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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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错-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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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真的生气了,我也不想劝只是坐他旁边休息等他气消,等了好半天他才气消,让我把干净的绷带重新给他缠好,可还是一句话不愿说。
不管他气不气我该做的也做完了,不过收拾东西回去时,我还是忍不住对他道:“有没有人说过,你们很像。”
他还是不言语,但我瞧见他唇角抽搐了一下,回去的路上忍不住笑他幼稚。
四天后。
因为烈山韬知道岛上多了个人,按往日的食物可能配给不够,就每日赏赐一两样食物下来,他有时心细如发我也见过,可这次却觉得不同,感觉他对烈山诺和妹妹娇若的感情简直有天壤之别。
心里对他们兄弟间的情意更是唏嘘不已,两个人明明就是互相挂牵着,却又互相打击压制,看这劲头这事也不是最近几年开始的,想必从他们小时候就开始了。
我端着热好的人参鸡汤慢慢向地窖下面走,下去后才发现烈山诺不在。他伤口虽好了很多,但要有游水回去牵动伤口恐怕还不行,要是他在岛子上乱转,又怕和其他人碰上。
放下汤我心急地上去找人,可又不敢出声喊他,幸好月色清亮,找了半个岛终于在栈桥旁的竹林里瞧见了一个颀长的背影。
竹林里枝叶斑驳,但只一眼我就知道那不是锦愁,虽然他们身形相仿,可锦愁显得瘦弱些,而烈山兄弟的皮肉下一副铁骨撑着,坚毅而萧瑟。
见烈山诺静静望着湖面不知在想什么,我不想过去打搅,便站在原处等他。可等着等着眼睛就定在他犹如剪影的侧脸上移不开了。
不知看了多久,烈山诺突然转回头来,目光咄咄地看着我轻蔑道:“怎么你又心仪本王了?”
我被他逮到本来有些尴尬,可听了这话反而没有了惭色,走进他秀眉一挑也轻蔑道:“我家乡有个诗人,有首诗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
烈山诺重复了一遍后,随手把手里的竹枝扔进了湖中,一双暗夜中晶亮的眸子盯着我道:“我皇兄和那个傻子,哪个是你的沧海啊?”
我没想到他会有这么一问,心头立时像一片乌云罩住,低下头不做声了,只望着映着月光的湖面出神。是啊,他们谁是我的沧海?谁是我的巫山啊?
烈山诺见我的神色似乎知道戳到了我的痛处,自觉有些失言,也望着湖面不在说话了。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后,我从怀里拿出了两个梨子递给了他一个。记得几年前他救我时就吃了我用来充饥的野果,这个又是烈山韬赏赐的,想必他是喜欢吃水果的。
他望着远处的天阙大大地咬了一口,边嚼边道:“小时候和皇兄一起吃梨子,我总是吃小的。”
“孔融让梨,可见谦卑之礼你比他要学得好。”我也看着天阙边吃边道。
烈山诺还是那样冷哼了一声,“谁想学什么孔融,只不过是每次我把手伸向那个最大的梨时,我母妃都会把我的手打掉。”
“因为你母妃觉得对不起他和他母亲?”
“怎么这个他也告诉你了!”烈山诺惊讶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
“我当他一辈子也不会让人知道呢?”他口中略带嘲讽地说着,随即认真地看着我,“那他可告诉你,我母妃是如何为他争取皇位的?”
“没有。”这梨子不知什么品种,吃到里面竟然也不酸,不知他们兄弟俩吃了二十几年,可品出来过。
“不管他是如何登基为帝,你有没有扪心自问过你是不是真的想坐那个位置。”
“君临天下,拥有一切,谁不想?”他想也未想断然道。
“君临天下就谁都想吗?”当年我日夜盼地就是锦愁能封王开府,我们远离皇宫去过自己的逍遥日子,皇位想也没想过。“拥有一切也就是什么都没有。他没有真正的兄弟,也没有真正的妹妹,没有普通的子女,一切为了他的社稷。”
我知道他是因为烈山韬执意将娇若嫁给慕容丑奴,才一时气愤要去刺杀他的,至于是不是真心要杀了他的皇兄,他其实也未必真的想好了,所以含沙射影地劝了他两句。
谁想他竟想也不想道:“那他也没有真正属于的女人,你可想到。”
“我知道,可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这层道理我自李妃死时就明白了。
“当真没有关系吗?”
“我只是天心居的一个囚徒。”
烈山诺轻轻冷笑:“我母妃过去总是在将最好的一切给了皇兄后抚慰我说,你会得到最好的。看来你们女人的道理都是如此的,得不到就说个谎骗自己。”
被他嘲弄我不气反而觉得说得有理,低眉想着他的话不由笑了,再抬眼时,看见他的眼眸竟和烈山韬如出一辙地看着我,便有些怅惘道:“我那日说你们像不是气你的,你们有时真是一模一样。”
“是吗?”他说着眼神一凛变得尖厉起来,伸手拉过我圈进怀里唇霸道的吻上了我的,我使劲想推开他,本来还顾及他的伤口,但因为他的放恣最后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尽管伤口吃痛,可他还是吻了很久,但离开后仍是圈着我像胜利了般盯着我道:“一样吗?”
我仍不住叹了口气,“不一样。他不会为了这种事赌气的。”
烈山诺这次拧紧了眉头,神色俨然一个受挫的少年。
“他所有心气都放在了证明他是做皇帝的不二人选,证明他比你强。这大概是因为你事事都和他争,把他逼得太紧的结果吧。时到今日他已走向了成为自古第一帝王那条虚妄的不归路,而你何苦还要事事逼他。何况帝王的孤绝也不适合你。至于女人你更不该和他起意气之争,因为他不会和你争。”我说着轻轻推开他推出了他的怀抱。
不再理烈山诺,我兀自朝天心居方向走,却听见他在背后道:“如果不会为这种事赌气,他怎么会打掉你裙子里的月桂花,怎么会砍掉这岛上的所有树。”
我听了他这话脚步不由僵住,终于明白了那次他为什么砍掉天心居所有树,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我理由。
第二十四章 一箭双雕(上)
没几天后,我给烈山诺去送食物时已经找不到他的人了,他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自己游水回岸上已不成问题,至于他怎么出的宫我更加不担心,他有人脉进来,自然也有办法出去。
我又开始了我往日的生活,逢朝会便去做我的女史官偶尔帮烈山韬处理公文,其余时间给锦愁配药,这些年我给锦愁制药几乎成了我除吃饭睡觉外另一见必做的事。
最初两年每当有新药配制出来,我都兴致勃勃地哄锦愁吃下去,等得到都是失望。希望一则在再而三的破灭后,我开始变得有耐心起来,说是耐心其实我只是还没有绝望罢了,也或者是我已经不知道是不是该医好锦愁了。
自烈山诺因娇若公主出嫁之事和烈山韬闹了一场后,他对娇若的事便默许了,而烈山韬也做了妥协,他将过去的公主出嫁,改成了让慕容丑奴进京来迎娶。其用心也是试验慕容的胆量,他若真心归顺自然敢进京来娶公主,若他有所顾虑那公主长期滞留宫中,他也不要抱怨。
慕容丑奴果真也是塞外一代枭雄,烈山韬的旨意一到柔然,他想也未想就接旨筹划来京事宜。
与慕容丑奴相比,烈山娇若的态度就显得出奇冷静了,她对烈山韬没有要求任何奢靡的嫁妆,只要求去烈山诺的封地一叙兄妹之情然后再嫁。
可谁都知道她此去地用意是想在苍梧王的庇佑下逃走,更加出人意料的是烈山韬竟同意了,而他的宝贝弟弟也没有辜负他,他选择了辜负他的妹妹,两个月后烈山娇若被烈山诺完好如初地送了回来。
待到慕容丑奴抵达京城时,大婚的一切巨细皆以准备妥当,烈山娇若在绝望中只得遵从皇命下嫁。我以为她的一切都在那场盛大已极的婚礼中有了定数,却没想到她无声的恨竟也那样强烈,并再次牵连到了我。
公主大婚后,烈山韬按理应该让她和驸马慕容丑奴回柔然,但他对此事一直闭口不提,而慕容丑奴竟也未露出思乡之意,在驸马府里安闲地住了下来,一住就是几个月,双方各怀什么心思实在让人猜不透。
又是一年入秋,每到这个时节,烈山韬都会频繁地出外围猎。打猎是他为数不多的消遣,可因为近两年推行新政推崇儒术,重文轻武,次数大大减少了,但秋后宫廷的秋狩他还是会非常隆重地举行的。
宫里的日子本就难熬,被困在天心居巴掌大的地方就更难熬了,所以只要有机会出去,我们就兴奋地不得了。
“王爷,别动这兔子,会沾上血的。”我调转马头不想让锦愁碰我射到的猎物。
“凤梧,它好像还活着嘢。”锦愁眼中闪着希望道。
“它确实已经死了。”我看着锦愁也有些难过道。
“可你说过不射它的。”老大不高兴地嘟着嘴道。
“我不是故意的。”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和他道歉,锦愁却还是气呼呼的把头撇向了一边。
我看了实在无可奈何,过去秋狩,我有在乐朝时,苦练的底子射个把猎物不成问题,但每次我都只是把箭射在目标身边,把动物惊走就好,看见它们警觉后仓惶奔逃,我一样开心,但这次就在我松开弓弦的瞬间那兔子移动了,自己撞到了箭头上。
兔子之死使锦愁秋狩的心情立时变坏,说来也怪,人家狩猎因为猎不到东西郁闷,我们却因为猎到了一只郁闷。回帐篷的路上锦愁一直不离我,闷闷地一直走后面,任我怎么慢行他都不肯跟上来。
因为我正和锦愁别扭着,便没注意正前方来了一支马队,待有人说话,我才发现是公主娇若的人。
娇若的口舌清儿看着我马后挂的兔子道:“我们公主说凤姑娘好箭法。”
“那里那里,怎及公主斩获丰富。”烈山娇若马后坠的猎物之多远远就能看见。
“可惜乐王似乎没有什么收获啊!”清儿语气中带着几分讥笑道。
因为锦愁现在是孩子般的心智,所以我对别人评价他的话格外敏感,听了这话立时像刺猬般乍起了自己的棘刺,反驳道:“我们王爷箭法之精妙犹如神迹,这等山鸡野兔实在难以入眼。”
我话音落地,烈山娇若立刻无声的哑笑起来,她虽容貌娇美与别的女子另有一番飒爽英姿,但无论哭笑声音都极其恐怖,听了人寒毛直竖,锦愁听了立时被吓得神色有些瑟缩。娇若马队中的笑声越发嚣张了。
咽不下这口气,我把心一横冲烈山娇若道:“听闻公主箭法宫中无人出其右,凤梧想领教一二,不知能否赐教。”
娇若听了先是一愣,随即脸上便满是轻蔑之色,对她的侍女比划了几下,应下了我的挑战。
我们两方人选定了较量的地点,正商量如何比赛,没想到烈山诺和慕容丑奴竟从后面驱马过来了,一个是兄长,一个丈夫,烈山娇若怎么会放过这个露脸的机会,硬拉着烈山诺和慕容丑奴做裁判。
依烈山诺的性子也不推托,随意指定了一个目标便让我们射,出我意料的是我和娇若的箭法不分伯仲,一连比了三次都未见高下。
最后烈山娇若有些恼了,竟出了一个我敲破脑袋也想不到的办法。她要让锦愁和慕容丑奴各拿一片树叶给我和她做靶子,我听了这个主意不由叹她不愧是姓烈山的,不仅凶狠,而且狡诈,一句话就陷我于两难之中。
看我踌躇烈山娇若又似颇有气度地道:“若你觉不妥,我们交换靶子。”
这话让我更为难了,无论是伤了慕容丑奴还是锦愁,烈山娇若都不在乎,可若我伤了驸马无异于惹祸上身,也更不能让锦愁去冒险,怎样选都会让这一箭射的牵肠挂肚。可若说不同意,就等于自动认输。
正在我犹豫难定时,烈山诺驱马靠了过来,懒散戏谑地看着我和烈山娇若道:“你们如此比有什么意思,不如让他们各拿一只护腕,催马跑起来射。”
烈山娇若此时已唯恐事情不乱,立刻赞同的点点头。我怔怔看着烈山诺心里一万个后悔不久前救过他,可他像看不到我脸色有多黑般,还冲我嘻嘻笑着。
这事从头到尾慕容丑奴都是被动的,但身为一方霸主,到了此时他已不好出声拒绝,一言不发地摘下了腕上的牛皮护腕举在掌心。而锦愁只是茫然地看着我,他几乎弄不明白这片刻功夫发生了什么。
望着他那茫然的眼神,我咬了咬唇正要认输,万没想到地是烈山诺竟出声道:“哦,原来乐王没有护腕,幸好小王有,那由小王顶替乐王好了。”
话音落地,我、烈山娇若、慕容丑奴都怔怔看着他呆住了。
第二十四章 一箭双雕(中)
见了我们的反应烈山诺也理会兀自摘下了自己的护腕,看了妹婿一眼,又看向我道:“凤姑娘,小王为你做靶子可好。”
“这……”我哑住说不出话来,嘴张了几下才道:“还是请公主选吧。”
娇若此时脸色已然铁青,烈山诺的介入一下让不利于我的形势逆转了,所有不利都指向了她,选自己的夫婿,就是把她最爱的哥哥交给了我,但有些闪失她一定悔不当初;选哥哥,她这一箭恐怕也不能如常射出。
可烈山娇若血管里不愧是流着他们烈山家的血,她青着脸,银牙狠咬着唇,也不再比划,反而狠狠一磕马镫,催马绕着丈夫和哥哥快跑起来。
我见如此,也只好催动坐骑,跟在她马后。
烈山娇若虽已被哥哥气疯了,但箭搭上弦还是犹豫难定,任马儿绕了一圈又一圈,这一箭还是怎么也射不出。
不知绕了多少圈后,我等得不耐烦了,从见囊中抽出一支羽箭,搭箭上弦,打算用行动催一摧她。果然烈山娇若下了决心,把箭头指向了烈山诺,所有人因她这一举动都屏住了呼吸,我手中的弓也垂了下去。
就在这一刻,让所有人都万万没想到是烈山娇若血管里烈山家狡诈凶残的本性显露了出来,她的马越跑越快,一下跑到了和我相对的位置,箭头突转瞄向了我。
“凤梧小心。”锦愁和烈山诺的声音同时响起,我这才回过神来,发现了危险,但躲避已然来不及,若是和她对射,就算两败俱伤,到头来吃亏的也还是我。
千钧一发之际,我只好把箭头对向了烈山诺,将一切赌在了他们兄妹之情上,我箭头虽瞄向了烈山诺,却努力想用眼睛和他说对不起。
尽管我和他之间隔着一支锋利冰冷的箭头,但他的目光反而含着赞许和支持。
一时间事情就此僵住,发生的一切时间虽极短,可给人的感觉极漫长。我回首看向烈山娇若,等待她的反应,她怒目瞪着我,一双黑白分明的明眸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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