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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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 第5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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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东厂他是插不上手,只希望那边能有消息。事情掌握在别人手上,远不如自个手上可靠!

仁寿宫东暖阁。

暂停武选司大选、升调、关领上任、世袭。因这是要紧的军国大事,内阁拟定了这一条上呈,张太后就亲自执笔批了红。而当她瞧见张越那一份工工整整的奏折时,虽说此时并没有这个兴致,仍是认认真真看了一遍,随即才递给旁边侍立的司礼监太监范弘。

“封口,直接递送皇帝行在。”

范弘连忙双手接过来,在一旁的小几上亲自封套封口,又将其放在一应奏本的最上头,随即将这些摞在了一个奏事匣子中,见一个司礼监的奉御亲自用黄绢将其和其他奏事匣子放在一起,又包裹好了,他这才回转来,在张太后身边站定。

“要说小张大人还真是谨慎有分寸,皇上之前都说了赐他银章。他竟然还是先把这个送到了通政司。”

“不经通政司直接递往行在,这看着是信赖,其实却扎眼,他若是那么不识大体,皇帝也不会托以腹心,信赖备至。”张太后见两个要前往行在送信的司礼监奉御上来磕头,就摆了摆手,随即吩咐道,“路上多带些人,务必把东西平安送到。若是皇上发怒,你们就捎带我的话。京师还有我呢,一二跳梁小丑坏不了事!”

“是。”

等人退下,张太后便对范弘说道:“皇帝不在,我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召见大臣,外头的事情你多盯着一些,文渊阁你更是得常去,这当口得内外消息顺畅才好,把我的意思传达给部堂大臣,把他们的意思呈报给我。至于六部,你让金英带人去,有大事务及时报上来。奏章送一趟皇帝行在,来回就得十多天,把该做的功夫现在就做妥当,就能让皇帝少几分心思。毕竟,过冬太冷,无论是兀良哈人还是瓦剌鞑靼,都会南移,那时候距离边关更近,他得留心外头。”

“是,老奴一定仔细盯着。”

范弘自是一一答应着。正要退出时,他突然听到张太后一声唤,连忙站住了。

“你们几个在京师的内官,听说外头还给你们分了个上下高低来,什么老大人二大人三大人?还有人传,皇帝曾经说过,要你们选个侄儿继承香火,更打算赐宫女给你们做夫人?”

闻听此言,范弘顿时大为惶恐,慌忙跪了下来,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解释。他和金英在东宫多年,一直都是伺候已故的仁宗皇帝朱高炽和张太后,情分深重,再加上王瑾不争,他两人掌管司礼监,自然就成了别人口中的老大人和二大人。至于赐宫女为夫人,则是朱瞻基早就答应过的,只因为此前张太后杖毙了好些个人,这事情方才暂时没提。想到张太后对内书堂的态度,想到她那凌厉的手腕,他这才回过神,连忙使劲磕了几个头。

“老奴惶恐,绝不敢有非分之想。”

“你年纪大了,这么多年谨小慎微过日子,这也不是什么非分之想。一两个宫女做夫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不要自恃功高情重,便生出什么懈怠骄纵的心思才是真的。我前次见了内阁轮值的几个宦官,都说你和金英并不常常亲自上那儿去,而是随便叫两个徒子徒孙辈的奉御长随去传话?司礼监专掌奏折进呈,你们就如此怠慢?”

张太后既不追究赐夫人的事,也并没有揪着那排名不放,而是说了这一番话,范弘顿时一愣,但随即不但没有如释重负,反而更是觉得更加不安。须知他正是因为王振等人的杖毙,内书堂的缩减规模和额外规矩,有意和金英一同避开朝政大事,谁知道张太后竟是好似完全不认可他们的这种回避。于是,他憋了老半天,方才迸出了五个字。

“太后责的是。”

“就照我刚才吩咐的,你和金英轮流,一个去内阁,一个就去六部,把大臣们的意见等等都报上来。若是不这样,怎知道这些重臣如何考量?不要因噎废食,垂拱而治是说给别人听的,外事全都委于臣子,天子不闻不问,如何能治理天下!”

这是责之以大义了,而话说到这个份上,范弘若是再听不明白,也不配当这个司礼监太监。于是,他再无迟疑,叩头之后便应承了下来。及至到了殿外,见东厂陆丰匆匆上台阶,他便朝其点头为礼,不曾多言就提着袍子下摆下了台阶。

傍晚,张越看着堆积如山的案牍上,长长叹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知道今晚上几乎就别想回去了。武选司的事情还能拖着,但大宁会州那边的军情以及开平兴和的鞑靼动向,什么都不能拖。派了人回去说晚上留宿衙门,用过晚饭之后,他就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来来回回在屋子中踱了几步,又伸展胳膊打了几招不伦不类的太极拳,最后还是决定到外头走两步,免得闷在屋子里时间太长过了炭气。

就在他活络了一下筋骨准备回身坐下的时候,门帘突然一掀,一个人敏捷地钻了进来:“大人,一直跟您的张大哥在外头求见,说是有要紧大事!”

第十七卷 儿孙福 第023章 事有缓急,先斩后奏

京官难当,而作为管着京师的地方官或职事官。则是更难当。单单是大明门外头那一块地,四品以上的文官少说也有二三十,勋贵就更不用提了。而就是郎中主事之类的官员,一个个或有同乡或有同年,再加上杂七杂八的家人。京师每出一件事情,顺天府可谓是焦头烂额,至于名分上分管治安的五城兵马司则更难做了。

原因很简单,五城兵马司实在是官卑职小。兵马司初设的时候,指挥还有正四品,后来则是变成了正五品,等到最后定下来的时候,主管这兵马司的指挥则是变成了正六品,三个副指挥则是只有区区正七品。而按照规制,亲王妃郡王妃的父亲无官职的,一律封兵马指挥或是副指挥,不任职,但这也使得指挥两个字更不值钱。可不值钱归不值钱,身上责任却重。

西城兵马司管的那几个坊中达官显贵很是不少。武安侯、泰安侯、武定侯、丰城侯、宣城伯、阳武伯……林林总总再加上其他都督和文官,平日里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能够让上上下下心惊胆战老半天。这一日就更不用说了,昨天的惊变让京师的那些大佬们大为震怒,于是不但东厂锦衣卫领着追查期限办事。西城兵马司也是上下齐动,一整日下来,京城的治安竟是为之一靖。只他们只有抓人的权力没有关人的权力,塞满的却是顺天府的大牢。

忙活一整天熬到了晚上,总旗易正实在是撑不住了。好在上头的指挥瞧见他这样子,想到夜间巡查平日都要倚重他,于是就特别开恩,把晚上巡夜的事情派给了其余人。这下子,他方才得以裹上厚棉袄出了衙门回家。

他家就在西城兵马司对面的羊毛胡同,中间隔着一条河和两三条巷子。宅子虽不大,可毕竟是在权贵林立的地方,一来稳妥安全,二来偶尔也能占占人的光。再者,如今的王妃驸马等等都是在民间选,指不定他家里能出个贵人也未必可知,到了那时候,他既不用做事就能谋一个指挥副指挥的衔头,总好过现在这样没日没夜的被人差遣。

在漫天大雪里头进了家门,他在北房正屋门口随手将蓑衣斗笠脱下往小厮手里一塞,便进了门去,一抬头就看见自家内弟正站在那里,原本就坏的心情立时更添三分烦恼。一屁股在正中的椅子上坐下了,他就没好气地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姐夫,我想借您这地方暂住两天。”

“不行!”

易正最看不上这个其他本事没有偏爱钻营的小舅子,闻听此言立刻皱起了眉头:“你被左军都督府赶出来后,不是在兵部谋了个好差事,而且你在管天财库的太监那儿使了好处。不是早就谋了一处大廊房住着,用得着到我这里暂住?”

瞧见小舅子那脸一阵青一阵白,两只手也无意识地绞在一块,易正顿时想起了今天让兵马司上下忙了个人仰马翻的旧事,面色陡然一变:“你说实话,究竟出了什么事?”

易正的婆娘罗氏是向来没主张的,但妇道人家难免偏袒自个的弟弟,见丈夫虎了个脸,忙在旁边帮腔道:“你姐夫问你话呢,还不快答上来?要是能帮的,都是一家人,少不得帮你一把。就是帮不了,也能帮你出个主意!”

“兵部出了那么大的事,我怕……所以昨儿个我就请了假出来……”

话没说完,易正便是又惊又怒。这会儿他终于想起,自个这小舅子就是在武选司当差,因为会写写画画,那些个官员也爱用他,莫不是也在那案子里有首尾?想到这里,他再也顾不上其他,一把上前拽着小舅子的衣领。厉声喝道:“把你做过的好事一五一十说出来,要是漏了一个字,你就是被扒了皮我也不管了!”

罗二本就是心里七上八下,所以虽说同伴让他出城,他却思来想去还是不敢,于是投奔了姐夫来。此刻见雄武有力的姐夫大发雷霆,他顿时身子软了半边,好半晌才带着哭腔说:“姐夫,当初我是在左军都督府当差的,原本没想挪地方,谁知道莫名其妙得罪了上头,还是想好的班头给谋的兵部差事,我充其量就是替武选司里头的员外和主政收钱的,每笔过手能得一千文钱的好处,还帮着送过几封信,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姐夫,要是我说的有一句假话,管教雷劈死我!”

事关重大,纵使易正想偏袒这个小舅子,也得为自己的身家性命和一双儿女想想,因此,尽管小舅子赌咒发誓,他仍是不敢轻信,略一思忖便突然使出了往日拿贼的本事,随即竟是抽出裤腰带来把人利索地捆将了起来,随即方才在裤腰上打了个结。

“你这是干什么!”

“妇道人家你少管!要是不想抄家灭族,你就在家里好好呆着!”

撂下这话,易正匆匆到里屋又找了根腰带系上,出来之后又抓起进屋时刚刚脱下的大棉袄穿上。这才拎上人往外走。这下子,刚刚懵了的罗二终于回过神来,立时哀求不断。等到了院子里被冷风一吹,他一下子住了嘴,恶狠狠地嚎叫了一声。

“姐夫,你别那么绝情,要是我有事,你和姐姐就好得了吗!”

“小兔崽子,威胁到我头上来了!这不是害你是救你,你要是就这么躲了跑了,到时候事情更说不清!”拎着罗二的易正冷笑了一声,听小舅子没声音了,他又添了一句,“这是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否则哪这么便宜!我上次见过兵部张大人一回,这次试着去求求那位,否则要落在别人手里头,你还不是生不如死?”

说话间,郎舅俩已经是到了最外头的院门。一手挟持着罗二的易正才刚打开门,就看到一骑人飞驰而来,恰恰停在了门前头。他几乎是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右手往腰中一摸,见佩刀还在。这才有了些底气。眼见那人下了马就往自己面前走来,他更是一颗心提了上来。

此时的雪已经稍微小了些,但这条胡同住的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因此门前自是无人挂灯笼,但因为下雪天雪地反射的光芒,他勉强还能看出来的是一条彪形大汉。待人再近前些,他依稀觉得那人的容貌仿佛见过几次。

“可是易正总旗?”

“是我……”易正答了两个字,旋即一下子想起在哪儿见过对方,顿时又惊又喜,“尊驾可是跟兵部张侍郎的?我上回巡夜时见过你……你忘了,你还给我看过张大人的银章!”

张布只是循着地方找来。看着虽只是单身一个,外头却已经预备好了十几个家丁,此时听见易正这么说,他少不得又打量了易正两眼,却已经是没什么大印象,但之前那天夜里抓“贼”的情形他却还记得,于是便笑了笑:“易总旗倒是好记性,那么黑的天瞧过一眼,居然还能记得我。”

他原想进去说话,但瞅了一眼易正手里提的人,倒改变了主意:“你这提着的人是谁?”

易正一认出张布心里就直犯嘀咕,须知人家是兵部侍郎家的家人,在外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巴结,上这儿寻自己做什么?然而,看了看手中的小舅子,他还是把那些话都搁在肚子里,把人往地上一扔就上前深深打了个躬。

“张大哥,不管您是为什么事来的,都先请听我说一句。我这个不争气的小舅子原是在兵部武选司当差的,因为昨日的事受了惊吓,不合逃到了我这儿。我正准备绑了人向张侍郎请罪。看在咱们有缘一面的份上,您能不能替我引见引见张侍郎……”

张布一时半会吃不准对方是否已经知道了什么,但这原本就并不重要。因此,他只是犹豫片刻便点点头说:“我家后院有家人说夜半起夜时瞧见有黑影,所以我家大人是差我来问问西城最近可有什么贼盗出没,因你们兵马司说这都是你的首尾,我这才过来一趟。你既说你小舅子是兵部当差的,我倒是可以明日去通报大人一声。不过……”

“那敢情好,那敢情好!”

有了这么一句话,易正长舒一口气,慌忙连连点头。可一听到那最后两个字,他登时心中一凛:“张大哥难道是还有为难之处?”

“我今天去兵部衙门时听人说,大人得知武选司的皂隶三个全都告了假,大为震怒,因为生怕其中有情弊,所以已经知会了锦衣卫和东厂……”

锦衣卫!东厂!

易正只觉得每一个毛孔都在从里往外透寒气,本能地瞧了一眼手中的小舅子。他原以为不过是收受贿赂传递消息。再怎么都是上官顶着,若是想想办法,顶多也就是杖刑流放,可要惊动锦衣卫东厂,那得是多大的罪名?要不是知道张布是从西城兵马司过来的,而且事情也已经遮不住,刚刚那一瞬间,他连杀人灭口的心思都有了。

“要不这样,张大哥请屋里说话。”

眼见张布跟随自己进了屋子,易正连忙喝了小厮关门,随手提了小舅子急匆匆进了正屋。见婆娘满脸诧异,他少不得板着脸训斥她不得多言,把手里人丢下了之后就迎上前去打帘子,满脸堆笑地把张布让进了屋子。等到人坐下,寒暄几句,他也不探问事情缘由,直截了当地站起身来:“张大哥,我这内弟虽然不成器,但也做不出怎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您既然来了,要问什么话您自便,我和婆娘先到外头避一避。等问完了该送哪送哪,我绝不含糊!”

撂下这话,易正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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