊子?我如今早就和她周游名山,逍遥去了,您居然会这样说我?”
他是六处的处长,人世间最强悍的修士首领,但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仍然像是一个倔犟的、长不大的男孩子。
泰临川叹了口气:“既然不是,那你还犹豫什么?”
秦童儿又愣了愣。
“赶紧娶了她吧。我们泰家为这个社会已经付出了许多,所以我愿意让梓儿夹杂到这些事情里面。只是……这些年就苦了你。这件事情,我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来,忽然间,很想抱个孙子。”
泰临川往会议室外走去,有些萧索的背影直直投射在地面上,像极了一把古旧却依然锋利的剑。
第三十四章 卧牛山1/2(朱雀记)
下界的这几位是通过斩龙台的双龙云池脱体而堕,行的是险招,走的是捷径,六个当中活了四个,百分之六十的成活率,已经创造了天庭数千年来的历史。
这几位仙人并知道隐藏在幕后的五公主,已经被那浑吝的易天行一金刀劈散了,也不知道玉帝的权威,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挑战。
他们只是些中低级的仙将,不可能像三坛海会大神那般潇洒,更不可能像二郎神那般只听调不听宣,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地冒险下界,小心潜伏,以堂堂仙家的身份,做着杀手这种最见得光的龌龊工作。
南方中国的片天并不肃杀,也没有金秋之意,用林语堂的话来说,是少了片天的况味。
并不适合旅行。
但他们在旅行。
由广州出发,沿着南方密织的铁路线,扮作普通的旅客,很生疏地买着车票,换了卧铺,十分新奇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自动事物,然后等待着目的地。
四个人分成了三路,一路坐着开往成都的火车,准备在那处转车后,往卧牛山去。一路沿着铁轨北行,直接进入京城。
只有领头的黑脸仙人没有说自己会去哪里,其他的那三位仙人自然也不会去问。
去卧牛山的是两个仙人,在成都下了火车之后。他们有些不适应地挤在人群里,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广场上。其中一位是金天蒋雄帝君,正是在天界上被易天行一棍子戳死地崔英帝君的哥们儿,他看了一眼。走在自己身边的那位仙人,暗底里皱了皱眉头。
一行六仙下界,黑脸仙人乃是吕岳昊天君,还有几个乃是他的四方行者,都是在天庭里常见地人物。
唯有此时跟在自己身边的这位仙人,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仙府何方,身具何能。想到此处,蒋雄帝君清咳了两声,对那位仙人说道:“仙友。我们这便去吧,既然要暗自潜伏。那便不好施展神通,在那……火车之上,我已打听清楚,稍后,便要用袋中银票去购买如今的代步工具票契,名为汽车票。”
他身边那位仙人微微一笑,然后说道:“帝君自去吧。我另外有些事情要做。”
蒋雄帝君一惊,轻声道:“此行乃天庭秘密任务,仙友如何敢自行离去?”
那位仙人附身在一个年青人身上,眉眼柔弱,黑发里夹着银丝,不知道有什么病,他微微笑道:“只要完成任务便好,我准备去省城盯着那处。”
蒋雄帝君把脸一黑,道:“尔敢!”
那位不知名的仙人冷冷将脸转过来。眼中瞳子忽然闪过一丝腥红之色,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眸子里的这抹异红却没有引起别人注意。只是直接投射到了蒋雄帝君的眼睛里。
蒋雄骤然觉得心头一紧,仿佛那抹红迅疾进入自己的眼中,然后占据了自己的神识,他闷哼一声,体内仙诀疾运,双手如散云般乱掐,想要从这禁制里脱离出来,但两股仙力一碰,他却忽然感觉一阵极不舒服的烦恶涌上胸口,四肢顿时变得无力!
不知名仙人缓缓敛去瞳中异红,蒋雄四肢一松,知道对方放了自己一马,不由又是后怕,又是惊骇,这位仙人地实力,应该远在昊天君之上,怎么却反而要甘受昊天君的调派?
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疑惑,与他一路旅行地不知名仙人冷冷道:“昊天君做他的事,我只是监视,他如此胆小,不敢进省城,五公主一定非常不满意。不过你也不用害怕,你按照他调派的,去卧牛山吧,那两名南海派修士实力不差,尤其是那个五行土门的陈姓修士,你要小心些。”
天庭,终究是一个按实力说话的地方,蒋雄帝君发现自己的实力远远不如面前这位,自然低头应是,只是暗自揣测,这位难道是五公主的亲信?轻声问道:“仙长何去?”
那位不知名地仙人冷冷道:“我去省城。”
“嗯?”蒋雄帝君微感诧异,心道你虽然实力在我之上,但如果要杀进省城,对着大圣爷,那仍然是找死啊,但他不敢直言,只好请教道:“还未知仙长仙号。”
那仙人微微一笑道:“我本栖霞殿中人,常骑白毛万里遁。”
蒋雄帝君讶赞道:“原来是张仙师,在下数日来怠慢了,来请宽恕。”
张仙师淡淡道:“你去吧,我要去省城盯着了。”
送蒋雄帝君上了开往温江的班车,张仙师微微皱眉,似乎在盘算着什么,眸子里总是有一丝掩之去的怒气恨意,知道他是恨谁,又为了什么一定要去省城——看样子,这位在省城里一定有什么挥之不去的仇恨。
离开西门车站,往西北都江堰方向走了许久,快要到郫县时,在外围一个僻静山谷里,这位张仙师从怀里取出一方普通白色毛纸,然后很随意地撕了几下,再以手为剑,轻颂仙诀,将淡淡仙气度了上去。
“变!”
随着一声清喝,张仙师将度着仙气的白纸扔到空中,只见空中清光一现,白纸在风中一摇一摆,便缓缓展开,原来却是一个纸撕成的驴子形状。
清光再现,随着一声“饿啊!”的驴子叫声,纸驴落地则变,成了一头浑身长着白毛的异形驴子。
“你有什么好饿的?”张仙师强自一笑,笑容里却有几分恨恨之意。“驴儿,随我报仇去,我奈何了易天行,却要将那卖友求荣地秃驴杀了。不然何解我心头之恨?”
张仙师身子一轻,便倒骑了上去,驴足踏尘,不急不徐地向着东边省城的方向走去。
踢嗒踢嗒,蹄音阵阵。
四川有四绝:九寨之奇、峨眉之秀、青城之幽、剑门之险。
其中前三处如今已经成了旅游胜地,两千年的时候,九寨沟地机场也开始在修了,唯独剩下剑门一处,知为何,始终旅游开发不起来。后几年重修雄关,又遭了一次火灾。十分倒霉。
剑门雄奇险峻,离大城市又远,道路又不方便,所以这可能是旅游成气候地原因之一。四处皆是大山环绕,素翠虽然诱人眼目,风景虽然怡人心脾,但身处其间的农夫村妇们。却是只感觉得到闭塞与贫困。
卧牛山,便是在剑门周边最险的一处深山中,此处山谷僻静,悬崖环绕,来的人极少,但很奇妙的是,在大片悬崖之下,突兀生成了一片素青缓坡,约有十几亩地大小。就像是灰岩大镜中陡然出现一个青青欲滴的小水珠,实在是巧夺造化。
这处山坡虽小,但也已经被勤劳的川人开垦了许多年。有个别名叫“中心梁子”。只是改革开放之后,人心思动,原本住在这里的十来户人家,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都搬了出去,离开了这个交通极其不便的小青坪。
如今地卧牛山梁子上,便只剩了两家人,一家姓陈,一家姓梁,两间土屋相邻而居,屋外是一大片青翠的竹林子,屋前是两家共用地一口老泉青,也不知道在这半山腰的梁子上,这口井是怎么打出来的。
左侧边传来一阵微微臭味,想来是猪圈。
土屋前是一方石坪,约摸有个二十多平米,看样子是一块整石头陷在土里,刚刚露出上面的石面,真是很巧的一件事情。
石坪之上,散散洒着些干玉米粒儿,一群黄小鸭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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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一群小红鸡们抢食儿,一个面容慈祥,生的有些胖的妇女正在维持着秩序,嘴里不停嘘着,脸上却是笑意盈盈,看样子十分开心。
石坪之后地土厚门口,门槛约有到膝盖那么高,此时正有一方小桌搁在门槛上,桌上摆着些水煮的嫩花生米,还有被分成两瓣的皮蛋,还有几根红红诱人的辣椒。
小菜之旁,是用一个很旧的矿泉水瓶子装着的包谷白酒,有两个老汉正在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不时哧呀一下嘴,显得安乐无比,间或夹两颗花生米扔进嘴里,或者拿起筷子,在皮蛋烂融的黄里蘸上一蘸,再送到嘴里伸劲儿唆一下。
一粒花生一口酒,一尖蛋泥半日醉,阳光从大山的那头斜斜打了过来,照在陈三星和梁四牛二人有些破烂地衣服上,两个老农微微眯着眼,那叫一个幸福。
安静而清贫的生活,被两道光影打破了。
陈三星微微眯眼,将左脚拿出高高的门槛,站了起来,走到石坪之旁,站在牢实地竹蒸芭边,看着大山中的异动。
一道影子由天而来,色泽正红,竟似要与这清日争晖,飞得近了些,才发现来人竟然生着一双翅膀,翅膀极大,竟有数米之长,比山鹰要大上许多,而且这翅膀并未扑扇,似乎只是顺着气流往这边滑了过来。
而另一道影子却是沿着绝壁而来,那个黑影浑身上下挟着狠戾的味道,隔着老远也能感觉到他强横的实力。黑影在陡峭的绝壁上快速前进,就像是一道烟,根本毫无停滞,比猿猴更要敏捷。
陈三星瞳孔微缩,一眼便瞧出来,来的这二人,比人类的修士都要强大太多。
梁四牛也赶紧站起身来,壮实的胸膛裸露着,他轻轻扭了扭脚腕子,就像田径运动员那样,准备着打架——这个小山村已经很多年没有打过架了。
……
……
“忽!”的一声,易朱收起红火地双翅。轻轻巧巧地落在了石坪之上,朝着陈三星埋怨道:“早点儿搬家吧,住这么老远。”
“原来是易小哥儿。”陈三星先是一愣,揉了揉眼睛。确实这个长着翅膀的小胖子是前些年见过一面的小家伙,由喜上眉梢,招呼着自己的胖堂客,“这是易天行地儿子,就是上次来信里夹的那张照片里的。”
胖堂客有些慑懦不安地走上前来,笑了笑,看来陈大婶很少见生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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