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不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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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不迎君-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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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颜不置一词,扭头就打算离开。

“等到晚上过了喜宴再走不迟。”

流月赶忙开口,冷颜却没有回头。

喜宴,莫说是喜宴,只要看见柳寄悠披上那大红的嫁衣,冷颜都觉得自己快要要疯了。看着他们送去洞房,岂不是比杀了他更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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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凤求凰,是成亲的开始,滴滴答答的吹奏着,或情深似海,或温暖流畅,带着对新人的祝福,带着对他们王爷的期望。

踢轿门,过礼堂,拜天地,送洞房……

欢歌笑语不绝于耳,嬉笑祝福绵绵流长。

同心结的那边,是孟竹旸修长细白的手,牵手,就是一生一世的相许。

喜娘带着柳寄悠到了新房,孟竹旸想进来看看,却被喜娘拦在了外面,成亲就要有成亲的样子,哪有这个时候就揭盖头的理儿?

孟竹旸连连称是,柳寄悠轻笑出声。

嫁给他,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麻烦茆。

柳寄悠自己掀开盖头,似乎闻见了酒香,正打算喝一口,门却被推开。

柳寄悠看着去而复返的孟竹旸,笑的格外好看。

“就知道你肯定熬不到晚上,我给你送点好吃的。”

孟竹旸愣神之后从怀中取出来几块好点心递给了柳寄悠,柳寄悠也不客气,捏着就吃,孟竹旸的眸子定定的望着柳寄悠,越看越是欢喜。

“今天真好看。”

柳寄悠眯着眼睛笑了笑,孟竹旸伸手擦掉了她嘴角的点心渣渣。最后,轻吻了她的唇角蚊。

“终于成了的妻子,我以为这一辈我都盼不到了呢!”

孟竹旸将人抱在怀中,感叹,只有真切的拥抱住她,他才能察觉到这个女人身上的温度,才能真切的感觉到,柳寄悠就在他的怀中。

“好啦好啦,出去啦,外面的人都等着你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又作什么了呢!”

柳寄悠推开孟竹旸,大喜的日子,总说这种话。

“就你着急。”

孟竹旸松开了柳寄悠,淡笑,柳寄悠对着挥挥手,孟竹旸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不怪盟主如此小心,他总是心神不宁的,成了亲,反倒觉得不安了,怕一转眼,柳寄悠就不见了。

【】欢迎大家光临!!!

回头看了柳寄悠一眼,柳寄悠对着他浅笑连连,孟竹旸这才放心。

从中午到晚上,喜宴摆了将近一天,孟竹旸恨不得直接将这些人送回去,狂奔回去找柳寄悠,可惜,他也只能想想罢了,拉着几个近侍给自己挡酒,他还不想成亲当日醉的一塌糊涂。

柳寄悠喝了一点酒,觉得浑身舒畅,就斜倚在窗前,看着窗外景色,从正值当午到现在的日落西山,最后,成了繁星点点。

柳寄悠不知道自己站着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看什么,只是觉得,想要看着远处,像是,再等着某个人……”谁?“

柳寄悠突然听见了一阵仓促的脚步声,随后就看见一个带着面纱的灰衣女子从侧门穿了进来,看见靠在窗边的柳寄悠,忽而痛哭出声。

柳寄悠看不清楚她的长相,推开门就走了出来。”姐……“

这声音,柳寄悠熟悉,伸手想要摘掉女子的面纱,那女子却往后退了一步。”进来再说。”

柳寄悠拉着柳锦悠的手进门,顺手也窗户关上,点上了蜡烛。

柳锦悠看着柳寄悠默默的流眼泪,柳寄悠借着烛光清晰的看见柳锦悠露在的外面的肌肤上,有块不一样的地方,不等柳锦悠反应,柳寄悠伸手摘掉柳锦悠的面纱。

伤疤,几乎遮盖了柳锦悠的整张脸,比冷颜的严重,是烧伤,已经痊愈了,只剩下满脸的疤痕。除了眼睛,这张脸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

“怎么回事?”

柳寄悠的拳头死死的握着,生怕自己不小心就将身边的桌子拍碎。

“朱瞻垍不能嫁。”

柳锦悠声音很弱,却好似砸在柳寄悠的心上。

“你说什么?”

“朱瞻垍,不能嫁,是他在汉王的身边放了奸细,是他下令杀了我们一家,是他,全部都是他做的,不是皇上,不是皇上,姐,我们被骗了。”

柳寄悠的身子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床上,难以置信的看着柳锦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是听谁的说?还有你的脸?”

柳寄悠说话的已经有些艰难,柳锦悠擦掉眼泪,望着柳寄悠。”你可能记得,当日你带我去的那个后山?那个人就是当年跟随汉王的人,可他是梁王安插在汉王身边的探子,汉王被灭,梁王不想落人话柄,这才将他囚禁在杭州秦家,至于我的脸,姐姐可知,爹爹和汉王的那一对玉佩,是汉王宝藏的钥匙?汉王将毕生的财富囤积一处,用千年青玉做了一道门,他临走之前给我的那个琵琶背面,就是藏宝图。皇上对宝藏垂涎三尺,我变成这唯一能找藏宝的人。”

柳锦悠笑了,却笑凄苦。

柳寄悠身子僵硬这,大口大口喘息。

“姐……梁王,不能嫁。”

柳锦悠跪在了柳寄悠的面前,看着她,柳寄悠摇头,柳锦悠伸手握住柳寄悠的手,柳寄悠喘息的声音越来越大,一只手捂着胸口,觉得好像已经不能呼吸了。

过去的种种在面前一边一边的重复,他的笑,他的真,他的舍命付出,他的细心呵护,此刻,居然最大的笑话,居然,是笑话……

她曾问过,他可曾做过对不起柳家的事情,他是怎么回答的?不曾。

好一句不曾,这一句不曾让柳寄悠甘愿回到了皇上的身边,换取了他的自由身,这一句不曾,让她舍了冷颜,,舍了天下,嫁给他。

笑话,天大的笑话。

柳寄悠聪明一世,到今日才知,她不过他手上的一个的棋子,从杭州开始,她就是,棋子,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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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你去前院,你寻着陌漓看看这脸上还能不能好。“

柳寄悠收拾心情,未曾在露出旁的表情,伸手扶着柳锦悠准备往前院去。”姐,你不信我?“

柳锦悠看着她,柳寄悠不吭声。”我这张脸就是最好的证明,姐,孟竹旸做的这么多都是在骗你,他对你的好,全部都是为了赎罪,你被他的好蒙蔽了双眼是不是?你真要给你一个刽子手是不是?他是我们的仇人,是仇人啊……茆“

柳锦悠甩开柳寄悠的手,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她以为她寻到姐姐就能将真相大白于天下,她以为只要看见了柳寄悠就能安心,可熟料到,柳寄悠她变了,变了……”这仇,你不报,我自己报,我不会放过朱瞻垍的,不会……“

柳锦悠快步奔走出去,正好撞上了回房的孟竹旸,孟竹旸伸手扶了柳锦悠一下,柳锦悠猛地推开他,冷笑了两下,转身就走…蚊…”寄悠,这是?“

孟竹旸回眸,这才看见柳寄悠望着他,眼睛微微的发红,可眸子,却清冷异常。孟竹旸的心猛的一惊,微醺的感觉立马被吹的一干二净,快步走上前想要扶着柳寄悠,却被柳寄悠躲开。

“寄悠……”

孟竹旸有些无措,方才那人看着并不熟悉,可是,柳寄悠变成这样肯定跟那人有关系。

“进来吧。”

柳寄悠冷声,看着孟竹旸进门,顺手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孟竹旸。

手上端着的是合卺酒,稍稍的抬高一点,就能交杯共饮。

“喝这杯酒之前,我再问你一次,这一生,你可曾做过对我柳家不利的事情?”

柳寄悠的声音清冷,不似平日里的软糯,看着孟竹旸的眸子也稍显冷漠,孟竹旸看着近在咫尺的合卺酒,心中自然是一番的思量。

见他沉默不语,柳寄悠越来越心寒,端着酒杯的手有些颤抖。

“不曾,从不曾。”

孟竹旸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猛的将酒杯摔在了地上,阴冷的看着孟竹旸,一手扯过孟竹旸脖子上的玉佩,讽刺的看着他。”朱瞻垍,你说这话的时候,不觉得愧对良心吗?柳家那么多条人命,是你吃斋念佛一辈子都换不回的罪孽,现在,当着我爹爹的面,你居然敢说你不曾做过?“

那玉佩清澈透亮,亦如柳寄悠此刻的心。

孟竹旸怔怔站着,柳寄悠狂躁,孟竹旸却是难得一见的舒心,嘴角不经意的划过了一丝微笑,依旧带着对柳寄悠的包容。柳寄悠松开玉佩,孟竹旸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淡淡的红色印记。”想听故事吗?“

孟竹旸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这本该是两个人的合欢酒,此刻,却苦涩难当。

柳寄悠坐下,端起酒壶,痛饮了两口。”先皇即位,政权不稳,就像现在的皇上一样,只是我对皇位无心,汉王却始终对那个位置念念不忘,你年岁小,却也应该知道,汉王有治国之才,高祖众多的孩子中,最是疼爱他,因为他与高祖最像,可也因为像,高祖就不能将皇位传给他,汉王一直说那个皇位应当是他的,确实,没有汉王,又哪里来的大名的万里江山。“

孟竹旸坐在了柳寄悠的对面,看着她喝酒,伸手拦住,却被柳寄悠躲开,苦笑之后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汉王与柳先生应该是比先皇更早认识的,只是我久居宫中,又与皇上差了十几岁,自然是没有办法知道皇上与柳先生的事情,可我知道,皇上对柳先生的感情很深,所以即便是汉王离京,都不曾带着柳先生走,赌的就是皇上用情至深。“

孟竹旸长叹了一口气。”父皇驾崩之时,皇上和我都在身侧,皇位传给皇上,兵权却交给了我,皇上知道他死后,汉王必反,果然,新帝登基不久,就接到了汉王异动的消息,你爹爹也正好在这个时候辞官,皇上怕汉王与之交恶,柳先生难做人,自然是欣然同意。“

孟竹旸说到底出顿了一下,这些事情,柳寄悠都应该知道,抬头看着柳寄悠,只见她冷冷的望着他,丝毫没有惊讶的神色,苦笑的低下头。”汉王身边的探子早已将柳先生和汉王的事情报告了过来了,那个时候,如果柳先生出城,两军势必交战。而皇上并不占优势,我劝皇上不可放了柳先生,至少要柳先生在京城,那样汉王至少会有个忌惮,可皇上不依,皇上始终相信,你爹爹与汉王,并无私情。“”战事一触即发,能改变这一切的就只有你爹爹,可若是不做出什么,汉王不会相信你爹爹被皇上囚禁,所以……“

孟竹旸说到了这里,沉默不语。

当时情况已经容不得他有其他的想法,父皇将整个大明的江山交了他,他只能守着。”所以,你一把火,将柳家付之一炬,所以,那天在马车里,看着我爹爹一遍一遍求情,终究不肯放过我们的,是你。“

柳寄悠含泪望着孟竹旸,那一日,大火通天,可他安坐在马车内,一丝一毫都不曾心软。

";我没得选择,柳先生和柳家只能留一个,柳家人死,证明皇上对柳先生动了杀心,那至少可以保全柳大人,如果柳家人不死,那满朝文武就要用柳大人的血去祭奠,寄悠,我也是无可奈何!“

孟竹旸想握住柳寄悠的手,却被柳寄悠反手扣住手腕。

";这么说,我还要感激是不是?谢谢你大仁大义,保全了我们父女的性命?谢谢你良苦用心,杀了熙爹爹满门,谢谢你,乾清宫门前那一跪,成全了我们姐弟三人十多年了为奴为妓的日子?";”我从未想过柳先生致死不肯跟皇上求情,我没想过害他性命,我只想困住汉王,对你们不曾有加害之心的,你相信我。“

孟竹旸伸手抱住柳寄悠,他怕了,心里想过一千遍,一万遍的场景,却发现自己到最后连柳寄悠的一个眼神都承受不了。”别逼着我杀你。“柳寄悠贴着孟竹旸的耳边,轻声开口,那话语几乎是从牙缝中蹦出来的,一字一句,落在了孟竹旸的心上。”你即便是杀了我,我也不会放开,我承认,是我害了柳家,可是你爹爹就没有错吗?若是他肯松口求皇上,汉王根本不会死,皇上恨汉王不是因为汉王窥探皇位,而是他与你爹爹交好,若是你爹爹安心在京城为官,若是他有心辅佐皇上,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下场?皇位之争,成王败寇不是理所应当吗?“”所以,你从不认为,你错了是吗?“

柳寄悠开口,孟竹旸沉默,柳寄悠大力的推开孟竹旸。”你从来,不认为你杀了柳家满门是你错了,是不是?";

柳寄悠愤怒,孟竹旸站在对面,咫尺天涯。

“是非对错,我无法判定,我只知道,若是重新选一次,我依然会如此,大明容不下汉王。我做了我该做的,仅此而已。“

江山更替,没有谁对谁错,他若是不用柳蕴威胁汉王,他日,柳蕴必定会成为汉王威胁皇上的筹码,他容不得柳蕴,即便是一千次,一万次,他都不会后悔用几十条人命换了大明的数十年的安稳。那是他的责任,是在他父皇面前许下承诺,替皇上守着大明的江山。

只要他活着,他就要守着,寸步不能让。

柳寄悠伸手扣住孟竹旸的喉咙,孟竹旸闭上眼睛。手,慢慢的加重力量,孟竹旸的脸色慢慢的变得苍白。

孟竹旸苦笑,这一辈子,他做的最错的事情,就是喜欢上了这个叫柳寄悠的女子,却也是这一生唯一一件自己为自己做的事儿,即便是死,他都不后悔。”姨娘……“

怯生生的一句呼唤,让两个人同时怔住,柳寄悠松开了自己的手,孟竹旸扶着桌子才稳住身子,回头就看见朱祁若站在门口,小脸上挂着泪水,应该是看见两个人争斗了,朱祁若本身性子就聪颖,看见这个自然吓坏了。

柳寄悠看着扶着桌子喘息的孟竹旸,终究是没有再下手。”你我之间的情谊,今日一笔勾销,我再不欠你了。”

柳寄悠动手摘下凤冠,放在桌子上,起身准备离开,却被孟竹旸拉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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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不是梁王,不是朱瞻垍,我只是孟竹旸,只是那个呆子,你会嫁给我吗?“

紧握的手带着些许的颤抖,眼睛里闪着最后的希望,望着那大红的背影,怎么都不肯松手。柳寄悠始终不肯回头,任由他拉着。”王爷想听什么样的答案呢?“

王爷,再不是孟竹旸,不是呆子,是王爷。

也是,他王爷,是朱瞻垍就只能朱瞻垍,没有什么旁的可能。这一世,便只能如此了茆。

默默的放开她的手,颓然的坐在椅子上。

“照顾好自己,莫要我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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