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出爱恨痴嗔的戏,比那戏台子上唱的都精彩。景其轻笑:“月牙儿,你可知道,比起神仙的无情无欲,凡人种种强烈执着的情感才是妙趣非常;你不过一新死怨鬼,短短几日竟有这等能耐,我不杀你,倒要看看你能有多爱,又能有多恨。”
玄衣醒来,见灰衣已被包扎好躺在一旁,还活着,便放下心来好好调养,然而几天过去,它觉得不太对劲,灰衣的伤口愈合得慢,身子也一直很虚弱,完全没有恢复的迹象,更不要说苏醒过来。去找景其才得知灰衣受鬼气所侵,玄衣不知道灰衣已得护魂不会有性命之忧,还当他真的要袖手旁观,自己不想办法就是等着看灰衣死,玄衣只得自行摸索救治的法子。
第 41 章
几日后,落仙河下游浮起一具穿着嫁衣的女尸,已经被泡得不成人形,匕首还插在胸膛上,景其过去向打捞的渔民领回,取下匕首和头冠上一颗完好的珠子,然后将尸体烧掉,骨灰收在一个小瓷瓶中带回季府。一次景其外出,扶钱抱着双镇守季程,忽然发现双镇多了一股剑穗,丝线其色如墨,在阳光的照耀下却又似乎有些发青。
玄衣苦心钻研疗术一阵时日,决定借一个月圆之夜试试。
而景其因感觉到玄衣妖气的异样自熟睡中醒来,寻到正厅屋顶,只见一个男子背对着自己,身着孔雀蓝薄衫,与季程大部分的衣裳同色,袖口绣着他教给玄衣的符画,法力为锁魂。
妙极,玄衣果然化成人形了。景其不由得击掌称赞,玄衣回过头来,景其一看更乐,多么俊俏的一只猫儿,“看来你幻化为人的契机果然是灰衣呢。”玄衣微愕,所以才用灰衣的性命强迫自己……正想着,嘴上已经忍不住说了出来:“你是为了这个才不出手救灰衣的?”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为了小程以外的人?”
他言下之意玄衣又怎么听不出,无非是想让自己快点离开季府去找游千山,顿了一会,回了句客套话,心中却想:既然他不想看到自己,那走人便是,只恐怕公子要难过一阵……
“哦呀,不如答应我个事可好?”
“道长请讲。”都做好了要被景其刁难的心理准备,他却来句还未想好,玄衣默默地忍住了,“那我便等道长想到了再启程。”
灰衣在玄衣变人的那一瞬间得他的妖气开窍,明白过来玄衣要走,于是急得叫个不停。景其就在一旁看玄衣和灰衣就离开问题一番讨价还价,玄衣摆出欠债还债论,灰衣回以不管怎样都要如影随形论,最后玄衣说:“好啊,如果你也能修成我现在这个样子。”
景其尽兴了,顺口道:“我要你还完那只花猫妖的债后回季府。”玄衣又不解,一个这个要求太过简单,再一个他不是讨厌自己——玄衣在自己愿意一直一直当季程的猫以后才悟到,在季府和景其一起生活本就是最大的考验。
解决完玄衣的问题,景其回房,冷风吹得树木簌簌作响,一边想着不要冷到季程才好一边轻手轻脚地躺下,正要从被子边缘挪进去,“景其……你去哪了?”
“没事,怎么醒了,是不是我吵到你。”手摸到季程的手,脚也碰到季程的脚,都还是暖的。
“我做噩梦。”
“梦见何事。”
“记不起来,感觉好像是谁要走……景其,说那不是你。”季程回握景其的手,主动扣住他的手指,汲取他的温暖。
景其一时间很是惊讶,玄衣要走,他这就做梦了,敏锐至此也不知该说好还是不好。“我不会离开你的。”
“……嗯。”季程轻轻应道,静了一会,翻过身来手脚并用地缠上景其抱紧,像是赌气又像是撒娇,声音闷在枕头里边:“你哪都不能去。”
玄衣走后,景其摸摸靠在扶钱怀里无精打采的灰衣,“莫急,我助你修炼,化人指日可待。”喵!灰衣瞬间来了精神,用脑袋蹭景其的手,扶钱试探地问道:“莫非,玄衣也是道长——”
景其笑而不语,扶钱突然感到今天要不是自己撞见,恐怕还什么都不知道,他从来没说过这些。一时间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如何开口,扶钱有些不安,说话也吞吞吐吐:“那……那为何道长都没……道长明知少爷如此喜爱玄衣,为何……这是为何?”
“玄衣一心修炼,若是叫你们知道了又会如何,小程该把他当猫看还是当人看,抑或当作妖物退避三舍?他对玄衣的喜爱还能一如最初?反正玄衣解决完自己的事情会回来,小程那边由我来说,但要扶钱对玄衣是妖一事保持沉默。”
扶钱愣愣地看着景其,眼中一片茫然,好半晌才开口,“道长,我……”
“扶钱还是气我不过?”
扶钱只摇头,景其一番话说得她汗颜,她只想少爷如何喜欢玄衣,却不考虑玄衣是妖一事捅出来指不定会弄出什么乱子,露出一个歉意的笑,扶钱看看怀里的灰衣,又问:“那灰衣也是尚未修炼成人的猫妖?”灰衣转头朝扶钱叫了一声,景其颔首:“灰衣懂得你说什么,虽不能言,你不妨试着问它。”
扶钱像得到一件稀世宝贝那样好奇而惊喜,完全不在意这是个还不能与他人分享的秘密,玄衣离开带来的伤感很快被冲淡。
早晨起床,季程梳洗完毕正要出去,被景其从被子里伸出的一只手握着不放,“我有话跟你说。”季程坐下来,疑惑地望着他,“玄衣走了。”瞳孔瞬间放大,映着懒懒散散躺在床上很随意地说出这句话的那个人,那么风轻云淡。季程猛然起身就想往外冲,景其手上一个用力又将他扯回,他脚下不稳地跌在景其身上。
“走去哪里,玄衣还有哪里可去。”季程声如蚊吟,拳头握得死紧。
“不用去看,玄衣真的走了,不过你可愿意相信我,它还会回来的。”
季程抬起头,黯然神伤犹在,眼底迷惑更盛:“你让我如何相信你?”话一出口脸色变了变,这话说得太不妥当,他连忙改口:“这话怎么说。”景其忍着笑意,一脸认真专注,“因为玄衣是你的猫。”顿了一顿,又道:“还有,灰衣醒了。”
“你是不是懂兽语?”
“……略懂一点。”景其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下去了。
“玄衣究竟去哪,去做什么,何时回来。”
“这就不得而知了。”
很微妙,季程无法说服自己完全信服,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验证自己的感觉。浑然不觉还趴在景其身上,景其也就乐得抱着他,直到星策过来找季程。
第 42 章
景其叫了进来,星策看到的就是季程趴在他身上的情景,故作视而不见地一本正经:“少爷,你再不过去用早膳,待会又要迟到。”
“我这就……这就……”季程起身跟星策出了门,一脸恍惚。半路拐道去猫窝,空荡荡的,季程盯着猫窝有些出神,仿佛玄衣还蜷在里边睡觉似的。“少爷?”
“玄衣走了。”
星策摸摸下巴,这阵势真是怎么看怎么像当年那时——莫非又要百言才能搞定?“玄衣还会回来,暂时离家罢了。”
“为何连你都这么说?”
“不是我说,是扶钱这么说,因为玄衣是少爷的猫,所以一定还会回来。”
心转电念之间似有几许释怀和信服,季程怅然地点点头。来到饭厅,只见灰衣趴在食盘边吃得很慢,有气无力的样子,季程竟也提不劲去偷袭它,一人一猫安安静静地,其他人纷纷出去回避了。在书斋,季程心不在焉,百言也不忍心斥责他,睁只眼闭只眼的同时干脆把矛头都对准了星策。
季程着实低落了好一阵,怕他的心情影响到与客商的谈判,景其对外称季程抱恙,买卖等事另约时间再议。于是今年春日季府花园格外安静,少了一阵又一阵的猫叫,没了一黑一白两只猫前后追逐不休的身影,灰衣也性情大变,白天里整日整日地睡觉,晚上倒是起来了,但又不知跑到哪里去——除了最近再度回来的巡夜侍卫简招说:“灰衣在正厅顶上,谁想看我可以提供轻功,每次每人三个铜板。”
荷风送香时,扶钱出嫁,季程翻出她的卖身契勾销并烧掉;由于她夫君买了隔壁的宅院与原来的季府合并,这下子季家更大了。
整合的时候,景其让季程拿其中五间大屋作为粮仓,季程很不解:“粮仓?原本后院有一个,可以够所有人吃两个月。”
“以后会用到的。”
“……理由呢?”
“小程。”景其叹气,很为难地看着他。
“出了什么事,景其,你告诉我。”事情是简单了,不过把五间屋子改成粮仓,但季程总感到不对劲,甚至隐隐有点不安。
“小程,我只是无意中——抱歉,我不能泄露天机,你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一句不能泄露天机堵得季程无话可说,他也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有可说有不可说,只是如此一来,他愈发不安,景其贴近一点搂住季程,“抱歉,我——”
季程摇摇头,紧抱着景其,抓着他后背。不知是什么不好的事,他却不能为景其分担什么,只能看着景其一个人承受。末了景其轻轻拍他,“好了小程,眼下还有要事。”
晚上躺下后,景其刚拂灭了灯,一个微凉的身子就靠上自己,感到季程的脸贴在后背,他忍住了转过来回抱季程的动作。
“小程?”
季程只是静静地紧紧地抱着景其,盛夏不太习惯亲密且甚少主动的他这种举动让景其有些受宠若惊,略一寻思随即明白是因为什么。两个人的身体贴合无间,景其清楚地感到季程胸膛起伏的细微动静,季程呼吸间也尽是淡淡的药香,不知从何时起,他只觉得自家香料铺里的香料配方,都没有一种比得上景其的药香好闻,让他欲罢不能。
“小程,真要过意不去,不如给我一点补偿如何?”
“补偿?”手上一松,被迅速翻过身来的景其揽入怀中,季程下意识地抬起头。
“那就别放在心上了。”
“可是——”
景其亲了亲季程,轻柔地一下一下舔着他的唇瓣,口齿不清道:“你说我想要什么。”季程愣了一愣,没出声,张口咬上景其的唇,继而伸舌带出他的舌头咬住,狠狠地吮吻起来。
第 43 章
季程的力道之狠是景其都没有这样对他过的,近乎粗暴的生涩动作弄得景其有些疼,却迅速地挑起了他的情欲,季程也亲得动情,他一把推平景其压了上去。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一室暗光朦胧,只能粗略看到房中家具等物的轮廓,面对面的两个人看不清彼此,季程捧着景其的脸,从眉心开始,一点一吻逐渐往下,到嘴唇的时候流连了好一阵,不住地舔咬,景其细细呻吟一声:“好痛……”
“嗯?”
景其抓住季程的手往胯间放:“这里好痛。”季程动作一滞,脸上烧得更厉害,呼出的热气撩过景其的耳畔,他一声不吭地往下挪了一点,伸进去握住那根烫手的东西,又顿了一顿,然后慢慢套弄起来。景其舒服地眯起眼,揉着季程耳边的发丝,“小程今天怎么……叫我好……”
季程不语,尽自继续手上的动作,忽轻忽重,时快时慢,每当景其感觉再好几下就要舒服到极点的时候,他的手劲就变了,总之就是得不到。过了一会,景其发觉他的人还在往下挪,于是扣住他的手臂,“够了。”季程听景其声音压抑得嘶哑暗沉,放开手里的火热贴上去,一边扯他的衣裳一边四处抚摸,把景其全身摸了个遍后骑坐在他身上伏下去啃咬两处锁骨,唇齿间也没个轻重。景其吃痛,默默忍着季程这种异于平常的举动,摸出药膏一手挖出一大块一手褪下季程的亵裤,直接往那紧致温热的秘口处抹去,季程的身子只紧张了一瞬,很快放松下来,不多时从里到外都湿腻一片,手指抽送间发出暧昧的水声。
不待景其有所动作,季程竟是自己扶着他的欲望慢慢坐了下去,一点一点将其纳入体内。景其真不知他是借着看不清掩去羞耻,还是已情迷意乱到了如此地步,大胆主动得令他着实惊讶,一时间没有动,直到季程自己动起腰来。
“嗯、嗯……”季程前倾半压在景其身上,重复着抬起沉下腰身的动作,使得前面敏感的顶端时不时蹭过景其的小腹,相互摩擦的快感从贴合处蔓延,季程不自觉地抓紧了身下人的手。
软软的带着点鼻音的声音断断续续,听在景其耳中犹如最好的春药,季程很多时候都不出声,只是喘息,深深重重,轻轻浅浅,惟有高潮的那一瞬间会有细碎的轻叫冲口而出。他终于忍受不了,翻了个身让两人位置调转,然后扣紧季程的腰又快又深地抽送起来。
“嗯啊!啊……啊……景、景其……”景其每一下都顶在体内一处,那么深那么重,意识里早就没了理智的季程揽住他的后颈,感知集中在交欢的地方,一缩一放地配合着抽插的动作。景其双瞳深处赤焰流转,清清楚楚地映出季程眼眸半合浮泪,唇瓣微张,神态迷离的模样。
景其依稀有种错觉,从一开始季程似乎就是在为自己做,但感觉真正被索求的人,却是自己。思及此,景其愈发地用力,每一下都狠狠地插进去,撞得季程碎不成语——如果是那样的话,他想要,多少他都给他。
只要季程想要。
次日清晨季程醒来的时候一片清爽,到处都是干净的,呆了一时,想起昨晚的疯狂,余光瞥见枕边的男人似乎还在睡,赶紧抬开他的手起身穿衣。
“小程。”后背靠上一个熟悉的怀抱,季程身子微颤地转过来,面对着景其,却不对上他的眼。景其一手抬起他的下巴,一手绕到后背顺着脊线慢慢摸到他的尾椎轻按,“这么早就起来了,这里没事?”
季程摇头,仍是不看景其的眼,景其用脸贴上他的脸,果然火烫。景其笑得眉眼弯弯。季程从不脸红,若是触感有如火烧一般,表示他已羞到不行,再逗下去,怕是要逃跑了。景其亲了亲季程的额,放开他倒回枕头上。出门前季程朝床上望了一眼,只见衣衫不整的那人侧躺着上半身露出一大片,红红紫紫的都是自己留下的印子,长发散乱了一身,沉静安然的睡颜如在美梦,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