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之后作者:冰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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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之后作者:冰纨-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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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况他就是再申辩,谷云起也回不来了。 
  南宫北翊的眼神黯淡下去,他原本是个强横而坚定的人,很少有什么能够伤害到他。然而谷云起的离去仿佛是剥去他身体与精神上最坚硬的壳一般,让他连生的欲望也失去了。他执拗地痴望着那被谷靖书藏在南宫珏背后的看不见的谷云起,好像所有的生命只剩下这一点亮光地,蠕动着双唇,道:“我要云起。” 
  甘为霖对着暗中咬牙握拳却终不肯接父亲话茬的南宫玮阴狠地笑了一笑,头也不回地道:“你不配。” 
  “谷云起不死,你便总惦记着他的这个秘密;你对他好要救他劝他不用来此时,心中难道不曾想着只要他活着,便有的是机会?何况你还有这样一个好儿子──” 
  甘为霖愈发张狂地嘲笑着南宫玮,这个年轻人有野心,而且并不甘心那么轻易就放弃,只是时势所迫,只他一个人,再是自恃武功也无法同时对付南宫珏与甘为霖两个,是以迟迟未曾发难。他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偏要刺激这南宫父子,要他们原形毕露一般,并且也有恃无恐地不怕他们果真露出要抢夺宝藏的真面目来。 
  南宫玮只怕恨得心里滴血,他的袖子却还被南宫琛怯怯地拉着,对面是剑锋一样气息凛冽的南宫珏,手段难测的甘为霖,以及──脸色灰败枯槁得如同死人的南宫北翊。 
  南宫北翊也正因为甘为霖的那声提醒直直地看着他,那眼神里说不出是什么意味,至少以此刻的南宫玮来说完全不能理解那种意味,也根本不想去理解。但他却被那目光看得心中发冷,下意识地想要抓住南宫琛,用他那温和柔顺的身体来温暖自己。 
  但他立即就想到南宫琛此刻也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那或许应该叫做中立,因为无论如何南宫琛也绝不会对他出手,然而对一贯强横惯了的他来说,光是不肯帮他这一条,就足够他将之视为敌对了。 
  孤立无援,被那甘为霖看笑话一样地蔑视着,被父亲无声的压力逼迫着,被二弟“背叛”的事实激怒着…… 
  南宫玮蓦地一挥袖子,几乎将南宫琛挥了一个趔趄,举步踏出,昂首怒目,对峙而立。 
  南宫琛惊道:“大哥!” 
  却来不及再抓住他,匆忙跟上前去,为南宫玮体内勃发而出的护体真气一震,反被逼退两步。他不禁愕然地望着大哥的背影,望见他衣衫猎猎舞动,身形却稳如山岳,赫然有一种不可接近的距离感。 
  他伸着手,却触不到那个背影。那曾给他最值得信赖的依靠的坚实胸膛,此刻却以大无畏的姿态昂然挺立在“敌人”面前,也才让他意识到,这个人并不完全属于自己。 
  必要的时候,他也会抛开自己,去做他“应该”做的事。 
  而他南宫琛,又能以什么理由去阻止他,妨碍他呢? 
  不能。

part191

  南宫琛自己又退开一步。 
  他眼睛有些发花,几乎有些看不清眼前的画面,甚至脑海里也如同涌入了一大团迷雾,理不清这繁乱的头绪。 
  其实他并非不明白,相反,他算是这所有人当中最能够理解他人想法的人了。甘为霖的愤慨,谷靖书的难过,父亲悔恨后的执拗,小珏坚决的回护,还有大哥顽固的欲望──他每一个都能够明白,然而他更明白他们各有其立场,不可能轻易动摇意志。 
  连一直以为是同心同德的大哥,所思所求也与自己截然不同,更何况其他的人? 
  接下来要怎么样?翻脸动手吗?大哥不但要与小珏、甘为霖为敌,连父亲的话也置若罔闻,公然反抗了吗?他会怎么样?我……我又该做什么? 
  南宫玮一步踏前,甘为霖脸上便是讥诮的“果然不出所料”的神情,朝南宫北翊瞟了一眼。南宫北翊竟没有惊怒生气,脸上只剩流进灯枯也似的枯槁与苦楚。这神色落进甘为霖眼中,尚且让他怔了一怔,反观南宫玮,面色却是不动如山,仿佛任何事情也无法阻挠他的决心。 
  他也看着南宫北翊,口中却道:“父亲,你被这甘为霖所困所迫,才会这样说话不是?那谷云起与您如胶似漆,所以才在临死前带您来此,特意将宝藏相赠。难不成如今他离世,父亲却要罔顾他的遗愿,将这天门秘宝拱手让于毫不相干之人?” 
  他这话当中倒有七八分是真,只是其用心可怖,为在这些人面前站稳自己打那秘宝的主意,竟是要将父亲的安危置之不顾。南宫北翊哑声道:“云起带我来这里,只是见他祖宗先灵,并托我为他哥嫂迁葬。”这话自然又有他自己的私心,即不想承认谷云起带他来此,其实是他之前以谷靖书与南宫珏的安危作为条件交换而来。 
  南宫玮继续道:“这些在我们自不算什么大事,对他却是关系到宗门族裔的重要事情。能将之托付给你,更足见他对你的信任。否则他为何不交由他的侄子来办?” 
  这些对话,谷靖书本来是可以出口质疑的,然而被南宫玮直接排除在天门相关人士之外,他猛可记起谷云起与甘为霖都曾问他是要承担起天门这重负,还是与小珏厮守终身,他两次的答案都是小珏。如今虽然是舍不下谷云起,但与那天门秘宝的关系,确然便似是没有了。且他并非武林中人,也并不晓得这宝藏在武林中被传出何等盛大的名声,纵使知道,以他的心性,其实也并不会贪恋那过度的财富。所以他张着口,几番欲言几番又止,本来正当的权利因他的迟疑也似乎变得名不正言不顺起来。 
  甘为霖冷冷听着他的胡诌,终于又道:“在你说来,这天门乃是谷云起送给了南宫北翊,因此我们这些外人都干涉不得了?” 
  南宫玮鼻孔中哼了一声,对于这样显而易见的问题并不屑于回答。甘为霖盯着他,一一揭破道:“若这真属于南宫北翊,他已说过南宫家不再起觊觎之心,永不染指其中,你没听见么?” 
  南宫玮冷冷道:“父亲被你以银针制住,这种话自然不是他的本意。” 
  甘为霖以眼角余光瞥了瞥南宫北翊,他对于这个儿子却也失去了管束力,那不仅是因为他无法动弹,也因为他的想法与这个儿子已大相径庭。所谓党同伐异,面对着天门这一巨大宝藏,他们间竟没有“亲情”的牵绊,也着实令人吃惊了。 
  只是南宫家的家法如何,也不是他需要关心的事。他连讽刺的心情也没有了,恢复了原来的冷漠木然,道:“是否本意对你来说都不重要了,可惜谷云起既不是带南宫北翊前来参拜祖先,也并不是要将宝藏拱手相送。谷云起只是迫于无奈,带他来此。无人阻拦,他当然有机会将之据为己有,然而这宝藏中的东西,终究并非南宫北翊的。” 
  南宫玮眉毛微扬,故意大声笑了出来,道:“谷云起人都死了,你又凭什么知道他的意思?何况你是何人,顶着个谷雁回好友的身份便可名正言顺地将天门视为己有吗?啊,这我却是错了。”他蓦然又是一声得意的长笑,道,“阁下并不是甘为霖,与谷雁回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 
  他不仅要激怒甘为霖,更是直接质疑甘为霖的身份地位。甘为霖知道进入此处的机关道路,又对天门谷氏的事这么清楚,身份早是确凿无疑。但他自己一直否认,南宫玮要提出质疑,他似乎也反驳不了。 
  甘为霖初时看来极为暴躁易怒,情绪多变,其实却极能克制,光看一路上他仅对谷靖书发怒,于南宫珏的诸多无礼尽皆视而不见便可见端倪。他所以也不为南宫玮话语所动,语声平静地道:“总而言之,你南宫家无论如何,都要染指天门了。” 
  这岂非废话!南宫玮一眼望向父亲,他知道父亲一直在苦心经营着许多东西,与那谷云起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因着长期的纠葛所致。而他谋划的东西近在眼前,为一微不足道的“情”字便拱手相让,又有何意义? 
  谷云起已死,父亲再怎样忏悔也再无法唤醒他,既如此,自然只有能够牢牢抓在手中的财宝才更加现实,更有意义! 
  他不屑地扬了扬眉梢,正要答话,忽从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温顺却坚定的声音,道:“不是。” 
  …… 
  小琛?! 
  南宫玮只觉心里有什么坚硬的东西砰然裂开一道缝隙。他霍然转头,那南宫琛竟一反平常畏畏缩缩的姿态,颇有些大无畏地扫了他一眼,目光落在其他几人身上,脚步稳定地走上前来,继续口齿清晰地道:“南宫家不再觊觎天门秘宝,更不会打它的主意。父亲如此吩咐,孩儿自当照办,还望前辈莫要动怒。” 
  不但南宫玮,甘为霖也是意料之外,对这一直以来几乎都是被忽视的南宫家二公子缓缓打量了几眼,这几眼下来,对面南宫玮陡然间又是怒气上涨,几乎没立即挡在了南宫琛前面,并怒声喝斥甘为霖“非礼勿视”的行为。 
  南宫琛反而很是坦然,甚至没有再看南宫玮一眼,转向谷靖书,恳切地道:“靖书,对不起。父亲……父亲一直很对不起你们,还有谷前辈……”他顿了一顿,南宫北翊曾对南宫珏和谷云起做过的事,单是用“对不起”三个字很难描述得彻底。他到底是南宫北翊的孩子,纵使代南宫北翊感到愧疚,真要做出大义灭亲之事,却绝无可能。他呆了一阵,看出谷靖书不可能被这么容易打动,忽然喃喃道:“我知道,事情不会这么好解决。我既是父亲的儿子,代他向你们赔罪,能偿的也只有这一条命了。”说着毅然抬头,大声道,“靖书,小珏,虽、虽然我这条命并不值钱,但父债子偿,你们即管不肯原谅父亲,也请不要为难于他!” 
  南宫玮自他站出来后,脸色便阴晴不定,此刻忽听得如此宣言,不由勃然变色,一把抓向他脖颈,怒吼道:“胡说什么!”

part192

  南宫玮盛怒之下,倒还记得放轻力道,免得当真抓伤了二弟,事情更无可挽回。他先挣脱南宫琛的手,为的不过是不被阻挠自己的行动;那心中虽有忿怒,想着的却绝不是与二弟决裂,而是日后有时间再将这又起“反叛”之心的二弟好好惩戒一番,威吓一顿原谅他便了。哪知南宫琛忽然不做那百依百顺、摇尾乞怜的小狗,竟硬起了脊梁,要为父亲承担那劳什子“罪责”,简直傻得可笑! 
  他是存心威吓,出手不重,南宫琛却像是连他留手也看不出来,自己一晃身一错步,闪避的同时腰中剑呛地拔出,不待南宫玮反应过来,已将剑锋横在自己脖颈上。南宫玮一呆,又惊又怒,叱道:“小琛!”却不敢轻举妄动了。他反应敏捷,一腔怒气在胸,又深知不能再向南宫琛发脾气,偏一向骄傲惯了,连口头的服软亦做不出,心里头焦急得如百十只猫抓鼠挠,面上却还不肯示弱,仍是瞪视怒目的神态。 
  南宫琛望着他,见他停下手,看来也松了口气,只是横在颈项上的剑却并不撤离,凄然往南宫玮眼睛望去,道:“大哥,无论你想怎样,我都不想妨碍你……” 
  那你这是在干什么!──南宫玮这句话几乎冲口而出,总算在嘴边被硬生生地压制住。他勉强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道:“小琛,大哥并没有做什么不对的事。这天门秘宝之主已经死了,甘为霖可取,我们自然也可取。同样都是外人,我们没必要拱手相让,不是么?” 
  排除南宫北翊与谷云起的爱恨纠葛,他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南宫琛垂下眼睫,喃喃道:“是,大哥做的没错。只是……只是我们南宫家欠谷云起前辈的,欠小珏的,靖书的,还有许多债都没偿清,又怎能再夺走他们的东西?” 
  “他们的东西”?……南宫玮倏然扭头,恶狠狠地盯着也被南宫琛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的谷靖书,冷冷地道:“照我看来,他虽然长得像谷云起,倒也未必真和谷云起有什么关系。否则谷云起为何不直接将这秘密告诉了他,反带父亲来此?或许……他也不过是借着自己与谷云起长得相像,干脆认上这门便宜亲戚,好让自己有机会染指这天门秘宝罢了。” 
  谷靖书本来颇为南宫琛感动,正要开口略作宽慰,虽不能轻易原谅南宫北翊,倒也不应让他来偿这罪责。然而才一张口,便被南宫玮这番话堵的结舌瞠目,滚到口边的便只剩下:“不是的!”这句话了。 
  南宫玮恣肆威逼道:“你与谷云起的关系空口无凭,岂有眼见我父亲与谷云起同来此处,情深意切之实?” 
  谷靖书对那秘宝本没有野心,但几次放弃继承天门,总有愧疚之情,被他挑拨下来,只气得面青唇白,指着南宫北翊不禁颤抖,道:“他、他……他对我叔叔百般折磨,逼我与叔叔相认,想用我来要挟叔叔就范,害得叔叔沈屙愈重,终至于此……” 
  南宫玮如何肯听,狡辩道:“胡说八道,父亲待他再好不过,衣食用度,无不精心而备。他死在这里,不过是因父亲要满足他死前心愿,你怎可污蔑我父对他的一片赤诚痴情?” 
  谷靖书简直要被他气坏,道:“你、你──”眼睛发涩,鼻中发酸,几乎就要淌下泪来。只是他还没有哭出来,先却听到左近响起另一人的呜咽声。所有人诧异望去,室内一时无比沉寂。 
  南宫北翊坐在那岩石之上,泪水早布满面孔,滴落下来打湿了衣襟。他也不知流了多久的泪,此时才抑制不住地发出悲恸哭声,竟是顾不得什么面子里子,被众人看着,渐渐倒有要嚎啕大哭的趋势了。 
  谷靖书简直有些发懵,他见这南宫家长,哪怕是方才对谷云起做出那等禽兽不如时的失态,那精神也还是蛮横冥顽的,绝不似此刻这般伤心至脆弱不堪的模样,看来简直有些可怜。但那可怜之情一闪而过,反激起谷靖书心中一层更深的厌憎,遂握拳怒斥道:“你哭什么!从前我叔叔流着血也不曾见你动容,此刻这一些眼泪便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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