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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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 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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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的畜牧远远比不上宋朝,所以他与其都指望耕牛,还不如指望农人之间的互助合作,但若是能改良一下现有的农具,这耕作效率大大提高,岂不是也提高了产出?

“爷爷,米酒买来了!”

“嚷嚷什么,没看大人正在和刘师傅说话?”

张里老见张越仿佛很是看重刘师傅,心中也极其欢喜,毕竟人是他举荐的,万一有个什么任用也能带挈他一番。见孙女咋呼呼地提着酒葫芦进来,他不禁板着面孔呵斥了几句。又对张越笑道:“大人,都晌午了,庄户人家没什么好饭菜,正好早上喜儿挑了些新鲜野菜,又有后生送来了两只野兔,不如您留着和刘师傅一起用饭如何?”

本想说不麻烦,但张里老殷勤留客,张越再看看那刘师傅仿佛还有满腹的话要说,索性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和那回在老杨头家吃饭相比,今儿个张家的菜算得上是精心烹制,油盐酱醋一点不缺,虽是庄户人家,风味却不逊城里。喜儿亲自站在旁边伺候,脸上堆着小意殷勤的笑容,结果那刘师傅人逢喜事精神爽,少不得夸赞她懂事,连带张越也多看了几眼。

张里老也夸口说已经给孙女寻了好人家,那未来的孙女婿如何老实能干,家里如何殷实,却浑然不觉一旁的喜儿板着一张脸。而张越一边喝酒一边吃菜,因那刘师傅满口答应跟他到青州去,趁着高兴,他当下就吩咐连生从钱囊中取出了一对万事如意的银锞子,笑说给喜儿添装裹。张里老见这对银锞子至少也有二两重,顿时喜出望外,连忙吩咐喜儿上前磕头。其他人全都没瞧见,捧着这对银锞子的喜儿脸色变幻不定,随即悄悄退了出去。

那米酒喝着香甜,但后劲却不小,张里老和刘师傅一口气喝了四碗,全都醉了过去,而张越虽稍有节制,仍免不了被两人灌下了两碗,吃完饭后就忍不住想打盹。

胡七几个这些天跟惯了张越,也不知道在多少庄户人家吃过饭。今天吃饭之前,他就交待了三个弟兄好好守着保护,自己到村里头四处溜达去了——毕竟,先头那一次遇袭绝不可等闲视之。这庄户人家中混进了一个煽风点火的,怎能不好好问问?

张越喝醉之后,卢八魏九秦十知道这会儿骑马回去决计不可能,就吩咐连生连虎将张越搀扶进了东屋炕上歇息。见那个颇有些姿色的喜儿在门口张望了一会方才跑了,三个人不禁对视一眼,同时嘿嘿笑了起来。

这位主儿房里那几个丫头谁不是如花似玉,再加上那两位杜家和孟家两位千金,还能看上别人?于是,连生两个在里头守着,卢八三人在外头坐着,不多时喜儿便送上胡桃松子泡茶,几个人吃完饭都有些口干,便一一取饮了。

半个时辰后,喜儿方才蹑手蹑脚地来到了这间屋,见那三个大汉酣然入睡,顿时露出了欢欣之色,连忙闪进了里屋。果然,两个跟班都已经坐在小杌子上头碰头地睡着了,炕上的张越甚至还发出了均匀的鼾声。想到岳长天说的那豪门气象,她便径直上前在炕沿坐下,伸了伸手却又缩了回去,却是看着张越发呆,渐渐地生出了无数思量。

戏文上公子落难小姐相救倒是都有好结局,民女救公子的可仿佛都是遇着负心汉!若是这位大人醒来之后翻脸不认人,那时可怎生是好?

思来想去,她顿时有些后悔了,一咬牙便霍地站起身来。到了前头发现奶奶竟然也在灶下睡着了,她这才心中着了慌。她这药末乃是之前从陈婆子那儿买来的,为的是出嫁之后对付那个木讷的丈夫。这回在所有吃食茶水里头都下了药,竟是连家里人都放倒了,如今该怎么办?

第六卷 春雷动 第020章 卿本佳人,为何从贼

唐赛儿已经在益都县的永安村住了好几个月。

自打前几年丧夫之后,她就心灰意冷出家为尼,谁知道这应该是方外清静之地的尼寺也并非善地。她出家不过数日,就有几个乡间恶少强行进寺烧香,又对几个尼姑动手动脚。若不是她曾经因缘巧合得过白莲天书,自小又练就一身好武艺,那时候便誓难保全清白。在那样的遭遇下,她就绝了平静度日的念头,索性自称佛母活动于乡间,在她神奇的医术和幻术下,这名声便渐渐传扬了开来。

外头的百姓多半称她为佛母,真正的教众都称她为教主。白莲教盛传至今,教主之位本就是能者居之,而她以白莲天书作为信物,又重定白莲教义,但凡沾着这白莲两字的人都来投奔。由于不少人原本就是乡间大豪,她也无法尽数节制,索性让那些人打着自己的旗号发展信众,这一来,从济南府到青州府,信众何止数万。

然而,她真正能控制的人却并不多。那些白莲教教首明里都说遵奉她的号令,其实却多半是阳奉阴违。除了她的堂妹和几个近亲,也就是蒲台和益都县附近十几个村子的人方才是她真正指挥得动的。即便如此,倘若不是有岳长天出谋划策前后奔走聚集人手,她这个所谓的教主只怕也未必能躲过某些手段,早就被人当成傀儡摆布了。

唐赛儿如今所住的地方乃是益都县有名的财主崔三杰的产业,原本教民和财主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去。但她当初在时疫流行的时候救过崔家上下好几口人,而后又在一场棘手官司中帮过崔家一把,因此如今崔家一家都是忠实信众。

此时虽是大白天,因为光线不好,堂屋里仍点着灯。她手中捧着那卷让自己与众不同的白莲天书,渐渐地便苦笑了起来。

这天书上头的丹术颇能练出些效用古古怪怪的丹药,幻术至少在那些不明就里的百姓面前绝对露不出破绽。只有那撒豆为兵呼风唤雨的神奇法术是怎么也使不出来。不过这也不奇怪,若是真有那么神奇的术法。白莲教还会被朝廷所禁?

“三姐!那些人本来就是阳奉阴违,三姐你为什么还要让岳大哥去传信,说是以后不再节制他们的所作所为,你可是教主!”

她抬头一看,却是一个身穿云绢对襟衫的少女急匆匆地掀帘进了屋子,正是自己的堂妹唐青霜。她微微一笑,这才淡淡地说:“教主又怎么样,以前空有节制权就能管他们?他们要的只是我那佛母的声势,借此也好取信于民,需要我讲经的时候便恭恭敬敬请了我去,不需要我的时候恨不得我死了!咱们眼下只要牢牢抓着眼前能抓住的人就好,其他的何必去管他们?官府如今百般抚民,他们这时候使小动作,蠢人而已!”

唐青霜虽说也认识几个字,毕竟年纪还小不懂那么多。此时便傻乎乎地问道:“那些狗官既然是为了收买人心,眼下不正好揭穿他们的真面目么?”

“你说得容易,怎么揭穿?小四儿,咱们这民心是如何得的?还不是靠行医、靠舍药、靠教民捐助、靠宣讲教中经义?如今官府推行垦荒屯田、给口粮、贷种子耕牛、合作互助,若是他们真能做到底,咱们拿什么指摘他们?由得宾鸿赵琬他们做他们的,咱们干咱们的。”

尽管仍有些不甚明白,但唐青霜也不再多问,因又说道:“我带人去清点过,咱们囤积起来的各色兵器已经有八百多件,岳大哥真能干,这些东西比铁匠铺打造的那些货色强多了!对了,三姐你的那个师傅半个月前竟是半夜里被人请走了,我悄悄打听了一下,结果听说就是那个孟家!你和他学的医术,又到那儿去炼过丹,他会不会吐露口风?”

闻听此事,唐赛儿连忙细细追问了一番,得知详情之后便微微皱起了眉头。官府如今侦缉越来越严密,据说锦衣卫高官在青州府坐镇也是为了查禁白莲教,所幸青州府境内那么多人,他们无法个个清查,况且她行医时常常蒙面,认识她的人不多。尽管确定冯远茗应该只是被请去诊治,而不是官府发现了其他端倪,她仍然决心到时候去走一遭。

和天书相比,她毕竟和他有多年师徒恩情在。

傍晚时分,盘膝静坐的她忽然听到外头有动静,抬头看时,正好瞧见了那个跨进门槛的健硕人影。见岳长天拱了拱手,她便颔首答礼,又问道:“岳兄这回到高山屯去筹集粮食,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两个村子为了争水渠险些打了起来,正好又遇上官府的人下去,自然就多耽搁了一会。”岳长天在唐赛儿面前的蒲团上坐下,详详细细地把今日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连自己的那点小手段都没有遗漏,“正好宾鸿准备在乐安县附近闹一闹,我不能放那位小张知县过去坏事,所以就挑唆了两句。那个小丫头既然动了春心,少不得便宜了她。”

自从有了岳长天,唐赛儿在外头的事情上几乎不用操心。他从来不像其他教首那样对她有非份企图,也从不暗蓄私人,不管什么事情都会对她解释清楚。她唯一讨厌的就是他行事肆无忌惮的手段,但岳长天全都是依着人心顺势而为,她顶多只能指责几句,却依旧没法扭转他我行我素的性子。

此时,她便皱眉叹道:“好好一个姑娘家……”

“我不过是说了两句,如何做却全凭她自己,教主何必操心一个浅薄的乡下丫头?要不是担心宾鸿那家伙做得太过火,那位小张大人名声也还不错,我何必费这苦心?宾鸿也是为了落在汉王手中的十几个兄弟,谁能想到皇帝派人来削护卫,汉王还敢滥用私刑!”

唐赛儿问明之后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许久方才叹道:“这次宾鸿人多势众,况且汉王天策护卫据说这些天正在调动预备撤出,以无心算有心,事情多半是能做成,只若是激得那位亲藩恼羞成怒就不好说了。算了,咱们静观其变,慢慢等着瞧就是。”

自从张軏抵达乐安之后,天策护卫中便弥漫着一股惶惶不安的气氛。汉王虽说暴戾残忍,但有丝毫违逆便是重罚不殆,可逢年过节的赏赐却极重。若是调回了京城,虽然是京卫,但他们平日的饷银才那么一丁点,怎及得上在乐安的好?

然而,这些军士的想法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无足轻重。张軏被拖在这里足足十几日,尽管面对锦衣玉食美女相伴,但他实在不想当那个乐不思蜀的刘阿斗。他来的时候汉王的态度极其冷淡——这一点也是他意料到的,手中仅有的兵权被全部拿走,换成谁都不会乐意高兴。因此,这些天接待他的便是汉王世子朱瞻坦。

谁知道这位传说中病恹恹并不得汉王喜爱的世子竟是那么难缠!

张軏瞧不起大哥张辅的谨慎,看不惯二哥张輗的莽撞,自负只是出生晚了几年,国公爵位方才会与己无缘,因此能抓住的机会他绝不肯放过,这一次自动请缨也是如此。此时坐在那儿,见朱瞻坦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他只得低头瞧了一眼杯中美酒,许久方才咬咬牙一饮而尽。

只要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从今往后他绝对滴酒不沾!

“酒后乱性虽说是常有的事,但我相信张大人不至于一而再再而三犯这种错误。你放心,当时看到的那些人都被我灭了口,至于我自然不会把那件事情说出去。恨不相逢未嫁时,若是张大人不曾娶妻,我那表妹不曾许人,却也是一桩好姻缘。”

被朱瞻坦这么一说,张軏只觉得牙齿直打颤。那烫热的美酒下肚原本该有一股暖意,可这会儿竟是冻得他五脏六腑都是冰凉。虽说只不过是汉王府的一门表亲,但这是非黑白还不是由着朱瞻坦编排,只要这事情宣扬出去,别说什么前途,他的一切就都毁了!

“世子殿下,您究竟要我干什么?削汉王天策护卫乃是皇上的圣旨,我不过是奉旨行事,纵使有心帮忙也是无力。您若是有其他要我出力的地方,我一定尽心竭力。”

“张大人何出此言?我不过是觉着圣旨上既然没有定下时间,所以留着你多住几日而已。我早就吩咐王指挥使整顿兵马,按照簿子点齐了之后,今天最后一批人也会撤出乐安,也好让你向皇爷爷有个交代!既然你一心想走,那好,我今日就不留你了,张大人好走。”

十几天来头一回走出汉王府,看到门口有一溜十几个头戴木枷脚系镣铐的汉子,张軏略瞧了一眼,也没多大在意。他很想长舒一口气,但自负聪明的他竟是无法想明白朱瞻坦为何忽然就松了口,况且,他那一张摁了手印子的文书还留在朱瞻坦手上,这就好似一只手紧紧卡住了他的喉咙口。

眼看天色不早,满心乱糟糟的他着实不敢趁着夜色赶回青州府,遂打发了一个人回去向儿子张瑾报信,带着随从就往乐安县的驿站赶。

然而,当他到驿站上房安顿下来,晚饭刚刚摆上炕桌还没来得及动筷子,那驿丞便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叫道:“张大人,有人在王府门口公然劫囚!王府家丁被打伤了十几个,听说还打死了一位管家!”

第六卷 春雷动 第021章 做人就得认命?

“五个人居然给一个小丫头迷倒了,要不是她临时收手,我又正好回来,你们就……真是一群饭桶!”

当炸雷一般的怒喝声在张里老家的屋子里想起时,地上跪着的几个人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连生连虎一味低着头不吭声,卢八三个人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下去,喜儿死死咬着嘴唇面色发白,至于张里老则是哭丧着脸坐了那张小杌子,压根不敢开口说话。

坐在炕头上的张越沉着脸揉了一阵犹觉胀痛的太阳穴,随即冷冷瞥了那个丫头一眼。平心而论,这个年纪不大的丫头长得颇为不差,眼角流波嘴角含笑,流露出一种天然的妩媚姿态,正是男人喜欢的那种类型。那时候他一来醉了,二来酒中不知道被她下了些什么玩意,若不是她临时犹豫,胡七又赶回来得及时,指不定真的会弄出什么糊涂事来。

“大人,是小民……小民教导无方!”张里老被胡七一阵接一阵的训斥给训得没了方向,此时极其后悔拍马屁拍得太起劲,差点惹出大祸事来。他此时恨透了平日这个还算喜爱的孙女,恨不得动家法好好收拾一顿给张越出气,好一阵子方才结结巴巴地说,“她自己闯出来的祸事,任凭大人要打要骂,哪怕打死了,小民绝无怨言!”

“喜儿姑娘,在今天之前,你见过我么?”张越沉声问了一句,见那个直挺挺跪在那儿的丫头死命摇头。他便又问道,“那是你听说过我?”

见喜儿又是摇头,张里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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