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老院长经常给人签字儿。有天他小孙子找他签字,说是老师要家长监督背课文。老院长笑咪咪的听了几遍课文,大笔一挥在孩子的语文书上签了两个大字。”说着,林十一抖着腕子写了两个字:同意。
“呵呵……”老虎笑了,夺回了笔,“我们主任也爱签字儿,”说着,他也写了四个字,“他女儿有天没完成作业,因为家里停电了。老师要求家长说明原因,他叫孩子写了个经过,自己在下面签了几个字:情况属实!李XX。”
“哈!”林十一也笑了,低下头贴着老虎的耳朵亲了亲,“老虎,过年了,写副对子吧!”
“嗯,你出上了联儿?”老虎难得的没躲开,也可能是根本躲不开。
林十一拿起笔,又换了一篇儿纸,就着老虎的膝盖,停了一下,先是看了老虎一眼,“你爱我吗?”
“……”老虎瞪着眼睛看他,好像受到了惊吓。
“你爱我吧!”林十一声音轻的象叹息,他搂着老虎的肩膀,捏着笔的末端,草草的划了几个字,占了大半篇儿的纸:
老虎不承认爱我
老虎呆呆的看着那几个字,一时间,屋里只剩下俩人的呼吸声。
五分钟后,老虎拿起笔,先是点了几下,然后就慢慢的,一笔一划的,工整的写在旁边:
十一自以为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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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冬子挤在爸的身边,抓着他的胳膊,“爸,我给你讲故事啊?”
“啊?你给我?讲故事?”老虎拍了拍孩子的脸,有点儿失笑了。
“生病的人需要安慰啊!小时候,你不也是经常给我讲故事?”冬子往外拱了拱,抓起枕头躺高了一点儿,“爸,你总是讲着讲着就开始瞎编!”
“唉呀,还不是因为你一直不睡,故事都讲没了,不瞎编咋整?”
“我还记着你讲的猴子踩弹簧的故事呢!”
“猴子踩弹簧?啥时的事儿啊?”老虎抓了抓头发,自己是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
“我也忘了是几岁了,就是记着高烧的厉害,又出不来汗,你就把我卷在被子里搂着,我热啊,你就给我讲故事。一停我就哭,你就一直讲一直讲!”冬子不自觉的笑了,“爸,后来你都说胡话了!呵呵,可能是睏急眼了吧。然后你就前言不搭后语的讲了一个猴子踩弹簧的故事。
你说啊:猴子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家伙,特别喜欢学别人的样子。
看见人戴帽子,就捡个荷叶顶着;看到孔雀开屏,就贴了一身的树叶;看见长腿的马,就蹬起了高跷。
这回,猴子看到了兔子,一窜老高的飞跑着。他眼馋极了,可这跳跃的本事要怎么模仿呢?
有天,猴子偷看人打车气儿,打气筒摔在了地上,裂开了,从里面弹出一只螺旋状的钢丝,一路跳越着来到猴子跟前,猴子眼前一亮,以为真的找到了跳跃的道具。
于是,猴子开始尝试,可能钢丝很滑,不听使唤,他只好找了绳子把他绑在自己的脚上,双脚并拢一蹦一蹦的前行。起先还可以感觉到弹簧反弹的力量,可那力量还伴随着脚心的刺痛。”
冬子停下来,低头对上爸爸的眼睛。
“后来呢?”老虎很感兴趣,就象是听一个新故事。
“你睡着了!”冬子鼓了鼓腮帮子,“我问你后来呢?你闭着眼睛说:冬冬乖,不能掀被子啊!”
“啊。”老虎咧了下嘴,还真是个瞎编的故事。
“爸,听我给你接着掰!猴子想腾空,只是用错了方法,拿着弹簧当飞机!找错对象了!干吗非找个弹簧呢?找那个兔子背着他呗!”
“啊?背得动吗?”
“那就找个鸵鸟,找个豹子背着他!”冬子俯下身抱住爸爸的脑袋,声音有点赖叽,“爸呀,如果是我,几年前我也经不住你踩一脚!可我现在是鸵鸟,是豹子,我可以背着你跳啊!”
“冬冬?”老虎不解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这个细瘦的身子背得动自己吗?
就在他发楞的时候,冬子咬破食指按着爸的肩膀把咒语写在了他的额头,“爸,坚持啊!如果你还有愧于儿子,就要用下半辈子补偿我啊!”
“冬冬?”老虎咬着牙扭了扭,可惜使不出力气,“冬冬!这到底是什么啊!”老虎的声音很大,孩子手指的血太刺目了。
“怎么了?啊?”林十一光着脚跑进来,后面跟着小瑞和白离,“哪儿疼啊?”林十一上上下下的摸着老虎,然后就发现了额头的东西。
冬子坐在一旁没吭声,血迹已经吸收了,所有的人都装作没看到的样子,但愿这个有用,谁让自己不能陪在他身边呢?
“没,没事儿!”老虎喘了口粗气,终于平静了下来,摸了摸额头,并没什么,“冬冬,那个……”
“没有,我吓唬你的!哈!”冬子搂着爸爸的头贴了一下,下了床搭着小瑞的肩膀,“爸,睡个好觉……还有,我爱你!”
老虎被孩子的话感染了,也就放下了刚才的事,闭了下眼睛点点头,“嗯,好儿子,我也爱你!”
林十一回头目送着孩子走出去,再看了眼白离,后者默默的退出去,关了门。
老虎正出神的看着他,林十一掀开被子,伸手解老虎的上衣扣子。
“哥?”老虎吃惊的按着他的手,“你……”
林十一摇头,扯开他的手继续解。
“哥呀?你干什么啊?”
“别紧张,”林十一摸上那个干巴巴的身体,看着老虎笑了笑,“想什么呢?我要是想强了你,也用不着等今天!”
“我……啥也没想!”老虎有点儿脸红,“看够了吧!我冷!”
林十一拍了拍他的肚子,然后跟冬子一样咬破了食指……
老虎下意识的扭过了头,却发现林十一目标是胸口。
“老虎,都说捉魂的鬼差手提着带钩子锁链,”林十一在他胸口画完,又把手移到了小肚子。
“他们看准了目标就把钩子冲那人扔过去。
一种说法是,扎的是头;一种说法是,扎的是心,一种说法是丹田。”林十一拉好被子,贴着老虎侧身倚上了床头,伸出胳膊圈着他的脑袋,老虎额头的符咒他已经看到了,儿子抢在了自己前头。
“老虎,我知道你讨厌这个,可如果真的能救你,就算你你仇恨我,鄙视我,我也得做!”林十一摸了摸老虎的鼻子,那人始终没说话。
“老虎,你可答应了我好多事儿呢!今天我来要帐了!”
“要帐?”老虎抬头皱眉,“要啥帐?”
“一要你……”林十一停下了话头儿,看到老虎的脸渐渐变了颜色,“一要你在我回来之前,一定不要出这个屋子!”
“啊,行啊!”
“二要你,不要靠近白离,最好也别听他说的话。或是听了就听了,在我回来之前,别作任何决定,行吗?”
“啊?哥呀,他要说啥啊?”
林十一摇头,只是隐约的觉得危险,“三是……老虎,”林十一靠下来把头埋在老虎的颈窝,声音闷闷的,“不管除了啥事儿,不能忘了我!睡觉、昏迷……那帕是死呢,也不许忘了我!”
“啊?”老虎摸着他的头,有点儿迷惑,死了也不能忘?
“老虎,你记着,只要你记得我,爱也好恨也罢,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哪怕是没了眼睛失了听觉,我也一准儿能找着你!就怕忘了,就怕你忘了啊!”林十一抬头顶了下老虎的下巴,“答应阿,老虎,答应啊!”
“啊,我答应!”老虎回答的有些无力,活着的事儿都无法控制,更何况是死了?可是哥的眼睛让他不忍拒绝,“明天几点?”
“8点半!”林十一拧着身子脱掉了衣服,抬手按灭了灯,光溜溜的钻进了老虎的被窝。
“睡吧!”老虎搂过他,拍着他的脖子安抚着,“早睡早起精神好!”
“睡不着!”林十一窝在老虎怀里,腿不自觉的搭上他的腰。
老虎哼了两声,听不出是笑还是叹气,“睡不着,我给你讲故事!”
“嗯,”林十一答应着,搂得老虎更紧了。
“讲个猴子踩弹簧的故事……你要勒死我了,呼!”
“猴子踩弹簧?老虎,听说过心理满足感吗?爱人之间的满足感,90%来自于拥抱着入睡,单纯的拥抱啊!”
“那你转过去,我来……哎,就这样吧!”
“讲啊,猴子,踩弹簧?”
“嗯,别动,头发怪痒痒的……猴子爱慕虚荣,……
……
哥,你说这个故事说的啥意思呢?”
“不知道,莫名其妙的,倒适合催眠!”
“我说啊,你就是那个猴子,我就是那个弹簧;你以为我是会跳跃的,其实一踩我就折了,还扎了你一脚的血!”
“不对,我是那个弹簧,你是那个猴子。老虎,跳跃不是最重要的,出血也要在一起!”
“哥,听过‘一花一世界,一佛一如来’吗?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只猴子,这就是你说的个体差异吧!”
“嗯,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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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子正在苦口婆心的安慰小瑞,因为这个家伙死活都不让自己去手术。
“小瑞,这是早晚的事儿,做完了,是好是坏也就死心了!”
“不行!玉琪都说了,十八以前不能失了童子身,手术要是成功了,那精路一通,你……”
“那能怎么着?”冬子翻了翻眼睛,他不明白,为啥要这么严肃认真的讨论这个问题。
“你说怎么着?我要是……”小瑞说着就按下冬子亲了上来,手下抓着冬子的裤裆,“唔,冬冬,你都硬了!”
“你……起来!”冬子咬牙推开他,原来小瑞担心的是这个,“你不碰我不就得了!”
“那哪儿成,我……”小瑞想说,那我不成残废了?“冬冬,你这样挺好的,咱不做,不做了啊!你射不射都没关系,又不等生孩……啊!”
冬子一把抓住了小瑞的命根子,瞪着眼睛,喘着粗气,“我射不射都没关系是吧?啊?那你也找个绳子系上,也尝尝腾到半空在摔下去的滋味儿?”
“冬冬,放开啊!”小瑞细声细气的求着,伸手碰了碰冬子的脸,“冬冬,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说什么?说我是男是女是二椅子都无所谓是吧?啊?”
“呼……冬冬,轻点儿……我是说,你现在……现在这样子,我就爱死了!呼!”小瑞红着脸,眯着眼睛断断续续的说着,眼里已经渗出了眼泪,“你要是在意这个身体,就给我吧!冬冬,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你有健全的我,我有完整的你!”小瑞碰了碰冬子握着自己的手,“我有完整的你啊!”
“哼!”冬子被他这么一说,一时间也没了话,自己确实通过小瑞的身体体会到了健全的涵义。
“冬冬,我怕,”小瑞伸开双臂搂下那个人,紧紧的抱着,“冬冬,我明白,你有亲人,有朋友,你身上有许多人的期待,可我只有你啊!就算是为了我好不好,为了我?”
冬子摸着小瑞的头发,轻轻的摇头,“那哪儿成,小瑞,林冬作为人,首先是贾云溪的儿子,然后,再然后才是你的。啥都准备齐全了,你说不做了?别说还有爹在中间,就是只有我,答应的也不能不算数,这叫原则!”
“冬冬……”
“我知道,我明白!小瑞,你有多怕,我就有多怕!你怕早死,我怕升天啊!”
“升天?”
“嗯,按玉琪的说法,只要保持18年的童子身,就可以提前归位了!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过了年,小瑞,按玉琪的说法儿,虚岁再毛一岁……过了年,我就18了!”
“啊?”
“所以说,比起你说的那个早亡,我更怕迫在眉睫的归位啊!”
“冬冬?你要走?”
“我不想走!往哪儿走?归什么位?我又是谁?这些我都不感兴趣!我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守着爸爸、守着你、守着爹……平平凡凡的做个俗人!”
“那你……”
“我抢着在年前做手术,抢着早一点儿……破身!呸!真他妈难听!”
“呵呵,冬冬。”
“小瑞,帮我看着爸爸,我一定没事儿的,就象你说的,大不了还是现在的样子,可总算努力过了,也省得以后懊悔!”
“冬冬,真的不想回去吗?玉琪……你都想起来了?”
“嗯,乱糟糟的,特别不真实!”
“冬冬!”小瑞翻身压到冬子身上,跟他头碰头的贴着,“你要是全都想起来了,说不定就想回去了呢?”
“啊,也有这个可能!”冬子认真地点了点头,说不定,那一世更精彩呢!
“啊?那我呢?我呢?”小瑞抓着冬子的头发叫着,“我呢?你不要我了?我呢?”
“唉呀,别叫了!”冬子捂着耳朵闭着眼睛,“我只是说可能,就那么一说!小瑞,明天的事儿谁说得清,你别走极端好不好?”
“可能也不行!”小瑞说着就亲上了冬子的嘴,终于下了决心,他狠着心吧手指插进冬子的肛门,冬子马上抽着气咬住了他的舌头。
“唔……”
“小瑞!”冬子摸了摸嘴边的血,“你这是胡闹!你想瞒我?你什么花花肠子瞒得了我?”
“冬冬……我早就想跟你说了,让我替你手术吧!”小瑞有点大舌头,“如果你有犹豫的可能,那就不能给你回去的机会!”
“你……”
“换了是我,死都要回来!”小瑞低头看着冬子的眼睛,“你敢说同样的话吗?冬冬?如果路加遇到了三殿下;肖峪重逢了肖琪,他们还会记得小瑞吗?你说啊,你还会想起我吗?”
“我……”小瑞的长发遮住了冬子的脸,小瑞被这个中断的回答伤透了心。
“你会象肖峪忘了三殿下,你忘了玉琪一样的忘了我!对吧?”小瑞抓着冬子的肩膀摇晃着,几乎抠出了血。
“小瑞……我……”冬子强忍着疼痛贴了贴小瑞的脸,“那些前尘旧事,你希望我记得吗?”
“不希望!”小瑞大叫着踢了冬子一脚,然后手脚并用的开始踢打床铺,“除了我,你谁都不许记着!等着瞧,我早晚挨个儿的收拾了他们!”
“小瑞!”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