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都散去吧,做自己该做的,冯盎快来了,小武估计也不差,多去抓些海参鲍鱼,得好好吃一顿。”
伸着懒腰准备休息下,好久没在船上呆,这一路来可没睡好觉。
通天冠,火凤袍,碧玉带,只是头发却未盘起,仍做披肩之态,嘴里咬着笔杆子,不时在案上描绘几笔,只见画上之人一袭白衣,纶巾飘飞,左手后背,右手持扇,扇面无画,只有两字,逍遥!
“肖叔啊,公爷到底长胡子了没?”
老肖无奈苦笑,自己也好久没见着公爷了啊,都过来伺候你个小祖宗了,哪里有时间回去哟。
小武不高兴,抬着笔踟躇,还是幻想着,若公爷长了胡子,会是什么样的?八字胡?嗯,不像,虬须?那更不可能,那是这样?咦?怎么成四条眉毛了,赶紧修改过来,只是还未下笔,下方传急报,宣入,就只见身背令旗的兵卒自口吐白沫的战马上飞奔而下。
“陛下,海上有船,洞庭水师,三大主舰,挂刘字帅旗!”
小武脑海嗡的一声巨响,兀自不相信的模样,没丝毫皇帝的仪态,飞奔而下,小手提起几乎喘息不过来的兵卒。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冠帽都掉了,眼里带着狂喜,却又带着害怕,别是自己听错了!
“陛下,大唐周国公刘逸,可能,到了!”
兵卒被女皇的态度吓了一大跳,差点昏厥,女帝虽然受人拥戴,但是杀起人来,可也毫不含糊,如此模样的女帝,兵卒是不敢看!
“来了?哈哈,来了!来人,扶下去,厚赏!”
挥手将报信的兵卒打发,在大殿里走来走去,没了冠帽,走动又太大,头钗都稀里哗啦的掉落,也管不着,就是安稳不下来,最后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肖叔,我没听错吧?他说,公爷来了,他来看我了,来接我了?”
老肖也是笑眯了眼睛,眼中含泪,连连点头。
“是的,您没听错。老肖可是多年没见着公爷了,不行,俺得找一下埋在院子里的好酒,公爷好这一口,里面可放了荔枝,不醉人!”
老肖抖着手走了,小武死捂住了脸,呼吸急促,再看一眼桌面上的画,笑没了眼睛,也不修改,胡乱卷起来,拔腿就向宫内跑,大力推开,满满一柜子衣服抛得到处乱飞。
“嘿嘿,王玄策那死小子说的不错,这一称帝,公爷肯定在长安待不住,死没良心的,和姐姐连孩子都捣鼓出来了,一直不来看小武,这次一定要穿得漂漂亮亮的,迷不死你!嗯,这狐狸毛不错,熏了龙涎香,咦,波斯舞娘那里得来的催情香了?怎么找不到了?”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都计算着怎么拿下刘逸了,笑得跟个小狐狸似的,让才过来的刹利伊赏看得目瞪口呆,英气逼人的大周武皇,何时成这样的傻子了?眼若波光粼粼,脸如绯红绸缎,只是才一思考,浑身一震,他来了!
第263章
第263章
“你猜到了,是吧?”
小武眼里全是笑逸,刹利伊赏喟然一叹,娇弱无力的,向内走去,站在巨大的镜子前,看着小武娇俏的身材,缓慢坐了下来。
“猜到了,能令武皇能够穿上女装的,除了周国公,又能有谁呢?只是我的陛下,他就真的如此重要,重要到你连这大周的江山都不在乎?既然如此,当年你受委屈的时候,他又在哪里?独自南下,披甲上阵,血染铠甲,昏倒在阵前的时候,他又在哪里!我的陛下,咱们不是要去攻打骠国么?打下了骠国,再将上将军王玄策那边的天竺拿下,大周就是堪比大唐,甚至比大唐更强大的存在,您注定是掌控天下的人,他配不上您的!”
小武几乎僵住在原地,然后就是脸色在慢慢变化,最后英气的剑眉都几乎竖立起来,修长的手掌,狠狠扇了过去,没丝毫的留情,刹利伊赏被扇倒过去,嘴角血迹浮现,俏丽得脸上迅速升腾起五个手指印。
“不想死,给我闭嘴!是不是我最近对你太好了,让你觉得可以对我指手画脚?还有,这间屋子,谁允许你进来的?外面的宫女都死了嘛,给我拉出去,好好做你自己的角色,别逼着我杀你!”
眼睛如同鹰一般盯着刹利伊赏,战战兢兢的宫女快速步入,刹利伊赏兀自与小武对视,不曾退让,宫女要上前扶起,却是一手挡开,小武眉头皱起,闭眼深吸一口气,挥挥手,让宫女退下。
“你不懂,你永远不懂,当全世界都成黑暗的时候,会比漂泊在黑夜里的大海更让人害怕,黑房子的恐怖也知道吧?呵,有时候,人就如同这样一般,要么疯了,要么死了,只是我比较幸运,在崩溃得边缘,大海中看见了灯塔,小房子里迎来了灯光,一丝烛火的光芒啊,能让你温暖一生的。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他是什么样的么?那时候的长安,袁天罡就是神啊,他扮作了道士,救了芸烟姐姐,低贱的女子啊,谁会在乎?那时候,全长安的人,都觉得他疯了,他却将人生生扛走了,嘿嘿,我看见了,他手可有些不老实,不过却让我笑弯了眼睛,那时候就在想,若我家里也遭逢大变,我就会想法设法去他家里,满府的人趴在桌子上等着他端来好吃饭菜的情景,你永远也想象不到,我觉得自己就是他喂养大的,如同大黄一样,喂着喂着,耸搭着脑袋,就会跟着你后面转悠,打不跑,赶不走,他说这叫驯化,我自己也被驯化了吧?”
最终掏出来的,还是模仿刘逸的那套白色“仙”衣劲装,帝皇的装束也卸下了,手里刘逸标致型的折扇,不能插脑后,那是二傻子的感觉,手里拿着,纶巾很漂移,佩剑就不用了吧,现在谁还挂那东西,不是不尚武了,是因为武这东西,如今都不是装饰起来,而是真正战场上表现出来的!
“好了,不管如何,谁也拦不住我见他,还有,只要,他说一句,跟我回家,这个大周,你登基为王,呵呵,其实年少之时,如同你所说,我真的很想很想这个位子,觉得既然所有人都不值得信任,也没有人在乎,又受尽所有的委屈,那既然如此,我自己掌控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害到自己,欺负到自己,可是在华胥的那么多年,不管是他对我的教导也好,规整也罢,总之,当真正这事情完成之后,自己好像并没有那么快乐,你不知道,他最讨厌的就是那成堆的公文啊,书本啊,他教导我的时候,都是每天让我跟随在他后面,指着这个哇啦哇啦的说一大堆,指着那个又稀里哗啦的倒出好多,除了最开始的乘法口诀啊,好像自己学业上,真的没有那种寒窗苦读的感觉,喜欢商贾,就去任由我摆弄店铺,可没有那些教条似的方法,呵呵,如今我好像也走他的路了,所以啊,这些公文啊,奏折啊,好像真的需要你自己来处理了,他来了,所以,我要走了!”
也不管刹利伊赏到底听懂了多少,将自己的腰带束紧,当的女皇的人了,还旋转一周,然后调皮一笑。
“走咯,不用相送,也别跟着来,我怕自己忍不住会兴奋起来,连你一起塞到他手里去,咱们有一个就行了,可不能便宜了他,嘿嘿!”
再次转身,烈马已经飞骑而上,老肖和闻讯而来的老田早已经跟随,吆喝一声,马蹄飞扬。
文单城汇聚在两排的人越来越多,这里的百姓很少,大多是商贾,站立在两排,看着绝尘而去的女皇大人,好像没有多么惊慌的样子,恭敬的行礼,吾皇,此行东去,若有归期,定然夹道相迎。
“女皇武曌,无论何时,仍为大周之主,军乐起,送行!”
城楼之上的刹利伊赏吼破了嗓子,尖锐得厉害,下方的士卒顿起长矛,马槊,小武回望,笑容扬起。
刘逸背着手在那里转圈,冯盎来时,低调得厉害,除了老仆之外,什么人都没有,茶叶带了一大包,说是好茶,让刘逸品一品,自己先喝了一口,表示无毒,见刘逸围绕着自己打转,放下茶杯。
“别看了,就老夫一人前来,军卫在五十里外就停下了,你周国公是只蹈海的蛟龙啊,就老夫那些小虾米,带了过来,还不够你一尾巴收拾的,献丑做什么,也不多言,老夫喜欢直来直去,与许家的联合,虽然也是有些迫不得已,不过算是老夫这一步棋的跨错,你自己看,。若是觉得老夫尚可信任,两家再走一程,若摇头,老夫拍马即走,之后无论什么招数,你刘逸使来即可,老夫都接下了,争,还是要争,毕竟,我冯家仍要立足!”
光棍得厉害啊,刘逸咋舌,搞得跟自己逼迫一样,你老冯是有多可怜?
“好呀,你老冯家撤出广州,这买卖就算是结果了!”
第264章 讨价还价
冯盎光棍耍无赖,刘逸就更光棍了,管你什么招数,那咱们来直接的,不逼迫下你,还真觉得自己随意两下就能将我刘逸忽悠了不成?
冯盎脸色如同喝多了一样,气得厉害,看刘逸一副我已经划下道来了的样子,剧烈的咳嗽。
“你周国公就是这么做买卖的?”
拿跟破木棒子在地上蹬得嘟嘟响,刘逸满不在乎。
“哦,这还是个买卖啊?说实话,这东西我还真碰得不多,都是家里人胡闹起来的,这里面还有技巧不成?哦,您这是想要讨价还价啊,早说嘛,何必这么藏来藏去的。”
气死人不偿命,流氓似的坐下来,品茶如同喝白开水差不多,囫囵一下子下去,差点没烫着,完后吧唧下嘴。
“唔,也就这样嘛,上好的武夷茶,弄成这样子,糟蹋了。”
冯盎是彻底装不下去了,直接拍在桌子上,怒而起身。
“刘逸,非是老夫怕了你,这南海是你,是我,是咱们一起经营下的繁华之色,老夫不想这里就此毁掉,岭南才刚刚过上好点的日子,能吃得饱了,老夫不想这里再旧事重演!你就愿意看着番禺就此毁灭不成,这可是岭南所有人的盼头!撤出广州不可能,要钱,要粮食,珠宝美女,随意你挑!要再安排你的人进来,老夫也会让出该有的位置,只是人心莫贪,你刘逸的日子也不好过吧,谋反的大罪,你觉得朝堂里的人不会安在你头上?”
似笑非笑得看着刘逸,手里还拿着一封密信一样的东西,刘逸转过来头,冷笑一声。
“不劳您关心,刘逸自入长安开始,这谋反的帽子就没被摘下来,总有人参奏几本上去,大军在五十里外?呵呵,你冯盎这就诚意了?笑话!你也知道广州有我刘逸的一份在啊,使些手段,将我手下的这些大老粗踢出来,再说句话我又回去?你们干这些事情的时候,脸上就没害臊过?告诉你老冯,不是我手下这帮人孬,是怪我这个做公爷的,怕给老子惹麻烦,若不然,这番禺,早他娘的被海盗化做飞灰了!”
狠狠拍击在桌子上,与冯盎争锋相对。
“钱,粮食,珠宝美女?你老冯傻了吧?不说我刘逸缺不缺这东西,你自己说这话也不觉得寒碜,拿兵马吓唬我,你可相信,我现在就兵马挥过去,荡平了广州。”
脸色狰狞得厉害,冯盎胡子都翘了起来,脚踩上凳子,狠狠将木棒子插进地里!
“好啊,大丈夫说到做到,这就发兵,几千水师,看老夫怎么拿了你!武周厉害,你真当我冯盎是吃素的啊,你让她再来一次试试,看老夫如何收拾了这小丫头片子,上次一箭没射死,再来一次还能有好运气?”
这就戳中刘逸的软肋了,也是同样脚踏在椅子上。
“好呀,我说我们家小武怎么会这么胡闹,是被你个老家伙逼迫的啊!还拿箭射他,你信不信我一弩箭射穿了你?”
手里将燕翅弩拿了出来,冯盎挺起了胸膛。
“射啊,拿你那破弩射我啊,老夫眨眼就不算好汉,瓜娃子的!”
两人泼妇骂街一样,眼瞪着眼,说话都喘气得厉害,下面人看傻了眼,到底是在干嘛?看大帅把弩箭都拿出来了,正要上前,就被刘逸一脚踹开,冯盎也是滚自出口,老吴无限委屈啊,搞不懂,摆着头出去,看谁都没好脸色。
“我的手下,还轮不着你老冯来管!哼!广州港口的破船都给我腾出来,连军舰都进不去了,要那么多商船做什么!告诉你,你有别人的书信,我还有陛下的密旨!看谁弄得过谁,我回去之前,若那里没清空出来,军舰直接开过去,就冲挂着你老冯家的船队扎,我看谁敢吱声!”
“广州繁华,但是人心也越来越浮躁,小武不过是将这引线提前引爆了,静极思动,饱暖思***金钱权利滋长野心,若非怕我那几个傻蛋埋到你们的漩涡里去,这广州谁能赶走我的人?”
“一个月,我只给你老冯一个月的时间,所有的商贾再重新梳理一遍,异心者,无论是谁,该杀的杀,该放逐的放逐,你有名册,我也有,这是陛下要看的,谁也马虎不得!市舶司以后不再有你我之间任命的可能,正式归入朝堂,由朝堂统一划归!”
“船队再次限制,多少料的船,走什么路线,有水师统一安排,航海的家族,据说都有联络不明人物,做那海上沉船事件了?嘿嘿,我看冯智戴的学是白上了!令,若有查实跟海盗联系者,杀无赦!至于海关税收,会重新额定,这是朝堂的事情,我刘逸还插手不了,也不会插手。”
“还有,这次回去,我会带走诸多钱财,到底是多少,会有人跟你说,不是我刘逸要,陛下准备东征西讨,嘿,这数额你自己可以想象下!”
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口干舌燥得厉害,伸着舌头忍住烫嘴,茶水咕噜得往肚子里灌,冯盎也安静了下来,都是为了家族,仇恨不至于,利益的交错而已,讨价还价的气势没了,有些颓然。
“也罢,这些年,赚钱都蒙了心,什么方法都敢尝试了,人心易变啊。斩就斩吧,冯家有些的逆子,老夫会亲自收拾,呈于陛下,再负荆请罪。”
“市舶司到底还需要你来掌控,不是智戴没能力,魄力啊,不敢杀,只想着堵住漏洞,这可怎么行,这衙门里啊,还是需要刽子手的!”
“大堤蹦于蚁穴,我冯盎也算是尽到了情谊,说不通,说不听,那就友你刘逸来斩吧,只是可惜了繁华的番禺啊,马上就要血流成河咯。”
冯盎突然变得消沉,刘逸叹息一口,坐了下来。
“有什么好可惜的,我说大军挥去,毁了广州可不是玩笑,再造一个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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