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这是三司会审的重地,就算李弘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说谎欺瞒,只是如今李弘会这么轻易的放手吗?
肯定不会!
当下李弘一步不让的寒声说道。
“笑话,暂停审理?自孤遇刺以来,已有数月之久,父皇母后屡次下旨申斥,如今还要继续延后,莫非各位大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口气森寒,如同宝剑出鞘。
李弘怎会不知道许敬宗打的什么算盘,今天的三司会审,乃是他好不容易才蒙骗了李治允准的堂审,今天一旦停止审理,闹到李治哪里,这个案子再想要处理就困难了。
到时候,李弘不但得罪了李治,而且也没能把贺兰敏之这个混账拿下,可真是鸡飞蛋打,赔了夫人又折兵。
何况,拖延就意味着变故,且不说下一次堂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万一要是这段时间中,人犯跟平康坊那帮人一样暴毙身亡怎么办?
聪明如李弘,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许敬宗没想到李弘说翻脸就翻脸,愣了一下正准备开口,却见刘仁轨跳了出来说道。
“殿下,这人犯若真是那晚的刺客,便请殿下当场拿出证据,否则恕老臣难以认同!何况若这刺客身份为真,为何上次会审殿下未曾将人犯提出,反倒是拖到了如今这个时候!”
刘仁轨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他却是思虑更多,若是真的禀明李治,无疑会多了许多的变故,谁知道李治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万一看到了刺客,又突然改变了心意该怎么办?
如今看太子殿下如此声色俱厉,必是色厉内荏,倒不如就此在堂上彻底否了那刺客的身份来的省事。
不怕你问,就怕你不问!
李弘心中暗笑,要是真的按许敬宗的办法来,或许贺兰敏之还有一线生机,可刘仁轨这么一跳出来,可就正应了李弘的心意。
今天他准备了这么久的杀招,自然是有了万全的准备!
照理来说,许敬宗的处理方案是现在这个情况下,最好的处理方案,不过可惜的是,老许同志不明白世界上有一种生物,名字叫做……猪队友!
看见刘仁轨急不可耐的跳了出来,许敬宗心中暗叹一声。
人家既然出招了,自然会考虑到你会这么问,结果你还这么傻啦吧唧的往人家的坑里跳。
真不知道你这个笨蛋是怎么混到宰相的位置上的!
不过刘仁轨再怎么说也是监审,既然他已经说了话,许敬宗也不能压着他,只好继续生着闷气,祈祷李弘真的是没有后招了。
“王启年那时候身受重伤,上次堂审之时尚未痊愈,自然是不能带出来……”
然而祈祷是没有用的,李弘眉间泛起一丝笑意,缓缓说道,顿了一下,口气带着几分轻蔑,转头向着贺兰敏之说道。
“周国公消息如此灵通,出事第二天就知道刺客身上带着雍王府的令牌,还‘好心’前去提醒孤那个傻乎乎的六弟,难道不知道刺客那天晚上右臂被孤的亲卫所伤?”
李弘冷笑着看着贺兰敏之。
忽然伸手“呲”的一声,撕掉了王启年右臂上的白色囚服。
只见王启年的右臂上,一道狰狞的伤痕刚刚愈合,而且习武之人一眼就能看出,那就是剑伤无疑。
“李弘你这个贱人,我杀了你!”
看着王启年右臂上的伤痕,贺兰敏之面如死灰,忽然一下子朝着李弘扑了上去,却发现自己被程武牢牢的抓住,动弹不得。
“许相,事到如今,难道还不明白吗?”
李弘沉下脸色,寒声对着许敬宗问道。
“这……”
“当着诸位大人的面,口出污言秽语,妄图行刺太子,难道许相还要继续保着这个混账东西吗?”
李弘步步紧逼。
许敬宗张了张口,却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说,派人前往皇城之中刺杀孤的是不是你!”
眼见许敬宗如此反应,李弘心中暗喜,面上却不露半分,转身对着贺兰敏之冷声问道。
贺兰敏之看着许敬宗的样子,一下子心如死灰,情知自己今天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一劫,当下眼中露出满满的怨毒之色,对着李弘疯狂的喊道。
“就是我又怎样,你这个贱人该死!你和你那个下贱的母后统统该死!只可惜为什么没有成功,不过不要紧,你这种卑贱的人,最后一定会……”
李弘眼中泛起一丝厌恶,挥了挥手,程武立刻会意,拿出一段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白布堵住了贺兰敏之的嘴。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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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老家伙被气疯了……
贺兰敏之的话一出口,李弘就知道大局已定。
这次和上次在平康坊可不一样,上一次在场的人尽是李弘的心腹,就算说了也没人会相信。
可如今却是在三司会审的大堂之上,堂上坐的无不是位高权重之辈,贺兰敏之如此口出狂言,承认自己主使皇城刺杀一事,简直就是在自找死路。
他这句话一出,无论是谁,也别想再保住他,就算是李治和武后,也要考虑群情汹涌!
何况,刺杀太子的大罪如果都不杀,那大唐皇族的威严就丢尽了!
“诸位大人可都听清楚了?”
李弘沉着一张脸,对着大堂上的几位问道。
“太子殿下,周国公一时激动之下,难免口误,怎能……”
大堂上静悄悄的,几位大佬都默不作声,良久,刘仁轨硬着头皮说道。
哼!
到现在这个地步了还是顽固不化吗?
“口误?若非心虚,他贺兰敏之何必如此激动,孤一未动刑,二未诱供,哪来的口误!”
没想到事到如今刘仁轨这个老家伙还是看不清楚情势,李弘心下恼怒,口气也变得咄咄逼人。
刘仁轨不是第一次领略李弘的口舌之利了,可仍旧忍不住被李弘毫不客气的话气得满脸通红。
不过李弘却没有就此放过他,步步紧逼的继续说道。
“何况刘相你身为一介监审,屡屡破坏案情审理,袒护人犯,莫非在刘相心中,我大唐的律法只是摆设不成?”
“太子殿下你欺人太甚!”
刘仁轨一下子气得跳了起来,气急败坏的喊道。
以前李弘虽然对他也是毫不客气,但总算还留有几分体面,毕竟刘仁轨乃是宰相之尊,面子上的工夫还是要做的。
可是刚刚李弘的一番话,却是毫不掩饰,几乎等同于指着刘仁轨的鼻子开骂了。
让他如何能够不怒?
“欺人太甚?孤还有更过分的话呢!刘正则你身为宰相,罔顾律法,媚上欺下,如今皇城遇刺真相已明,你却屡屡阻挠,莫不是这皇城刺杀的案子背后也有你的一份不成?”
李弘本就身材高大,加上这些日子体魄的锻炼,一声声斥责压迫感极强,到最后直接让刘仁轨跌坐在了椅子上。
刘仁轨气的浑身发抖,他年逾五旬,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对他直呼其名了,正则乃是他的字,李弘乃是小辈,对他直接以字相称,乃是极不尊重的行为。
尤其是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一时之间,刘仁轨只觉得羞窘万分,顿时愣在了当场,脸色阴晴不定,指着李弘恨声说道。
“竖子!竖子!老夫今日和你拼了!”
说罢,朝着李弘便冲了上来。
靠,这个老家伙是疯了吧!
眼见刘仁轨不管不顾的朝自己冲了上来,李弘罕见的在心里骂道。
先前他虽然说得很过分,可也不至于让这个老家伙到失去理智的地步吧,当了这么多年的宰相,没想到这个老头的心理承受能力竟然这么弱。
刘仁轨乃是武将出身,虽说年纪已经不小了,可就是李绩那个年纪都舞得动银枪,要是真的打起来,李弘可真是招架不住。
“正则,住手!”
眼见情况愈发的混乱,许敬宗怒声喊道。
从王启年被带上来的时候,许敬宗就知道今天这事恐怕没办法善了了,当时他就想终止审理。
没想到刘仁轨这个没长脑子的东西,白白的给李弘一个机会,如今情势已经发展道了这个地步,竟然还想着袒护贺兰敏之那个混帐。
着实让许敬宗一阵气急,是以李弘呵斥刘仁轨的时候,许敬宗并未出言阻止,一来李弘的话虽然不客气,但基本属实,二来刘仁轨这些年过于顺风顺水,许敬宗想着让他栽个跟头也未尝不是好事。
没想到李弘的情绪如此激动,直接把刘仁轨刺激到了这个地步。
可许敬宗心里清楚,李弘是储君,刘仁轨是臣,就算李弘做的再过分,刘仁轨也不能直接出手。
往重了说,这就是谋刺太子的大罪!
所以尽管许敬宗心中有气,却仍旧急切的开口阻止。
毕竟刘仁轨和他素来交好,勉强算是他这一系的人马。
“今日之事,老夫自当禀明陛下……包括今日太子殿下的表现,老夫也会一字不落的面陈陛下,正则你有气,到御前去说!”
别看许敬宗平时一副笑呼呼的样子,可实际处理起事情来却是果断威严,否则也不会被武后倚为左膀右臂。
这句话口气严肃,不带丝毫感情。
既没有袒护刘仁轨,也没有给李弘这个太子丝毫面子,当然,这句话也只有位高权重到许敬宗这个地步,才敢说的出来。
换一个人了,恐怕还控制不住如今的局面。
刘仁轨被许敬宗一句呵斥惊醒,抬起来的手硬生生的悬在了半空。
不过许敬宗这盆冷水倒是让刘仁轨立刻清醒了过来,他能够混到宰相的位置,自然不是毫无心机之辈,如今冷静下来,片刻之间便想清楚了利害关系。
可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意思就此放手。
直到许敬宗这番“劝解”的话一出口,刘仁轨方才有了台阶下,气哼哼的放下了手臂,冷着一张老脸说道。
“老夫这就进宫面圣,请陛下娘娘为老臣做主!”
说罢刘仁轨一甩袖袍,快步离开了大理寺大堂。
在场一片寂静,只剩下被程武制住的贺兰敏之发出“呜呜”的声音。
李弘不屑的看着刘仁轨离开的身影,心中冷笑。
既然敢招惹他,就要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他自问从来没有对刘仁轨抱有敌意,可自从李弘回京以来,刘仁轨便对他处处刁难,先是在政事堂阻挠东宫六率的旨意,后来又对暗中相助贺兰敏之。
显然是打算和李弘彻底对立了,既然如此,李弘有何必再给他留面子!
看了一眼许敬宗,这个老狐狸真是好算计。
刘仁轨这么一进宫,恐怕李治很快就会知道大理寺的状况了,自己倒是给了他一个通风报信的机会。
看来要抓紧时间了!
李弘脸上泛起一丝笑容,转身和煦的说道。
“刘相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跟小孩子一样,不过不妨事,案情审理到了这个地步,该是定罪的时候了吧?”
李弘的声音懒洋洋的,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气势。
“殿下好手段!只是殿下就不考虑考虑,如何向陛下娘娘解释吗?”
许敬宗苦笑着说道,今天他算是领教了李弘这一手翻云覆雨的本事,竟然藏着这么一张足够翻盘的底牌,怪不得一开始的时候,李弘对平康坊一干人等的证词毫不在乎。
自己当时还以为这位太子殿下是被皇帝说服了,如今看来,太子殿下是铁了心要置贺兰敏之于死地了。
就连皇帝陛下的意思也不顾了,不过这句话倒是许敬宗真正想要问的。
难道李弘真的不害怕李治怪罪于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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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终于结案了!
“这就不必许相担心了,父皇英明神武,自然不会包庇这种敢于刺杀储君的叛臣贼子。”
李弘呷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说道。
刚刚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倒真是苦了李弘的嗓子,而且看样子,一会还有一场硬仗,所以李弘不得不赶紧歇息一下。
至于接下来的事情,他相信张文瓘会帮他做好的。
“殿下,是否需要禀明陛下再……”
许敬宗沉默不语,倒是周允元揪着胡须跳出来刷存在感,不过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文瓘打断了。
“周中丞此话何意,如今案情已明,纵使要禀明陛下也应当是结案之后,否则事事都要请示陛下,难道这三司会审乃是儿戏吗?”
张文瓘虽说是主审,可今天却一直没有说话,因为从李弘打断他的时候,这个老头就知道,李弘有另外的打算。
既然他不知道李弘的计划,那么自然是沉默最好,不然反倒给李弘添乱。
所以老头很知趣的没有说话,不过眼下显然是到了他这个主审官出马的时候了。
事到如今,张文瓘对眼前的情势也看明白了,李弘是想要尽快结案,否则刘仁轨一旦进宫,就会叫停这场庭审,那李弘的一番心血就白费了。
不过张文瓘不说话,不代表他心中没有憋火,别忘了这里是大理寺,而他这个大理寺卿才是今天的主审官,可刘仁轨和周允元两个人却一直在大堂上蹦跶的那么欢实,根本就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所以张老同志一开口就是咄咄逼人,直接堵得周允元一张老脸涨的通红。
“既然如此,案情已然明朗,周国公指使平康坊一干人等埋伏截杀雍王府侍卫,此为罪一,暗中买通宫中内侍刺杀太子,此为罪二,多年来纵容家奴拐卖女子,以致无数家庭家破人亡,此为罪三!来人啊,让周国公画押!”
呵斥了周允元之后,张文瓘没有再搭理这个圆滑的御史中丞。
而是无比强势的直接宣判,然后让一脸死灰的贺兰敏之在证词上画押确认。
许敬宗刚想说话,一抬头却看见李弘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不由得咽下了到了嘴边的话。
“圣旨到,皇城遇刺一案停止审理!”
熟悉的声音从堂外传来,让李弘不由地轻轻一笑。
刘仁轨,你这个老家伙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来人正是李治的贴身内侍吴良辅。
吴良辅一脸通红,风尘仆仆,走进大堂的时候还喘着粗气,显然是匆匆忙忙的一路赶来,人未到声先至。
“陛下口谕,皇城遇刺一案停止审理,召太子殿下……”
话说到一半,吴良辅却突然停了下来。
大堂内,众人反应各不相同,贺兰敏之一脸死灰,张文瓘满眼喜色,许敬宗和周允元却是一脸惋惜的表情。
至于李弘则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看到这番情景,吴良辅那还不明白自己来晚了,当下苦笑道。
“看来老奴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殿下真是……唉!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