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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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错-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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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说九爷到底写了什么?”
“写的什么?这个……这个……九爷你真让我说吗?”我用乞求地目光看向锦愁,手里却轻轻掂着荷包。
锦愁眼底显出一丝无奈,不悦地瞪了我一眼后,才出声给我解围:“其实,我也没写什么,只是希望在笛子和古琴上能超过七哥,弹奏时能娱人悦己即可。”
“不错,我看见就是这个。”我赶紧马后炮地道,奸计得逞的嘴脸连翠绕都对我鄙夷地吐舌头,我却心满意足地嘿嘿傻笑。
我其实只能猜到雷拓的愿望,猜不透锦愁的心思,但我知道锦愁一定不喜欢我把荷包输给别人,不喜欢就会替我解围,所以我卑鄙又厚脸皮地逼他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原来锦愁的愿望是这么简单。简单的和前世的夏沐一样,夏沐也是喜欢简单平淡的生活。
虽然锦愁贵为皇子,但我心底乞求就是和他简单平淡的度过这一生。知道他只是想要增长琴艺,我心里踏实了很多,这些年我很怕他会随着年龄的增长,也增长夺嫡之心,现在知道他没有,心头的阴霾立散,不由感到异常幸福。
就在我们四人快要走出玉兰花林时,忽然听见前方一个极动人宛若黄莺的声音,轻声道:“七绝王,多日未见一向可好,笑倾这里有礼了。”
“笑倾姑娘以一笑倾城闻名京城,何以今日芙蓉无笑。难道是这皇宫中有人开罪姑娘了?”万俟锦浓的声音穿过花丛而来,让我们四人听得清清楚楚。
“笑倾不过卖笑歌姬而已,开罪二字怎么敢当。不过,笑倾也有自己的规矩,每日只卖一笑。今日为皇上寿诞排练歌舞,笑已售罄。七绝王,若垂帘笑倾,明日请早。”
我咧,这妓女好大架子。每日只卖一笑?还已经售罄。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说妓女的笑还有限量发售的。
这位笑倾倒真让人想见识见识呢!
第七章 花开花落
听见玉兰花林中海陵王万俟锦浓和京城著名歌姬笑倾在谈话,我们四人不约而同地放轻了脚步,一个个轻手轻脚的模样好像夜里出没的偷儿,就连锦愁都被我们三人拐带地忘了师傅耳提面命的非礼勿听。
看来说偷窥欲是人的劣根性之一,一点儿不假。
我们四个蹑足潜踪到了距万俟锦浓和笑倾不远的地方,四人躲在一棵不太粗,根本遮不住身形的玉兰树下,纷纷把脑袋从树后探出来,朝他们的方向张望,明明就是什么也瞧不见,却还是不死心的伸长个脖子。
“这么说本王若想一睹姑娘芳容一笑,还要明日清早喽。”
“明日恐怕也不行,笑倾明日的笑已经卖给京城商员外了。”
她如莺啼燕语般悦耳的声音才落地,万俟锦浓爽朗的笑声便震荡在了整片玉兰花林中。
好一会儿,他笑罢道:“姑娘这每日只卖一笑的规矩定得甚是有理,常闻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每日只卖一笑,正是恰到好处。”
万俟锦浓语气中不无赞赏之意,听他们两人的对话似乎是旧相识相交不深的样子,我们满以为一直未娶妻妾的万俟锦浓会和笑倾碰出什么火花,谁想两人只是单纯地赏着玉兰花闲聊了几句,便分手了。
搞得我们这些偷窥狂,满心失望,才要悻悻走出玉兰花林各回各家,竟又瞧见了一幕好戏。原来,笑倾仍留连在花林中未去,还在兀自赏着花,游游荡荡的她正好碰见了另一个赏花人,那便是在这宫中无名无分,却比所有人都骄傲的紫歌。
看紫歌所在的位置,应该是同我们一样把七绝王和笑倾的一番谈话尽收耳中。依她往日的骄傲,听见一个妓女毫不遮掩地谈论自己卖笑之事,应该毫不犹豫地扭头便走,耻于和她共赏一片花林才对。
可让我们四个惊讶得下巴差点儿地上的是紫歌见了笑倾,竟和我们四个一样未闪未避,笑倾见了她这个孤傲的紫美人也没有半点羞惭之色,两人都自自然然在花林中赏花,目光相触共赏一朵花时,竟相视而笑,互相钦佩之情荡漾在两双若水明眸间。
我们四个傻愣愣地也不知看了多久,什么时候她们消失的,只记得在一片或白或紫如梦如幻的玉兰花林中,看见了一个艳冠乐国却身份低贱的女子,看见了一个不让须眉睥睨天下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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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国自诩礼乐传国,很多重要事情办起来奢靡还在其次,往往更注重的是是否合乎礼仪,典章。皇帝万俟穆的五十五大寿,白天正襟危坐接受了一天百官朝贺,仪式极为正统。
到了晚间内廷准备的寿筵则轻松了很多。只有皇子及宫中一些身份尊贵的内眷能够出席,感觉上很像寻常富贵人家的家宴。
因为皇帝的寿日已近晚春,气候宜人,各种花木也正繁盛,寿筵便被安排在御花园中一处地方宽敞视野开阔的水榭上,而在不远处另一处水榭上演歌舞,各种器乐声歌声,随水波而来,更加清灵动听。场面真可谓是花前月下,舞榭歌台。
皇帝万俟穆高居正座,左右两旁的侧坐的便是六皇子锦洹的母亲石贵妃和锦愁的茹贵妃,然后依次是各位皇子和公主,地位稍低的嫔妃在皇子公主座位之后各座了一排。
但因为皇帝偏疼隆雅公主万俟锦泠和九皇子锦愁,特意让他们坐在各自母亲身边,而我则因为随侍锦愁也得幸能在最好的角度观赏歌舞。歌舞节目是穿插在各王子公主进献寿礼的空档的。
一段歌舞歇下,宫内的总管内侍拿着一份礼单,尖细着嗓子念道:“安定王,进献边地千年松柏盆景各一件,千年人参千年何首乌各一支,白玉千手观音一尊,千枝珊瑚树一棵,赤金沙金沙各一千两,千斤铜鼎一座,千两重玉鼎一座。”
内侍念完万俟穆眉头不由一皱,看向下面道:“东西倒是不少,但锦浔人呢?”
一个隐没在人群中的安定王家臣赶紧出来跪倒回禀:“启禀吾皇,安定王现在人还在边地,他命小的若陛下问起他,便回禀说现在边塞回暖正是多育马匹,强炼士卒的好时候。他心知皇帝挂心边塞不敢怠慢,所以未归。”
老皇帝听后点点头一副了然神色,但仍不免有些失望。内侍见了马上笑语道:“陛下,安定王的一番小心不知陛下听出来没有。”
“嗯?”万俟穆看了内侍一眼有些不解。
内侍马上解释道:“陛下,长皇子进献的这些宝贝可都是带着个千字的,总共十样东西合起来不正是一万吗。他这正是祝您万岁万万岁,万寿无疆呢?”
这些东西经内侍一说,众人才明白其中含义,没见到长子的万俟穆听了他这番话,也喜上了眉梢,一扫阴霾。
见皇帝龙颜大悦,内侍迅速挥手让安定王的家臣退下了,一段歌舞也在另一段水榭上开始了。
其后,六皇子锦洹进献的寿礼是他宿夜不眠亲自赶工才统计出来的南方三省税收账表。这份账表正是时下皇帝最急于知道事一呈上来,皇帝立刻拿在手里翻阅,并迅速赏了六皇子一件名贵的金镶玉熏笼。
我冷眼瞧着锦愁对面笑得眉飞色舞的石贵妃,这两年来,六皇子对皇帝心意的揣度越来越准,凡事不办则可,若办必定是皇帝心头最要紧那桩,夺嫡之心已经昭然若揭。
宫里人常说他是得益于自己那个心狠手辣的母亲,可在我看来,他的母亲石贵妃心狠有余,智谋不足。在立储之事上,未必真能帮上他的忙,说不好有时候倒还要他嘱咐两句行事不要过于狠辣,树敌太多。不过,儿子争气,为娘的自然体面,连带他同母的妹妹隆雅公主也越发骄纵蛮横。
其后,上来献礼的是七皇子锦浓,他素来不受皇帝喜爱,对这个老爹似乎也不那么尽心,第一件寿礼是一副自己画的松涛贺寿图,他的画技虽然名冠乐国,但这份礼出自一个皇子之手还是显得轻了些。他的第二份礼物倒是非常令人期待,但却声明要在亥时正才能进献上来。
一段民间杂耍过后,戌时将尽万俟锦浓才命人将一盆缀着数十个花苞却一花未开的花端上来。
“父皇,儿臣没有别物可以献给父皇庆寿,不过却有他人所不能之技。”
“什么别人所不能之技?”万俟穆一双老而未混的眼眸看着儿子道。
“儿臣,可以以琴声控制此花的开放,凋谢。”
他这席话令在座所有人都很惊讶,他也不多做解释,只是兀自走到了早已备好的琴桌后,开始抚琴。
万俟锦浓号称琴棋书画诗酒花七绝,果然名不虚传,他古琴曲子一出又合上眼前花前月下的景致,已经让人无酒而醉了,谁想他还要用琴声控制植物的开谢,真有些让人不可思议了。
当众人正陶醉在他能令人忧思俱忘的琴声中时,他的突然按住了琴弦,立时众人一致看向了他。
面对众人的目光风华绝代的万俟锦浓微微一笑,这一笑又是令人心神一醉,只见他对面前的花轻声道:“好花知时节。”
话音落地,水榭中一片唏嘘之声,所有人都惊讶的合不拢了嘴。
只见那含苞数十朵的盆花,最高枝头的一个花苞竟然吐口,淡粉色的花瓣缓缓绽放开来。
万俟锦浓开始继续抚琴那些花苞追着他绕梁不散天籁般的琴音,次第开放,花随琴声开放的至妙景致,再加上万俟锦浓天人般的容颜,让人仿佛置身仙境。
他一段柔和舒缓的琴声后,又对着那花已经尽放的花轻语道:“好景应有时。”说罢琴声开始变得急切,一时间让人感觉似乎风雨欲来。
在这段非常急切的琴声中,花也开始骤变,最先开放的那花朵,花瓣变得软弱无力,最后竟慢慢凋谢飘零下来。当七绝王按下最后一根颤弦时,这株花的最后一片花瓣缓缓飘落在地。
若不是满地落花,所有一切都会让人产生经历了一场神奇绮丽美梦的错觉。
许久,人们才从这场梦中清醒过来,脸上惊讶之色仍未退却的皇帝万俟穆颔首看向下坐的锦愁。
“老九,你准备了什么父皇贺寿啊。”
看过了锦浓犹如神技的一幕,锦愁眉头一皱,站起身硬着头皮回道:“儿臣也是准备了一曲,但面对七哥只能是献丑了。”
锦愁说着,其身去后面准备……
第八章 寿筵受辱
我知道锦愁见了七绝王的以琴驭花之技定然对自己苦练了很久的曲子信心不足,在加上想起了他前些时候在玉兰花林中许过的愿,唯恐他一下灰心失意了,便立刻抽身出了水榭追他的身影而去。
他快步走在前面,我一路小跑好不容易才赶上,见四下无人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九爷。”
锦愁回过头看我,脸色铁青,我心里一疼,但马上换上了一副笑颜看着他道:“九爷,你可看透了七爷骗人的把戏。”
“把戏?什么把戏。”他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九爷,你就别替七爷瞒我们了。”我笑牵着他的手道。
锦愁时下正心烦,没心思和我说笑,一挥手想把我甩开,谁知道我把他的手握得很紧,我只是随他晃悠了一下,根本没撒手。
这下他生气了:“凤梧。”
我一拧鼻子,也佯装小气地道:“嘁,让人说穿了就不高兴,不说我也知道你们是好兄弟,你不必替他遮掩。赶明见着了,我自己去问他是不是,算好了那昙花开得时间,随便弹个曲子对花说两句话,就把所有人都骗了。我看日后就别叫七绝王,干脆叫欺绝王好了,欺世盗名的欺,哎哟……”我正给锦愁解心宽,后脑就挨了一记暴栗。
“小丫头,人后莫说是非知道吗?你心疼你的九爷,也犯不着揭我的底啊。”说话的人正是是非男主角万俟锦浓。
他敲完我又看了看左右才道:“我虽不比大皇兄手头阔绰,但今日说什么也要赏你点儿什么了,不然日后再想不花银子送人情,难保不被人说七绝王的七,是欺世盗名的欺了。”
他说到这儿锦愁才破愁而笑,我的心也才放松下来,也知道琴音驭花的事自己没猜错,心头得意又起了另一个主意。
“七爷,真若想赏奴婢点儿什么,不如就把七爷那本不用的古曲谱赏下来,奴婢忙着学琴,也就没功夫研究什么花开花落了,您说是不是?”我坏笑着瞧着万俟锦浓。
七绝王重重打了一个咳声,对着锦愁说:“老九,这些年这丫头早不是和你贴心贴肝那么简单了,你们平日莫不是用一副心肝吧。”
锦愁被说得红了脸,我却笑咪咪地心里甜。共用一副心肝怎样?我就是要成为锦愁的心,锦愁的肝,锦愁生命的四分之三。
万俟锦浓本也是来劝慰锦愁的,他先前不知道这个小弟备的贺礼也是曲子,又在他之后进献,怕锦愁难堪才来解释一下。现在被我狠敲了笔,心里也算好过了,便转身而去。
锦愁原本是要弹奏古琴的,如今改别的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换成凤箫算是小有区别。他站在水榭中才定下神要吹奏,皇帝身旁的隆雅公主又起了念头。
她跑到皇帝脚前娇声道:“父皇,七哥已经弹过了那么美的曲子,九弟便是吹奏得犹如弄玉也难脱七哥窠臼,不知父皇同不同意女儿小做安排,再增几分趣味?”
“哦,你有什么好主意?”万俟穆看着膝前的女儿笑问道。
隆雅公主柳眉杏眼一挑故作调皮道:“父皇若同意,容锦泠安排,过会儿呈现出来父皇自然知道。”
万俟穆非常疼爱这个三女儿,无关大是大非时,对她已经到了骄纵的地步,对隆雅公主的提议欣然应允。
就这样本来已经没什么兴致吹奏的锦愁又被隆雅公主带下了水榭,可能见锦愁不甚高兴,茹贵妃看了我一眼,我心领神会默不作声地尾随去了。
出了水榭隆雅公主立刻露出了平日的颐指气使刁蛮转横,再不复刚刚的娇憨可爱。
她一边梳理着鹅黄色宫装一边对锦愁道:“九弟,论琴箫你哪样也比不上七哥,若不想落下拾人牙慧之名,就听我的把这套衣服换上。保准能搏父皇一笑。”
她说着身边一名小宫女端上来一个托盘,盘中盛放的是一套粉红色仕女装,颜色样式和小水榭里那些歌姬琵琶女们的一模一样。
锦愁见了双眉骤拢脸色难看至极,不快之意简直是明写在了脸上,可隆雅公主像什么也没看见一样抚着托盘中的宫装笑道:“我早听过老莱子彩衣娱亲的事故,就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来扮老莱子,让父皇一笑。今日见九弟身形纤弱,气韵风流,容貌更是连一般女子都不及,才恍然九弟正是最好的人选。”
这会儿锦愁的眼眸已经像燃起了烈火般,狠狠瞪了隆雅公主一眼,便要拂袖而去。
“怎么,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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