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分布的一样规律,一圈一圈的,呈辐射状并列在一起。让人不得不怀疑这寨子里的人对圆形是不是有什么固执的偏爱。
看到他们进去,那人圈就自动的豁开了个口子,阿乙领着他们走到圈中央。
这就看到了一个鹤发白须的老人,坐在正中央的一把红色椅子上。
这就是村长?
余佑偷偷看了他一眼,和郝多黔他们一起,站成了个横排。厉寒走到他们前面,见到中间的老人,就“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连续下雨下的我人都要发霉了
☆、惩戒者
房间里的气氛很压抑,虽然挤满了人,但却没有一点人声。好像余佑他们进的是一间蜡像馆,而所有的在场者都是这个大厅的陈设品。
看着地上的厉寒,大家的眼神都很冷漠。
余佑拧着脖子偷偷环视,发现这屋子里几乎全是男人,女人和小孩零星几个,插在人堆里,格外醒目。
人群中间,村长坐在椅子上,他眉毛微长,雪白的颜色垂下来,挡住他的目光。长久的沉默里他仿佛睡着了一般安静,对厉寒一行人的到来不为所动。
死寂像种恐怖的凝固剂,迅速而持久的在房间里蔓延开。
忽然,人群外面传来个高亢嘹亮的声音:“长老来了!”
这喊声横空出世,就像死水池子里忽起的风,立刻把死气沉沉的人群吹出了响动。低声的议论随着众人的交头接耳一层层的扩张至内圈,人群主动而自觉的向着两边分出了一条夹道。
夹道尽头,一个面目清秀的青年缓步朝里走来。
他光着脚,没穿衣服。长而黑的头发闲散的越过肩膀聚拢在胸前,身体各处佩戴着多种多样的银饰。那些银饰多以圆或半圆为主,层层叠叠的贴在他皮肤上,组成一件银色上衣。青年的□穿着一条露脚踝的红色灯笼裤,颜色鲜艳,愈发衬出他身上皮肤的白皙透明。
他步伐沉稳,神情自若,浑身的银饰随着走动而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叮铃,叮铃,像是有人轻轻的晃着一串手铃。
这声音让余佑的身体不可避免的颤抖了一下!
眼前的现实又一次和他的梦境重叠了!
他疑惑的皱眉,青年已经走到了圈子中心,阿甲背着把猎枪,跟在他身后。
难道,他就是长老?
按照一般人的思维,长老通常是某个群体中德高望重的代名词,可眼前的这个青年,怎么看都只有20岁上下,怎么可能被这寨子里的人供奉为长老呢?
悉悉索索的人声忽然归于平静,一直沉默不语的村长却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
白眉下浑浊的目光盯住余佑他们看了看,老人声音嘶哑,语速迟缓的说:“几位先生远道而来,路上照顾不周,还请多包涵。”
虽然他的措词严谨客气,但语气里却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郝多黔和小图迅速的交换眼神,便略往前出了一步,接着老人的话,他说:“村长客气了,是我们自己不懂规矩,要是有什么地方触犯了贵地的风俗,实在是非常抱歉。”
村长慢慢的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郝多黔就在这静谧诡异的气氛里继续他的独角戏。
“啊,我们是厉寒的朋友,平常都喜欢旅游。这次不是听说他要回老家么,就非缠着他一起过来……”他那一套说词不知道打过几遍腹稿,听起来流畅连贯,完全没有破绽。可还没等他说完,那位老人又开口了:“一方土地一方规矩。明天我就派人送几位出去。只希望几位先生出去之后好自为之,不要再回来就罢。阿甲……”他扭头向边上的阿甲发出指示,“带这几位先生先去住下。”
阿甲得令,态度还和刚才一样的冷漠生硬,不过没了恶狠狠的眼神。走到余佑他们身边,他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动作:“麻烦几位跟我来。”
郝多黔和小图没有动,余佑抱着怀里的猫佐也就没动。
“村长,那厉寒……”
看这架势,委托人势必是要被区别对待的,如果不能保证他的安全,那这趟古寨行的单该由谁来埋呢!郝老板钱字当头,他从来不做和钱过不去的事情。
老村长沉默片刻,沉声答道:“厉寒……既然是我们寨里的人,当然会按照寨子里的规矩来办,几位先生大可放心。”
打太极似的几句话,郝多黔挑不出毛病,可他又不愿意无功而返。就这么僵持的时候,疑似长老的青年忽然走到村长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很快,村长便改变了主意。
“过两天,寨子里就要举行庆典,暂时不宜出行。要是几位不嫌弃,不妨留下来等到庆典结束,再做打算?”
这是什么情况?形势大逆转?
余佑满怀狐疑的看了看那个青年,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村长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另做决定。真的是因为庆典?还是别有玄机?
青年站在当地,姿态神情是倨傲的。目不斜视的正对着人群,简直像个超脱的神仙。
村长的建议对郝多黔他们来说无疑是一步救命棋,可这莫名其妙的逆转又让他们觉得自己只是从一个局进入了另一个局,而且这个局说不定更加危机四伏难以捉摸。
厉寒并没有被单独留下,村长叫他在这几天里跟着郝多黔他们,姑且算是导游。不知道是卖客人面子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至今为止的一切都被推翻了。
而阿甲在进寨子前说的那番话更让余佑心生疑惑。
“当初的路是他自己选的,开弓可没有回头箭。”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几番交代之后,人群渐渐散去。偶有几个偷偷回头打量他们,也都是目光闪烁不明所以。阿甲跟着青年长老回去,阿乙则兴高采烈的跑到了厉寒身边,领着他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问长问短的许多问题,厉寒就一个一个的回答,可他似乎并不是特别高兴。郝多黔和小图凑热闹似的听,碰上可以加入的话题就有一搭没一搭的插上两句。
余佑摸摸怀里的猫佐,掰起对方毛茸茸的小脑袋凑到自己嘴边小声说:“你去跟着那个长老,看看他住在哪里,小心别被发现。”
猫佐“喵”的吐了吐舌尖,一直微眯的双眼忽然睁开,瞪大了又圆又亮的眼珠。猛的从余佑怀里扑出去,一闪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层层打转的青石墙后。
阿乙领着他们到了一栋石房子前,外观和村长的那个差不多,只是规模上略小。房子只有一层,是个二进的构造。穿过石门,就到了他们住的地方——横排的两间主屋,右侧是个两间厢房。
厉寒和郝多黔各住一间主屋,小图推托自己睡眠不好就和余佑一起住到了厢房。整栋房子背光建造,所以即使是白天,房间里也不是很明亮。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余佑总觉着这屋子里有股潮湿阴冷的气息,就跟他以前住过的地下室一样。然而仔细观察,房间的各个角落都很干净,被褥也是干燥绵软的,一点潮气不沾。
也许是因为心理作用?默默的安慰着自己,余佑下意识的朝着门外看了一眼。
门开着,是那种老式的拉门,左右两边各有个环形的拉手。门边有扇窗户,镂空的窗格子上覆着层不透明的薄纱。
余佑草草瞟一眼,本是无心之举,然而他却看到那窗格外面伏着一道黑影。只露出一点点轮廓,像个人故意躲在窗户底下,偷偷的朝房间里窥伺!
他心里咯噔一惊,迅速冲出屋子,可窗户边根本就没有人!
郝多黔和厉寒在阿乙的带领下到旁边看房间,从院子里就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难道,这屋子里除了他们几个,还有别人?!
正当余佑在窗户前徘徊不定的时候,小图从隔壁厢房里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台照相机。看到余佑,他才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猫佐呢?我怎么记着刚来的时候就没见它呢?”
余佑惊魂未定的咽了口唾沫,说:“估计是进门的时候不知道跑哪里疯玩儿去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
小图点点头,走到余佑房间外面,就跨进去:“你东西都收拾了么,别在外面瞎站着,我们一会儿还要出去找关于那个女人的资料。”
对!女人!小图不说,余佑都快忘记了!
草草收拾之后,阿乙说有事先回去了。厉寒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点简单的馒头咸菜,几个人就着蜡烛随便吃点,就到了晚上6;7点的样子。因为没有表,他们只能粗略的估计。
寨子里没有通电,自然就没有可以充电地方。幸亏事先准备了很多备用电池,所以他们随身携带的电筒相机和录音笔都可以正常使用。
吃过晚饭,一行人趁着夜色按照计划出发了。
根据厉寒的回忆,那个女人住在寨子最南端。具体位置他依稀记得,可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那房子还在不在,或者有没有更换主人。
因为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们走路的时候并没有开手电筒。不过乡下的夜晚天空澄澈,月光又柔又亮的照进墙与墙的夹道里,脚下的青石板路面便清晰的浮现出来。
整座寨子很安静,几乎连虫鸣鸟啼的声音都听不见,更不用说是人活动的声响。
不应该啊……这个点差不多是刚吃完晚饭的时间,怎么连个串门走动的人都看不见?
为了避人耳目,厉寒带着他们挑了一条较为僻静的路走,从那一栋栋大门紧闭的建筑前经过时,余佑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想起来的时候那个车夫说的话,这寨子里,住的不是人!
不是人?难道……都是鬼?!余佑的心猛的缩了一下,他迅速的伸手抓住了走在身边的小图。
“小图,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古怪?”
“古怪?你说哪种古怪?”
“就是……就是……总觉得这寨子里其实根本就没有人!”
小图白了他一眼:“别总自己吓自己好么,我们不是人?白天见的内些不是人?”径自朝前走了两步,他回头继续说,“倒是你的猫,我们又不在,到时候它丢了怎么办?”
猫佐去追那个长老的时候还是下午,可他们一直等到天黑也没见他回来,小图一问,余佑就开始担心。这寨子肯定不是表面看着这么简单,要是猫佐在跟踪途中出现了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余佑站住不动了:“要不,我回去等它?”
小图停下脚步,扭身看看黑咕隆咚的来路,问道:“现在知道担心了?早干嘛去了?”
余佑:“那怎么办。”
小图:“要等它你自己去等,我跟郝多黔还有正事做。你一个人敢回去?”
余佑扁扁嘴,不说话了。跟着小图继续走,心说这位果然跟郝多黔跟久了,关心起猫佐来虽然像真的一样,可遇上利益相关,毫不犹豫就扑向利字的怀抱啊。
几个人趁着月色到了女人的住处,这里同样也是大门紧闭的状态。
小图拿出手电筒打开,黄色的光束顺着石头制成的门框四四方方的圈了一遍,这房子依然很新。
门面上按着两个环,并没有上锁。
厉寒带头推进去,门轴就在冷清清的夜里发出怪异扭曲的“吱呀”声。
房子里面漆黑一片,静得可怕。
郝多黔小心翼翼的走在后面关上了大门,小图手里的电筒灯光便照出了一块块圆形的视野。
粗看构造,这和白天他们呆的房子构造基本一致,甚至连家具的摆设也如出一辙。难道,这寨子里所有人家的家具陈设全都是统一设置的?
惊叹之余,郝多黔和小图开始在屋内四处搜索起来。余佑站在背光的角落里小心的打量着房间里的东西,一边小声的问道:“请问,有人在家吗?”
问了总有四五遍,没人搭理他。因为是偷偷调查,他也不敢问的太大声。或许是住在这屋里的人出去了吧,又或者,这本来就是间空房?
“厉寒先生,你确定是这里没错?”他问。
厉寒点点头:“如果她没搬,肯定就是这里。”
“她一个人住?”
问到这里,厉寒忽然沉默了。半响才说:“……不是。”
“那就是还有家人?可这屋子……”
就在余佑想说这屋子里好像没人的时候,举着电筒的小图低声骂了一句脏话。
这很难得,因为小图这样的人从来不说脏话。余佑觉着稀奇,顺着他的电筒看过去,这一眼,他几乎和屋子里所有的人一起,倒吸了一口凉气!
房子正中的梁子上,赫然悬着一张女人的黑白相片。
黑色的相框外左右分开两片黑布小帘子——这分明就是一张遗像!
厉寒站在当地,表情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
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他们要找的女人?她已经死了?
一瞬间,所有看似可解的问题再次陷入了重重的迷雾。余佑睁大眼睛反复观察着相片,忽然觉得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
屋里静的可怕,只有手电筒的光圈微微颤动的照在那张黑白相片上。
这时,屋外传来了一声怪异扭曲的“吱呀”声!
有人,打开了那扇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写写停停,很慢。有时候写的时候是半夜,囧,我越写越怕,所以就更加慢了……刚才和妹子讨论好本篇的大概,妹子说你这还是治愈系么,治愈到阴沟里去了么……OTL,冲着治愈系来的姑娘们,我对不起你们啊……
☆、已故者
屋里静的可怕,只有手电筒的光圈微微颤动的照在那张黑白相片上。
这时,屋外传来了一声怪异扭曲的“吱呀”声!
有人,打开了那扇大门!
……
小图当机立断,掐掉手里的电筒。瞬间降临的黑暗里,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是谁?到底是谁在外面?!
叮铃,叮铃,叮铃……又是这令人崩溃的声音!
余佑的头皮都麻了,他从未有过这样毛骨悚然的经历!恐惧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