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份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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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份的印记-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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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成为医院最年轻的主刀大夫,找他看病的人排成长排。不仅如此,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些年有无数的女孩爱慕他,可是他没有结婚。

生活中的他,话很少,看上去很高傲,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不谈琴,也不画画,他有好多年没有画画了,那些油彩都板结了,硬得像砖块一样。他的生活,说得好听一点儿,是勤奋,其实他活得很压抑,不计较自己的喜怒哀愁,像个机器一样,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去医院实习。

他不快乐,裴姥姥,”说到这儿,林贝贝开始哽咽了,分开这么长时间,这是她第一次站在宋星朗的角度完整地回溯他的经历,她感觉好心疼,“这些年他没有回过家,一直是寄居在自己的姑姑家里,等他满十八岁,他就搬出去自己住了,他一直在寻找你,十四岁那年曾经一个人乘火车去你的老家寻找,结果被人骗光了钱财,在警察的帮助下才回了家。

他心里有无数的结,你的离去就是其中最大的一个,这些结如果打不开,他一辈子都不会开心,这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吧,我求求你,见见他吧,他才不到三十岁,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林贝贝的话说完了,裴姥姥没有任何反应,屋子里重新恢复了死寂,静得让人觉得窒息。

“裴姥姥,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们就叫星朗来见你了。”这种时候,林贝贝只能把裴如敏的毫无反应当成是好事,她不是同意见自己了吗,这已经是相当大的一个进展了。

裴如敏的手肘动弹了,像是合拢了手里的某样东西,又抬起手摘下了眼睛上的东西,她在长时间的沉默后,开口了。

“你喜欢他,对吗?”

“是。”林贝贝的脸颊微微有些泛红,她的感觉早流露在她的话语当中了罢,想赖都赖不掉。

“为什么要替他做这些?”裴如敏的声音沉沉的,虽然语气比常人微弱,有种不容人拒绝的压迫性。

“因为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他曾帮过我。”

“当真为了报恩?”

“是。”林贝贝回答得有些心虚,虽然她一直没有瞧见裴如敏的面容,但她感觉裴如敏像是能洞悉一切。

“你为了他做了这样的事,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将你忘记。”

林贝贝心下一惊,这是她心底最隐秘的愿望,谁都没有完全看出来,这个初次闻声的老人家竟然看出来了,她的脸更红了,她轻声回答“是”,即然已经被看出,她就没有必要隐藏了。

“你这几天一直跟小钟在一起?”裴如敏继续“审讯”。

小钟?林贝贝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回答说:“是,我一直帮钟阿婆买菜来着。”

“她一直在替你说着好话,自从她跟我住在一起之后,就跟我一样与世隔绝,不和别人接触了。”说到这儿,裴如敏停下了,像是在歇气儿,看来身体状况并不乐观。

“裴姥姥,你还好吗?”林贝贝向前走了两步。

“不劳你操心,还死不了。”裴如敏冷冷的说出这两句话,林贝贝站住了,刚才裴如敏和她说了那么多话,她以为裴如敏已经要接纳她了。没想到,她脸变得那么快。

“你不觉得你目的性太强了吗?”待气息匀净了之后,裴如敏又说话了,而且咄咄逼人,“讨好小钟就是为了接近我?”

林贝贝被问得额头冒出了汗珠儿,这老太太太洞悉人心理了,而且不近人情,她该怎么回答,干脆就实话实说吧。

“我讨好钟阿婆是为了接近你,因为她是唯一能接近你的人,我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但我没有恶意,希望你能谅解。”

“到我面前和我说话。”裴如敏的声音严厉仍旧。

林贝贝朝窗边走去,但她内心七上八下的,比刚才还紧张,她是真得被这老太太吓着了,但是她仍期待着看见着裴如敏的真颜。

第一百四十五章 爱的边界

林贝贝转到了裴如敏的面前,背对着窗户站着,裴如敏正对着窗户坐着,但是看起来也不光亮,因为窗户上挂着白色的窗帘,已经将阳光过滤了。

林贝贝一直抬着头,看着裴如敏的眼神一如从前的清澄光亮。在她面前坐着的老太太瘦小枯干,应该说没有一点儿水份,像晒干了的人参一样,比在监视器上看到的更加难以接近。她的嘴抿得紧紧的,即便是满脸的皱纹,也会让人觉得皱纹也是处在一种紧张状态,监视器中的她,至少表情会放松一些,皱纹也会少上一些。

裴如敏一直盯着林贝贝,看着林贝贝的眼神充满审视,仿佛时刻准备着要挑出林贝贝的毛病。林贝贝挺直脊背,一动不动,身上却似有一只小虫在爬,轻微的痒,裴如敏的目光落在哪里,那只小虫就会跑到哪里。

“你是个不会撒谎的孩子,坐下吧。”看了林贝贝好半天,裴如敏终于下达了“命令”。

林贝贝不自觉地呼出一口气,嘴拢的圆圆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坐在了床边上,能坐下真是一件好事,她两腿站得酸疼,而且,坐下谈,谈得时间会更长吧。她记得宋嘉彤说过,出去采访的时候,如果采访对像让你坐下,那是一件好事,那意味着他会对你说很多东西。

裴如敏的嘴角略微上扬了一点,似笑非笑,如果是笑,好像还带着那么点儿讽刺。

“你多大了?”裴如敏的声音忽然就柔和了许多。

“26了。”林贝贝的声音也跟着轻松了,原来这老太太一直自如的掌控着屋子里的气氛。

“做什么的?”

“老师,在一所私立中学教语文。”

裴如敏点点头,说:“你这样的性子,能管住学生吗?”

温和有余,严厉不足。

“还行,他们都挺听话,一般不会惹我生气,如果他们实在过份,我也会发脾气。”提起学生,林贝贝露出了微笑。

裴如敏的嘴角又凋落了,抿着嘴不说话,眼睛不再直视着林贝贝,低头看着地板。地板真没什么好看的,没有地砖,是灰色的水泥地,抹得平平的。林贝贝在内心不住地叹着气,这老人家脾气实在太难把握,忽冷忽热,忽晴忽阴,她不能光考虑着老人家的情绪了,该说什么就说吧。

“你也做过老师吗?”林贝贝主动问道。

裴如敏抬起眼睛看了林贝贝一眼,继续看地板。

“不过你教得是大学生,我教得都是中学生,大学生都是成年人了,中学生还未成年,老师多少都得有点儿当妈妈的心,这时候他们如果走错路或受到伤害,一生都会受影响。”林贝贝絮叨到这儿,停了下来,她似乎不知不觉地又把话题说到宋星朗身上,而且白水晶自杀也是一个无法绕开的话题。

“阿姨走得时候,星朗才十三岁,据说他在学校里立刻变了样,变得易怒、凶狠,同学惹了他,他说得最多的就是‘再惹我,我杀了你!’,他知道是父亲的错误逼死母亲,他觉得自己被遗弃了,本来前一刻家庭还幸福得不得了,下一刻母亲没有了,父亲从世界上最伟大的人变成了最卑鄙的人,这种事情成年人都很难承受,何况孩子”。

裴如敏一直安静地听着,这倒很出乎林贝贝的意料,她以为裴如敏会发脾气呢,至少也要喝止她。

“你对我们家的事了解多少?”裴如敏的表情依旧。

“只是了解事情的大概,但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什么不明白?”

“比如为什么你会离开这么久?”

“为什么?”裴如敏重复着林贝贝的话,眉毛轻轻动了动,“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夫家早亡,唯有一女。”

“你还有星朗不是吗。”林贝贝轻轻说着,她听说裴如敏为了照顾宋星朗,还没到退休年龄就离开了学校。

“他姓宋,不姓白,他身上有着那个男人的血。”裴如敏甚至不肯说宋文山的名字,可见仍旧恨他。

“星朗一直没有和父亲和解。”林贝贝觉得星朗很可怜,他无法重新接受父亲,也不能从姥姥那里寻求温暖,这两个至亲都无法让他感觉到温暖。

裴如敏的嘴角又有着讽刺。

“当初我就应该坚决反对他们在一起。”讽刺过后,又是一句坚定异常的话,让人感觉悲剧之所以发生,全是因为她态度不够坚定,“我知道他们不合适。”

“为什么?是因为他们的成长环境不同?”林贝贝记得宋文溪说过当年,白水晶和宋文山的家世有着天壤之别。

“不是,”裴如敏痛快地回答着,“是因为水晶太爱那个男人了,甘愿为了付出全部的那种爱。”

林贝贝微微皱起眉头,她真得不理解。

“水晶的父亲也是爱画,成痴成狂,看中的画总是想方设法弄到手,弄到手了,欣喜若狂,会连着看上几天几夜,弄不到手,长吁短叹。那个年月来了,他弄到的画保不住了,红卫兵把他的画连同那些家俱摆在院当中,火光冲天,他冲进火里要救画,我没能拦住他,结果他被火烧死了。”裴如敏讲起这些时,表情和语调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好像再讲着别人的事。

是不在乎了?还是伤痛太多,已然习惯了?林贝贝宁愿相信后者。

“水晶父亲走后,我悟出一个道理,人痴迷某种东西一定要有某种边界,这个边界必须在性命与痴迷的东西之间,如果将痴迷的东西放于生命之上,这就存在着危险。”

林贝贝点头,这个道理她能理解。就像她爱宋星朗,但她不会因此而不珍惜生命。

“水晶太爱那个男人了,因那个男人而喜,因那个男人而忧,可是我的反对没有用,她倒底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了,住几平方的屋子,和别人共用卫生间、厕所,她也忍受下来。他们过来看我,我不开门,水晶在门外哭,我也不心软,我是为她好。后来,星朗就出生了,我偷偷去看他们,看着小俩口为孩子忙得焦头烂额,我心软了,开始帮他们照顾孩子。”

讲到这儿,裴如敏又停下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毒药

裴如敏在调节呼吸,以便让气息更匀净。

“裴姥姥,你休息吧。”林贝贝不忍裴如敏如此辛苦。

裴如敏摇摇头,好半天才说出话:“有些事我不能带到坟墓里去。”

她已如风中残烛,这微弱的光说不定哪天就会熄灭。

“水晶的生活一点点好起来,换了大房子,买了车子,喜欢的衣服可以随便买、随便穿,也可以出国旅游,她最想去的地方,就是法国卢浮宫,早年去不上,后来一年可以去好几次,到最后,她都不愿意去了。那男人对她一直很好,所以她看来一直很幸福,我那时很欣慰,以为自己是杞人忧天,没想到,那男人还是出了问题。”

裴如敏又停了下来,目光有些焕散,浑浊的眼睛里竟然有了亮光,很快,林贝贝看清了那这亮光为何物,是泪水,微小的泪水。

最近,裴如敏的记忆力越来越坏了,想不起自己先生的模样,也想不起自己妹妹的模样,但是白水晶离去那天发生的事,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那是个下午,天很热,太阳像抛下无数面镜子,外面光亮一片,刺得人睁不开眼。她没有出门,打开风扇,拿起一本书,偏偏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心烦意乱地要命,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大事情。

三点十五的时候,电话铃“噼里啪啦”的响,她记得那个时间,因为当时她下意识地看了下钟。起身的时候,她还想着,要把电话铃调小一点儿,现在的音量有些大。电话是宋文溪打来的,声音沉重而急促,一般能将这两者结合的声音,不会带来什么好消息。宋文溪的话只讲了一半,她就把电话扔了。

脑海中只有五个字:女儿跳楼了!

随后又浮现出七个字:她不要我这个妈了!

然后她就打车去了医院,赶到医院的时候,白水晶已经被送到了太平间,头上蒙着白布,其实她从楼上跳下来已然没命了,宋文山不相信,非要把白水晶送到医院,说她还有救。

“你还我女儿!”她抓着宋文山的脖领拼命摇晃着,双眼已经通红,她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有如此失态过……最后,她昏了过去。

醒来时,她看见宋星朗坐在她身边,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眼神怯生生的,像受了惊吓的小鹿。

“宋家想对星朗掩盖是那男人害死水晶的事实,可我就是要告诉星朗,事实就是事实。”虽然眼中有泪,可裴如敏的声音没有变化,林贝贝还没有见到这样的人,即便是哭,哭得也毫无痕迹,真正的感情和表情已然全然分离,“宋文溪觉得孩子不应该和我在一起,她以为我不会同意,可是我同意了,因为我给了星朗一包毒药,让他药死那男人。”

林贝贝抽了一口气,而且抽气的声音很大,事情复杂得出乎她想像。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我想好了,那男人死了的话,我就去警察局自首,然后他们判我死型,我也就心安了。”

“那星朗怎么办?”林贝贝听了捏把汗,如果事情真往那个方向发展了,宋星朗的人生会成什么样子?他现在是在监狱里呢?还是在酒吧里和别人喝得烂醉?抑或在街头和别人打架?

“不知道。”裴如敏回答得很生硬,她那时脑子装得全是白水晶,根本容不下别人。

“你爱女儿的边界也过了,是不是?”林贝贝诚恳地说着。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水晶活着,我的后半生就存在,水晶没有了,我的后半生就没有了依托。生儿育女明明是一件辛苦的事,可是人人乐此不疲,就是庆因为儿女是希望。”裴如敏的头脑清醒得很,反应也很快。

“那星朗怎么做的?”林贝贝追问道。

“他的父亲一直好好地活着,我继续逼着他放药,他说他下不了手,还求我放过他父亲。我那时对这个世界就失望了,还没有勇气结束自己生命,就离开了这里,在外游荡很长时间,最后在这个小镇落脚了。我一直盼着早点儿去见水晶,可是我还活着,活得还超出了我的预料,可是这活着与死了没什么分别。”裴如敏不在说话,闭上了眼睛,看上去十分疲倦,和林贝贝聊天,已经耗去了她全部的力气。

林贝贝轻声对裴如敏说:“我走了,你休息吧,明天星朗会来。”

裴如敏仍然没有反应,像睡着了一样,林贝贝从床上拿起被子,盖在她身上,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钟阿婆还在客厅,徐青云却不见了,钟阿婆指指窗外,林贝贝看见徐青云在院子里面踱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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