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缓缓的响起,慢慢的,大厅之内又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线,若隐若现,能将台子上的人看清楚。
二楼的丝绸上,愕然出现了一点声音,众人随即扭脸,丝绸之上出现了一抹耀眼的红,柳寄悠优哉游哉的坐着,一头青丝轻轻的挽在身后,脸上带着细细的纱巾,上衣仅仅是个裹胸,缀着金色的围边,下身,一条开着高叉的灯笼裤,白皙修长的双腿展露在众人的面前。脚踝上带着跟流月一般的铃铛,脚轻轻地晃着,铃铛当当当的随着曲子波动。
“呼……”
下边的人不由的惊叹。
柳寄悠轻轻的站了起来,脚尖轻轻的点在丝绸之上,整个人竟然在丝绸上舞起来,身体轻盈,宛若飞燕,舞姿飘逸,婀娜多姿!转身,旋舞,美不胜收。
‘珠缨旋转星宿摇,花蔓抖擞龙蛇动。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涂香莫惜莲承步,长愁罗袜凌波去。只见舞回风,都无行处踪。
偷穿宫样稳,并立双趺困。纤妙说应难,须从掌上看。“
一首才子苏东坡的词,从流月的口中吟出,分外增添了妖娆之感。一字一句,每一句,都对应着柳寄悠的动作,两个人照相辉映,仿若一副极美的画面。
男人手指轻弹,女子轻轻舞动,一个俊美洒脱,一个宛若幻若精灵。
整个场景似乎都定格在这里,场面静的几乎听不见呼吸。
忽的,丝绸上人像是摔倒一样,整个身子轻轻的往下飘落,双臂展开,脚尖在丝绸上轻轻的滑动。”啊……“
倾城笑了
看痴了的男人看见佳人倾斜忍不住叫了一声。
琴声骤然停顿,流月起身,站在的丝绸的端点处。柳寄悠缓缓飘下,恰好落在他的怀中,他的手,轻挽着她的腰身,她的手,妖媚的缠绕着他的脖颈,四目相对。黑暗中,仿若有情,又好似无情,惹的下面的人一阵骚动!
烛光缓缓的亮起,相拥的两个人仿若惊醒,流月缓缓地放下怀中的柳寄悠,两个人对视,流月背对着的客人,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摸柳寄悠的脸颊,最后,手指定格的面纱之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手指轻弹,面纱飘落。绝美的容颜,第一次,展现在楼下恩客的面前。
“美……”
几乎是异口同声!
侧身,对着流月嫣然一笑。媚态横生,正好,能让地下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倾城笑了,笑了!“
台下的人几乎痴迷,呢喃着的说着,仿若完全没有意识!
大厅的灯火大亮,流月将柳寄悠的面纱带上,两人,相携离开,下边的人这才从梦中惊醒一般,叹息出声。”今晚,我们倾城只舞这一曲,晚上,自然是要陪贵客的。“
红姨故意一顿,战火瞬间就被佻了起来。”这底价还是倾城的老规矩,五百两起,各位出的起价的咱继续说,出不起的,下个月请早,还能看见我们倾城一回。“”六百两“”一千两“”三千两“”我出五千两“”我出六千两“”黄金,一千两“
这句话,掷地有声!
流月随即顿了一下身子,柳寄悠应声回头去看。
一袭紫袍的年轻人,霸气十足,刀斧雕刻般分明的轮廓,一双鹰眼正兴味盎然的注视着两个人,人坐在二楼的雅间喝茶,身后还带着两个下人,看见柳寄悠看向他,此人从容一笑,嘴角开合,却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觉得,身边的流月,身子一僵。
柳寄悠对着男人轻轻点了点头,在没停留,带着流月转身消失在二楼的拐角处。”寄悠,晚上小心此人。“
流月等到那男人看不见的位置,才淡然的开口。”寄悠明白,你没事吧?“
流月笑笑,摇了摇头,脸色,却比初见之时,更加苍白。
紫檀香炉里,焚着一些淡淡的千步香,烟气袅袅升起,在空中盘旋片刻,最后消失殆尽。
柳寄悠素手托着下巴,眼睛微微的闭着,像是有点昏昏欲睡,却睡的不沉,睫毛微微颤动,朱唇微启。
“倾城倒是悠闲!”
硬质的男声,从门口传来,紫衣男子站在门口,脸上似笑非笑,一把折扇轻摇,发丝随着清风晃动。眉宇之间,却戾气严重,外表的风流怎么都掩不住满身杀气。
近看,柳寄悠却觉得这男人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不是长相的问题,而是这周身的霸气,眼神之中对权利的极端渴望,像极了一个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都仅仅,是因为那个男人。
“倾城见过公子!”
柳寄悠轻轻的俯身。脸上波澜不惊,只挂着浅淡的微笑。
“姑娘果然是国色天香,今日能一睹姑娘芳容,实在是三生有幸。”
请流月公子来?
“公子谬赞!”
柳寄悠起身给他倒茶,顿时,茶香淹没了千步香的香气。
这人,倒是奇怪了,来这的人,谁不是跟急色鬼一般的,进门就扑上来,他倒好,一直站在门口动也不动。
“公子进来吧,门口风凉。”
紫衣男子浅笑,却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常年不笑的人,突然笑起来,感觉整张脸都纠结起来了。
迈步进屋,眼角轻撇了一眼门外的梨花园,树下修长的身影一闪而逝。
随手关上门,阻绝了外围世界的窥探。
“公子看戏看够了?”
柳寄悠状似无意的询问,双手还在拨动着香炉中香料。
“姑娘好聪明。”
紫衣男子伸手从背后抱住柳寄悠的腰,额头放在她的肩膀上,从窗子上透出的人影看。两个人的姿势异常的亲密。
“月公子,还没有走吗?”
柳寄悠转身,双手搭在紫衣公子的胸前,小脸微扬,状似深情的与他相望。
“流月为何会答应为你配曲?”
窗子上的影子看似深情凝望,说出来的话,却完全跟深情搭不上边,甚至,带着少许的恨意。
“我与他,都是苦命之人,卖笑为生的人,怎么敢违背妈妈的意思呢?”
楚楚可怜的看着紫衣男子,哀伤的表情却掩不住眼角的笑意。
“若是真喜欢,公子给月公子赎身就是了?何必在倾城这浪费工夫?一千两黄金,够买个暖香阁了!”
手指轻轻在紫衣男子的胸前化圈,挑×逗的意味十分的明显,侧眼往窗外看,影影绰绰,想必,树下的流月,一定比她还激动吧。
“这是我的事情。‘
紫衣男子的唇,轻轻的划过她的唇瓣,蜻蜓点水一般。”那晚上,倾城是伺候您呢,还是换月公子来?“
门外的男人似乎已经离开,随即紫衣男子就放开了倾城,脸上的表情变化之快,让人望而惊叹。”本王只是想休息,你出去!“
倾城微微俯身,笑着退出了房门!好一句”本王“,杭州唯一的王爷,定南王,定难忘,异曲同工,皇上到死都难以忘记,这个孩子的父亲,叫做朱高熙。
*
夜风微凉,月朗星稀。
杭州是一个不夜的城市,秦淮河畔,正是热闹的时候,莺莺燕燕,揽客的揽客,**的**。
古街小巷,却有一高一矮两个人信步的走在青石板上。
黑衣的男子与黑夜融为一体,越发衬托着身边的白衣少年俊朗,脱俗。”这秦淮河畔,果然是醉生梦死的好地方!“
柳寄悠换了男装,轻轻的在脸上扑了一层黑粉,就跟着冷颜出门逛街了。”这边有消息吗?“
生于花街柳巷,却在闲暇的时候,一分钟都不想多呆在那种地方,那迷人的香粉呛的她头晕。”没有消息。“
冷颜生性不多话,回答的自然就简洁许多。”没有消息啊,前几天说是背上有胎记的女孩子,也看过了吗?“”那女孩子,在暖香阁对面的丽春苑。“”是吗?“”晚上要我去看看?“
柳寄悠摇头。
柳家世代忠良,最后的三个孩子,居然真的都要走上这一步吗?”爷,那女孩子……“
柳寄悠挥挥手,不想多说。
那书生是呆子
“喝酒去吧,这前边有间小店,那汾酒地道的很呢!到时候你喝醉了,还得麻烦小爷我给你扛回去!”
突然看见前边摆着的小酒摊,这才想起来,上次路过的时候,好似在这喝过一些,那老板人顶好,每壶酒都给的特别满。
“爷上次喝醉了,是我给爷扛回客栈的!”
冷颜仍旧是一脸的面无表情。
“哎呦,我的颜会开口戏虐我了?我来看看,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柳寄悠伸手就往冷颜的身上招呼,一身男装,到给柳寄悠更多的自由。
冷颜也不还手,处处忍让,柳寄悠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摸到。自己倒是气喘吁吁。
“你,过来……”
柳寄悠没动几步就赖着不动了,索性站在原地对着冷颜勾勾手指,要冷颜自己过去!
冷颜无可奈何,大步走了过去。没等冷颜过来,柳寄悠就冲到了冷颜的面前,跳起来,抱住冷颜的脖子,双腿紧紧的缠着人家的下盘。
“哼哼,功夫高有啥用,还不是让小爷我捉到了?切!你说是不是,你是不是没小爷有本事?”
“是!”
冷颜明显的敷衍。
“真心诚意的说,小爷比你聪明。”
“是,爷比我聪明。”
“哈哈……爷就知道,爷是天下第一厉害。”
冷颜这次连敷衍都省了,身上攀这个死皮赖脸的小爷,脚下却一点都没停,三步并作两步往小店走去。
“老板,一瓶上等汾酒,不用热。”
柳寄悠从冷颜身上下来,托着下巴坐在老板的小摊前,刚才的兴奋劲消失的无影无踪,无精打采的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恩人……”
冷颜身后的衣角,冷不丁的又被拉住。柳寄悠回头,看了一眼,笑眯眯的望着,也不说话!这不就是前几天路上带回来的那个文弱书生,换了一声打扮,倒是英气了不少!
“恩人,我就知道我还能遇见你,我是真的要谢谢你,你要什么您说,只要是的我能办到。”
“……”
“恩人,我知道您是施恩不忘报,但是受恩的我,怎么能忘记您的恩惠呢?”
“……”
“谁说施恩不望报,颜等着你以身相许呢。”
老板的酒已经上来了,柳寄悠伸手到了一杯,一口饮尽,似乎还觉得不过瘾,伸手拿着酒壶,喝了的几口。
“这个,我是不会做男人的禁脔的,我没有龙阳之好。”
书生为难的看着冷颜,拉着冷颜衣摆的手也忍不住松开,又没忍住,往后退了两步。
“爷,你怎么在这啊,害我们好找。”
书生的身后适时的过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瞧见自家主子有些胆怯的面色,好奇的看了冷眼一眼,那书生一看是自己人,当下觉得委屈!
“我的恩人,想让我以身相许,我,我我……”
我了半天,愣是没说出来。
“爷,您说清楚,哪个才是您的恩人?”
小巧的女孩子开口,一双眼睛在冷颜和柳寄悠之间来回转悠。
“两个都是。”
“两个都喜欢爷?”
“不是,黑衣服的说喜欢我,要娶我!”
";不是要娶,只是喜欢尝尝味道,你伺候的不好,颜可是不会要你的。”
改日定登门提亲
柳寄悠的脸微微的发红,这酒一点不上头。柳寄悠清醒的对着冷颜眨了眨眼,随后,兴致盎然的看着对面的‘活宝’。
一群俊男美女之中,现在最不起眼的就是柳寄悠,涂了黑粉的脸颊最多只能算得上清秀,身高也最矮,与面前的书生和冷颜一比,更是差了一大截,若是不说话,还真是不显眼,
“还要始乱终弃?虽说三妻四妾在现在并不少见,但是身为读书人,应该知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也是一种追求,不能因为贪图享乐就忘了结发妻子的辛劳,不能因为妻子年迈,就另寻新欢。”
“这么看来,公子是愿意下嫁于我们冷颜了,什么时候提亲好呢?这个月初六怎么样,公子住哪里,到时候我让媒婆上门去说。”
冷颜想阻止,瞧见柳寄悠的相知盎然,抿抿嘴,也就罢了!
“我们公子是不会嫁给他的,你们别做梦了,爷,我们走。”
同时出现的男人拿出佩剑挡在了书生的面前,一手护着书生往后退。誓死护主的摸样差点让柳寄悠大笑出声。
“哎呀,刚才不还说做什么都可以,现在听说是要以身相许,马上就开始打退堂鼓,读书人的气节哦,还真是少的看可怜,啧啧……”
说完,伸手拿起酒壶,又喝了两口,这汾酒甘甜爽口,别具风味。
“我,我没说要走?”
‘那你现在是做什么?难道我看错了,您这不是后退,是往前?这一瓶酒还没喝完,我人就醉了?“”我,我……“
书生结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白皙的面颊,涨成了猪肝色,凤眼圆瞪,大手不停的捏着那男人的手臂,疼得刚才说要离开的男人龇牙咧嘴。”我现在住巷尾的郑家胡同,这个月初六,我等着……“
话似乎说不下去了,顿了一下。”我等着你们来提亲。“
书生说完,转身就跑。”那敢问公子芳名啊?“
柳寄悠看着那书生乱走,在背后大声的喊了一句!”小生孟竹旸……“
脚步顿了一下,但还是如实相告。然后疯了似的往前跑。”爷,方向错了,错了!是这边,这边才能回家。“
少女忍不住有扶额的冲动。
孟竹旸腾的脸红,扭过身子继续跑。”哈哈……冷颜,这小子读书读傻了,我们这次还真救了宝了,活宝。“
柳寄悠的笑声在黑夜中格外的响亮,清亮的嗓音,似魔音一般,穿透孟竹旸的耳膜,气的他,捶胸顿足。”公子何必如此戏弄我家公子?“
小女子最先忍不住,气冲冲的就冲到了柳寄悠的面前。
“我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没看见正主一直没说话?”
柳寄悠从怀中拿出小一块碎银子,放在老板的小摊前。
“老板,桌上这壶酒,在下带走了,银子放着了。”
转身拿上酒壶,摇着头笑了笑,带着冷颜就打算离开。
“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去而复返的孟竹旸终于醒来,明明恨的要死,却不得不装作一副谦卑的书生模样。
“在下柳继,若有不服,我们这月初六提前的时候再说。”
“你……”
窗外好些人看着呢
“冷颜,我累了,背我回去吧。”
毫不客气爬上冷颜的背,扭过头,对着站在原地孟竹旸举了举酒壶,藐视的意味十分的明显。
“你给我等着,我……”
书生恼怒,却思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