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云峰被押到了元封面前,一身总兵战袍早已破损不堪,甲叶凌乱,袍子也沾满血迹硝烟,军士介绍道:“此人负隅顽抗,那几门大炮就没停过,打得又***准,咱们可吃了老鼻子亏了。”
元封上下打量着邓云峰,道:“炮打得挺准啊。”
邓云峰冷哼一声,将头扭过,一脸的大义凛然。
押送军士大怒,猛踢他的膝盖窝,将其踹倒在地:“汉王面前还敢嘴硬,小心你的狗命!”
邓云峰咬牙切齿道:“要杀要刮,悉听尊便,皱一下眉都不是好汉。”
元封哈哈大笑道:“有性格,我最敬重这样有胆有识的义烈汉子,来人啊,把绑绳解了,赏些路费,送他回去。”
众人大惑不解,连邓云峰也愣了,直到绑绳解开,士兵将他推到炮台下面,塞给他一锭银子,并且收起兵器离开的时候,他才明白汉军真的不会杀他。
他抬起头来,望着上面英姿勃的汉王,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什么?”
元封淡淡一笑:“我高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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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云峰是被炮弹震晕的,知道自己被俘之后,他就做好了为君效死的准备,被押到汉王跟前之时,他以为汉王要么直接杀他,要么将袍子脱下来披在他身上,假惺惺的劝降,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如果那样的话,就直接将袍子扯下来摔到对方脸上,但求一死。
毕竟,一个皇朝的覆灭,总要有人殉葬,邓云峰深受皇恩,情愿做这个殉葬的人。
但出乎意料的是,汉王压根就没提劝降的事情,直接放他走人,这让他有些庆幸,又有些不安,但是另外一种心情迅压过了这两种感觉,那就是尽快回到京城,为城防尽力。
汉军只是在外围准备,并未立刻攻城,此时的京师城墙已经进入了临战状态,精神紧张的士兵差点把邓云峰当成汉军射死,幸亏守城的将军认识他这位江防总兵,派人放下吊篮将其拉了上去。
守城的千总见到邓云峰的第一句话就是:“邓军门是来劝降的么?”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竟然充满了期盼的神色。
邓云峰冷冷道:“非也,我是逃回来的,我要继续打仗报效吾皇。”
众人都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看什么珍稀动物一般,半晌,那千总才道:“好吧,那军门请自便吧。”
邓云峰无奈,自己下了城,朝着皇宫方向走去。
此时的京城已经陷入一片无政府状态,满街都是暴民,四处抢掠,京兆尹的衙役也没了踪影,他们都是本地人,此时早回家照顾自家老小去了,京城巡防营的官兵虽然在,但已经加入到抢掠的行列里去。
到处是火光,尖叫,扛着丝绸布匹值钱玩意乱跑的暴民和士兵,昔日繁华有序的京城彻底沦为末世之都。邓云峰惶惶然走着,来到内城附近,治安才好了些,一队御林军现了他,将他带到了午门前。
邓云峰站在午门口良久,却没有等来皇帝的召见,来的是一个行色匆匆的太监,撂下一句话就走:“皇上口谕,邓云峰坐失江防,满门抄斩。”
邓云峰大惊失色,急呼道:“冤枉啊!我冤枉!”
那太监根本不理他,头也不回,脚不沾地的跑了。
守卫午门的御林军拱手道:“邓军门,得罪了,我们也知道你是冤枉的,江防已失,换了别人早他妈撒丫子溜了,您还过来就是心里有皇上,有大周,可如今都这样了,您也别抱怨了,早死早了,还能下去和家眷团聚呢。”
邓云峰愕然道:“难道说我的家眷已经……”
御林军道:“不瞒您说,您还在军门任上的时候,锦衣卫就把您的家眷控制起来了,就是防止你们这些人叛变,江防失守的消息传来,锦衣卫就把这些男女老幼都给喀嚓了。”
邓云峰欲哭无泪,满心愤懑,他苦苦忠于的皇帝竟然是这样一个**权术的小人,可怜自己还巴巴的跑来让他砍头。
此时说什么都晚了,几个御林军将邓云峰推到墙根下,就要开刀问斩,生死一瞬间,邓云峰忽然灵机一动,被绑在身后的一只手从裤腰里摸出那锭汉王赏赐的路费银子,高高的递了上去。
这是一枚五十两的细丝官锭,成色极足,为的御林军看见银子,便干咳一声,和几个伙计交换一下眼神,伸手将银子拿了过来,挥刀挑开邓云峰手上的绑绳,又将战袍帮他披上,感叹道:“邓军门,咱们敬重你是条汉子,麻利的走吧。”
邓云峰抱拳道谢,又关切的问道:“私自放走钦犯,你们不怕么?”
御林军道:“都***什么时候了,还钦犯,皇宫里忙的死了爹一样,谁还来管这小事。”
邓云峰再次道谢,迅离开了午门,来到僻静处,将身上的战袍扯下来狠狠踏了两脚:“昏君!你不是人!”
可是转念一想,又将战袍捡起来拍打干净穿在身上,向着城门方向走去。
……
坏消息一条条传入皇宫,汉军渡江成功,苦心经营了数月的江防炮台尽数沦陷,十几万大军作鸟兽散,据说汉军依仗的是来自湖广的大批船只,这么多的船只顺流而下,京城竟然没有得到任何奏报,这真是天大的失职。
此时再想查办沿江官员已经晚了,皇帝的圣旨连京城都出不去了,甚至在京城里也不怎么好使,城内早已大乱,连几条派兵弹压的上谕,下面人都是置若罔闻。
好在京营大军有司礼监派出的监军照看着,一时半会还在掌握之中,京城中还有大量存粮和兵器,城墙又高大厚实,只要坚守一段时日,待勤王兵马来到,里应外合还能咸鱼翻生。
关键是,哪里还有什么勤王兵马,天下已经尽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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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0 不归路
是夜,京师西门,城外的空地上,一堆堆的篝火熊熊燃烧,汉军士兵肆无忌惮的在周军炮火威胁之下载歌载舞,庆祝即将到来的胜利,到处是酒肉烧烤的味道和士兵的欢笑之声
反观城头之上,一片萧条惨淡,士兵们抱着长矛蹲在垛口后面,愁容满面,几个将军远远地走过来,士兵们顿时围拢上去,七嘴八舌的问道:“大人,我们的军饷啥时候,都欠了三个月了!”
大腹便便的将军不满的咳嗽了一声,马弁便高声怒喝道:“这是兵部马侍郎,你们谁敢放肆!”
若是以往,这等高官前来视察,当兵的早就跪在地上了,但是此时谁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黑压压的人群中有人喊道:“俺们不管什么马侍郎牛侍郎,俺们只要饷钱!”然后是一片相应之声。
看到群情激奋,马侍郎的胖头上流下了冷汗,低声问陪同官员:“怎么搞的,军饷欠了这么久?”
陪同官员道:“大人您内弟开的钱庄需要周转寸头,不是调拨过一笔银子么。”
马侍郎这才想起此事,临时调拨银子已经来不及了,他急中生智,爬到高处向士兵们喊话,许诺明天就足额放饷银,另外再拨额外的赏银,这才将一场兵乱消灭在萌芽状态。
士兵们稍微消停了,马侍郎从高处下来,擦擦冷汗道:“回头把带头闹事的人抓起来,直接斩了示众,非常时期,军法需严。”
随后马侍郎又视察了炮台,一眼望过去,汉军的营地就在眼前,篝火照耀下人影来来往往,马侍郎不禁动了心思,问道:“怎么不趁机开炮轰击贼军?”
守城千总对这位狗屁不通只知道捞钱的上司很无语,勉强解释道:“大人,如今汉军已经占领了江防炮台,咱们这边稍有动静,那边炮弹劈头盖欧的就打过来了,再说了,咱们弹药稀少,打过这一轮,就再没了。”
马侍郎奇道:“朝廷调拨的炮弹哪里去了?”
千总道:“都被监军大人锁在库里,要想取用,需得行贿才是。”
一听涉及到司礼监,马侍郎顿时也没了言语。
马侍郎走后,角落里走出一个黑影,对那千总道:“朝廷如此昏聩,败局已定,你还犹豫什么。”
千总感叹道:“邓军门所言极是,晚降不如早降,我这就派人下城联络。”
……
与此同时,京师南门内军营,几个满身甲胄的武将正陪着一个没有腿的瘸子说话,虽然这瘸子一身布衣打扮,身上还散着怪味,但几位军门老爷都是毕恭毕敬,言语里透着恭谨和小心。
“是是是,咱们一定照办。”
“请卓大人放一百个心,南门在末将手里,绝对丢不了。”
一番保证许诺之后,将军们将那瘸子送了出去,辕门口站岗的士兵小声嘀咕道:“这不是南门外破落村收马桶泔水的卓瘸子么,怎么成了咱家军门的座上客?”
另一个士兵低声道:心点,这还用问啊,瘸子肯定认识北边的人,这年头谁要是能拉上北边的关系,那可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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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汉渡江的消息迅传到了南汉女皇夏沁心的耳朵里,当时夏沁心正在洗脚,听说汉军已经登上南岸之后,惊得把洗脚盆都踢翻了,连夜召开御前会议商量对策。
南汉小朝廷上下忙成一锅粥,事情太过突然,他们根本没有准备,兵器粮草车辆马匹完全没有进入状态,临时抱佛脚,根本来不及。
南汉盘踞江南一隅,虽然朝廷多次清剿,但始终没有进行过大规模的会战,上千人的战斗就已经称得上某某战役了,相比两次中原大战,简直小巫见大巫,不可同日而语。
南汉军队也都是江湖豪杰,盗匪水寇出身,无组织无纪律,靠的是粗放式的管理和帮派家规约束,和正规军队相去甚远,打打游击战还行,真要攻城掠地,水平还不够看。
在南汉朝廷的预测中,元封缺乏船只,被长江天险拦阻在北方,没有十年八年功夫根本不可能过来,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蚕食大周的地盘,采取蚂蚁搬家的形式掏空大周的家底子。
北汉军玩的是金戈铁马,大兵团作战,而南汉擅长的则是渗透、绑架、袭击、爆炸,上回中秋佳节之际,皇宫里的大爆炸就是南汉的细作搞出来的。现如今京城里的大小文武官员,起码有四成和南汉有私下的联系。
所以说,自始至终夏沁心对于那个先入京师为王的约定毫不在意,认为自己必胜无疑。
现在北军渡江的消息传来,怎么不让南汉小朝廷乱作一团。不过后续消息又让他们放宽了心,汉军虽然渡江成功,但是面对高大的京师城墙却又停下了脚步。
时不我待,大将军沐英连夜调兵遣将,军师夏南风也忙着调拨兵器粮草,忙了两天之后,终于拼凑出一支大军,浩浩荡荡向北开去。
北汉渡江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江南大地,对于大周的覆灭,江南士绅官员军民早已达成共识,但是对于两汉之争,民心却是一边倒的认为南汉会获胜。
这是因为南汉军中汇聚了大批武林高手,都是有着响亮花名的江湖好汉,什么江南八杰、太湖十三英、天目山大侠之类,武功的名堂也是千奇百怪,不乏能千里之外飞剑取人级的剑仙级人物。
况且还有传奇一般的江南奇女子夏沁心当女皇,对于女皇是前朝武帝遗孤的事情,民间早有定论,而且还有着无数个凄美婉转的版本,但万变不离其宗,夏沁心就是当初武帝下江南之时,和苏州名媛夏南雨一段姻缘的产物。
老百姓不懂事,以为有了正朔女皇和一大帮武林高手,南汉的实力无与伦比,一统天下不成问题,连带着那些地方官也迷糊了,听说南汉大军来攻,便巴巴的开城投降,所以南汉军所向披靡,兵不血刃就打到了京师脚下,连带着一路之上还收编了不少官军。
当南汉军浩浩荡荡开到京师脚下的时候,北汉军依然没有攻城,元封自有他的策略,京师已经是瓮中之鳖,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贸然进攻的话,反倒激起他们同仇敌忾之心,胜利前夜再有伤亡,于心不忍。
两面为之,给他们留出逃跑的机会和思考的时间,几天下来,京城里不但没有平静,反倒更加乱了,人人想着后路,哪还有心思顽抗,甚至城墙上的周军和下面的汉军都开始称兄道弟,互相投掷交换食品酒水了。
南汉人马终于赶到,大军陈于城南以及城东紫金山,摆开架势要和北汉军一争长短。
有将领问元封,为何要等南汉军前来争功,难道真要履行那个先入京师为王的约定么。
元封淡然一笑,没有回答,所谓的誓约在政治家嘴里连个p都不算,那不过是当初缓兵之计罢了,将南汉兵马引来,不是要和他们同场竞技,而是要趁机歼灭之……
……
京城被南北夹击,四面合围,紫禁城里一片凄风惨雨,大家不是不想跑,而是根本没地方跑,出了京城就是反贼的地界,倒不如呆在城池高大的京城里面,至少京营大军还有十几万,粮草也还充足,固守个几个月不成问题。
皇帝枯坐在奉天殿上,以往他并不喜欢宽大空旷的奉天殿,而是爱呆在养心殿的暖阁里,此刻他才意识到,奉天殿的御座才是他的最爱。
坐在这里,将殿门统统打开,放眼望去,重檐叠阁,一层层的黄色琉璃瓦,皇家气度尽收眼底,如今这种景色是看一眼少一眼了。
身旁的太监越来越少,平日里人来人往的皇宫,如今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天知道这些家伙都哪里去了,就连曹少钦都不见了。
皇帝哪里知道,这些胆大包天的阉人们知道大周将灭,皇宫将不复存在,都去偷窃宫中财物去了,大太监偷珠宝瓷器字画古玩,小太监偷桌椅板凳,甚至有御林军半夜里拿刀刮铜水缸上的镀金。
就算知道这些,皇帝也没心思去管了,此刻他面前摆着一杯苦酒,却怎么也吞不下去,前日翠妃被城外炮声惊了,不小心滑胎流产,死婴的确是个男孩,老张家最后的希望完了,皇帝的心也死了。
记得当初,自己还是高邮县一个小混混,因为被盐场的弓手欺辱,一怒之下带着士信,士德、士义还有李伯升等十八个兄弟冲进盐场,乱刀砍死弓手,从此便走上了一条不归路。那时候母亲就劝告自己:还是太太平平过日子的好。
张士诚并没有听母亲的话,因为起兵反元是当时的大趋势,天下英雄遍地而起,自己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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