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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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错-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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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倾在他怀中平静地像什么也没发生般,轻轻道:“王爷笑倾也好,惊鸿也罢,我这副躯壳自浮萍中来也应回浮萍中去。只求您莫忘那月圆之夜我和您说的话,您若记得,我便是投身污沼,也心如皎月。”
说罢笑倾推开了万俟锦浓洒脱坚定地向那马车走去,她动人而略带沧桑的歌声在这悲伤的春日里幽然飘起……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
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
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风雨冰冷,鸡叫咕咕。
已经见到君子,还有什么不如意。
风雨急骤,鸡叫咯咯。
已经见到君子,还有什么病不好。
风雨昏暗,鸡叫不停。
已经见到君子,还有什么不高兴。)
紫歌在那歌声里牵起了万俟锦浓的手,我想她那样高傲的人也许这是第一次想给谁一点儿安慰吧。
很多年后,早已物是人非的长沙城中,还偶有人提起七绝王府中那曾名动一时一笑倾城的名妓笑倾,都说她在国家最危难时偷卖了七绝王的家产捐款私逃,左不了最后要嘲他们一句七绝海陵所爱非人,名妓笑倾杨花无情。
可我想不论是笑倾还是惊鸿在哪里听了也都只会一笑置之。而那笑定然还是倾国倾城,惊鸿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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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烽火佳人
出了长沙不久我们就改乘船沿湘江逆流而上直奔了湘阴,但因为是随押运粮草的大军前去六皇子驻守的岳阳,速度难免有些慢,而且中途还要将一部分粮草分转到长皇子驻守的湘阴和益阳更是耽误了些行程。
虽然时已近夏江面生机勃勃两岸草长莺飞的好时节,但我们都没有看景之心。而且距离岳阳越近,我们的心情便越忧虑,只有茹媛脸上的笑日胜一日的灿烂,别人见了反而愈发心酸。
我靠在船栏杆上看着向后行去的碧绿江水搁下对茹媛的心疼,又惦记起了娉澜宫里的锦愁,不知他这几日过得可好,千万不要因为这几日分离又和我生疏了。
我正思虑着,自上船就开始读孙子兵法的紫歌坐了下来,把书一合道:“莫非她又在翻动她的嫁衣了。”
“嗯。”我讷讷地应了一声。
“既然见不得,又何必每次都要陪她看上一阵子呢?早早退出来不是更好。”
“我总想陪她欢喜一会儿,可倒头来却总是她一人喜不自胜,弄湿了别人的眼眶。”我低声抱怨着,心里又有些难过。
紫歌听了却浅浅一笑,“她既说她求人得人,你该替她高兴才是,世间几人能有她这般结果。”
我努力挤出一丝笑,换了个话题问她:“紫歌姐姐,你可是求人得人?”
“我?”她没想到我把矛头转向了她,有些不解地看着我。
“去年冬日你和七爷在琅環雪中对弈,你说他一日不放下就一日赢不过你。现如今可是因为他放下了,你才随他左右?”
她伏身看着船下急急而去的江水道:“我是想陪他度过他这一生最轻松自在的一段日子,不想今生只看过他的苦就把他放走了。”
“轻松自在?国家危难,朝局动荡,七爷怎么会轻松自在呢?”我实在想不通她这话。
“就是因为国家危难,朝局动荡,他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他才轻松了,自在了。他恨的都要消失了,他的恨又何处落脚。我就是要等着收留那抽离了怨恨的万俟锦浓。”她说着说着竟失了神,我第一次看见紫歌眼中闪起比骄傲更多的情绪,希望。
后来我才知道,紫歌未进宫时的七皇子万俟锦浓不是如今这副模样。当年小小的他,美若天人的他就像是天下最漂亮的玩偶被宫中的内侍宫女们打扮着,玩弄着,污辱着。这也是为什么石贵妃没有杀死他的原因,污辱你的对手不仅是战胜了他,折磨了他,还是一种令胜利者能不断感到快慰的事。
小时候的万俟锦浓作为石贵妃和他母亲荣宠之战的见证和牺牲品,无声地向宫中所有人宣告着石贵妃不可一世的地位和权威。可随着他的不断长大,宫中那些曾经污辱过玩弄过他的人,开始莫名的消失,渐渐他又回到了石贵妃观察的视线中。
直到紫歌住进了琅環,她给了他另一种侮辱,一种真正源自高贵和骄傲的侮辱,向他展示了什么是真正的高贵和骄傲,从此他们成了对手。复仇怨毒之心在一次次不肯认输的较量中被压制下去,最后紫歌用对他的不断战胜塑造了一个乐朝第一人--七绝海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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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赶到岳阳城时,岳阳已经三面被围有若孤岛,随时都有失守的可能。从唯一还能进出的城门进入岳阳后,我们立刻上到城头找六皇子万俟锦洹。
谁想茹媛和万俟锦洹在城头相见时,并没有我期待的抱头痛哭。面颊黑瘦胡茬都冒了出来的万俟锦洹,看见茹媛刹那先是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随即又蹙起了眉,可两人最后终于走到一处时,只是各自重重松了口气,好似他们心头的万千重担终于可以卸下来了,心头在无任何牵挂。
相较之下倒是兄弟重逢的场面更让人激动些,万俟锦洹一见我们这些女眷身后还有海陵王竟不由会心而笑,几步到了万俟锦浓身边握住了他的腕子:“老七。”
“六哥,你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叫过我了。”七绝王看着面貌和往昔大不相同的锦洹也不禁有些动情道。
说着两人到了垛口,万俟锦洹指着城下密密麻麻的魏周大军和兄弟研讨起了眼下形势。
眼见岳阳形势危急的万俟锦浓拧眉道:“六哥,岳阳如此处境,此时朝内也没有能增援之兵。难道就这样枯守下去?不如退守石堰,也许还能积蓄反击之力,与烈山韬决一生死。”
万俟锦洹听了摇了摇头道:“这我也曾想过,但我已一再退守从石首至华容,又至许市,若不是在华容杀了烈山韬一员爱将,激怒了他早已可以进兵直取湘阴,若我在退守石堰,与他陆路交战,定然不日就会被他歼灭。反不如在此,还能为长皇兄争取些时间。”
我和紫歌茹媛三人听了这话,已更加明白他誓死守城的决心,心头越加哀凉。我趴着垛口朝下望去见魏周旌旗高扬列队整齐,兵马威武之态震慑人心,真好似黑云压境。
难道乐朝真的气数已尽,我面前这些锦绣人物都要沦为无家无国之人?锦愁真的要从堂堂一朝的皇子沦落为比一般百姓还要屈辱的丧国之臣?
我正走神思量着,便听见万俟锦洹指着城下魏周军队正前方绣着烈山二字旌旗下的那个黑袍主帅道:“老七,那便是魏周新皇烈山韬,每次攻城他都身先士卒亲赴阵前指挥,从未有一次退后过。”
我顺着万俟锦洹的手指向那个着着黑色锦袍的烈山皇帝看去,整个人不由呆在原地,天啊,怎么……怎么会是他……
我双手死死抠着垛口的砖石,耳畔回荡着一句有若诅咒的话:一年后的这个时候把这个挂在你家门前……把这个挂在你家门前……把这个挂在你家门前,挂在你家门前……
原来他竟是魏周新帝,而让这个煞神能在如此曼妙春日肆意涂炭江南的人竟是我,竟是因我的一念之差,让万千生灵饱受战火之殇。
我到底做了什么?从未有过的恨意在我体内聚集……
“凤梧,凤梧,你的手流血了。”茹媛从后面拉住了我的手,小心地把我抠断了的指甲弄好,又要掏出手帕给我包扎。
看着面前众人或憔悴或忧伤的脸我抽回了手,区区断一片指甲她都细心为我包扎,可我却是断送他们爱情亲情前途性命的人,我不配。
“六爷,能给凤梧一弓一箭吗?”我看着万俟锦洹道。
锦洹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看来这些日子你当真是认真练习过了。”说罢招手要来的一副弓箭。
我抽出一只羽箭轻抚心中暗道,我确实是认真练习过,可我若知道自己犯下了弥天大罪,一定百倍千倍地刻苦练习,直到能把箭分毫不差地直射进那人咽喉。
将箭搭在弓弦上,我使出了最大的力气竟将一张军士用的硬弓拉至满月,锋利的三棱箭头瞄向魏周新皇烈山韬的胸口。把命还给我烈山韬,我默念着猛地放开弓弦,箭如流星般疾驶而去。
出我意料的是久经战场的烈山韬竟没有注意到有箭向自己射来,仍是专注地看着岳阳城头,在我满是怨恨和忏悔祷告中,我看见烈山韬在马上的身子一偏伏了下去。
“凤梧射中了。”茹媛惊讶地叫出声来,所有人也都不敢置信地扶着垛口向下望去。
“怎么可能?我城上箭法精准者不下百人,无一人能射中他。”万俟锦洹不相信地呆呆望着对面的烈山韬。
他这话音还没落地,烈山韬低伏在马鞍上的身子便挺了起来,他高扬起右手我那支羽箭赫然被他擒在掌中,魏周兵士一见主帅竟能徒手擒住飞来的羽箭不由兴奋地振臂高呼,一时声浪如潮拍击着岳阳城墙,一种震天撼地的气势席卷而来。
我不知道他远在城下是否看清了我,但烈山韬以箭代指直指着我,然后双手将箭一撅两段攥在掌心,可仍是向城头我们这里望着。
怎么?在警告我,我将此箭吗?我恨心不死低头又从箭囊中抽出了一支箭,手却被万俟锦浓按住。
我看向他,他却看着城外低声说:“凤梧,今日我们还要操办六哥的喜事。”
而此时城下的魏周射手个个搭箭在弦,已成万箭齐发之势,只要烈山韬高举在半空的手挥下,一场殊死搏杀就在眼前。
我望着城下愤恨地咬着下唇,最后放弃了,而烈山韬似乎也不想在今日交战,轻摆摆了手命兵士们放弃了攻击。
万俟锦洹见了有丝不解地拧眉自语:“今日烈山竟未亲自还击真是奇怪?我先前那些箭手但凡射过他的,几乎已死于他的箭下。”说着不由耐人寻味地笑睇着我,“难道他不肖与女人为敌?”
“可女人偏要与他为敌。”我扔下弓箭犹如发誓般道,然后便兀自下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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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倾城之恋
自开战以来岳阳城中很多百姓已弃城而去,十室九空,无论是喜娘还是红烛喜帐都是我和紫歌好不容易挨家挨户敲门找来的。
虽然我和紫歌已经尽力把礼堂布置得充满喜气,但细看下还是令人心酸,堂堂一个风雅王朝皇子的婚礼若在太平盛世定会举国轰动,极尽奢靡而如今却只能草草行事。不仅三媒六证一概省去,连观礼道贺之人都寥寥无几,甚至这人才来道贺下一刻便要去城头巡逻,是否能再回来都未可知。
我想这番情景不要说是皇帝还是石贵妃,就是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不禁要为这对佳偶扼腕。
我做助手帮喜娘给茹媛梳了一个名叫百年好合新娘髻,才要把盖头给她盖上就被拦住了,她转过身皱眉看着我道:“凤梧,我最近是不是瘦了太多,怎么这喜服穿起来不不不如在娉澜宫好看?这干巴巴的样子是不是太丑了?”
这一路上来她确实瘦了很多,本就单薄的身子现在已经瘦得让人觉得心疼。可我却不想让她带着这样的忧虑蒙上盖头步进喜堂,便眯起眼用狐疑的目光瞧着她道:“满宫的人都说我恨嫁,数着日子要嫁给九爷。现在才知道我原来是冤枉的,有人连喜服自己都不知偷偷穿过几次了。”
我这话一说完连带在一旁紫歌和喜娘都笑了,茹媛更是羞红了一张脸,自己就把盖头罩在了头上。
我和紫歌又帮她把盖头和喜服理了理,左右搀扶着走进了礼堂,六皇子万俟锦洹早在礼堂中等候了。
今日的万俟锦洹虽不及往昔文雅风流,但一身大红喜服穿在身上更多了几分精干和挺拔。他眉眼含笑的看着我们缓缓走出来,脸上满是幸福。
在喜娘的喜词里两人行了最简单的礼节,结为夫妇。我们才要按旧例将茹媛送入洞房,就被万俟锦洹拦住了。
他不拘礼节地牵过茹媛的手看着我们几人道:“如今岳阳城下驻扎着魏周铁骑十几万,城头将士誓死据守,我和茹媛能在此成亲平生所愿足矣,实在不需在尊那些繁文缛节。媛儿,你说是不是?”他说着握了握茹媛的手,蒙着盖头的新娘同意地点点头。
得到了同意,他当着礼堂内众人的面掀开了红红的盖头,露出了一张含羞带俏的娇颜。任谁看了这个幸福的新娘也不会相信这是一场举行在重兵围困的孤城中的婚礼。
万俟锦洹亲自斟了两杯酒和茹媛两人在婚宴上谢了我,紫歌和万俟锦浓前来送嫁。我们三人都没有退却的一饮而尽,但酒沿着喉咙一路下去,火辣辣烫疼人的心肝,眼睫忍不住泛酸。
岳阳城中物资匮乏,但好在有我们运来的粮草和些吃食勉强凑了几桌家常便饭充作喜筵款待了一些军籍高的将士。
这些已经两月滴酒不沾的汉子,见主帅阵前完婚心中又喜又忧,轮番上来敬酒道贺。万俟锦洹饮了两番便挑了一个大碗斟满后,对着下面众军士朗声笑道:“我知城中已两月无酒,今日逢小王成亲,皇帝御赐了佳酿你们便痛快畅饮吧。只是过了今日,军中便要禁酒,所有佳酿都要用以制作流火弩箭。”
听了他这话下面一干汉子都心疼得一阵唏嘘,万俟锦洹爽然一笑,把碗中酒一饮而尽:“锦洹在谢过诸君了,各位将军能喝多少便喝多少吧。”
他说完又转向万俟锦浓道:“我们里面去,有我们在这里他们也饮不痛快。”说着便拉起弟弟,又向我和茹媛紫歌三人使了个眼色往内堂去了。
我们五人进了素净的内堂,原来里面还有一桌稍精致些的酒菜。众人还未落坐茹媛便把我先按在一个绣墩上。
“茹姐姐,你这不是要折杀凤梧吗?”我立刻站了起来,不解地看着她。满屋人论地位属我最低,她让我先坐是何用意。
紫歌和万俟锦浓见了我受宠若惊的样子不禁莞尔,不约而同地道:“要你坐你便坐下,他们自有道理。”
茹媛也点点头又把我按下了,然后斟过两杯酒,递给万俟锦洹一杯,两人竟郑重地并跪在了我面前。
我吓得噌一下站起来,躲到一旁急道:“六爷,姐姐,你们快快起来。凤梧何德受你们一礼非折了寿数不可。”
奈何紫歌把我又推了回去,笑吟吟地道:“他们跪你自有道理,你受的也有道理。看看他们怎么说?”
“凤梧,这里只有你一人再回京城,现在我们向你敬酒,你暂代我父皇和母妃受了,他日还京御驾前还要把我们这份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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