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越想越有些不好意思,憨憨地笑了两声,问琸云:“那……那我们啥时候去提亲?”
小山几个见他这样子,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争着起哄道:“哦哦,大哥要娶媳妇啦!”
琸云也不制止,看着柱子笑。贺均平悄无声息地凑过来,若无其事地揽住了她的肩。琸云浑身一僵,斜着眼睛瞪他,拳头紧握朝他偷偷扬了扬,贺均平笑眯眯地把右脸凑了过来。
琸云终于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第五十三回
不知是因为当着众人的面;还是因为别的,反正琸云这回没再下狠手,白了贺均平一眼后;借起身的当儿把他的胳膊甩了下去。七婶看得直纳闷儿,想问句什么,肚子里闷了半天,终究还是没开口。
第二日大早;琸云便吩咐贺均平去把林婆婆家的小院子买下来;当日便去官府办了手续。柱子也留在了家里;陪着琸云一起去新院子查看。
“所有的门窗都得重新换过,还有屋顶也得修修,院子里再种几棵石榴树……”琸云东看看、西看看,把院子仔细打量了一番。这宅子虽说年代久了些,但原本的主人把这里保养得极好,便是直接搬进来住也不差,只是这里到底是要做柱子的新房,自然要收拾得齐整喜气些。
柱子乐得一个劲儿地咧嘴直笑,他对这些事儿一点也不懂,只一门心思跟着琸云,她说怎样就怎样。琸云领着他在院子里走了一圈,见他压根儿没提出任何意见,很是无奈,索性挥挥手道:“要不大哥你还是回铺子里吧。”
柱子却不走,杵在她身边嘿嘿笑道:“没事儿,我早上让小山跟铺子里的伙计说了。再说不是有小山在吗。”
琸云没辙了,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领着这个傻大个到处转悠。其实她自个儿对修葺房屋的事也一知半解,连去哪里找工匠都一无所知。好不容易等到贺均平从衙门回来了,琸云忙把这些事儿全都推到他身上,自己则唤了七婶一起去街上置办聘礼。
贺均平昨儿晚上就把聘礼单子给她写好了,倒是省了琸云不少事儿,依着单子一样样地去买就是。七婶好奇地借过单子看了两眼,忍不住直咋舌,连声夸道:“这聘礼可真是丰厚,二公子是个实在人。”
琸云笑,“婶子您再看看还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都好都好。”七婶连声道:“这般丰厚的聘礼,便是上回刘员外家的儿子娶亲也不见有这么体面。”
琸云这才满意了,得意地笑笑,招呼着七婶一起进了银楼。
过了两日,赵姑娘那边果然传来了好消息,琸云趁热打铁,当日便寻了个冰人上门说亲,足足抬了十担聘礼进门,给足了赵家面子。四周的邻居们听说柱子定亲的消息,纷纷上门贺喜,一时间家里头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隔壁的肖家却是一团死气,肖家寡妇气得一个劲儿地直骂人,指着肖姑娘怒道:“你这没用的东西,早让你一门心思把那傻子抓住,只消生米煮成熟饭,不怕他们家不认账,你偏不听老娘的话,非要眼馋着人家生得俊的,也不想想人家能看得上你?如今倒好,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连个傻子都没勾住,白瞎了我们花了这么多钱租下这院子……”
肖姑娘心情本就不好,被她这么一骂,愈发地烦闷,毫不客气地顶嘴道:“吵什么吵?费多少银子也不是你的,家里头的吃穿用度哪一点不是我赚来的,竟然还跟我吼。你再胡咧咧,小心我收拾东西走人。”
肖家寡妇没想到自己女儿竟会如此不客气,顿时气得直跳,叉着腰冲上前一把揪住肖姑娘的头发就往墙上撞。那肖姑娘又岂是吃素的,反手狠狠扇了肖家寡妇一耳光,放了疯似的拳打脚踢。那肖寡妇如何忍得下这口气,手下用力,狠狠地将女儿往墙上一甩……
这肖寡妇平日里烧饭提水,很是有一把子力气,一怒之下手里头没了轻重,竟把肖姑娘狠狠地甩开,猛地撞到了靠墙放着的木桌上,“砰——”地一声闷响,肖姑娘撞到了桌子角,连声音都没出,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你个小娼妇还装死,赶紧给老娘起来,不然一会儿有得你好受的。”肖寡妇只当女儿在装晕,根本没放在心里,拍了拍手,朝地上的肖姑娘啐了一口,哼了一声便出了门。
待她把晚饭煮好,骂骂咧咧地再欲回屋,还没走到门口便闻到浓浓的血腥味儿,这才猛地察觉到不对劲,三步并作两步走进门一瞧,只见地上淌了一大滩血,她吓得一个激灵险些没晕过去,手脚并用地爬到女儿面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竟然早已断了气。
肖寡妇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门,一屁股坐在院子的青石板上直发抖。也不晓得过了多久,直到小儿子回家,一脸诧异地问:“娘,你怎么坐在院子里,阿姐呢?”
肖寡妇一动不动地依旧在发呆,肖家幼子见状不对劲,走上前又问了一句,见她依旧不作声,索性进屋里去寻大姐说话。一进屋,他便瞅见这满地的血腥,吓得立刻瞪大了眼,“啊——”地一声尖叫起来。
“住嘴。”肖寡妇一把捂住儿子的嘴,一边咬着牙喝止道:“你想让你老娘陪着你这小娼妇的姐姐一起死吗?”
肖家幼子吓得直哭,偏被肖寡妇捂住了嘴,出不得声,唯有两行眼泪哗啦啦地掉。
“咱们赶紧收拾东西走。”肖寡妇这会儿总算回过了神来,“反正附近也没人认识咱们,等这小娼妇的尸体被人发现,咱们就走老远了。”这般想着,她终于缓缓松开捂住儿子嘴巴的手,瞪着他威胁道:“你给我安静点,若是被人晓得你姐死在这里,咱们俩都没活路。听话,赶紧去收拾东西,一会儿咱们就逃出去。”
“可……可是……这会儿城门都已经关了。”肖家幼子吓得瑟瑟发抖,声音也在打颤。
“那明儿再走。”肖寡妇一咬牙,拽着儿子出得房门,又寻了把锁来将门锁上,危言威胁了儿子一通,这才赶紧去屋里收拾东西。二人一宿没睡,等第二日天一亮,便一人拎了个小包出了城。
因肖家平日里与邻居们并无往来,大家伙儿并未发现异样,唯有七婶洋洋得意地提了一句,说是那肖姑娘被她吓得不敢上门了。直到又过了一阵,隔壁院子里总飘来阵阵异样的腐臭味,琸云这才察觉到些许不对劲。
“兴许是老鼠死在哪个角落里了。”七婶捂着鼻子道:“哎哟这味儿可真冲。”
琸云皱着眉头有些担忧地朝隔壁院子方向看,低声问:“婶子有多久没见过隔壁肖家的人了?”
七婶一愣,不明白她为何问起这个,想了想才回道:“怕不是有半个多月了,怎么了?”
琸云没说话,自去寻了贺均平,与他说起这事儿,又道:“我总觉得不大对劲儿,那肖家一家人好像忽然就不见了,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贺均平笑,“她不是总往咱们家跑么,兴许是听说大哥定了亲,心灰意冷了。如此看来,那姑娘先前果然是冲着大哥来的。”二人正说着话呢,忽地听到院子外传来一阵阵尖叫,“杀人啦,杀人啦——”
琸云脸色微变,与贺均平对视一眼,赶紧冲了出来。
邻居们听到动静也都纷纷出来看热闹,只见隔壁肖家大门口坐着个中年男人,已然不会动了,一脸煞白地指着院子里,口中大声喊“杀人了,杀人了——”邻居们认出那是隔壁院子的房东,犹豫着上前去想一探究竟。
琸云与贺均平一齐走上前去,七婶也跟了过来,小声喃喃道:“还真出事儿了?”她走到院子门口便不敢往动,探头探脑地往院子里看。因里头房门半掩着,看不真切,但那刺鼻的腐臭味儿却是一阵一阵地往外飘,熏得人作呕。
琸云拉着贺均平没让他进,小声道:“人都不晓得死了多久了,我们这会儿进去于事无补,反倒还惹得一身骚。赶紧去报官才是。”
贺均平会意,点点头出了巷子,不一会儿便领着一队差役急匆匆地回来了。
不消几日,巷子里死了人的消息便传了开来,便是刺史府也得了信。那刺史少爷正愁没借口来寻琸云,一听说此事便立刻领着府里的几个侍卫过来了,美其名曰查案,其实堵在琸云身边不肯走,话里话外总刺她说肖姑娘死得蹊跷。
琸云身正不怕影子斜,浑然不怕他吓唬人,左耳进右耳出,尽由着他乱说,反正没往心里去。
“也真是的怪了,本少爷问了好几户人家,大伙儿都说那肖家姑娘平日里自视甚高,并不与他们往来,唯独总往你们家跑。二公子且说说看,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刺史少爷摆明了跟琸云过不去,大冬天的扇着把折扇坐在院子里不肯走。
琸云笑,脸也不红地回道:“还能有什么原因,不就是瞧中了我们院子里几个年轻人生得好么,小姑娘家家的就是这样,瞧见长得俊的男人便走不动,想必大少爷也常遇到这样的事。”
刺史少爷闻言一噎,咳了两声,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那是自然。”一边说着话,又一边狠狠地挥了挥扇子。
“自从七婶来我们院子里做事后,那肖姑娘便没进过门了。我们这院子里一**大老爷们,她一个年轻姑娘总往这里跑,总是不成样子。不过——”琸云故意顿了顿,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皱起眉头,勾起嘴角朝刺史少爷看了一眼。
刺史少爷被她那一眼瞟得浑身都酥软了,心里头暗骂这男人竟比女人生得还要美,真是不要脸,愈发地生气,咬着牙恶狠狠地大声吼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小爷可没耐心跟你故弄玄虚。”
琸云倒也不恼,笑着问:“不知道这案子而今进展如何?”
刺史少爷眉目一黯,顿时无精打采起来。他难得有兴致,拼死拼活地把这案子抢了过来,一方面固然是想要寻琸云的麻烦,另一方面却还想借着这案子露一手,省得他家里老头子整天骂他游手好闲不如陆家大少爷聪敏懂事。
“我倒是有些想法。”琸云正色道:“不是我说死人的坏话,那位肖姑娘平日里行事做派不似良家,若不是有七婶在,恐怕我们家早有人着了她的道儿。她们那一家子恐怕早不是头一回算计人,大少爷不妨去附近的县里查一查,定有吃过亏的人报过官,几个案子合一起,留下来的线索自然也就多了。”
刺史少爷闻言顿觉有理,想了想,吩咐身边的侍卫赶紧去查。罢了又朝琸云道:“若果真依着你的提点把案子破了,本少爷定承你的情。对了,再过不久便是府里的梅花花会,你到时候也去。若是敢不去,看本少爷不扭断你的脖子。”
他盯着琸云细细白白的脖子看了一眼,忍住了想上前去摸一把的冲动,哼了一声站起来,招呼着一**侍卫浩浩荡荡地出了门。
待他走远了,七婶这才弓着腰小心翼翼地从屋里出来,抹了把潮汗小声抱怨道:“这位大少爷可真不好伺候,凶巴巴的煞是吓人。”
琸云无所谓地摇头,“官宦家的少爷们不都这样,横竖我们跟他们也没什么瓜葛,不过是说几句好话哄哄他罢了。”
又过了几日,官府果然传来消息,说是已经将杀人凶手捉拿归案,那一对母女在益州周边的好几个县里都犯过事,骗了不少银钱,还害得隔壁县的一个年轻书生上吊自杀了。众人闻言,皆唏嘘不已。
柱子的婚事定在腊月初九,因时间紧促,贺均平特意花了大价钱多请了好几个工匠,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把新院子修葺一新,因来不及打制家具,便去铺子里买了一整套杉木家具,仔细漆了层清漆,瞧着倒也形亮。
宋掌柜家的新夫人早早地派人送了不少礼,有给新娘子的头面,也有簇新的绸缎布匹,堆了满满一屋子,琸云与贺均平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东西收拾好。
眼看着腊月初九就要到了,刺史少爷竟果真派人送了帖子过来,邀请琸云参加花会。
“推了。”贺均平皱着眉头生气地道:“那家伙不安好心,你去了准没好事儿。你上回不是说,云梦姑娘特意提醒过,那晚碧搭上了刺史府的人要设计害你么,十有j□j就是他。”
琸云虽然觉得贺均平反应有些大,但也不能不说他分析得有些道理,遂将那请柬随手一扔,摇头道:“不去就不去。”
贺均平这才高兴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一到晚上晋江总是不好打开,大家有没有这种感觉。
对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加更^_^
第五十四回
柱子的婚事办得极为热闹;街坊邻居纷纷登门;就连宋掌柜也领着他的新夫人亲自上门贺喜,刘家二少爷也派下人送了礼来。
虽说这是柱子的大婚;但忙前忙后的却是贺均平和小山他们几个,小桥甚至还不知从哪里淘换了一套春宫图来偷偷塞给柱子;琸云只当自个儿没瞧见。
赵姑娘虽父母双亡;但到底还是有几个穷亲戚,听说她许了个好人家,想方设法添了些嫁妆;再加上之前方家送过去的聘礼,拢共凑了有十二担嫁妆;颇是风光地进了门。
因家里头没有长辈;琸云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将乡下的老太婆接了回来。老太婆到底是方家正正经经的祖母,若是柱子成亲时她竟没有出现,传出去却是损了柱子的名声。老太婆听得柱子大婚,很是欢喜,几十年的守财奴竟难得地大方了一把,把攒下来的私房钱拿出来打了个金镯子,说是要给孙媳妇做见面礼。不想镯子还没打好,这老太婆竟就开始拐弯抹角地提出想要搬到柱子家的新院子住,被琸云冷冷地白了一眼,再也不敢作声。
第二日大早,柱子领着新媳妇来给老太婆请安,还没进门就先被琸云拉到了一边。赵姑娘这是第二回见琸云的面了,颇有些不自在,低着头微微欠身给琸云行了礼,唤了声“小叔”,柱子一愣,咧嘴笑,“二丫是我妹子,我竟忘了跟你说了。”
赵姑娘先是一愣,旋即又是惊讶又是钦佩地看着琸云,喃喃道:“二妹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她进门之前多少听说过琸云的一些事,知道方家几乎都是靠着琸云撑起来的,原本就已是敬佩有加,不想今日才晓得她竟是个女子,让赵姑娘如何不惊讶。
“我们家那老太太与旁人家的不一样,大哥日后再与嫂子细说,反正一会儿她若提出要来城里住,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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