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无法触碰的爱人…34(赤黑,年下,人鬼恋)
第34章
黑子从来没有这麽紧张过。
生前二十多年,加上死後十几年,他前後也在这世间飘了四十多个年头了,照理说阅历还是比较丰富才对。但目前这个状况,他真的不晓得该作何反应。
黑发黑眸的优雅妇人坐在他对面,不喝茶也不聊天,就这麽专注地盯著他看。黑子有种错觉,奈奈夫人的视线仿佛和标尺一样有刻度,正一寸寸丈量他身上的每一处。
黑子习惯了当个透明人,这麽被人死死盯著看,还真是浑身都不自在。
“见家长”这事,赤司其实提了好几次了。据说奈奈夫人也多次提出想见他。黑子一直找各种理由拖著,试图劝说赤司放弃这个念头──他一个男人,必然不是父母理想中儿子的伴侣。再说,他已经死了化成了灰,更别提什麽职业身份社会地位薪资待遇……哪家父母会乐意与一个鬼见面?
这次,赤司祭出大招“绝食”。黑子实在拗不过,只得由著他。
於是,便有了现在的紧张与尴尬。
挑选的见面地点是一家很雅致的小茶室,店面不大,胜在隐匿以及服务周到。赤司被母亲关在门外,没有许可不得入内。於是,茶室内,只有黑子和奈奈夫人两个人面对面干坐著,一个眼神游移,一个神色肃穆。
终於,奈奈收回视线,举起了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她姿态优雅,举手投足间,良好的家教尽显无疑。黑子觉得自己的心脏,就跟夫人手里的茶杯一样,被人揉搓著忽上忽下。
小盏茶见底,奈奈微微一笑,“抱歉那样审视你,紧张坏了吧。”
温和的语气犹如赦免令,黑子放下心来,坐姿放松了不少,“您好。”
“征十郎不肯告诉我你的名字还有身份。我虽然相信他的眼光,但做母亲的,终究会担心。”奈奈顿了顿,“我怀疑过,你会不会是有心人安排在征十郎身边的。”
黑子的嘴唇嚅动了几下,欲言又止。
平心而论,夫人的担忧一点也没错。
“我一直很想和你见面,今天能得偿所愿,实在太好了。”她倒掉黑子桌上冷掉的茶水,亲切地帮他换了杯热腾腾的绿茶,“我很高兴,你不是我所担心的那种人。”
作为稳坐赤司家母位置十几年的女人,奈奈心思通透,远非一般家庭主妇可比。
方才坐了半个锺头,蓝发青年不仅没有主动搭话,垂落在两侧的手也一直微微颤动。他的眼睛不断往门外看,明显表露出“好想隐身逃开”的意图。
如果黑子接近儿子是别有用心,为了收集情报,他绝不会放过和家母相处的任何一个机会。
长久梗在心头的石头终於放下了,奈奈心情好了很多,“来,这是我提前准备的和服,希望你喜欢。”
在和服方面,夫人可以说是专家,面料和手工都是一等一的,甚至在袖口缝了一圈特别的荷叶边,精致又不显得女气。黑子小心翼翼捧著那件价值不菲的衣服,“很棒的和服,谢谢您。”
“喜欢就好。”精心准备的礼物得到称赞,奈奈很高兴,眼角的鱼尾纹都展开了,“照著你的尺码做的,肯定合身。”
屋子里的气氛渐渐变得轻松熟络起来。两人一边喝茶,一边吃桌上的茶点,聊天的话题从和服转到天气,又从天气转到赤司的身体状况上。
前些天的寒流,那个人毫无征兆地低烧了三天三夜,心律一度降低到了40。
黑子和奈奈夫人都对此忧心忡忡。
“我很担心征十郎的身体。哲也你明白的吧,他的身体状况,跟定时炸齤弹一样。”喉管涌上一股腥甜,夫人用帕子捂住嘴,轻咳几声。
“我明白。”黑子抚上手腕的伤痕。
如果有一种鬼界植物可以让那人健康永驻,别说要血,就算要他的心脏,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掏出来双手奉上。
奈奈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她咳血一年多,前几天去医院,检查的结果不太乐观。事实上,早在生下征十郎後,她的情况便每况愈下。她打量著自己的手指,指甲里头不是健康的粉色,而是灰败的乌青。
这具身体已经从里开始腐烂了,不知道可以撑到什麽时候。
想到这儿,视线又转到对面的蓝发青年身上。
黑子穿著样式简单的白色浴衣,五官谈不上多惊豔,却出奇地清秀。斑驳的光点映在他脸上,冰蓝的碎发明亮得近乎透明。知子莫如母,她大概能猜出来,儿子为何会迷恋这个人。
手背被人用力捂住,黑子吃惊地看著她,“伯母?”
“哲也,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黑子不假思索地点头,“好。”
“赤司家不过是个表面光鲜的望族,其实内部……这世上,能让他卸下防备的人不多。”
黑子心下了然,“我明白。”
“好好待他。”如果可以,她希望能活得久一点,看著唯一的爱子坐上最高的位置,和心爱的人组成家庭,幸福地生活下去。只可惜胸口这颗心脏随时可能罢工,注定了只能幻想。她近乎恳切地望著黑子,“可以吗?”
“伯母,我答应你。”黑子冲她深深鞠了一躬,“我会守护他的。”
我会守护他,哪怕代价是魂飞魄散。
对上黑子决然的目光,奈奈忽地觉得脸颊发热。
是她,硬逼这个温和的青年给出沈重的承诺。比起儿子拼上性命守护别人,她更希望有人愿意为自己的孩子赴汤蹈火。
她果然还是自私的。
※
被晾在门外一个多小时的赤司征十郎少爷,终於被允许进到茶室里。他很自然地坐在黑子身边,顺手给他理了理刘海,手指有意无意地抚过他浅色的唇。
这小子当著我的面秀恩爱,是打算给我个下马威?奈奈暗暗地想。
果不其然,紧接著,赤司就发话了。
“母亲大人,我有哲也就够了。那些个叔叔世伯,就拜托您妥善安排了,我知道您的辞令技巧非常高明。”言外之意,他不会接受任何政治联姻。
呵呵,你和宝贝恋人恩爱,麻烦事都推给我?
奈奈抿了口茶水,莞尔一笑,“哪里,世伯们也是欣赏你,盛情难却,我也不便说些扫兴的话不是?”她轻飘飘地,把儿子踢过来的皮球又抛了回去。
黑子在中间旁观这母子二人的互动。他俩似笑非笑的表情,不容反驳的语气,加上优雅贵气的气场……赤司家的基因果然不同凡响!
赤司摇了铃铛,可口的料理被侍者一盘盘端上桌。这家店饭菜精美,寿司做得非常讲究,刺身入口即化,口感极好。
一顿饭吃得和乐融融。吃饱喝足,夫人同两个孩子道别後,坐车离开。
看看时间还早,赤司开车,打算和恋人去附近找个风景好的地方转转。
近来洛山电力的业务都上了轨道,赤司肩上的担子轻了不少,总算有空闲出去放松一下。当然,业务上轨道不仅仅得益於赤司的管理有方。
内部泄密者被解决,还有叶山偶尔做点手脚给赤司征纪增加工作量,也是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
路过M记,赤司买了杯香草奶昔,顺手递给一旁的恋人,“哲也想去哪儿?”
黑子还沈浸於方才同赤司母亲的交谈,随口就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和你一起,去哪儿都行。”
车猛地来了个急刹。奶昔险些给震了出去,黑子赶紧护好宝贝,“怎麽了?”
被赤司玩味的眼神锁定,黑子後知後觉地发现说漏了嘴,“请忘掉吧。”
“哲也,刚才你说的,是心里话吧?”
“请忘掉吧。”
“我都不知道,你原来这麽爱我啊。”
“……请忘掉吧。”
“我知道你现在很想扑到我怀里,很想吻我,来吧,不要客气。”
“请允许我郑重地拒绝。”
赤司轻笑著踩下油门。车飞快前行,在路口拐了个急转的弧线,弯进了一个小道,稳稳地停在了路边。
“征君?唔……”赤司将他压在车窗上,激烈地吻他。狭小的空间退无可退,黑子感到了冰火两重天。背後是冰凉的玻璃,前面却是炽热的火焰,烫得要把人的理智都焚烧殆尽。
赤司细细品尝著爱人嘴里的甘甜味道,恶劣地享受他小动物般的呜咽声。窗外的海水碧蓝如洗,和苍穹连成一片美丽的浅蓝,和怀里人的眸子一模一样。
说起来,他们还没试过车震?
※
正激吻中,光线忽然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
赤司微愣,下意识地往窗外看过去──此时此刻,透明玻璃窗外,不再是海天一线的美景。
三只硕大的眼珠贴在车窗上,圆润地转动。
看到黑子的时候,三只眼睛一齐睁大,眼白上露出大片猩红的血丝。
怪物正中央的眼微微眯起,瞳孔正中聚集起浅灰色的阴气,汇成针状,笔直朝著蓝色的人破空袭来。电光石火间,赤司本能地把爱人护在怀里,“哲也!”阴气聚成的针直直扎进赤司的左眼,眼球仿佛被冰冻,疼痛伴随著生冷蔓延至全身每一寸神经。
痛到极点,连昏厥都是奢望。
赤司意识清醒地感受著眼球被刀割凌迟的痛感,嘴角却微微上扬。
──刺中的是他的左眼,而不是哲也,实在太好了。
TBC
作家的话:
不知道多少亲注意到了赤司君的瞳色,之前一直是赤色哦。
这一波虐过了才会变异色w
默念“小虐怡情”415遍!
【礼物感谢】谢谢岚樊玥渚(2),pongpong(2),emmalily,辜影,sindyevel,芊梦几位亲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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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无法触碰的爱人…35(赤黑,年下攻,人鬼)
第35章
“征君?”黑子懵懂地唤了他一声,有些弄不清状况。
接吻到一半,赤司忽地将他死死搂住。尽管平时男人也喜欢拿他当抱枕,但现在这个力道,是不是也太大了点?他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赤司努力在剧痛中死死维系住仅存的理智。
权衡下现在的情势,他果断松开黑子,发动了车子。被刺中的左眼视野血红一片,赤司凭著右眼的视力,勉强调转方向盘。
与此同时,车的右侧传来轻微的撞击声。砰。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车尾撞到路边的石墙了。
现在的情况由不得赤司去考虑车辆损坏的问题,他一脚踩下油门,跑车绝尘而去,留下三只硕大眼球的怪物在原地发出咕噜的怪叫声。
车速飙至极限,赤司用力按住剧痛的左眼,“哲也,坐稳。”指缝间传来粘稠的感觉,伴随著血的淡淡腥甜味道。
饶是这种状况,赤司的语气依旧很柔和,那是独属於黑子哲也的温柔。
黑子点点头,攥紧安全带。他有一堆问题想问,见男人表情严肃,嘴边的疑惑悉数吞回了肚子里。
车七弯八扭地在小道里穿行,赤司尽可能往复杂的小路里开。
路旁建筑越多,那个东西视野的障碍也会更多,更难寻找他们的踪迹。
赤司保持著极限速度疾驰,神经绷至极限。
他不知道那玩意儿有没被甩开,也不知道它的本体究竟是什麽东西。
唯一能确定的是,那家夥是冲著哲也来的。
而且,来者不善。
不知为什麽,赤司感觉心脏忽然跳得飞快。他忍不住伸出手,“哲也,抓紧我。”黑子依言照办,紧紧回握住他。
男人的手很冰冷,比自己还要冰。
黑子温柔地吻了吻他的手,“我在这里。”
赤司的左眼渗出血泪,顺著脸颊蜿蜒而下,黑子沈默地给他擦拭。
血泪源源不断往下滴,擦了一遍又一遍,却还是止不住。血色的红痕映在赤司俊美的脸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黑子的手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刚刚明明还好好的,他们和平时一样,说些琐碎的对白,和平时一样接吻,和平时一样开车出去兜风……那短短几秒里,究竟发生了什麽事?
窗外的景色飞速变化,一排排树木和房屋一闪而过。这种令人窒息的速度下,车上的人根本无暇顾及沿途的风景是多麽美好。
不知道开了多久,车终於停靠在路边。他们後来是沿著海边高速行驶的,这会儿停泊的地点靠近某个海滨的小村子,看上去人烟稀少。
赤司对这个停泊点并不满意,无奈油箱的指示灯已经逼近了最低值。如果不是燃料实在支撑不下去,他一定会选择再拉开一段距离,以免被那个东西追上。
赤司推门下车,扫视下四周,没看到那团黑色的影子,稍稍放下心。
没想到,赤司征十郎也会有这样一天,看到来犯的敌人,第一反应不是迎头对上,而是没有风度的掉头逃开。他曾深信,不论怎样的对手都不会令他畏惧。只是他从没想过,这世上竟然还有那种诡异的生物存在。
和陌生的、非人类的东西对上,他毫无胜算,只会把哲也暴露在危险之中。
说起来,巨大的三只眼珠,漆黑的身体,还有控制阴气的能力……是鬼吗?
赤司忍不住看向身旁的人。
车一挺稳,黑子就开始给他清洗左眼的伤口,弄干净血水,这会儿正给他进行简易的包扎。
没想到,这世上有哲也这样的“鬼”,也有那种诡异的“鬼”。
“唔……”左眼传来一阵针刺般的痛楚,赤司不得不扶著路边的围栏,才勉强稳住身形。
“到那边休息一会儿,我扶你。”黑子指了指马路对岸的长椅,提议道。
视力骤然减半,赤司对距离的感知有些偏差。本来以为长椅还有半步才到,没想到膝盖已经碰上了。“在你左眼恢复之前,多依靠我。”黑子用纸巾把长椅来回擦拭了好几遍,这才扶著赤司坐上去。
赤司顺势往旁边一歪,脑袋枕上黑子的膝盖。
“眼睛很疼吧。”黑子望著脚边那一堆沾血的纸巾,低声叹道。
“有点疼,”赤司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哲也不考虑对我进行下‘亲吻治疗法’?”他也就那麽随口一说,没想到黑子竟真的俯下身来。
温热柔软的触感落到左眼的纱布上,酥酥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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