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千岁还是一动不动。
"你不试试吗?这可是很难得才有,很香很甜,非常美味的栗子蛋糕啊。"
千岁的眼神意味幽深。
听到千岁极力劝说,橘也犹豫著看了看蛋糕。
裹著鲜奶油,缀以新鲜栗子碎块,的确是块制作精美的栗子蛋糕,不过橘还是没有食欲。
"还是免了,刚刚喝了柠檬,现在吃这麽多鲜奶油会有点反胃。"橘抱歉地看著服务生走开。
"还是千岁你吃掉吧,别人给的礼物退掉也不大好意思。"
"可是这是属於桔平的啊。"千岁还是坚持。
橘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有点苦恼。
"所以我说不要嘛,你吃掉就好了。"
"你不是很喜欢蛋糕吗?"
千岁注视著栗子蛋糕。
"是喜欢啊。"
千岁的声音像是荒野里若有似无的风。
橘毅然把叉子放在千岁面前。
"那你就吃吧。"他像在说服千岁一样说著。
"你这家伙一向我行我素,什麽时候这麽在意这些你的我的了?"
千岁没有说话,他盯著眼前柔软细致的栗子蛋糕,好像这麽做就能听到蛋糕宣布自己心仪的归宿一样。
最後他们谁也没有吃下这块蛋糕,附近桌的小女孩吵著也想要开店周年庆礼物,所以两人就把蛋糕给她了。
等候已久的列车即将进站,橘和千岁提著行李往月台移动。
车站广播此起彼落,各线列车的进站离站播报混成一片杂音,橘努力分辨著两人搭乘列车资讯,千岁站在背後注视著他。
然後他深吸一口气,突然站定了。
"桔平。"他呼唤著橘。
"我喜欢你唷。"
"嗄?"被杂音搞地头痛的橘回过头来。
千岁认真地看著他。
"我喜欢你,桔平。"
赶车的旅客喀喀喀地踩著鞋跟奔跑而过,托曳的行李箱轮子在蜡面地板上发出轰隆轰隆的滚动声,广播中的机械女声像回音一样忽远忽近地在车站中回盪。
橘背著一身行李和千岁互望,千岁一脸平静,紧握的手心冒著汗。
"突然之间开什麽玩笑啊?"
橘垮下嘴角,一脸"饶了我吧"的模样。
"我说真的,我最喜欢桔平了喔。"
千岁死死盯著他,好像想用意志力说服橘自己有多认真。
"一直都最喜欢了,比马肉刺身和吉卜力更喜欢喔。"
疾走著经过他们的旅客听见他们的对话,纷纷用惊奇的眼光打量著他们,橘满脸通红地低著头,好像巴不得当场拿只纸袋套在头上遮住整张脸。
"知道啦知道啦!拜托你不要在这种地方讲些让人误会的话!"橘狼狈地把千岁扯到人潮稍微舒缓的墙角去。
让人误会啊……千岁拉起一边嘴角,心里不知道是想叹息还是自嘲。
"你真的有听到我说什麽吗?"他问著橘。
"听到了!你喜欢我对吧?"橘咬牙切齿地说著,叹了口气。
"真是的,你怎麽从以前到现在都没长大啊?老是喜欢喜欢地说个没完。"
"因为桔平都没听进去啊。"
"所以不是说听到了吗?你最喜欢我了对吧?我知道啦!"
橘念著有你这种莫名其妙的朋友真麻烦几岁了还像小孩子一样说最喜欢会帮他煮饭的好兄弟……
所以从来没听进去嘛。
所以还是一直不知道啊。
就算说桔平我想亲你,桔平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橘也完全不会觉得奇怪吧。
两人之间的相处根本就和情人没有差别,不是友情而变成爱情,对彼此的关心也没有办法比现在更多了吧。
真是讨厌啊,为什麽他们之间的关系会这麽亲密呢。
千岁的笑容有点落寞。
"要是真的知道了,桔平你也要回应啊。"
橘一脸受不了。
"是是,我也最喜欢千岁了,可以吧?"
千岁露出微笑。
"真的?"
"你欠揍吗?"
橘开始目露凶光,千岁笑著安抚他。
"真是的,我只是想确定一下嘛。"
要是是真的就好了,不过,其实也的确是真的吧。
就某种意义上来说。
千岁出神地笑著。
"不二也是喔。"他看著空中悬吊的告示牌,上面跑马灯不断变换著显示文字。
"那家伙也很喜欢你。"
橘愣了一下。
"喔。"
知道归知道,不二平常不会和千岁一样对他说些亲腻的话,所以橘点了点头有点不好意思。
"桔平也喜欢不二吗?"
"那当然。"橘搔著脸颊。
千岁用澄澈的眼睛注视著橘。
"和喜欢我一样吗?不二和我比较喜欢哪一个?"
橘无言地看著千岁,眼神好像在卖场里看见调皮的儿子拿了最底下一瓶可乐导致整面可乐墙垮下的母亲一样。
"你是在和弟弟抢玩伴的幼稚园小鬼吗?"
千岁和他无言对看。
抢玩伴?
大概是吧。
千岁深深地微笑著,好像连续十层表象下的表情都还是微笑。
他听著列车进站的广播静静微笑。
"是我们的车,该走了。"橘也听著广播。
他拿起行李,转身往月台走,千岁却没有跟上。
"桔平先走吧,我还有事忘了处理。"
回过头,橘看到千岁对他说著。
千岁的手插在口袋里,车站汹涌的人潮在他背後来来去去,他却像不属於这世界的精灵一样独自静止在这片时空里。
千岁望著橘,脸上是像春风一样温柔的微笑,橘好像隐隐在里面看到了些怀念与感伤。
"再见了,桔平。"
千岁对他挥挥手。
"替我向小夜问好。"
列车轰隆隆地驶入月台。
一丘之貉18 操场 end
转过破败的围墙,千岁远远就看到不二坐在操场上的身影。
月色高挂,四周的夜空黑地更加纯粹,春天的夜空,偶尔有流星划过。
千岁慢慢移动脚步,茂盛的春草沙沙地在木屐上摩娑。
他来到不二身後,蹲了下来。
不二没有转头。
千岁拔著淹过脚背的绿草,一时没有出声。
星光点点,不知哪家的风铃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桔平回九州了。"
千岁说,不二的背影没有动静。
"……那你怎麽还在这?"过了很久以後不二问。
"我忘记东西了。"
千岁摘了一片三叶草,藉著月光眯眼研究上面的纹路。
"什麽东西?"
"要你帮我把果汁冰进冰箱。"
一片薄薄的云飘来,白色的月光从云隙间半透明地晕开来,远方围墙边的丁香飘落了几片花瓣。
不二没说话。
"喂。"
千岁说。
他拔了几根草揉成细条,把草段当成绳子编著。
"那天的电话,你是在那间屋子里打的吗?"
一架飞机拖著尾巴越过天际。
不二犹豫了很久很久,最後终於微微点一下头。
"恩。"他说地很小声。
千岁把草绳圈成一个套环,放在纸头上转著。
"是吗。"
他漫不经心点著头。
"我也放下桔平到这里找你了。"
远方的树影摇摆,操场上的风带著青草的香气。
月色皎洁。
"这样不就够了吗?"
棉絮一样的白云漂去又漂来。
千岁抬头看著月亮。
月期将尽的下弦月,在空中看来就像微笑一样。
"我啊,和桔平告白了。"他说。
不二的背影一时有些僵硬。
"他还以为我是说喜欢他这个朋友呢。"
千岁拔著草叶,吹掉上面的土壤,把长长的叶片撕成细条,一条一条接在一起,脸上的笑容有些悠远。
"我也顺便帮你和橘告白了。"他也说。
不二瞬间掉过头,千岁转著草枝自顾自接著说。
"我问他:不二和我桔平更喜欢哪一个?他就说:你是和弟弟抢玩伴的小鬼吗?"
千岁笑著撇撇头,"真是败给他了。"
不二静了下来,默默地转回头去。
这就是结局吧……
应该感谢千岁的。
多亏他替自己传达了心意,才能在最後的最後听到这明确的答覆。
他怔怔望著微笑的弦月。
"呐。"千岁说。
不二没回头,他又叫了一次。
"喂。"
千岁继续唤著。
收拾不好脸上的表情,不二不想在这个时候回头。这里只有两个人,要说什麽直接说不就好了,他不耐地想著,保持不动。
背後千岁又叫了几次,"欸""呐"……。
忽然不二感觉有个东西轻轻弹在他後脑上。
他还在疑惑是什麽,头上又被敲了一下,後面的千岁出著声"喂"。
不二低头看看弹到头上之後掉落地面的东西,绿色的一小颗,是千岁用拔下来的草揉成的小草团。
千岁又拿了一颗草揉成的团子丢到他头上。
这家伙到底有多烦人啊!不二恼火著回过头。
"做甚麽……"话没说完就愣住了。
千岁认真的双眼眨也不眨直盯著他。
"你其实不希望我去中国吧?"
千岁黑色的眸子在夜色中熠熠发光。
不二面对著他张大眼睛。
蓝色的瞳孔在月光下像漾著波浪的海洋。
千岁看著他,拉起了一个微笑。
"那我不去了。"
他拍拍手上草屑,一把拉过不二站起了身,被抓著手臂的不二也只好跟著爬起来。
"走吧,"千岁往後转身。
"回家了。"
他牵著不二的手往回走。
反射著月光的草上露珠在操场上闪烁著光辉,他们一前一後走著,耳边只有风声和草丛声。
星星点缀在他们头上的夜空,忽明忽灭的光线像是被风吹拂而流动著一样。
千岁并没有拉地很紧,不二也没有抓地很牢,可是自始至终,他们交握著的手都没有松开过。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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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於在过年前完结了!!感谢大家!!!
新的一年由於我个人生涯规划问题,这个专栏得要无限期休栏T△T
所以刚开篇就富监的宇治异草恐怕在回归之前就要让大家看他这麽富监下去了。。。。。。
说不定猎人完结的那一天都还不会出现新章吧。。。。。。。。。。。。。
不过大家要留言什麽的还是欢迎喔~
可能不会再像现在一样及时回覆,不过我久久还是会上来看一下的
然後最後:
敬请大家多多疼爱不二周助和千岁千里两位同学!!祝大家金兔年快乐!!!!!
一丘之貉 番外 日常
注意,本篇是因为作者立志要写篇开栏以来最甜肉麻当有趣用糖浆阻塞每位读者血管的卖萌文而出现,所以内容极雷,请各位千万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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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日常'
某个假日的某个晚上。
入夜的街道沙沙滚过几片落叶,人车稀少,社区里一片祥和。
橘的屋子灯火通明──现在或者该改称不二和千岁的住家。
虽然名称不同,不过与其相应的实质内涵却未必会跟著转变,至少在去除橘的存在後的现在,这间屋子仍然未能迎来应有的平静。
屋子里明晃晃地点满了灯,电视开著,音量转到了无声,每扇门都打开著,却没看到有人走动。
不二俯卧在客厅的地板上,千岁蜷缩在窗边沙发後,两人之间是一种紧绷到诡异的凝重。
在音响和电视柜的隙缝之间,不二眯起眼睛,两手趴在脸下。
"我甚麽都没看到呐……"他张望著墙角,千岁紧捏手心柔软的沙发绒布,整个脖子缩在肩膀里,只从沙发後露出一只眼睛。
"刚刚就在那里的……难不成爬进地毯里了……?"
千岁的瞳孔中有著梅花鹿面对猎枪的恐慌,不二困惑地皱了皱鼻子,笑著往沙发看看。
"会不会爬到那边去了……?"
千岁立刻弹跳到另一个方向的摆饰柜後,身手比喜马拉雅山的羚羊更佼捷。
不二往沙发底下探著头,继续喃喃自语:
"通常昆虫应该会往照不到光的柜子角落爬……"
千岁又迅速移动到灯光大亮的走道边藤椅上。
"到底哪里去了呢……?"
不二嘀咕著在家具间爬来爬去,趴低著身子检查各个角落,棕色的脑袋脸朝下面对地板或墙角,正好可以避免被千岁看到那张死命忍笑到快要变形的表情。
之前在灯罩上偷装摄影机时他换上了全新的电池,不二暗暗估算电池容量应该到现在还很充足,可以毫无遗漏地把今晚蜘蛛大战的实况完整记录下来,他想像之後剪辑带子能看到的画面,嘴角微笑的弧度不由地越来越扭曲。
过去早就酝酿多时,痛下决心付诸行动果然是对的,不二小心按耐著偶尔从鼻子里哼出的笑声。
"……我怎麽总觉得你好像在偷笑?"目光一路紧张跟随不二的千岁终於注意到他微微抽搐的背部线条。
他马上反应了过来。
"等一下!该不会是你故意把蜘蛛放在那里的吧?"
不二马上义正严词否认了。
"我怎麽可能做这麽坏心眼的事呢?"
缩在椅子上看著不二的千岁眼神充满强烈的怀疑。
"真是太遗憾了……没想到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
不二大受打击似地幽幽叹了口气,然後又若无其事回过头继续念著"蜘蛛啊蜘蛛,你在哪……"。
阳台上传来了几声猫叫,一只杂色虎斑猫跳上围栏,对屋子里的两人"喵~"地晃著尾巴。
"唉呀,喵子吃饭的时间到了。"不二从桌子底下探出头,千岁紧张地对猫挥挥手。
"喵子!现在有很危急的事态,你今天晚一点吃饭好不好?"
他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使劲努嘴想让这位来客明白他的意思,可惜猫似乎不大想理会不断做出奇怪表情的千岁,迳自踏上了客厅往不二蹲踞的角落走去。
在此必须先替这位喵子澄清一事,喵子虽然名叫喵子,事实上却是只公猫。
或许是因为不二和千岁对它的称呼从来没得到它本身认可,喵子对这两人的呼唤也从来没有理会过。关於喵子和这两人的相识,只是缘於某次它在散步途中到这阳台上打了个盹,之後被照顾仙人掌的不二发现,然後千岁邀请它进房子参观,从此之後,它就莫名其妙得到喵子这个名字以及每日早晚自动出现在阳台上的猫食了。
它和不二及千岁之间只是定期拜访的友好邻居关系,不涉及太多私人事务,喵子一直是这麽认为的。
不二呈球状窝在角落的姿态似乎引起了喵子的好奇,它一边用猫的语言对不二招呼"好邻居啊你在忙什麽?",一边跟著往不二鼻子指向的方向嗅嗅闻闻。
千岁高高蹲在远离墙角和地板的椅子上,看不到沙发下的不二和喵子,耳边只听见它们热络寒暄著"喵子你也要帮忙找吗?""喵~""喵子你那边有发现什麽吗?""喵喵~",还有他们一人一猫东翻西找的声音,显然古道热肠的喵子也自愿加入了邻居家的除虫行动。
不二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