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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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灵-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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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十一面色如常的坐着,没出声。
  “爹?”冬子小心翼翼的碰了下他的膝盖,看来,还是生气了,不过说出来舒服多了。
  “就这事?”林十一挑了挑眉毛,暗自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什么了不得的事呢,你不就是照实回答的吗,误会的是他,你有什么错!”
  “可是,”冬子张了张嘴,“可是,爹,那会影响你的。你想啊,要是彭叔把这事儿跟别人那么一传,都知道你离过婚还有一个这么大的孩子,你还怎么找对象啊!”
  “对象?”白离从房间里出来,正好听个尾巴,“谁要找对象?”
  冬子跟林十一都转头看着他,谁也没说话。
  白离走过来,斜睨着林十一,“你要找对象?”
  林十一歪着嘴,做了个苦笑的表情拉着白离的裤脚,“我是遇人不淑啊!现在都知道我是带个孩子离过婚的老头,还怎么找对象啊?白离,咱俩将就将就得了!”
  白离撇了撇嘴,看了冬子的表情就明白个八成,“撒开,我还得做饭去呢!”
  冬子苦着脸:“爹,对不起!”
  林十一放开白离,收起一脸苦相,看着冬子说,“儿子,其实你只说错了一句话!”
  “啥话?”
  “下次看着小彭,他要是提起这事,你就告所他,我爸跟我妈好着呢,早复婚了!”
  “啊?”
  当晚,白离心情很好的样子,桌上都是大家爱吃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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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哄哄的展会在第二天的上午就散了,接下来休息半天后,大会组织代表们去义乌玩。中午的饭桌上,林十一把着杯子叹气。同行的小左算熟人,小刘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特别兴奋,见啥都稀奇。
  “林哥,你兴致不高啊?”小左边吃边问。
  “嗯,还行。就是觉得闹的慌!”林十一捏了捏鼻梁,扶了下眼镜,“可能真是老了吧!”
  “林老师?您今年三十几?”小刘马上插嘴问。
  “啊?”林十一一愣,随即莞尔。
  小左暧昧的看看小刘,“怎么?看上林哥了?黄金单身汉,是不是最对你们这些无知少女的胃口了!”
  小刘也不生气,还是看着林十一,“您是单身?”
  林十一含糊的说了一句,“我儿子都15了!”说着就站起来走到窗边,靠着栏杆向外看。自从到了这里就一直下雨,听当地人说,这雨一下就要半个月。
  小左端着酒杯过来,小声说:“林哥,你这招绝,小丫头彻底死心了!”
  林十一无声的笑了笑,没回头,俩人一起看着雨丝发呆。
  “林哥,想啥呢,这么严肃!”小左拐了林十一一下。
  “嗯?”林十一扭头看他一眼,“小左,你想家吗?”
  “想啊!在家不觉得。我媳妇天天嚰叨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什么牙膏从后面挤,袜子别往床下扔,擦地要顺着地板缝!可我昨天晚上一躺下就开始想她了。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林十一冲他扬扬眉毛。
  “说出来不怕你笑,我有个爱放屁的毛病。也算不上毛病,就是大学的时候吧,寝室总里比谁放得响,谁响谁英雄!处对象的时候,还能装装。这一睡到一起就现了形。后来,我简直就收放自如了。只要我媳妇一念叨我烦了,我就使劲儿给她放一个,她马上闭嘴!有时急眼了,就骂:你这个反应堆,一天不冒泡就难受!”
  “呵呵!”林十一一边听一边笑着,眼泪都快飚出来了。
  “昨天,我刚回去的时候,那个自在啊,就别提了!想啊,再也没人念叨你刷牙洗脚了,看电视也没人跟你抢频道了,我这个美啊!”小左咧着嘴,好像还美着呢。
  “啊,那后来咋想起来的?”
  “你听我说啊。后来,电视也没好节目了,我就闭了,想,睡吧!可习惯来了,这一翻身,“铛!”放了个屁!”
  “哈哈……”林十一都直不起腰来了,“你呀,怎么不去说相声啊!”
  “然后,我就听见屋里的回声儿。”小左的表情慢慢寂廖,“就那么被闪着了。林哥,好比你下楼梯,本来还有一步,可你以为没了,伸出脚却没有想象中的地面接着,就那么一下子踩空了。”
  “嗯,我明白。”
  “我就是这么被闪着了。在家里,要是这么放个屁,肯定跟着一句:你这个千年反应堆,看哪天我不给你塞上!可现在,只有回声儿,只有回声儿啊!”小左重复念叨着最后一句话,心思不知道飘到了哪儿。
  林十一看着窗外的雨丝,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哥,其实,我是想跟你说,我想买明天的票回去,你能别跟院里说吗?”小左抓着林十一的胳膊问。
  林十一明白,他是不想丢了那两天的补助,“行啊,回去吧!”
  小左欢天喜地的道谢,“跟林哥说话就是痛快,一点就通!”
  “别,我也有想不明白的时候。”林十一苦笑着摇了摇脑袋。
  “啊?啥事儿想不明白?”
  “小左,我问你啊,”林十一伸直了腰,皱着眉思考该怎么说,“你要是想见一个人,该用什么理由好呢?”
  “啊?这要什么理由,就是想呗!”小左拍拍林十一的后背,“就说,我想你了,这不是现成的理由吗!”
  “哦?”林十一看着他,也慢慢咧开了嘴,自己烦恼了好几天的问题;在他眼里竟这么不值一提。
  林十一也没有去义乌,他搭当天下午的飞机去了上海。

  29

  林十一在黄昏时分站在一幢老旧住宅楼前面,仔细辨认着:311弄,14号,应该是这里。可是,到底是几楼呢,总不能挨家问吧!
  他摇了摇头,拎着一个皮包上了楼。有点儿类似于北方的筒子楼,一梯四户。他就这么边走边看,边看边猜,哪个门里是那个人呢?林十一想着,摘掉了眼镜。
  走到四楼的时候,忽听有人说话。
  “大哥,这都是第几次了?你也太不小心了!”一个操着江浙口音的年轻人说。
  “嗯,好像是第三次了。我也不是丢了,就是出门忘了带。”一个东北口音的男中音,林十一马上刹住了脚步,慢慢的靠到楼梯间的墙上。
  “你好像特别不爱带钥匙,放朋友那一套呗?”
  “我也想啊,不是没有吗?要不,你干脆收我为徒得了!”
  接着听到工具的磨擦的咔嗒声。
  “哎,我怎么发现你一次不如一次啊?”男中音低笑了几声,“第一次五分钟就开了;第二次撬了10分钟;今天都20分钟了,你还没弄开!技术退步了!”
  又咔嗒了几声。
  “不是,我这工具不好。原来那套好用的上午丢到四平路了。”开锁人嘀咕着。
  “哈哈,还说我不小心。开锁的丢了吃饭的家伙。”男中音又是一阵轻笑,“别着急,反正我也没事,就当陪我唠唠嗑!”
  又是一阵金属的磨擦声。
  “这样吧,大哥,你看这工具实在是不好用。我给你换个锁芯儿吧,收你一样的钱,反正错在我,行吗?”
  “行啊!你看着办,能让我进去就行!”
  “大哥,还是你们北方人爽快!”
  “你喜欢北方人啊?”
  “我喜欢赵本山!”
  “哈,你不是把我当他了吧?”男中音有些抽气的动静。
  “你们说话都一个味儿,”开锁人也笑了几声,“贼逗!”
  “呵呵,其实我跟他还离得远呢,根本就不是一个省的。在我们听来,东北三省的口音也是有区别的。”
  “我听着都一样!”
  “是啊,就跟我听你说话跟上海人也没差别,反正都听不懂!”
  然后传来几声响亮的敲击声,接着“当啷”一声,有东西掉到了地上。
  “大哥,这个锁芯换了以后,我给你三把钥匙,门还是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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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行啊。这门可算开了!”脚步踢踏着进了房间,过一会儿,传出声音,“那个;王留学,你先进来歇会儿,一会儿再装也行!”
  “啊,不了!早干完早回去,兴许还能再接一个开锁的。”开锁人没动。
  过一会儿,脚步声又走出来,“王留学,这廊灯坏了,我给你举着台灯吧,可惜没有手电筒!”
  “嗯,谢谢大哥!”
  “客气!咦?这又什么?”一阵纸张的磨擦声,“又是促销的!”
  “这些上门促销的挺讨厌吧!”开锁人搭着话。
  “嗯,还行。就是能说。不过,分跟谁比。上次休息,我就接待了一个卖梳子的。”
  “梳子?”
  “梳子,可不是一般的梳子啊!那小子口若悬河的介绍着。又是脉冲又是磁疗的;又能生发又能安神,简直是天降神器啊!”
  “呵呵,都这么吹!”
  “我就开始跟他唠。一开始他还挺高兴,后来口干了我还给他倒水,再后来,他就求我了!”
  “求你?”开锁人扔了个什么东西,又是当啷一声。
  “他求我让他走吧,说是再唠他就完不成任务了。”男中音好像笑了两声。
  “啊,你们唠了多长时间啊?”
  “嗯,也没看表,反正是刚吃完中午饭,一直唠到天快黑了!”
  “啊?大哥,你算把他给治了!”又是一阵咔嗒声。
  “他也说,可算见识什么叫‘口吐莲花’了!”男中音咳了两声,“我说,这哪是什么口吐莲花啊,就是几辈子没吃过肉了一下子逮到了只兔子,能不兴奋吗!我就是想找人说说话!”
  “说话啊,你们东北人都特爱唠吧!”开锁人笑两声,“听你们说话特有意思!”
  “有意思吗?那也的有人听你说啊!”男中音好像叹了口气。
  空气里保持了那么几分钟的安静。
  林十一抬头看着从楼梯上泻下来的灯光,手抓着皮包的带子使劲的抠着,心里百味沉杂。
  “好了!大哥,这是三把钥匙,有事你再找我!”一阵轻脆的钥匙撞击声,然后又是咔嗒了几下。
  “谢谢阿,钱!”一阵悉悉梭梭之后,“王留学,这名谁给你起的啊,够响的啊!”
  “我爷爷,我跟我哥的名都是他起的!”
  “那你哥是不是叫王出国啊?”男中音笑了一声。
  “阿,差点儿,叫王建国!”开锁人也嘿嘿两声,“走了,大哥!”
  “慢走啊!”
  林十一听到脚步声,下意识的往后躲了去,又觉得矫情,干脆抬脚走上来,迎面看到一个长头发的瘦小年轻人,提个铁盒子下来。林十一跟他的目光一对就错开了,走上来就看到虚掩的门,地上有些铁屑。林十一伸手敲了两下门。
  “谁呀?”里面的人叫了一声。
  “卖药的!”林十一低声应了一句。
  “又是促销的!”里面的人嘀咕了一句,脚步声由远及近,“进来唠唠吧!”话音未落,门就开了。走廊里阴暗,林十一眯了眯眼睛,一个黑影子站在一片刺目的灯光里。
  林十一偏了一下头,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简单的白衬衫挽着袖子,深兰西裤,脚上一双黄色的塑料拖鞋。再看脸,清瘦蜡黄,头发象刚剪过,还算规矩的贴在额头上。左眼眶好像有些青,高鼻梁,薄嘴唇……慢着,林十一这是才发现,冬子跟他长的并不一样,冬子的嘴唇薄厚适中,而眼前的人,唇薄的象个刀背儿,几乎看不到血色。
  “怎么?不是要进去唠唠吗?”林十一惊讶的发现自己竟出奇的平静。
  “哥?”贾云溪终于确定了来访者的身份。这也不能怪他,他的眼睛前些日子伤了,到现在还有点儿模糊;再有,林十一这几年也没什么变化,乍一看,还以为是个三十左右的小伙子。
  林十一身穿蓝衬衫,黑西裤,领带松松的吊在领子上,手里领着一个不大的皮包,胳膊上挂着一件灰色风衣,就那么站在那笑咪咪的看着他。
  “林哥,真是你!”贾云溪一把拉过他就往屋里拽,反手带上门,“进来。”
  “鞋……”林十一想找鞋,被他硬拽进了屋。
  “不用,你想换也没有!”贾云溪接过他的包放到地上,转身去了厨房。
  林十一这才看了看房间。原来就只有这么一间屋子:一张床,不大不小,应该是一米二的;一张三屉桌,桌子一角斜斜的摆着一台小电视,落了一层灰;一把椅子,一个凳子;床边靠墙的位置有个四门的衣柜;剩下的就是自己站得这个四五平米的空地了。
  “哥,你坐……”贾云溪看看椅子,上面摞了一堆书,凳子太小,“你坐这儿。”贾云溪把他按到床上,“地方小,我是一回来就上床,你就入乡随俗吧!”
  然后,他又端过来一个玻璃杯放到凳子上,里面是冒着热气的菊花茶。
  “哥,我这儿只有水和菊花茶,我都是吃完了回来。”贾云溪拍拍手也坐到了床上,后又跳起来,“哥?你是不是还没吃呢?”
  “我吃了,飞机上吃的!你坐下吧,”林十一把他拉下来,“我饱着呢!”
  “那就好,我还真是不想动了!”说完,他抻了下腰,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林十一回头看他,心里有点想笑,自己还冥思苦想的找理由,人家根本就没问他是干嘛来的。
  “累了?还忙吗?”林十一拍拍他的腿。
  “嗯,时忙时闲的。下午抽疯似的连着接了仨割脉的。”贾云溪枕着手臂,闭着眼睛,“其中还有一个是竖着拉的。”
  “竖着?”林十一拽下领带,解了两个扣子。
  “竖着。真是啥变态的都有。”说着贾云溪举起右胳膊,左手比着,“就这么从手腕子一直豁到中间。”他的手指停在肘关节的里侧,“我一直都不明白,为啥割脉的要归手外管,这一天净缝合了!”
  “不是到日子了吗,怎么还干着?”林十一问了一直想问的。
  “嗯,中间出去几趟送医疗器械,耽误了几个月。所以就又拖了半年。”贾云溪眯着眼睛慢慢的说着。
  俩人一时都没了话。
  “哥,咱俩几年没见了?”
  “嗯,三年多了吧!”林十一尽量说的轻松。
  “才三年啊!我都有白头发了!”贾云溪歪着脑袋看着林十一。
  “冬子给你写信,怎么不回?”林十一盯了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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