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点点头，跳落地面一溜烟的往果园深处跑了。杨帆看着他的背影，又是一笑。但跟刚才有些不同，他的笑容中满是无奈，如果细看还会发现，无奈中还带着微微的感伤。
昨晚查移花接木的咒术时，他顺便看了旁边的咒解，上面只有一行字，此术非五行珠不可解。
五行之珠，分别是金珠、木珠、水珠、火珠、土珠，这五颗珠子是上古之珠，相传每一颗对普通人都有起死回生之效。对术士与妖有何效果，他不得而知，可以肯定的是绝不简单。
但想找齐五颗珠子……长生之术有多难？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它很难。但跟找到五行珠比起来，可以说要容易十倍不止。
无痕想要回复人身？杨帆叹口气，转身走上二楼，只怕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回到房中，杨帆拿起手机，找出无痕的号码。他想跟无痕谈一下案子的事，顺便还想问问他，他是不是想找帮助凶手修半妖术的幕后之人，但拨出号码，他又顿住了。
他该如何问？得知那个人是无痕要找的人，又能如何？那个人就算是下咒之人，又能如何？五行珠由行踪飘渺的五行五族看守，而五行五族至今已消失六百余年，术士开始时代不过三百余年，就算无痕已活有三百余年，他与五行族的消失都还差着近二百年的时间，不可能跨时回去拿得到五行珠。
与其去戳无痕伤
疤，还不如就装傻充愣，不知幕后之人的存在。这样无痕至少不会跟幕后之人正面对冲突，毕竟无痕现在这个样子，不可能斗得过那个人。万一给无痕下咒的就是那个人，那别说现在的无痕，就算是回复人身，无痕对付他只怕都不是易事……
糟糕！杨帆惊慌失措的跳起来。他先前没有想到这点，小家伙一直在听他跟张沏的谈话！他说过确定凶手不是术士，并不是根据女人的事进行的推测，无痕如果真能修练妖师，那他肯定很聪明，如此聪明之人，有这样的提示很容易就能想到自己已推测出有人在帮凶手的忙！
怎么办？杨帆烦燥的点了支烟。如果不将推测告诉跟他通话的无痕，无痕肯定很快就能想到他已知晓他是小家伙……不，无痕不知道，他可以说出来，但不一定非得说实话不是？
想到这里，杨帆笑了，重新坐回到椅子，然后拨通无痕的电话。
“杨帆？”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无痕的声音依旧如昨天一样，淡淡的沉，淡淡的哑，非常好听。
“嗯，”杨帆笑着应了句：“是我。”
“有事吗？”
“……不算有事。”杨帆被无痕这句无心的话，问得有点懵。蓦然间他想起一件事，无痕是有跟他说过，有不懂的事可以打电话给他，但同时他还说过，有自己这样的人在帮忙，他就可以安心的忙自己的事了，这不就是委惋的拒语吗？
还有，无痕认识幕后之人，他出去的那几晚，搞不好已经找到那个人，并不需要自己多事再去给他消息。搞不好，他给自己打电话，很单纯的就是想提醒自己，凶手取孩童之血是要练半妖之术……
等等，这此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刚才想到不知如何跟无痕解释，不敢打出这个电话时，他还烦忧了很久。因何而烦恼？因不能打电话给无痕？那他打电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难道，不知不觉中他……不，不是这样！一定不是这样！可如果不是这样，他为何要为无痕考虑这么多的事？为何可以跟无痕通话，他如此的开……不，就算明知是这个样子，也绝不可以这样想！
“那是？”
“……我只是想告诉你，犯案的人不是术士。”淡漠的声音再度响起，杨帆飘扬的思绪立刻被拉回来。罢了，他可以欺骗别人，但欺骗不了自己，他是真的陷进去了。
“不是术士？”
“嗯。你跟我说过，她可能是想变半妖，这个是真的，我在现场都发现有白蒂草。但是有一个现场她是现身做的案，所以我想她应该不是术士。”
“你光凭这样，就认定凶手是普通人？”
“嗯。”
“第一个现场有疑凶？”
“……没有。”果然还是会被问起，杨帆无奈的又点支烟。不过，他这回的打算是不说了，他跟无痕名义上只不过通过一次电话，他实在没必要什么事都告诉他，反正他不敢出声问自己：“无痕，案子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吧，你先处理你自己的事。等这个案子的结果出来，我再给你电话。”
“……好。”话锋转得如此之快，对方似乎愣住了，半天才应出一句话：“那没……”
“无痕，你家的葡萄熟了吧？”杨帆知道他想说什么，但这件事他必须得问。无痕帮他做了这么多的事，他很想帮他做点什么。
“应该吧。”
“是早熟还是晚熟品种？”应该？这人种葡萄都不是拿来吃的吗？连这个都不知道。
“平常而言，这个时候应该熟了。但是，我最近不在家，我不知它能不能长起来。”
“我去你家看看吧。”无痕不提，他连这点都快忘记了，无痕离家已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那葡萄他知道的情况都没有自己知道的多。
“不用，不用管它。”
“没事，我过去不用多少时间。”
“真的不用，谢谢。”
“葡萄熟了不摘，到时会烂得一地都是。而且，你太久不在家，你家现在肯定到处是灰，我现在反正有空，顺便帮你打理……”
“杨帆！”不知是急了，抑或是不耐烦，电话中的声音重着些许，也淡漠着些许：“真的不用管，要你帮我这么多忙，我已经很过意不去。别再让我欠你的情了，我怕……我还不清。”
无奈的，带着微微轻颤的语音，把杨帆的热情，瞬间浇灭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还我什么。”
他说的是心里话，他从不觉得无痕欠他什么。当初会把小家伙带回家，完全是他自愿的，他没想过以救小家伙一命的恩情，要无痕帮他任何的忙，以前没有，知道小家伙就是无痕后更加没有。
“你不懂。”沉沉的落息，伴随着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传进到
杨帆耳中时，电话断了。
☆、第013章
午夜，杨帆洗完澡出来，小家伙还没睡，在床上蹦来跳去的自愉自乐，好不快活。胡乱的揉搓几下头发，杨帆走到床边坐下，顺手打开台灯，点了支烟。
小家伙早在他进门时，就已经停了下来。看他坐下就一蹦一跳的扑到他身前，趴落到他的怀中。
如果白天的你也像晚上般，没有聪明的脑袋，没有人类的意识，什么事都不知道，永远这般自在快活该有多好？看着小家伙的样子，杨帆苦苦一笑。白天无痕的话，又清晰的浮现到脑海。
你不懂，无痕淡淡的跟他这般诉说。
只是，他如何能不懂？无奈、孤独、不安与痛苦，每一种感觉他都懂。如果可以，他很想帮无痕，不为情，不为爱，只为道义，只为让一个人能过回他平凡，既便不平凡，也不用如此波折与荒诞无稽的生活。
可惜，不可以。移花接木之咒，他无力可解。
“我没事。”身前，小家伙已坐起身，歪着不解的小脑袋盯着杨帆，两手还时不时的扯扯他的睡衣。杨帆见此，笑了笑：“睡觉吧。”
小家伙点点头，咧嘴嘻嘻的朝他笑笑。然后起身坐到一旁，拉开被子躺下睡觉。
如果不知，一世为动物，或者还更好过点吧？看小家伙闭起双眼，静静的安睡，杨帆忍不住伸手摸摸它的头。白天忆起晚上的事时，很无奈，很难过吧？无奈难过不止，还要装得像个小宠物一样，时不时对主人撒撒娇，以免糟到怀疑，更加痛苦不已吧？
很抱歉，如果早知道你不是只小猩猩，是一个人，不会让你与陌生人同头共忱，养成现在的习性。如果早知道会变成今天这个局……如果能早知道，或许不仅是不让小家伙与他同眠，他更不会靠近小家伙。
有些事，避侧免，不避则惹。有些事，不知无谓，知而好奇。好奇而接近，接近而轮陷。甚至还一发不可收拾，有人想救你出坑，给你架好梯子，你都不愿意爬出来。
“小痕，我们来下盘棋如何？”
新的一天，杨帆吃完早餐没事可做，恰好瞄到小家伙拿唱片时，不小心拉开的抽屉里面，摆放着一副很久前，张沏买过来跟他玩的象棋，就突发心想的想跟小家伙玩玩。
小家伙大概是没料到他脑子如此短路，要跟一个动物下棋，拿着摇控器转台的手顿在半空中，好半天就是放不下来。
“你如此聪
明，下棋这种小事难不倒你吧？”一夜沉思，他已然想明白，有些事既然避无可避，那还不如就任其自然发展，或许如此还会有意外的收获都不一定。
就像小家伙这样，根本不用一直跟自己强调，这是一个人，这不是只宠物。自然相处，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样不止他活得安乐，小家伙同样活得舒坦。
“不会下？”摆好棋，见小家伙还是没回应，杨帆笑着靠回沙发：“还是你怕输给我？”
小家伙手中的摇控器放下来了。斜眼瞟了下杨帆，他撑住沙发背一跃，准确的坐到场帆的面前。
“一人一盘，第一盘我先。”小家伙有一股子傲气，这点杨帆一直很清楚，所以他不打算让着他。何况，小家伙水平如何，他暂时不清楚，搞不好比他还厉害都不一定。
小家伙没意见，看他走完第一步，就伸手拿起一卒，往前推一步。
看他拿棋的样子，杨帆就立刻了解到，这小家伙不仅会下棋，还是非常精通的那种。但他没了解到的是，小家伙思考得比他还要远好几分。一盘下来，整整二个小时，都收不了场。
眼下，棋盘上已没有多少棋，帅方只有一车一炮一马双士。将方只有双马一炮单士，而杨帆还是弱势的一方，再想不办法破掉小家伙的双士，再有三步棋他就得输了。
而小家伙显然不打算让他再挣扎，双眼看着棋盘上的棋子，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
“轻敌了。”杨帆抽口烟，郁闷的看回小家伙：“你竟然引我入坑，回头啃掉我的车！你好阴险！”
小家伙耸耸肩，一副你奈我何的欠扁样。
“你别太器张！就算只有最后一个棋，我都不会认输的！”杨帆不爽的瞪眼：“你想用车收尾？我告诉你，我双马打死不动，就实行拖棋，最后一步你别想走，不然我肯定吃掉你……”
等等！杨帆猛的停下来，脑袋刹时间一片混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拼命的往外挤一样，噔噔的踏着脑袋疼。
到底是什么东西？杨帆皱皱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刚在说什么？最后一步棋，最后一步棋，最后一步……最后一步棋！精通！最后一步棋！拖棋！该死！
小家伙还没反应过来，杨帆已心急火燎的跳过沙发，冲跑上楼。半分钟不到，他就拿着手机跟钥匙三步并做两步的跑下来。
“小
痕，我们走！”把钥匙跟手机扔给小家伙，杨帆拿起搭在肩膀处的衬衣，边穿边往车库跑。该死，他竟然忘记这点，他竟然没想到这点！
小家伙应该是被杨帆一脸事态严重的表情给吓着了，顾不得回应，拿起他扔过来的手机跟钥匙就急忙忙的跟出去。
“张沏！”离开果园，杨帆立刻拿起手机，拨通张沏的电话。
“今天起得挺早。”张沏笑了，扔下手中的笔，靠回到椅背：“这么早找我有……”
“听我说，别废话！杨帆没心情等他说完，就急声喝止道：“快带人去火村，然后……”
“你不要急，我昨天就派人……”
“操！我叫你听我说！”
“……你说，你说。”张沏被吼得愣住了。认识杨帆这么久，他还从来没听杨帆说过粗口呢，这都发生什么天大的事了？
“你别坐着，快去招集人！”
“操！你有千里眼呢？知道我还坐着。”张沏被他这紧张的语气，弄得跟着紧张起来：“你到是说要我带人去火村做什么啊！”
“救人，你有同事在火村，就立刻打电话通知他们，让他们疏散火村的村民。然后，你们就守住火村的出入口，记住，看到张牙舞爪的人出来，就开枪，一个都不要放过！”
“张牙舞爪？”张沏急跑的速度缓了缓：“操！你确实你说的不是丧尸！”
“丧尸没他们难对付！快去，过十一点就完了！”
“现在是十点三十八分啊，大哥！”
“那就快去！”杨帆对着手机大吼一句：“能救多少是多少，记住，最好带自动步枪，杀人的速度要快！”
张沏还来不急再问，电话就挂断了。他从没见过如此着急的杨帆，不敢有丝毫大意，立刻边打电话边加快速度跑进局长室。
“该死！”杨帆扔下电话，回头看到坐在身边的小家伙，猛的踩下刹车低咒一句。他真是急晕了，怎么把小家伙带出来了：“小痕，你现在回家去，快点。”
小家伙这回不止是摇头了，连手也举了起来，很严肃的晃着晃。
“那你等会一步都不准离开我，听到没有？”杨帆没有空跟他再说废话，看小家伙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知自己说的是什么事，这个时候他不想离开，没人能赶得走他。
小家伙重重的点下头后，杨帆就一踩脚下油门，飞快的往火村赶过去。
进到火村村口，远远的就看到张沏带着些警察，在村口处设下障碍，正不停的往跑过来的人开枪。杨帆跳下车，立刻将小家伙抱出来放到背上，跑向张沏。
“张沏。”
“杨帆，这……操！你有必要出门都带着这小家伙不？”张沏回头过头，刚想问杨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一抬头就瞥见了他身后的小猩猩。
“别废话，”杨帆看了眼前面硝烟弥漫，几处楼房烧得正旺，人们却不救火，反而扑来跑去见人就咬的村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有多少人逃出来了？”
“就旁边那些。”张沏指了指路边的树荫下，二十来个正焦虑着往村子看的人：“我来到时，只看到他们跑出来。”
“他们有没有说村里现在什么情况？”
“躲起来的有，跟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