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现在如何好了?”勾践失魂落魄的喃喃道,此刻的他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抽去了三魂六魄一般。
文种还保持着他的冷静,组织了一下语言,冷静的说道:“主上请放下,臣在来的道路上已经想到了三条计策,应该能够对眼下的情况,哪怕不能也会让现在的情况有所好转。”
勾践闻言登时仿佛溺水的人捉到一块木板一样,立刻激动的捉住文种的手问道:“少禽救寡人啊越国的安危现在就全靠少禽你了”
文种挣脱开勾践的双手,对勾践安抚道:“主上,别激动。臣这就说出计策。第一,主上游猎陵固。陵固位于浙江下游南岸,一直以来都是越国的对抗吴国的重镇,虽然主上为了表示对吴国之恭敬态度,陵固这两年来一直都没有修葺,但怎么样说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比起缺了一面城墙的会稽城要好多。”
勾践闻言,脸露哀伤的犹豫道:“寡人之宗庙社稷都在会稽,寡人一走,这岂不是抛弃了宗庙社稷,日后如何有面目下去见列祖列宗啊”
文种劝慰道:“主上,正是因为要对得起越国的列祖列宗,主上才要游猎陵固。如果主上被俘,那越国就亡国了比起这个,主上恐怕更加没有颜面去见越国的列祖列宗啊何况不过是游猎,又不是一定不会回来”
“主上,先王扩土千里,但到了主上手中却毁于一旦,主上于心何忍啊?只要主上留下有用之躯,还怕没有恢复先王千里疆土的一日吗?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舌庸也在一旁劝慰道。
“唉”勾践闻言长长叹了口气,有气无力道:“少禽,现在看来唯有如此了。你的此计寡人依了,第二,第三计呢?”
“主上,臣之第二计便是留臣还有舌庸将军在会稽城,和汉蛮子决一死战。不过臣认为此战恐怕难以取胜。汉蛮子一路攻城拔寨,士气正盛,国人又不支持主上,军心散乱,想要取得胜利,实在……实在是困难”文种忧心忡忡的说道。
“这……”勾践闻言,犹豫了片刻,开口说道:“那为何不带大军往陵固呢?有了三千兵马,守住陵固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文种苦笑道:“恐怕主上宣布大军移师陵固,大军就散了一半。”
“不太可能吧?”勾践闻言半信半疑的说道,这半信半疑还是因为这话是从文种口中说出来的,如果是其他人,勾践九成九是嗤之以鼻。
舌庸在一边解释道:“主上,你恐怕不知道情况了,越军士兵基本都是会稽城安家。移师陵固,这不等于抛弃了他们的家人了吗?当然也可以带上他们的家人,但他们的家人老的老,嫩的嫩,哪怕是青壮,也不一定跟得上大军的行军速度。如此一来恐怕会将大军的行军速度拖延到每天不过是走四五十里的路程。恐怕还没有到陵固,越军就已经追上来了。这个时候因为撤退的命令,军心早已散乱,更加不可能是汉蛮子的对手,所以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将大军留在会稽城,为了他们家人的安危,他们多少会有些人选择拼命死战。”
文种在一边补充道:“主上虽然在陵固,但陵固距离会稽城不过是一百一十二里的路程。一旦会稽城方面取得胜利,主上完全可以从陵固迅速返回,也不过是一天的时间只要这事情做得够机密,主上的离开完全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的。这也可以大大的安稳住军心。”
其实文种这样说,是怕勾践畏惧他们功高盖主,所以才如此婉转的说道。
勾践闻言,也感觉文种此言大有可行,勾践点点头说道:“少禽此计甚好,不知道第三计是何计呢?”
“第三计为外交之计”文种说道。
“如何外交呢?”勾践疑惑的问道。
“此交有两交,一是吴国,我们要立刻派人出使吴国,让吴国插手这次的战争。另外就是在会稽城的战斗结束后,和汉国的外交。胜则向汉国索要句无城还有姑蔑国故土,败则向汉国求和,至不济也拖延住汉军的进军速度。好让我们在吴国有足够的时间说服夫差派兵南下插手此战”文种一脸认真的说道。
勾践闻言,用力的点点头说道:“好,一切就依少禽所言,不过谁出使吴国,谁出使越国为好呢?”
文种思索了半响,开口说道:“让上大夫逢同出使吴国吧上大夫柘稽和杨子璐也算熟人,柘稽熟悉杨子璐的性情,就让柘稽出使汉国吧这样更加有把握拖延汉军的进军。”
勾践闻言点点头说道:“柘稽出使汉国没有问题,但逢同能够吗?逢同出谋划策不错,但让他出使吴国,恐怕没有柘稽的效果好”
文种闻言摇摇头说道:“主上,你忘记了范蠡吗?”
勾践闻言,一拍脑门道:“哎呀寡人几乎忘记了范大夫现在在吴国,有范大夫在,寡人就放心了,好就按少禽所言的办。”
说到这里,勾践脸色一整,满脸凝重和信任之色拉住文种和舌庸的手,仿佛发自内心的说道:“少禽、舌庸,会稽城就交给你们了,军队没有了,就没有了,以后可以征召。但你们是寡人的左右臂,手臂没有了,就永远没有了你们一定要好好保重啊”
勾践说到一般,两眼一红,两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说得文种和舌庸两人心中热乎乎的,舌庸用力捉紧勾践的手,几乎发誓的说道:“主上放心,臣一定不会辜负主上对臣的期望的”
“臣也请主上放心,臣哪怕是战败,也一定会重创汉蛮子,好让主上在陵固有休养生息的时间”文种用力的一点头,声音中透着难以动摇的坚定。
“你们一定要好好保重”勾践用力的捉住两人的手,诚恳的说道。
“主上你也要保重了,请主上现在就出发,否则恐怕时间上来不及了”文种诚恳的说道。
舌庸在一旁说道:“主上,文种大夫所言甚是,臣现在就下去准备一支兵马护送主上到陵固。”
文种在一边补充道:“主上,带上太宰苦成吧一旦会稽城守不住,我们不一定能够回到陵固。主上身边怎么样也需要留下一位上大夫,以后好为主上出谋划策”
“少禽,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呢?如果是这样,寡人宁愿弃守会稽城了”勾践动情的说道。
吴越争霸第226章第二次汉越之战【4】
第226章第二次汉越之战【4】
“勾践居然敢出城作战,还真是够勇敢啊”杨子璐放下手中的草纸,冷笑着说道。
“主上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杨子璐的声音并不太大,御瞭、和后熊他们听得不是很真切,二人忍不住异口同声的问道。
“越军在会稽城西面二十里修建营盘,显然他们想在野外和我们开战了”杨子璐一脸不屑的说道。
后熊抚摸了嘴唇上的两撇胡子,笑道:“主上,正常,会稽城说是城,但缺了西墙,其他三面城墙,不过只是剩下象征意义罢了。这个时候越军出城野战也好,还是什么也好,已经没有其他区别了”
“不过这样也好,寡人也不想在狭窄的城池街道上作战,如此一来恐怕会有越国国人会忍不住出手。那个时候寡人再不愿意,也只能够血洗会稽城了”杨子璐闻言,点点头,露出一抹笑意道。
“如此说来,文种和舌庸他们真是傻蛋了”御瞭闻言,笑嘻嘻的说道。
杨子璐闻言,收起脸上的笑容,摇摇头说道:“文种和勾践他们并非不知道,只是越国经不起消耗。五年前的吴越大战,勾践三万大军,回到会稽山的时候,只剩下五千人还有沿途被破的城邑,这些越国人都被吴国掳去为奴隶,少说越国就不见了五万精壮汉子。而会稽城又是越国人口最密集的地方。如果会稽城血流成河,勾践想恢复到吴越大战之前的人口水平,少说要多费七八年时间说到底,文种他们还认为,越国不会灭亡”
说到这里,杨子璐顿了顿,道:“不过这样也好,不是便宜了寡人吗?御瞭、韩甲丁、黑熊你们下去下令,全军加快速度,明天黄昏之前抵达会稽城明白没有”
后熊犹豫了一下,开口劝道:“主上,你这是不是太过着急了?现在只剩下大概一天半个行军时间,一百三十里,几乎相当于两天的正常行军时间。士兵只能能够急行军,而士兵刚刚才战斗了一场,虽然说士气正盛,但身体也很疲劳。抵达了会稽城后,恐怕十成战斗力只能够发挥出七八成。而且去到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不可能打越军一个措手不及”
杨子璐闻言,沉声说道:“足够了,而且寡人的目的不是打越军一个措手不及,寡人是给他们一种压迫感。而且谁说寡人第二天才作战”
后熊闻言,立刻明白过来了,后熊由衷的感叹道:“主上英明”
“主上,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御瞭忍住挠挠头的冲动,不解的问道。
“就是”一边的黑熊在帮口道。
杨子璐神秘的一笑道:“别问了,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好了,你们都下去准备出发吧”
“诺”御瞭他们虽然好奇得心痒痒的,但见杨子璐态度坚决,也只能够忍住心中的好奇心,毕恭毕敬的应了一声就退下去。
因为杨子璐非常推崇武力,麾下残废的老兵也派到各地作为保长,每到冬天就会集中村庄中的青壮训练,小孩一旦到了七岁,每天也有两个时辰参加军事训练。这一种几近斯巴达和秦国的环境,也造就了汉军非常高的军事素质。
虽然汉军士兵已经感觉到疲惫,但他们都坚决的执行命令,大军急行军朝会稽城推进。只是用了一天半的时间走完了别的军队需要两天,甚至更长时间才能够走完的路程。
虽然已经是深夜了,但越军中军大帐依旧可以隐约看到穿透出帐篷外的淡黄色灯光。而在帐篷内的文种和舌庸,则是脸色凝重。
“很快”文种轻轻吐出两个字,声音中充满一种难以形容的凝重和惊讶。
“是很快,我本以为杨子璐他们会明天中午左右抵达的,想不到汉蛮子居然还有能力急行军。他们的战斗力和意志,出乎了我的预料”舌庸说到这里,轻轻吐了口浊气,沉声说道:“不过,如此一来汉蛮子也成了疲敝之兵,我们的胜算也大了不少”
“难说”文种轻轻摇摇头,他知道舌庸后面的话不过是安慰自己和安慰他罢了。“汉蛮子这个举动,表示他们的士气正非常旺盛。而我越国军心怎么样,这两天来,你也有所见了。虽然我们极力鼓舞士气,粮食上供给也充分给予,但因为主上的钱基本上都没有了。不是用去贿赂伯嚭,就是用来购买粮食,再不就是进贡夫差。没有重金,很难调动起士兵的斗志”
“唉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舌庸也乐观不下去,叹了口气,沉声说道。
“但无论怎么样,我们都要坚持下去,我们背后就是会稽城了。舌将军,我知道谋略上我还可以,但临阵指挥,我不如你。明天我来坐镇营盘,战事就交给你了”文种沉声说道。
舌庸闻言,并没有立刻拍胸口的表示没有问题,而是犹豫了半响,开口说道:“大夫,我记得会稽城郊外一处秘密钱库里面还有二十万钱和一批珍宝吧”
文种闻言,脸色微微一变,道:“你想动用这笔钱?舌庸,这可是用来一旦我们战败,就用来贿赂杨子璐的臣下还有作为杨子璐的,这钱不能够轻易动用啊”
舌庸苦笑道:“我何尝不知道呢但现在军心散乱,明天的战斗,在我看来,明天最多也就只有两成的战胜机会。如果是这样,不是我贪生怕死,而是这个情况实在不能够出战啊这样出战,只会让越国勇士的血白白流淌干净而已”
文种闻言,板着脸就是不说话,但他的心已经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舌庸见状,立刻加把火说道:“大夫,虽然动了那笔钱,会让柘稽大夫在出使汉蛮子的时候很被动。但这何尝不是我们的一次决心呢?如果有这二十万钱在,那么大夫和我都难免会心存侥幸,我们败了还可以和汉蛮子何谈,难道不是这样吗?”
文种闻言,沉默了半响,缓缓的点了一下头颅。
舌庸精神一振,他知道自己说动文种了,舌庸趁热打铁道:“大夫,我舌庸在这里给你发誓,动了这笔钱后。明天的沙场上,我舌庸只会身披白袍而战”
白袍是越国人最为喜爱的一种颜色,不过在战场上,则是不同。因为白代表秋天,秋天固然象征丰收,但同样也象征着万物凋零的意思。舌庸这话等同于三国演义中的庞德抬着棺材上战场,也表示舌庸将会在战场上死战,回来的舌庸,要么只会被人盖上白色战袍,抬着回来。要么就是站得笔直的高举双手,胜利而归
文种一咬牙,斩钉截铁的说道:“好既然舌将军不惜命,我文种又何惜这区区二十万钱呢请舌将军放心,我这就派人去取钱,四更天之前一定会将二十万钱交到舌将军手上”
舌庸闻言,两眼一亮,兴奋道:“好,有大夫这一句话,舌庸何惧身披白袍呢明天与汉蛮子一战,舌庸纵使不胜,也叫汉蛮子血流成河,只能够止步于会稽城”
文种闻言,用力的一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这个时候显然是无声胜有声。
…………
四更天刚过去没有多长时间,吃过早饭的越军士兵都被召集在营盘内的空地上,宽阔的空地上此时插满火把,虽然没有将空地照的如同白昼,但正常视物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让越军士兵奇怪的是,空地上还摆放着二十个大箱子,每一个箱子还有两名披挂齐全的精锐甲兵守候。这让越军士兵越发,空地上集结的越军士兵都忍不住窃窃私语,或猜测,或向一旁的同袍打探消息,或在仔细倾听别人的猜测。
没有过多长时间,一阵兵车奔跑带起的闷雷声响起,士兵们也顾不上这箱子里面到底是什么了,他们都排列整齐,一百零八乘兵车驶到空地上,整齐的排列成两行,车轮上的滚刀在闪烁不定的火光照耀下,时而隐藏在黑暗中,时而猛然绽放出让人惊心的寒芒,显得格外狰狞。士兵们按照一乘兵车二十五名步兵的编制排列整齐。
很快,一乘兵车走来,从兵车上走下一名虎背熊腰的大将,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舌庸。身上披挂着一件白色的战袍,在火把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耀眼。虽然睡了不过短短两个时辰,但舌庸的精神并不差,反而很充足,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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