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知道!”小瑞目不转睛的盯着冬子看。冬子撩了一下他脸上的长头发,拍了拍他的脸,“放松,我哪儿都不去,别紧张!”
小瑞摇摇头,另一只手也挽上了胳膊,把头靠在冬子肩膀上,“你有个弟弟,还怎么样?”
冬子放松了身体靠着墙,想着该怎么组织语言,“我跟小伟差两岁,自打懂事起就天天在一起。小时候,爸妈都忙,每天都是我跟小伟在家。我没上幼儿园,小伟就在家里陪我。我到哪儿他跟到哪。成天‘姐啊姐’的!整个家属区的孩子都笑话他是我的跟屁虫!”
小瑞摩挲着冬子的手指头,没有接话。
“后来我上了学,他就去了机关幼儿园。那会儿,我爸妈正在冷战,谁都顾不上我们。我就放了学再去接小伟,每次去都只剩他一个人了。我总是从午饭里省出几分钱买点小玩意给他:泡泡糖,竹蜻蜓,气球啊什么的。有时没钱了,我就叠个青蛙或是帆船什么的给他。小孩子是很容易满足的,这些都能让他乐呵好几天!
爸跟妈刚离那会儿,小伟还不记事呢,到现在他都只叫爸贾云溪,只叫大名。在他的记忆里,没有爸爸这个词。我妈画大图,经常加夜班。我跟小伟就挤在一起壮胆儿。你搂着我,我抱着你,说说话就睡着了,睡着了就不害怕了。”
小瑞适时的搂了楼冬子,冬子拍了拍他的胳膊,笑着说,“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做家务的原因。我妈都说,小伟是我养大的。后来,他也大了。男孩子都调皮,小伟就算乖的了,可也总是一身土,满头包的回来。有一次,哭着跑到我的教室找我,原来是被人抢了新文具盒。我俩一个小学,我那时四年,他一年。
我看小伟的头皮破了,还流着血,一下子急了,拉着他找那人理论。那个小子仗着自己有个高一年的哥,说话都歪着嘴,小伟只知道拉着我哭,只叫着,还我的文具盒!
那个小子看我没动,更得意了,把文具盒扔在地上,边踩边说,踩够了就还你!那个大的还加缸:小豆包,你也够面的,找帮手也不看男女!
我听了这话实在忍不下去了,抓起地上一个砖头就抡了过去!”
冬子沉默了一会儿,小瑞抬头,看见他闭着眼睛,“冬冬,后来呢?”
“嗯,后来,”冬子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后来阿,那个大的被打破了头,送到医院缝了八针。小的吓的尿了裤子!我落了个警告处分,这也是多亏了校长是我妈同学。不过,全校都知道了小伟有个打架不要命的姐,再也没人找他的碴儿了!”
“阿,冬冬也会打架啊!”小瑞想象着当时的情景,一个9岁的大辫子丫头,能轮砖头打人,真是不可思议!
“为什么不会,打架是本能,狗急了还跳墙呢!”冬子挥了一下手,小瑞第一次注意到,冬子也有暴力的一面。
“阿,有点儿跑题了,”冬子拍了拍脑袋,“接着前面的。其实刚搬过来的时候,爹总问我想不想我妈,其实,我还真不太想她,就是想小伟。以前天天一起的时候,他粘的我烦得不得了;可一下子安静了,却发现说话都找不着人。也不对,我也不是想说话,是想听听人声。小伟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他一直说一直说,学校的,家里的;高兴的,害怕的;我就听着,随便的哼上几声。当时不觉得什么,现在才发现,被那些话占满了脑子,反而没机会胡思乱想了。
小瑞,你还记得吧。你刚来的时候,我总是不停的跟你说,吃饭说,洗澡说,睡觉也说。我就是不想安静下来。”
小瑞靠着冬子,用力的点点头。
“所以,”冬子顿了一下,伸过胳膊搂住小瑞的肩膀,叹了口气,“所以,当你成人的时候,我并没惊讶多久,或者说,我还有些惊喜。跟你斗嘴很有意思,再也不是我一个人说却没人回答了。你知道吗,你跟小伟很像,总是会说:‘那又怎么样?’,‘为什么?’再不就是‘不要!’一样的胡搅蛮缠,无理辨三分,呵呵!”
小瑞听得迷糊,照这么说,冬子应该是喜欢自己的,那刚才又是为什么?
“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想过小伟了,连我爸都很少想了。”冬子摸着小瑞的头,安静了几分钟。
“为什么?”小瑞马上发问。
“为什么,嗯~,我想是因为有人占满了我的脑子,让我没时间,没精力想别的事了!”冬子慢慢的,一字一顿的说着。
“谁啊,谁占满了你的脑子?”小瑞紧张的抓着冬子的衣袖。
冬子先是抬手关了厅里的灯,然后转过头看小瑞。小瑞迎着月光,一脸迷惑的表情。冬子却是逆光,小瑞只能看到一个黑黑的剪影。
昏暗中,好像有人轻笑了一声,然后冬子又靠回了墙壁,“小瑞,如果说你只是个小孩子,你承认吗?”
“不承认。不对,我本来就不是。按岁数,小林都得叫我一声哥!”小瑞气闷,虽然那个弟弟根本就没叫过。
“我说的是人的年龄。你现在的心理年龄不会超过小伟。你先别急,听我说。我想,我对你的感情跟对小伟是一样的。我哄着你,纵容你,都是因为你是小孩子,我有责任照顾你。可现在,有点过了。”冬子按着小瑞的脑袋,制止他插嘴,“别,听我说完。”
“我跟小伟也会挤在一起睡,这也是为什么我会习惯跟你一起睡。小伟很粘我,一有机会就趴在我身上,搂着我的脖子。上初中前,都是我给他洗澡。还有,有时也会撒个娇,亲个脸什么的。”
小瑞听着,脸色越来越不好,这个小伟是什么人啊,怎么能得到冬子那么多宠爱!
“听着很熟悉吧,这跟我们一开始的相处方式很像,不过,只是一开始而已。”冬子缓了一口气,接着说,“我不反对家人之间的亲热,或者说,我很喜欢,那会让我觉得自己也是被疼爱的。可是小瑞,凡事都有个度,再怎么亲密的兄弟也不能亲嘴。你喜欢看电视,该知道那代表什么。那是恋人之间,甚至是夫妻之间才能有的行为。”
“那又怎么样?”小瑞终于问了一句,“我们不是一直都这样吗,你又没说不舒服!”
“这不是舒不舒服的问题。”冬子按住了要起来的小瑞,咬咬牙说,“不行就是不行!两个男的接吻是不正常的。这也怪我,之前你总是趁我不注意亲一下,我也没想太多,想是以前做狐狸的时候舔惯了。可现在,不,就刚才,你不觉得你做的越来越习惯了吗?就是亲嘴,碰一下就分开,我还可以接受,可你把舌头伸进来,跟接吻有什么不同?我是有残疾,可还是个男的,你没忘吧?”
“我当然知道你是男的,看这里就知道阿!”说着,小瑞的手贴上了冬子的跨下。
冬子一僵,打掉了那只手,“还有,别动不动就乱摸,这都是毛病!”
“毛病,什么毛病?”
“你想啊,这么说吧,如果大强跟李羽亲在一起,或是李羽摸我这里,这行吗?”
“怎么能让他摸?当然不行!不过,他俩亲不亲的,不关我事,随便!”小瑞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
“那我换个说法。你干吗不去亲他们,亲白离,亲我爹;或者亲个女孩子也比较合理。”冬子想着怎么能解释清楚一些。
“啊?干嘛亲他们,呕,一想都恶心!”小瑞扭头呸了一口。
“所以阿,亲个男的,你不恶心吗?”
“亲你就不恶心!除了你,亲谁都恶心,不~论~男~女~!”小瑞咬着牙吐出最后几个字。
“哎呀,”冬子捶着脑袋,“那是你认识的人太少了。你可以多交一些朋友,以后你就会知道,两个男的亲在一起,就是当事人不恶心,别人看着也恶心啊!”
“冬冬,我亲你,你会恶心吗?”
“嗯,那倒不会。”冬子想了想,老实的回答。
“那就行了。你不恶心,我不恶心。看的人恶心就恶心死好了!关我们什么事?恶心他不会不看啊!”小瑞认为根本就不会有那么无聊跟自虐的旁观者,冬子根本就是杞人忧天。
“你……好了,这个先不说。单说你乱摸的事。”冬子坐直了身体,悄悄的向一旁挪了挪,“我不知道咱俩的身体构造是否相同,但有一点我肯定:你的生理机能已经绝对成熟了,至少比我成熟。也就是说,在这方面,我还跟不上你。所以,你有什么需要,就自己解决好了,只是不要拉上我!”
“可是,我想让你舒服啊!”小瑞留了一半没说,就是,没你我也舒服不起来啊!
“我不舒服,舒服的是你吧?”冬子马上回了一句,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腿间,“小瑞,说实话,我从没跟谁这么近的接触过,有时想想我都害怕。无论是父母、兄弟、同学,都有个界限。跟女生不能靠近,跟男生靠太近也会尴尬。我总觉得是站在这两群人中间。虽然我也极力的跟男生相处,学着他们的谈吐,打扮,可还是不自然。我见过他们下课经常是你掏我一把,我掐你一下的,我每次都离的远远的。一想到自己也会被偷袭,我,我就想,就想干脆死了算了!”
“啊?冬冬,告诉我,谁敢碰你,我让他马上消失!”小瑞抓着冬子的胳膊摇晃。天啊,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学校!
冬子扳开他的手,抱着头,闷声说,“小瑞,就算是我错好了,咱们从今天开始扳,先分开睡,时间长就习惯了,然后就会忘了!”
“可是,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啊,冬冬,你知道吧,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啊,你就这么躲着我一辈子?”小瑞慌张的抓着冬子的手。
“我没躲你,我会一直陪着你。或者说,我也需要你一直陪着我。我不会抗拒爹说的事。真的,小瑞,我很高兴有人可以许诺我一辈子。我不在乎成不成家,而且,我好像也很难生出孩子,我只要不孤独终老就可以了。”冬子另一只手盖着小瑞的手,轻轻的摩挲着,“只不过是分开睡,嗯?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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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些题外话,人物的年龄有变动,因为冬子是按我一个同桌的背景写的,所以要结合一下虚构的人物调整一下:
文中的时间是1992年4月
林冬,1977年1月生(阴历是1976年腊月),属龙,文中15岁,172cm
贾云溪,1950年1月3日,属虎,文中42岁,176cm
林白,1947年正月十五,属猪,文中45岁,180cm
林绍强,1975年6月,属兔,文中16岁,178cm
李羽,1975年10月,属兔,文中16岁,175cm
徐志国,1975年6月,属兔,文中16岁,172cm
贾伟,1979年四月二十五,属羊,文中12岁,165cm
PS:那时的通讯手段大多是公共电话,call机都很少。大学毕业的时候才开始有比较小巧的手机,市价都在10000块以上。
还有什么疏漏的以后会随时补充,也欢迎大家提醒!
谢谢!看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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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瑞一动不动的任由冬子揉着自己的手,脑子迅速的转动着,怎么办,要怎么说,可以找什么理由?真的不会了,自己真的不会说啊!翻来覆去的只有一句话,不要,不要走啊!
小瑞垂着头,被头发挡住了半张脸。他告诉自己,镇定!要镇定!小瑞不当傻子,小瑞也会讲故事!
“冬冬,你也听我讲讲我的事儿啊?”小瑞甩开头发,抬起脸,恳切的望着冬子,“听完再说好吗?”
“嗯,好吧!”冬子收回手,又靠回了墙壁。小瑞拧着身子趴在冬子的大腿上,慢慢的说起来:“冬冬,你知道‘山中换日月,人间已千年’这句话吧?”
“知道,大概和‘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一个意思吧!”冬子拢着小瑞散乱的头发,忽然停下了手,“小瑞,你不是想说这是真的吧!”
“这个,说真的可以,说假的也行!”
“啊?到底真假?”冬子拍了下他的头。
小瑞捉住那只手放在脸上蹭着,“别急,听我说,我可能也讲不太明白。其实,山里的日子很平静,嗯,是安逸。用小林的话就是:过一年跟一天一个样。我们修行起来,都会闭关入定,其实,就跟睡觉差不多,不吃不喝也不动。醒来的时候也不知过了多久。山还是那个山,湖还是那个湖,身边的伙伴也还是老样子。而实际上,我一觉都可以睡上三五十年,一睁眼就好像只过了一夜而已,这大概就是那句话的意思吧!”
“那,你不会买块表阿?”
“表?啊,钟还是有的,可有什么用呢?我一觉醒来,它指着下午4点,谁知道它转了多少圈?有几次,它根本就已经停了!在谷里,时间是没意义的!”
冬子慢慢点点头,心想,要是有个全日历,又不用上弦的钟就好了。
“我以前就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总有族人愿意往外跑。做灵的人回来,总是很受欢迎,因为他们可以带回很多稀奇的故事,大家都围坐着听。我总是听着听着就睡着了,那些死去活来的故事我没一个听全的!”
“嗯,你就是这个白痴神经!”冬子捏了捏小瑞的耳朵。
“后来,白离领回了小林。那时小林跟你现在差不多大吧,是个讨人厌的小破孩儿!可没成想,这个小破孩儿居然是新一任族长!”
“阿,我也有点儿纳闷呢,让爹来管你们这帮……人,能服众吗?”
“不服不行啊,人家可是通过了测试的!小林再大一点的时候,就开始选下一代了。不知为什么就看上了我。还好他不经常来,可只要一回来就抵勒我,我根本就没法睡了。他还常常拿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吓唬我,逼我练功。后来我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法术!”
“什么东西啊?”
“比如收音机吧,他说是里面关了仙人;照相机,他说可以收人魂魄;手电筒,他说能发大乘佛光。最可恨的是,我辛苦一年才可以吐个小火星,他一个打火机就把我比下去了!”
“啊?哈哈!”冬子晃着肩膀笑了一会儿,“爹还真是聪明呢,不是这样,还真没办法在一帮人精里生存!”
“是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