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你今天出门可有什么收获?”见林中宝走远,安宇的怒气稍稍平复下来。
“没有,就随便转转而已。”叶寒自然不可能傻到把王碧水和何馗的事同他讲。
“这样……吗?”安宇敲了敲额头,“我这边最近也会比较忙,除了粮仓的补给要重新调配外,祭典事宜我也得留意督查,所以无暇顾到你那边的情况,你自己一切小心,有什么事及时告诉我。”
“嗯。”叶寒点头。
不过安宇如果要负责祭典的话,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找个机会去套套他的话……叶寒在心里默默打起小算盘。
而安宇望着叶寒平静的脸,只有淡淡的苦笑。
自己到底是何苦?
爱上这么个绝不会对自己动情的人?
到底爱上他的什么?容貌,算不上凤毛麟角;性格,谈不上讨人喜欢……
但就是不由自主的想接近他,想把他据为己有,想让他沾染上自己的气味。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爷,明明一直都是身边的人费尽心思在讨好自己。
但只有叶寒,他无条件的放低姿态,甚至千方百计的把他带到江州,却依旧换不来他半点发自真心的笑容。
他到底爱他什么……
“安宇?没事的话,我们也下去了。”叶寒见安宇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开口唤他。
“嗯,下去休息吧,我也回房去了。”安宇起身,低头与叶寒擦肩而过。
这样房里只剩下叶寒和白川两人。
“安宇他的样子好像有些不对劲。”叶寒望着安宇逐渐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说不定被鬼上身了。”白川打趣道。
“!!”叶寒一脸震惊的转头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白川被叶寒的表情逗得大笑,“叶寒,你该不会把我刚才那句玩笑话当真了吧?”
叶寒难得涨红了脸,一言不发的把头撇向另一边。
白川目光炯炯的盯着他泛红的侧脸和耳根一个劲的瞧,看来是不想错过这罕有的风景。
“话说,你该不会怕鬼吧?”白川兴致盎然的朝叶寒眨了眨眼。
叶寒身子一僵,语气阴沉的朝白川低声道:“你找死!”
白川弯腰捂嘴憋笑,叶寒冷冷的瞟了他一眼,黑着张脸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门。
“原来怕鬼啊……我记下了。”白川像得到一件什么了不得的宝贝般,偷笑着跟叶寒一道回屋了。
“粮仓的事你真要管?”回到自己的房中,叶寒坐在床头边捶自己的腿边问白川。
“可是你跟我说不能露陷的,我自然只有答应他。”白川笑着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要是拒绝,安宇肯定要会有所怀疑。那不如就索性卖他个人情,为江州百姓出点力也好。”
“你有把握抓到犯人?”叶寒将信将疑的打量他。
“没把握。”白川老实回答。
“……你怎么说也是个妖怪,就不能稍稍拿出点妖怪的魄力来吗?”叶寒扶额没好气道。
“我这就是妖怪的魄力啊,”白川无辜的回答,“我们妖怪活得久了,凡事都喜欢顺其自然。”
“那你至少得有个计划吧。”叶寒无奈,“比如我们要如何进行动作。你想想看,林县令花这么大力气都没抓到的人,肯定不是易于之辈。”
“嗯,这么说的话,偷粮的的确很有可能是鬼。”白川说完,拿茶杯挡住脸上的笑意。
叶寒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咬牙道:“说正经的!”
“不是凡人就是妖怪,应该没有第三种可能。”成功逗到了叶寒,白川心满意足的乖乖给出结论。
“妖怪么……嗯……”叶寒托腮沉吟,“虽说这么想比较合理,能够解释为何从来没有人发现过偷粮贼的身影,但是妖怪要粮食做什么?白川,你不吃饭的话会死吗?”
“……不会。”白川认真的想了想,摇头。
“那这不就说不过去吗?”
说到妖怪,叶寒就想到上次那个装成李秀荷的妖怪还有她背后把他们引到江州来的人。
但是白川已经在江州了,他们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去偷粮仓。
粮仓被盗的事,林中宝的事,祭典的事,秦洛和王碧水的事,现在全在叶寒脑海里打转。
叶寒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
“好了好了,你也别想太多。”白川走过去,俯身帮他揉太阳穴。
“你是小老头吗?”白川笑他,“凡事都喜欢思前想后反复推敲,遇到问题不琢磨清楚誓不罢休。这样活着不辛苦吗?”
“我也不想。”叶寒仰倒在床上,侧身扯过被子叹气道,“可是不想的话,问题就永远不会得到解决。
“粮仓的事先交给我,你负责秦洛那边就好。”
“嗯。”
白川细心的帮他掖好被子问道:“衣服不脱就直接睡吗?”
“嗯。”叶寒闭上眼,“最近好像特别容易困,我先睡会儿,有什么事记得叫醒我。”
“安心歇息吧,有事我帮你顶着。”白川低头吻了吻叶寒的鼻尖,转身到书桌上随意拿了本书后,折回床边坐下翻看。
房间里静的只有叶寒平稳的呼吸声和白川轻轻的翻书声。
你是我的
却说秦洛这边。
秦洛的茅草屋建在城外江边,人烟稀少、杂草丛生;陆千羽将他打晕后,便毫不遮掩的一路抱着他回到自己的“住所”。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陆千羽将秦洛搂进怀里的那瞬间,突然发现自己心中多年以来空缺的那个大洞被重新填补回来了。
那个人说得对,人终究欺骗不了自己的心,即使再怎么逃避再怎么隐藏,终究还是会回到原点……所以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遵循自己的愿望,去争取,去占有呢?
“你说对不对,秦洛?”陆千羽坐在床前,小心翼翼的抚着秦洛的睡脸问道。
同是男人又怎么样?
陆千羽曾经很痛苦,世间那么多痴男怨女才子佳人的故事,他却偏偏只对青梅竹马的秦洛生了非分之想。
他那么呆,那么傻,那么弱不禁风,那么招人欺负……可是纵使有千般万般不好,陆千羽都知道——自己喜欢这个人。
他呆傻的脸总让他不由想凑上去吻住,他清瘦纤细的身子总让他不由想覆上去拥住;他不温不火的性子总勾着他忍不住去欺负逗弄,他单纯明净的笑容总晃得他茫茫然然心神一荡。
可是自己这般有违伦理的感情怎么会被秦洛,被身边的人,被这个世间接受?
陆千羽虽然在学堂没读过多少书,但这一点他还是明白的。
所谓男子,不过是寒窗苦读,考取功名,成亲生子。
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才是一个男人应该追求的正确道路。
所以那时陆千羽退缩了,他疏远了秦洛,选择躲在角落里默默注视他和王碧水相依相偎的背影。
自己呆呆傻傻的青梅竹马出落成一个清秀标致的青年,而这个青年喜欢上了他的邻家小妹,要同她成婚。
祝福他吧,陆千羽对自己苦笑。他以为自己今后的人生都会在秦洛看不到的暗处孤独度过,他以为自己年少时的爱慕只能深藏心底,永远见不到天日。
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那个人说得对,这个世间怎么看关他什么事?他的人生是他自己的,只要他足够强大,他就有权力去追求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即使那东西并不被世人接受。
没事的,没事的,我还会像以前那样保护你,不让你被别人欺负。
陆千羽俯身拿自己的额头抵着秦洛的,叹气道:“对不起秦洛,我只是喜欢你,不想你被那种女人抢走……”
“唔……”秦洛似有所感的轻轻呻吟了一声,皱着眉慢慢睁开眼。
陆千羽稍稍拉开了与他的距离,双手却依旧搭在他的肩膀上没有松开。
“这……这是哪里?”秦洛抬手摸着自己的疼的仿佛要裂开的头,茫然的环顾四周。
而在看到自己面前陆千羽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时,秦洛的视线定格了。
千羽什么时候有过这样温柔的表情——秦洛迷糊的脑子里只能想到这点。
“这是我家。怎么,头疼吗?”陆千羽边回答边用手抚上他的脖子。
“你……你干什么?”秦洛觉得自己被他手指碰触到的皮肤上好似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他挣扎着缩了缩脖子。
“别动,我刚刚下手有点重,现在替你揉揉。”陆千羽笑着捏住他的后颈,时轻时重的按压。
“嗯……”猝不及防的酸痛感让秦洛发出一声让人心痒的低吟。
那叫声似痛苦又似满足,吓得秦洛赶紧甩开陆千羽的手,坐起身来。
“怎么了?”陆千羽唇角笑意满满的望着他,“已经不疼了吗?”
秦洛摇摇头开口问道:“千羽,你带我来你家做什么,我要回去。”
“秦洛你不要着急,先听我说。”陆千羽将意欲起身的秦洛重新按回床上。
“说……说什么?”
秦洛这才想起千羽不久前对他的表白,他慌忙躲避他热切的眼神回道:“千羽,我们的话说的够清楚了,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难道你不想救碧水了?”陆千羽不动声色的慢慢靠近秦洛,一只手撑在他背后的墙上,一只手放在他的腰侧。
“什么?”秦洛的注意力全被陆千羽的一席话吸引过去,全然没有留意到自己现在和他的姿势有多么暧昧。
“秦洛,你听好,如果你想救碧水,仅凭你一人是绝对做不到的……”
“不。”秦洛摇头,“只要碧水愿意和我走,我就可以带着她逃出江州。”
“你怎么这么傻?”陆千羽伸出右手摸上他洒落在肩头的青丝,“那好,我退一步。就算你能够带着碧水逃出江州,但你难道忍心看她和你一起背负着对江州百姓的愧疚过一辈子吗?”
“我……”秦洛一时哑口无言。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的性子我最清楚不过,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的,对不对?”陆千羽用低沉的嗓音诱惑着他,温热的气息轻轻喷在他的面上。
秦洛这才惊觉自己和千羽间的距离太近了,近到两人的鼻尖都要碰到一起,彼此的呼吸都快混作一团。
秦洛急急地想往后退,但背后是隔着床幔的冰冷的墙,他无路可逃。
“那千羽,你想怎样?”秦洛挣不出他的怀抱,只好退而求其次的低下头,脸上直发烫。
到底是怎么了?他和千羽之间的气氛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暧昧……
“我说过,我会帮你救出碧水,为了你,我会救她。”
“你……你还不是一个人,怎么救碧水?”秦洛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千羽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再靠过来?!
秦洛咬着牙,犹豫着要不要一把推开他。
可事与愿违,陆千羽不仅更有压迫感的贴上来,还轻笑着凑在秦洛的耳边说道:“我自有办法,你放心好了。”
放心,这种事怎么放得下心?
“千羽,你和我说过江州要乱了,这事和你救碧水有没有关系?”秦洛心头一动,突然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
“呵,你也没我想的那么笨嘛。”陆千羽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真难为你能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值得夸奖。”
“别什么夸奖不夸奖的!”秦洛突然着急起来。
千羽想做什么,江州为什么要乱,碧水到时会怎么样,他现在呆在这里又在干什么?
秦洛双手颤抖的抓住陆千羽的衣襟,情绪有点失控:“千羽,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看不到你的这些日子里,你上哪去了?你在做些什么?”
“千羽,到底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为什么我觉得我不认识你了?我本来只是想和碧水成婚好好过日子,但是江州遭祸,碧水要被作为祭品投江;我本来只是想救出碧水和她远走高飞,但是你告诉我她不爱我,你爱我……千羽,我搞不懂,为什么明明很简单的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
秦洛大脑一片混乱,他抱着头痛苦的呻吟。
“洛,冷静下来。”陆千羽环着他的腰,将他的头轻轻按在自己的肩上轻声道。
“你没有变,我也没有变,一切不过是时局所迫,我们都身不由己。”他轻拍着秦洛的背温声安慰他,秦洛乖乖趴在他肩头上一言不发。
“你不要生气,我说这些话不是在敷衍你。江州马上要变成死城,现在唯一能解救碧水和城中百姓的办法只有……”
“只有什么?”
陆千羽语气骤然凝结成霜:“杀了县令。”
“杀县令?千羽你疯了!”秦洛一愣,这回换他瞪大双眼捏住陆千羽的肩,“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杀县令做什么??县令再小也是朝廷官员,你杀他可是要赔命的!!”
“这些我自然知道。”陆千羽反手捉住秦洛的手腕将他重新压回到墙边,“不过这件事我自有打算,你不要插手。”
“秦洛,江州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地方,我不能就这么看着它被人毁掉。你放心,我向你保证,只要杀了县令,一切就会恢复如初,我们会像以前一样一直在一起……我再也不逃了,这一次我们一定可以……”
陆千羽瞳孔里一丝红光闪过,接着,眼中便似有惊涛骇浪风起云涌。
“千羽……?”秦洛看着脸色越来越可怕的千羽,小心翼翼的唤了他一声。
陆千羽闻声怔怔的端详着秦洛的脸好一会儿,目光柔和下来。
“秦洛,等我救出碧水,你不要和她成亲好不好?”陆千羽突然撒娇一般将头搁在秦洛劲窝处磨蹭,“喜欢你的人是我,我会陪着你……”
秦洛本就被困在墙壁和千羽胸膛之间的狭小缝隙里动弹不得,此时他更是身子一僵,胸中的空气仿佛被榨干般,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
“秦洛,我忍不住了,让我抱你好吗?”陆千羽的声音听上去格外低沉暗哑。
秦洛困惑的低头,却只能看到他的头顶:“你不是一直在抱着我吗?”
“唉……你又傻回去了……”陆千羽搂着他的腰将他放倒在床上,并伸手去解他的衣带。
衣服摩擦的窸窸窣窣声在两人耳边回响。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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