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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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灵-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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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财运?”冬子筋了下鼻子,“那五舅妈怎么办?这太不公平了,都快把人逼死了!”
  “公平?”郁兰垂下了眼皮,“林兄弟,公平啊,不是谁都能要得起的!”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似乎拒绝谈话了。
  冬子看外面的雨似乎停了,就站起来向门口走去,正迎上端着药碗进来的郁乔。冬子冲他笑笑,人家根本没看他,径直冲郁兰走去。
  冬子见郁兰也睁了睁眼睛,就哈了下腰:“兰哥,我回去了,谢谢你放我进来避雨。”
  郁兰端起碗,先是皱了皱鼻子,然后冲冬子点了点头,抬起碗慢慢的喝着。
  冬子转身往外走,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迟疑了一会儿,回头看郁兰正好放下药碗:“兰哥,那个,你还记得夕夕吗?大名叫李多?”
  “嗯?”郁兰抬头望了他一眼,“李多?”
  冬子干脆又走回来,“三年前,C市的。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高烧引发肺炎,后来成了哑巴。”冬子简明扼要的陈述着。
  “啊,李家的小丫头。”郁兰低了会儿头,抬起头后冲冬子皱眉,“怎么了?”
  “没什么。她是我同学的妹妹。好像有点儿自闭,我是想啊,兰哥知不知道为啥?”
  “自闭?”郁兰眨了眨眼睛,“就是听不见别人的话,也不跟外人接触?”
  “嗯,差不多。”冬子又想起小瑞说的没有人气儿,不禁打了个哆嗦,“反正,夕夕挺古怪的。”
  “嗯,那也正常。”郁兰又闭上了眼睛,郁乔帮他整理好靠垫儿,扶他倚上去,就拿着空碗出去了。“她只要还能跟家人沟通就不错了。”说着郁兰捏了捏手指,抬起眼皮说,“你应该看得出来,他没多少日子了!”
  “啊?”冬子惊讶的叫出声,“兰哥,你是说,你是说她快……”
  “应该就是这半年的事儿,最多拖不过腊月。”郁兰拍了拍炕席,“那孩子早就该走的,可他父母费尽心力的硬是留了她三年啊!”说完冲冬子扯了扯嘴角,“林兄弟,也许你以后会明白,人总是执意的求生、求留下;其实;有时候死比活着幸福啊!”
  “兰哥?”冬子看他说的悲伤,眉间那个疤由于皱眉扭曲着,眼睛又闭上了。冬子忽然有个不好的感觉,这个人好像随时都会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了。
  ―――――――――――――――――――――――――――――――――――――
  从郁家兄弟的房子里出来,雨确实停了。天色也暗了,地上一片泥泞。冬子拎着裤脚,踮着脚尖,咧着嘴,小心翼翼的挑干硬的地走。就算这样,还是很快的甩了一裤子的泥点子。最后,冬子干脆放弃了, 大踏步的踩着泥往车站走去。
  拐个弯儿的工夫,还没等上大道呢,这雨又下来了。冬子刚想找地儿避避,就觉得身体一轻,转眼被人抱离了地面。
  “小瑞!”冬子抓着身边人的头发,“你,你咋又来了?”
  小瑞横抱着冬子飘在半空,俩人被一个淡红色的光球包裹着,雨丝绕过球体向外飘去,“冬冬,想不想我?”
  冬子翻了翻眼睛,“你不是一直跟着我吧?”
  小瑞扁扁嘴,“冬冬,啥时回去啊?我想吃胡萝卜丸子!”
  冬子好笑的拍拍他胸前的瓢虫,“再住一宿!”
  “我送你回去吧,别坐车了,还下雨!”说着,小瑞住了个身,作势要向东扎下去。
  “小瑞,放我下来!”冬子抓着手里的头发扯了一下,“我坐车回去好说。这么回去,我妈问我,你怎么一点儿没浇湿啊?我咋说?”
  小瑞咧着嘴,眨了眨眼睛,“这有啥不好说的,实话实说呗!”
  “实话实说?”
  “啊,你就说:我是钻雨缝儿回来的,所以没浇湿!”
  “啊?雨缝儿?”

  43

  林十一在一家新开的活鱼馆儿定了位子,想着老虎喜欢吃鱼,自己又不会做,儿子又不在家,正好可以领他解解馋。
  店在一个高层的顶楼,就餐时可以顺便俯视一下C市的夜景。俩人站在一楼的电梯间里等电梯。一共两部,一个闪着向上的箭头向顶楼升上去;一个闪着向下的箭头就要到了。
  “哥,不吃鱼行不行啊?”贾云溪穿着个灰蓝色的T恤,白色亚麻裤,一双轻便的米色浅口皮鞋。这是冬子买的,并强行换掉了贾云溪衣柜里的古董!
  “嗯?”林十一正那打量他呢,老虎换了身新衣服,人精神了不少。林十一正想着应该领他去拾掇拾掇头发了,“不吃鱼?你不是最喜欢吃鱼了吗?”
  “喜欢是喜欢,可……”贾云溪局促的抓着头发,不自觉的皱眉,磕鞋跟儿。他是想啊,自己是天生不会摘刺儿,有儿子伺候着,倒也是天经地义,可跟眼前这位,怎么好开这个口啊!
  林十一看他的样子,眯了眯眼睛,“老虎,这鱼的刺儿事先剔出去了,扎不着你!”
  “剔出去了?”
  “啊,这里的特色:活鱼现杀,整鱼脱骨,现场涮着吃。还有现场捣成泥,做成鱼丸、鱼面、鱼饼,反正啊,就是没鱼刺儿!”林十一拍着他的肩膀冲他挤挤眼睛,“放心吧,扎不着你!”
  “啊,这倒省事儿!”贾云溪摸着脑袋笑了,心说,现在的饭馆真是服务到家了。
  正唠着,“叮咚”一声,电梯到了。里面的人出来后,抢在俩人前面先进去了仨人,站在里面按着开门的键子礼貌的望着他俩。
  贾云溪抬腿刚要迈进去,就被林十一伸胳膊挡住了,“哥,走啊?”
  林十一冲那三个人笑了笑,“你们先上吧,我们还有朋友没来。”
  仨人点点头,电梯门关上了。
  “哥,谁啊?”贾云溪望门口望望,“小白?”林十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这时另一部电梯也到了。林十一拉着老虎进了电梯,这回只有他们俩人儿。
  “哥。你不说等人吗?”贾云溪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林十一上身一件浅茶色的短袖衬衫,咖啡色长裤,黑皮鞋;抱着膀靠在电梯里的扶手上,冲老虎咧了咧嘴,“啊,我就是不愿意跟他们挤,这多松快啊!”
  “挤?”贾云溪翻了翻眼睛,心说,就仨人,挤得着你吗!
  到了顶楼,俩人一出电梯就看见一堆人。还有几个工作人员拿着工具撬另一部电梯的门。贾云溪站在那楞了一会儿,林十一等了他十秒钟,在第十一秒的时候将他拉离现场。
  现做的鱼丸很好吃,又嫩又滑的,细致而筋道。贾云溪边吃边夸,边夸还边比划,林十一就那么捏着茶杯笑咪咪的看着他。
  “哥,我们医院对面有家什锦米线,生意不错。中午,不少同事都订那的米线。有时我也订,但我必须跟人合着订!”贾云溪扔嘴里一块鱼肉,吧唧吧唧的嚼着。
  “合着订?”林十一眨眨眼。
  “嗯,因为啊,它那的米线是这么算帐的:一份鱼丸,两块;一份配菜,一块;一份米线,两块。所以啊,一般一碗米线是五块!”贾云溪伸了个巴掌冲林十一晃了晃。
  “嗯。”林十一点点头,看他继续说。
  “你也可以挑你喜欢的多加份量,当然价钱也要增加。有的人不爱吃菜的,也可以不要配菜。”贾云溪夹着一个鱼丸端详着,“可我最不喜欢的就是那的米线!可是啊,人家就是卖米线的,不要什么,也不能不要米线!唉呀,所以,我总是要两份鱼丸、一份米线;把鱼丸挑吃了,米线剩下。”
  “啊?那多浪费啊!”
  “就是啊!后来啊,我就跟他们合着定。告诉送餐的,把米线单用一个碗装着。哈,这回就不浪费了!”贾云溪说完一口吞了那个鱼丸。
  “怎么会有这么死板的饭馆,”林十一摇摇头,“反正一样赚钱,卖什么不是卖!”
  “哥,这也正常,人家是米线店啊!”贾云溪敲了敲碟子,“比如说,吃煎饼吧。我在上海,门口那个煎饼摊子。两口子特随和,什么要求都满足你。有的不要辣椒;有的不要葱;有的不要酱;有的不卷脆饼,非卷自己手里刚买的油条;还有的啥也不卷,就要一个煎饼。你觉得这些要求是不是够多的了?”
  “嗯!”林十一抿嘴乐了,他没想到,一个煎饼还有这么多花样。
  “可是,如果我只要葱、辣椒、香菜、酱,却单单不要煎饼,你说人家可怎么卖给我?”
  “啊?”林十一张着嘴愣了一下,“那是没法卖!”
  “所以啊,卖米线的,不能单卖配料啊!这是一回事儿!”贾云溪说完抿了一口酒,“哥,你说有些事儿就是讲不明白。就说那碗米线吧,只有不到二分之一是米线,我喜欢那剩下的超过一半的配料。可有人问我爱不爱吃米线,我只能说不爱吃!这是不是有点矛盾呢?我明明喜欢它大部分的内容啊,可它偏偏用那小部分当名字,平白丢了许多像我一样的追随者。”
  “嗯,”林十一点点头,侧着身子靠在椅背上,透过眼镜看着老虎,心想,这人的想法还真多,“这跟那个修鞋的不卖钉子是一个道理啊!”
  “可不是吗!”贾云溪拍了下桌边,“当时还觉得修鞋的太计计,现在明白了吧!”说完又呵呵的乐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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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后,俩人走到平台上看夜景。贾云溪把着栏杆,脚步轻飘的走着。林十一不时的拉他一把,“又多了!那酒又不能一次喝个够,你就不能给往后的日子留点儿?”
  “呵呵,”贾云溪干脆靠在栏杆上不走了,“往后的日子?哥,今朝有酒今朝醉。谁知道往后的日子有没有酒啊?有酒我有没有那个肚子啊?就算有酒又有肚子,呵呵,谁知道有没有你说的那个往后啊?”说完,往后仰了仰头,打了个酒嗝。
  林十一又伸手拽了他一把,“往里点儿,小心张下去!”
  贾云溪慢慢悠悠的转过身子,趴在栏杆上向下看。林十一不放心,手始终掐着他的一支胳膊。
  “哥,你说也奇怪啊,我总觉得自己是恐高症,可从来不怕从高处向下看。”贾云溪扭头看看林十一,又抬头看看天空,“我就怕往上看!”说着它起一支胳膊指着天空,“哥,你看,你不觉得天要掉下来了吗?”
  林十一好笑的拉了下他的胳膊,“放心,天塌下来有高个儿的顶着,砸不着你!”
  “这话是骗傻子的!”贾云溪收回胳膊,撇了撇嘴。
  “啊?为啥?”林十一又往回拽了他一把。
  “你想啊,天要是真塌下来,谁还傻呵呵的站着啊?早趴下了!”贾云溪拍的栏杆梆梆直响,“高个儿肯定是第一时间趴下的,谁脑子进水了给你顶着!”
  林十一抿着嘴笑了笑,把着他瘦削的肩膀,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会有人给你顶着的。”
  过了一会儿,贾云溪指着下面的万家灯火,“哥,你看这灯,你说是灯多,还是星星多?”说完又指了指上面。
  林十一偏了偏脑袋,看老虎在那皱着眉,一本正经的看着他,“嗯,星星多吧!”
  贾云溪点点头,又抬头看了看,“哥,现在都看不见星星了。”然后又低下头趴在栏杆上,“我们下乡那会儿,我最爱干的活儿就是看星。晚上,一个人躺在麦垛上,也不怕摔倒了,就那么看着:满天的星星阿!”说着贾云溪闭了闭眼睛,接着指着下面说,“比这多多了!而且都是小不丁点儿,晶亮晶亮的!”
  林十一摸了下他的脑袋,“老虎,你们有探亲假吧?”
  “嗯。”
  “等十一的时候,咱们领着儿子去向海呆两天。”林十一的手放在他的头上摩挲着,“那是个保护区,有丹顶鹤,有草原,晚上,还有满天的星星。”
  “嗯,真是好久没看见过星星了。”贾云溪感叹了一会儿,“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嗯?故事?”
  “忘了在哪儿看的了。说是飞行员在夜间进行空中表演。”贾云溪伸手向上面划拉了一下,“就是那种在天上折跟头的特技表演。”
  林十一了解的点点头。
  “几架飞机都有无线通讯器。表演结束了,就听一个飞行员说:我今天太高兴了,还想再翻几个跟头!然后,大家就配合说:好吧!”贾云溪说着又拍了下栏杆。
  “接着几架飞机就分散开,各自翻着跟头。”贾云溪分开双臂望着林十一,林十一只好往回揽了下他的腰,“翻完了跟头,就听那个飞行员说:今天的星星真漂亮,兄弟们,我要冲个顶!”贾云溪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天上。
  “冲顶?”林十一又拽了他的胳膊一下。
  “然后,大家就纳闷儿了,今天阴天啊,哪来的星星啊?正迷糊着,就见一架飞机直直的向下扎去!”贾云溪指着下面,看着林十一,“当然,紧接着就是坠机的爆炸声!”
  “啊?死了?”林十一皱了皱眉,怎么是这么个结局。
  “那谁知道!”贾云溪抱着膀靠在栏杆上,林十一不放心的站在他身边,手把在他后面的栏杆上。
  “哥,其实这故事想说的是那个飞行员学艺不精,少翻了半圈儿,所以把万家灯火误认成满天繁星了!”贾云溪扭头跟林十一解释着。
  “哦。”林十一点点头。
  “可我觉得,如果这是真实的,那个飞行员很有可能是有心求死!”
  “啊?自杀?”林十一惊讶的望着他。
  “哥,你想啊,一个飞行员夜间飞行能不看天气,应该比这更仔细吧!什么云层啊,气压啊,风力啊,都得掌握吧!还有,这灯光跟星光怎么会一样呢?”说完,他看到林十一点了点头,“所以,他一定知道那是灯光,而不是什么星星!”
  “那他……”
  贾云溪伸了下手,继续说,“那他为啥说星星漂亮,想冲个顶呢?我想,他是跟所有的人开了个玩笑,包括他自己。他想让人以为他死的时候是粗心的、是莽撞的,所以,也是快乐的。”
  “啊?”林十一看着老虎晶亮的眼睛,不知该说什么好,“老虎,你想说他是飞蛾扑火吗?”
  贾云溪慢慢摇摇头,“飞蛾扑火是本能。而这个飞行员只不过是个自欺欺人的傻子!”
  林十一眯了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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