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解元在这转哒了多日,虽然找镜子要紧,但是还是忍不住翻看了一些古籍秘典,不然也不会花这么久,这里对读书人来说,充满着多大的诱惑他自然知道。他以前也去过魂祭殿的书阁,专供弟子们研读,但那里的书多是民间学子苦读之物,花解元早就诵过无数遍,跟这里的完全就无法比较。
“嗯,看来秦大人也是专研学术之人。”花解元面对故交,不得不改变嗓音。
“我?专研学术?”秦向安呵呵笑起来,“我不过是找些修炼武功和法术的书籍罢了,其他的书,我看着就眼花。不过我倒是有位朋友喜欢书,近日刚到了京城,你们若有幸,兴许谈得来也说不定。”
朋友?是指他吗?他真不知道自己就在他面前?
花解元拱手,道:“若真如此,有机会我还真想见见秦大人这位朋友。”
“公子何须客气?”秦向安推辞,想到了什么又问道:“说了这么久,秦某还不知公子名讳?”
花解元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连顿都来不及打:“秦大人唤我镜华便是了。”他说得快,实则心里却擦了一把冷汗,多亏“镜华”又救了他一次。
秦向安点头,而后道:“镜华,可是要找什么书?”
见到“镜华”看向他,秦向安笑答:“我在这帮残,不,是国师大人找过不少东西,大体上都留了个印象,这里东西这么多,总比你一个人慢慢翻好吧。”
花解元眼睛一亮,对啊,与其在这里随意翻找,还不如问问秦向安,他对这里这么了解,而且不光是这里,这五年里,他对夜残肯定也很了解。
刚想问,话却卡在喉咙里,这样问合适吗?秦向安对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真的会……罢了,反正破罐子破摔,没什么必要的话秦向安应该不会跟夜残说的。
花解元犹豫了一下措辞,问道:“那秦大人知道,国师大人的有一面镜子吗?”怕说的太直白,花解元赶忙补上一句,连上手也一直不停摆,“我也就是好奇一下,真的!”
既然这个“镜华”问了,必定不是普通镜子,秦向安佯装好笑道:“不就是一面镜子嘛,镜华莫要大惊小怪。”
这下,花解元真的大惊小怪了,急得快要蹦起来:“真的!你知道在哪?”
秦向安故作惊讶:“难道镜华在寝殿里没有看见吗?”
花解元一听这话,立马像泄了气的皮球,有气无力地耷拉着:“那面镜子很普通啊,我天天照,什么也没有。”
“你看过反面吗?”
这句话立刻点醒了花解元,他立刻瞪大了眼睛:“还有反面?”然后整个人跳了起来,飞奔出去,临走不忘加一句:“多谢秦大人了!镜华以后有机会一定会谢谢你的。”
直到花解元整个人完全消失了,秦向安才卸下那副伪善的面具。眼中的阴霾早已被一种幸灾乐祸所代替。指尖随意在手里的古卷上划着,心情很好地绕出一个圈,再在圈里打下一个大大的叉。
之前他还在担心怎么毁掉这个镜华,现在看来真的是太容易了,容易到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动手,这人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啧,找什么不好,偏找那面镜子呢。
镜华啊镜华啊,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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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沦陷
镜子、镜子……花解元一路默念,回到了夜残的寝宫,这个时间离夜残回来还有好一会,足够花解元解开这一切的谜题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摸上这面光滑通透的镜子,花解元怎么也没想到竟有如此玄机藏在里面。镂金的边框将它整个镶在墙上,严实得没有一丝缝隙。
花解元顺着它的边框摸了一圈,除了光滑的轮廓和特有的金属质感,他实在看不出和普通镜子有什么区别,更别说什么反面了。
看秦向安说的得轻而易举,是不是他弄错了镜子?你说好好的一个镶在墙上的镜子,如何翻个个,花解元觉得除非把墙砸开,不然还真拿它没有办法。
蓦地灵光一闪,有什么思路被一点就通了。如果这面镜子可以被翻转过来,那么就说明里面的墙壁有可能是空的。
想到这里,花解元将耳朵附在镜子上,扣住的食指对着镜面轻轻敲击,从镜子传来清脆的响声,似乎印证了他的猜测。
光验明猜测还不够,花解元开始从镜子上寻找破解的方法,夜残既然敢把这么重要的镜子放在寝宫,必然是时常拿来看的,那么打开它的方法应该也不会太难。
依花解元对夜残的了解,他个头比自己高上一些,抬起手来,最顺手的高度应该在……花解元自己抬手比划了一下,又上移少许,斟酌一番后,大概是这个位置。
在靠近镜子的镶金边框内侧摸索了一阵子,果不其然,一个类似圆圈的怪异形状刚好容纳下花解元的两根手指,在整齐对称的结构中似乎有些格格不入,加之又在内侧,这样刻意的设计,不得不让人觉得是另有他用。
就是它了,花解元扬起胜利性的微笑,食指和中指微微用力一掰,就如同扭动了什么门把。
在花解元期待的目光中,镜子缓缓向内凹陷少许,以中间为轴,缓缓地转动。
随着镜子一点点转过,如同开辟了一个新的天地,反过来的镜子比之前那一面更加明镜,像极了一汪潭水,明晃晃的好不真实,仿佛指尖轻轻一触,就有波纹似要荡漾开去,泛起圈圈涟漪。
花解元本以为会出现什么奇迹,可是镜子就是镜子,普普通通,平平常常,无论怎么照,也看不出什么端疑,连易的容都没有改变,清清楚楚地呈现在里面,既没有神魂鬼怪,也看不见五脏六腑。
难道不是这个?还是根本镜子的传闻就是假的?花解元有一瞬间的迟疑。
想到这么多天的努力可能是白做工,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居然想触碰一下镜中之人。你说夜残不嫌麻烦地把镜子藏在寝宫,说是个普通的东西,花解元还真不信。
然而,当花解元真正碰到镜子的那一刻,奇迹就真的在眼前发生了。
他的手指并没有碰到任何的阻力,也就是说,镜面真的就像水面一样,而他的手是伸到了水里?
摸不着虚实的感觉让花解元大感震惊,急忙缩回手查看,上面竟连一丝水渍都没有残留,刚才的触感仿佛是错觉。
而此时,原本平静的镜面骤然剧变,如同被一场密集的雨水洗礼过,画面在波纹中被涤荡,洗尽杂尘后,慢慢沉淀出本来的清澄和黑夜里埋藏了许久的真实。
花解元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瞪大了眼睛,专注地盯着镜子里一点点的渐变。
终于,随着镜面的平复,里面本就模糊不清的身影有了轮廓、身形,音容笑貌也渐渐清晰起来。
那人对着花解元的方向淡笑着,温润如玉,眼睛却是望着虚空的。
望着镜中之人,明明翩若仙子,却让花解元没由来的一阵心悸,唯有紧紧按在胸口的手掌,才能稍稍压制一下这种窒息般的难过。
这人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镜子里?还有这该死的折磨人的感觉,究竟想告诉他什么?
“你在干什么!”
一声巨响之后,是夜残充满怒气的暴喝声。
处理完事务提早回来的夜残推门未果,察觉到是从里面被扣上以后,心中大约知道不妙,干脆一掌毁了这门,木屑与残垣乱飞之间,他看到了令他木眦欲裂的一幕。
镜子,居然被花解元看到了……
而那依稀镜面上绰约着的身影,也像一根刺,一下子扎进夜残内心深处。
花解元顿时惊住了,结巴道:“夜、夜残……”心头一凉,一种完蛋了的感觉纷至沓来。
夜残从头到尾都没有都没有理会他,几乎是在看到镜面的那一刹那就采取了行动,一掌挥过去,凝结着法力的一掌瞬间击碎了镜子,出手快到以至于看上去没有一丝的留恋。
镜中人笑意未减,只是随着一道道裂痕的延展,模糊了样貌,然后砰地碎裂开来,化作千万片,散落而下,最后什么也没有了。
花解元呆呆地看着它们,直到上面的人彻底消失了,心仿佛也如同镜片一道碎裂。
这时,一道阴影压在他上方,花解元才想起了怒火中的夜残。
一抬头,夜残已到他跟前,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阴冷的气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意外的,夜残很平静,但越是平静越不对劲,就好像暴风雨的前奏。
那声音如同来自地狱,幽幽地,似哀怨似不甘:“为什么要找这面镜子?”
花解元被迫直视着夜残的眼睛,只觉得脑袋发怔,除了空白还是空白,嘴张着却说不出回答。
他的沉默刺激了夜残,夜残一把抓住花解元的前襟几乎要将他连人提起,只有脚尖碰着地,花解元反射性地抓住自己面前的胳膊支撑着,眼神也变成了畏惧和不甘。
那是只有花解元才有的,对他独有的表情。想到这里,夜残咬着牙将他一推搡,任凭他跌进了镜子碎片之中。
锋利的碎片立刻划破花解元的皮肤,夜残却像没看见一样,拿一种陌生的眼光揣度着花解元:“你看到了什么?”
“说——!”
这一声怒吼如同霹雳,敲醒了花解元,却也让他狠狠地抖了一下,但疼痛还是让他很清醒:“没有,我还没……”
夜残一把把他从地上拖过来,血腥味立刻又浓了几分,他的声音如同缠身的恶鬼:“我不管你看到了什么!想起来什么!我告诉你,你都是我夜残的,这辈子都逃不掉,而且不会再有下辈子!给我记住了!”
夜残说这话时,花解元的其实已经快要炸开,明明空空荡荡的头里不停的胀痛,这让他也莫名的烦躁,所以夜残的话一说完,花解元几乎条件反射地说出了心里话:
“强迫别人这么有意思吗?你还觉得不够是吗?我不可能是你的,夜残我告诉你,永远不可能!”
夜残的眼睛一瞬间充血,整个胸肺都在剧烈地喘息,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愤怒中竟一掌击向花解元,花解元避无可避,生生受了这一掌。
那种仿佛穿透心脏和身体的刺痛,一瞬间传递到身上所有的末梢神经,花解元双眼一闭,喷出一口鲜血来,越呕越多,哆嗦地在地上抽搐。他只是一个凡人如何承受这样带着法力的一击。
夜残被喷了一脸血,擦也没擦,就扯住花解元的头发将其揪起,动作丝毫不怜香惜玉:“挣扎呀,我就喜欢看你挣扎,从不甘不愿到心悦诚服,最后还不是乖乖地躺在我怀里,求我怜爱,嗯?”
“恶心!”看到夜残行为粗暴,语气轻佻的样子,这才是他的狐狸尾巴,刻在骨子里的恶劣细胞,花解元摇晃着用尽力气推他,声音却气若游丝。
夜残耳力过人,这么小的声音自然也不会错过,他眯着眼看着花解元,脸上在笑,笑意却不及眼底:“对,我就是恶心!信不信我还能干出更恶心的事来?”
他顺着花解元皱了的前襟一扯,布料撕裂的声音过后,白花花的胸膛便露了一半,那双手便顺着那点缝隙溜了进去,犹如游龙般灵活跃动。
刚刚还如死尸般的花解元突然奋力闪躲,那种抗拒就像是猛然撂进油锅里的鱼,只是频死前的一搏,终究逃不过为鱼肉的命途。
哀求在此刻变得苍白无力:“你说过,不会碰我的……”
夜残的笑冷得几乎结冰,手里的动作却不停下,勾画摩擦最终变地有节奏的起来:“不乖的小孩,自然要有惩罚。”
华美的衣服遮住了丑陋行径,却遮不住那颗已经深陷污沼的躯体,那种要被吸进去的感觉,是沦陷吗?拜托了,谁来救救他……
谁来,救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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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了?”问话的是坐在窗边悠闲品茶的秦向安,看他不紧不慢的动作,心里估摸着已经猜了个大概。
“听说人还昏迷着就被抬到了汜水坦。”
“汜水坛?”秦向安轻抿一口茶水,满意地笑了起来,“这人还真是悲惨啊!”
将杯子放回桌上,幽幽叹道:“这对他来说,已经算是个好去处了,不是吗?”
“茶凉了,你先下去吧。记得下次要温的,太烫的时候就会被搁置太久,以至于什么时候忘了喝,都白白浪费掉了。”
“是。”下人若有所思地退下。
只是被扭送到汜水坛而已?和他付出的代价比,是不是太小了。他就只是发现了秘密,就再不能踏足寝宫,现在他把这个秘密分享了一下,那代价是不是也要共同承担呢?他可不是吃亏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深潭鱼怪
为什么要找镜子?为什么要逼我打碎它?为什么不爱我?
你可知道,那已经是我最后拥有的了,最后……
夜残一个人待在寝宫里,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出来了,连满地的狼藉都不准人动一下。门被打坏了,被迫敞着个大洞,夜残干脆让所有人不得靠近寝宫百米之内,这命令一下,果然清净多了。
刺眼的光照进屋里,敞亮敞亮的,一宿没睡的夜残眼睛已经干涩了,似乎整个人一下子衰老了很多,当然,是指感觉上的。
光照在镜子的残片上,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夜残像突然被人点醒一般,很快追捕到来源,那是一块镜子的碎片,块头比它周围所有的碎片都大上许多,足有张开的手掌大小。
最让夜残欣喜的,是在那小小的碎片上,竟隐隐也能印出的人影。
夜残捡起那枚碎片,小心翼翼的护在掌心,自己的面容清晰地倒映在里面。夜残屏住呼吸,用一只手轻轻搅乱那摊清水,波纹散尽之后,另一副脸出现在里面,俊郎清秀,年少不羁。
夜残几乎不能自已的笑起来,笑着笑着泪就流下来了。没错,镜子里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