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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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错-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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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雯淇讲的历史年份自汉献帝开始推算,大致算出时下的乐朝所处历史时期应该是南北朝后期近于隋唐一段了。
乐朝所辖地域大概是现在中国版图的南部,与同它版图相差无几的魏周隔长江而治,长江以南为乐朝土地,长江以北属于魏周国境,几十年来,两国大体上相安无事,偏远局部却频有摩擦。
乐朝皇族世姓万俟,为了方便统治南方,确立儒学为正统广为传播,甚至拟订了一个看似非常文弱的国号:乐,以表示以礼乐治国教化百姓的大政方针。
但南方少数民族众多,乐朝皇帝为了能使统治安定,便以人数最多的汉人先祖炎帝正统后裔自居,但若真追其根脉,万俟皇族龙兴于黔地,曾定都贵阳,随着祖先开创的版图日益增加,于百余年前迁都长沙。
我之所以能和锦愁重逢,是因为乐朝皇帝万俟穆,也就是锦愁的老爹,让他代表自己回曾是旧都宗庙的隆荣寺,在佛诞日前后参拜为民祈福。
乐朝皇帝的先祖是黔地人这本无可厚非,但出于政治目的非要挂靠在炎帝名下,十有八九是对自己的出身不太自信,也许万俟家族根本就是少数民族。而每隔两年就要回旧宗庙祭祀大概就是怕下面的祖先对他们该了民族生气。
这其实也没什么,历史上最有作为的皇帝康熙和唐太宗哪个是纯正汉族血统,家族背景没必要藏着掖着,只好国家治理好了,百姓安居乐业,没人真正在乎领导是不是混血,混到百分之几。
乐朝现在在位的皇帝万俟穆为乐朝开国以来第九帝,万俟穆支脉下据说有十位皇子,六位公主,也算人丁兴旺,可惜这些金枝玉叶多数还未成年就夭折了。
现今只余下大皇子万俟锦浔,敕封安定王,六皇子万俟锦洹,敕封南安王,七皇子万俟锦浓,敕封海陵侯,九皇子万俟锦愁因为年纪尚幼,还未有封号。公主中只有两人,一是三公主万俟锦泠,封为隆雅公主,六公主万俟锦泞,封为芸雅公主。
大皇子万俟锦浔是嫡出,母亲是万俟穆做太子时的原配,据说夫妻二人伉俪情深,可这位皇后福薄母仪天下没几天就仙逝了,但万俟穆对这个长子还是最为看重,虽然没有明文下诏封为太子,其实只差到一道诏书而已。可这位皇子很怪,老头子越是喜欢他,他就要离老头子越远,而且超喜欢戍边,哪里苦他就去哪里,搞得他老子更喜欢这个吃苦耐劳的儿子。
六皇子万俟锦洹为石贵妃所出,这位石贵妃不仅很得万俟穆宠爱,而且非常铁腕,因为皇后下世后她是宫中地位最高的嫔妃,在宫中以她最为尊贵的数年中,一连几位皇子皇女夭折,死因所有人讳莫如深。他手段之恐怖搞得雯淇在旅途中都一字不敢多提。六皇子万俟锦洹本人则极为正统,据说才德兼备颇有君子之风,是皇位的第二热门人选。
七皇子万俟锦浓身上的另一半血统是所有皇子中最低贱的,他的生母是万俟穆巡幸江南时偶遇的一位歌姬,色艺双绝,皇帝一高兴就带回了后宫,但无奈她应了红颜薄命的谶语,才诞下万俟锦浓挺直腰吐出一口,就撒手人寰。可在石贵妃的强硬手腕下,这位在婴儿时期就失去了母亲庇佑的七皇子却活了下来,据说这是因为当时石贵妃怀了隆昌公主,加上皇帝对她已经起了疑心,她这才由七皇子自生自灭。
随着这位七皇子的日渐长大,他显现出了极好的天赋,不仅聪明绝顶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而且貌冠后宫无论男女,容貌甚至比他当年在世的生母还要美丽,再加上儒雅潇洒的名士谈吐,有人称他为乐朝第一人。而老皇帝对他则非常忌讳,我想原因无外乎是这个倜傥不凡的万俟锦浓本身就是老皇帝人生中一段永远不会消失的风流佳话,再加上万俟锦浓自身的光彩照人,就会让那段佳话无休止的被人津津乐道。
九皇子万俟锦愁,也是我的夏沐,这辈子的出身真的很厉害,不仅有个皇帝爹,还有个出身江南诗书世家才貌俱佳的娘。他娘茹贵妃比皇帝小三十岁,入宫后又很快诞下了锦愁,据雯淇说宫中人都传在锦愁出生之前擢升茹妃为贵妃的诏书已经准备好,和他第一声啼哭一同响起的就是宣布他娘成为贵妃的宣诏声。
所以宫中现在能和石贵妃抗衡的只有茹贵妃,不过她生性淡泊即使得到皇帝偏疼也没有过独霸后宫之心,不然以她的出身和皇帝的疼爱,她早已经是皇后了。
余下的两位公主,一位是石贵妃所出的隆雅公主,吃过她亏的焕雨气哼哼地和我说,这位公主的脾气和她娘一个样,刁蛮骄横,任性妄为,空空长了一副好皮囊,风采气韵不及她们主子一根头发丝。
而和锦愁年纪相仿的芸雅公主则是个可怜人儿,说是她的生母北方某草原部族长老的女儿,那个长老的属地受魏周帝强占,他就把女儿送给了万俟穆,希望联姻据敌,奈何万俟穆收了人家女儿,却不给老泰山办事。最后,不仅那个长老被气死,连芸雅公主的母亲生下她后,也气愤交加病死了。
留下的在襁褓中的芸雅公主被茹贵妃收养,而这位公主特别之处与七皇子颇为相同,因为母亲是北方牧族,她生就肌肤如雪,双眼碧蓝,纵然美貌乖巧也极不受万俟皇帝喜欢。
我听着雯淇和焕雨给我讲的乐朝宫廷轶事坐着能把人颠散架的马车,行了几十天终于到了乐朝的都城长沙。本以为要看见乐朝宏伟的宫殿了,那些久闻其声的人了,却不料被李师傅叫下了车。
我跳下车随李师傅跑到队前锦愁的马前,自下至上看着高头大马上的他规规矩矩行了礼,这一路来我努力学着这自称礼乐传国的王朝繁缛的规矩。
在褪去了和锦愁重逢的巨大喜悦后,我清醒地认识到随着他日渐的长大希望成为他帐中人的人会越来越多。我只有成为最好的宫女,才能不在锦愁身边被淘汰,才能最后和他在一起,在现代一对一的爱情,在这个时代变成了一对十,一对百,甚至是一对千。
我不在像在凤家寨中由着自己的性子生活,开始学规矩听能打听到的所有宫中掌故,所有努力只是务求和那个人重拾遗落了千年的爱情。
我飘然行礼,微笑道:“九爷,有什么吩咐?”
看着我从一个对他没大没小的小丫头,在短短十几日中变成了一个懂规矩的宫女,锦愁有时忍不住会皱起眉头。
我知道我进入他生活时,和他平等的像他的一个朋友,这在他的生活中是没有的,他喜欢,但这个朋友在慢慢消失,逐渐变成了一个他常见的无趣的宫女,这样我对他的吸引力也在消失,那可并不是我乐见的事。
我仰头看着他皱巴的小脸,突然做了鬼脸,他看了感到作为他朋友的那个我还没有消失,不由笑了,才咧开嘴又像不想被这么轻易我逗笑般,板起了脸装酷。
他压低声音道:“我进城后要先去看我七哥,你要不要去?”
大名鼎鼎的七皇子万俟锦浓,潮流人物,时代偶像吔,这一路上他的逸事塞满了我的脑袋,绝对没道理不……去啊……
我乐得不行地点头如捣蒜,锦愁压着脸上的笑把手伸给了我,我却把手伸给了李师傅,我可不敢把性命交给一个八岁的小孩,我的命现如今金贵着呢。
锦愁见我不信任他气得厥起了嘴。我上马后偷偷搔他的痒处,才让他笑出来消了气。
看着他牵着缰绳的小手,我心道:小家伙,你快长大啊,长大了,姐姐会毫不犹豫地嫁给你。到时候你不想牵我的手也不行。
不过,这之前我恐怕要在这该死的宫中呆上很多年,对那些迟早要认识的人,也许名动乐朝的万俟锦浓会是不错的开始……
第三章 七绝海陵
我和锦愁的马穿行在长沙的大街上,我才想起自己已经十年没有逛过大街了。在凤家寨时凤嬷嬷虽然也带我赶圩去买过银饰,但从没到过什么大城市。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满大街古代的玩意,我手痒心也手还痒,真想跳下去仔细瞧瞧,逛个过瘾。
奈何锦愁急着去见他的宝贝七哥,我只能干看着过眼瘾了,可心里拿定主意待姑娘我发达了,当上了九王妃,这大街不仅要逛,还要亲自弄一条购物餐饮娱乐步行街。
最后我们的马停在了一个庄重肃穆的黑漆大门前,看着上面的匾额轻念道:“国子监。”我咧,古代大学,想到大学两个字我突然对着这个地方产生了一种亲切感。
不过,那个风流倜傥的海陵侯万俟锦浓怎么会在这么刻板无趣的地方,在这里和一群书呆子在一起,岂不辜负了风流倜傥四字?
“你识字?”也被李师傅抱下了马的锦愁看着我有点奇怪地道。
“嗯,家里请了塾师教过我几个。”我很谦虚地道。
“那最好,我七哥最喜欢识字的女孩子。”锦愁说着率先走了进去。
吼,这点风流才子们倒是挺相通的,喜欢有点文化的女孩子,好勾通,不喜欢太有文化的女孩子,好为人师的特性没地儿发挥,古今亦然啊。我跟在锦愁后面迈进了国子监大门,也没想这里女人该不该进来。
我们进了国子监正堂,一干正在摇头晃脑背书的学子见了锦愁纷纷起身行礼,口称九爷。我这才见识到古代地位等级的森严,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这些日后要出将入相的人,竟然都要如此有礼。唉,好怀念男女平等的时代啊。
茹贵妃把锦愁教育得很好,身上很少显现出皇子的骄纵气,与众学子还礼后才问道:“我七哥呢?”
“七爷,在后堂。”一个年纪较长像班长样子的学子,指了指一道屏风道。
“你在这里等我。”他吩咐完我就绕过屏风,奔后堂去了。
我一个人踔在国子监的正堂里,东撒摸西撒摸地瞧着,对很多东西感到好奇有趣,第一次看到很多被博物馆当作国宝珍藏的东西真实使用在日常生活中。心想这要是我和锦愁能顺两件回现代多好,真正做到在现代坐享宝贵的古代文明,呵呵呵……
乐着乐着我就感觉不太对了,这些学子人人都拿一副厌恶鄙视的眼神瞧我。搞得我那别扭脾气上来了,皱着眉头瞪圆眼睛把他们的目光纷纷顶了回去,看什么看书呆子们,就算你们大学没开放观光也不用这么气啊,让我看下房子又不会塌。
和他们互瞪了好一会儿我隐约听见一阵琴声,幽幽扰扰霎是好听,瞬间消了气。对书呆子们眨眨眼做了鬼脸算是告别,退了出去,寻着琴声绕过正堂沿幽径曲曲折折找去。
寻着找着我又跑了题,瞧见了一条两尺宽溪水弯弯绕绕布满后园,就又随溪水走了。这条人工开凿的清澈小溪上竟还飘着一些酒盏有木质的和陶质的,木盏轻盛上了半盏不知是水是酒的清透液体仍能飘荡在水中,陶盏较重下面用莲叶托着飘在水中别有一番情趣。
溪水两旁不知名的树,花开正繁,微风袭来花瓣纷飞若雨,落在溪中的花逐流水而去,落在盏中的花则被掬住了一缕香。我站在不时落下的花雨中,整个人都被眼前这诗情画意的一幕迷痴了,呆呆看着木盏陶盏在脚下流过,好半天才恍然大悟这就是著名的曲水流觞。
认定了就迫不及待地拾起水中一个陶盏浅尝了一下,嘻嘻……不辣,看来这个时代蒸馏技术还不行,度数不高,酒味微甜竟还含着一缕花香,好喝!我很没品的一仰脖都喝了,放下空盏又取了一杯,咦,这杯味道和上面那杯味道不一样。
置身诗景中的我早把锦愁抛到了一边,忘乎所以地品起酒来,总共喝出了六七种味道,或甜或甘或清或冽或柔或醇,古人说酒是忘忧物,我今日才切身体会这曲水流觞中的酒不只忘忧,简直是宠辱皆忘,喜忧俱废。
微醺的我又改变路线延着溪水一路去找溪头那个放酒的人,兜兜转转了好一会儿走到了一个古朴雅致的亭子里,没瞧见放酒人,只看到一些酒瓮,和亭旁一颗开满花的树。
这树和我刚刚见的不同,花瓣不是樱花似的碎辨,而是小指般长的橄榄形花瓣,一朵朵淡紫的花半开不开着,细看下似乎又是已经开到了最盛时,我正踮脚要靠近些闻闻花香,就听见身侧一个声音朗声道:“别动。”
啊——糟糕,大概是我迷迷糊糊在这内园中走得太深,管事恼了。我被唬得真的没敢动,只是斜眼飘着左侧走过来的人,他穿着一袭未用腰带束着的纯白色淡紫饰边的长袍,一手凌空捏着一张画了什么的纸,一手执着笔,行走中还在点染,虽然纸挡住了他的容貌,但我确定他是个披散着头发的个男人,因为他赤脚走在油绿的草皮上,那脚很大绝不是女人的。
他几步走近了我,我才要开口为莽撞进入内园道歉,他就把画垂到了我面前道:“送给你。”
我整个人登时怔住倒吸了一口气,我震惊地不是因为那画上的人是我,而是因为他的容貌,这个男人竟长了一张堪称绝美无双的脸,白净无暇的肌肤,墨泼般的乌发随意披散在身后,一双修长剑眉几乎入鬓,星眸未顾未盼便已光彩流溢,让人挪不开眼睛,分不了神地只想看他。
他一双棱角分明色若丹朱的唇轻启,连唇角微弯的线条都好看得要命。我几乎脱口而出,你要不要去做明星,我可以给你做经纪人,就听见他说:“哎,小丫头,这画送你了,你十年后,哦,不是;你今年几岁?”
“十……十岁。”我看着他结巴道,感觉脸红心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十岁,那你五年后大概就是这模样了。”他说着再次把画拿到我眼前,我出于礼貌不得不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向了他的画。
这个在树下端着一个酒盏赏花闻花身材已是成人的人是我吗?他怎么知道我喝酒了,我奇怪地看看他,又瞄瞄四周这才发现这里地势高,在亭中正好可以看见我刚才取觞饮酒的树下,想到自己刚刚连喝了六七盏我脸不由一红。
“你既喜欢这酒和花,我破例送你一朵。五年后这时节你来,我同你饮酒,你只要说找当年送花人我必出来。”他说这抬手在我头顶的树上掐下一朵淡紫色的花就要别在我耳畔。
“你若真喜欢这丫头,就别送她花。”又一个清朗的声音插进来,不知什么时候内园中多出了一个着锦蓝万字不到头银色纹饰袍子的人,他二十左右的年纪,似乎比我身边的大美人稍长一些。
“六哥,难道你认识这小丫头。”大美人微笑着看向来人,他一笑我立时又受不了了,开始盘算背叛锦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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