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最让人心痛的，莫过于失去亲人，失去朋友，失去……父母。
永远的失去，再也无法相见。
灵魂上的痛蔓延至全身，王杵红着双眼，恶狠狠地盯视杨野，他很想立刻冲上前，将杨野千刀万剐，但他并未有任何动作，只有身体在微微颤抖。
听见这突如其来的吼声，杨野才从骇然、怔神中恢复，其顺声望去，脸色当即一变，惊声道：“是你！”
双眼一亮，杨野欲挪动身躯，上前将王杵抓住，然他却发现身体如同被冰冻般，无法动弹，且浑身有种阴冷之感，就像被一尊杀魔盯住。
心头咯嗒一声，他这时才注意到，自己是凌于空中，且身前还站有一男一女，心里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该死，该死，此人定是万兽镇那位，他此番前来，定是来寻我报仇。”心中暗想间，杨野心头一个哆嗦，回想起之前那巨大的手，心头就莫名恐惧，但他又忽然镇定，因为这里是仙道宗，“此人前来寻我，那是自寻死路，师尊绝不会坐视不理，哼。”
下方，众多仙道宗长老以及弟子纷纷出现，仰望空中，有人如临大敌般，也有人面带冷笑，笑容里满是不屑。
“难怪能活下来，这金丝衣蛮不错。”一眼扫过，楚凡就看出杨野不死的原因，嘴角微微向上扬起，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瞟向天老，“只是这东西，在我眼里如同垃圾。”
话落，楚凡抬起的手轻轻一握，便见杨野身上发出一道金光，一闪即逝。
“啊！”
杨野发出如杀猪般的嚎叫，原本明亮的眼睛顿时黯淡，其身上那破碎不堪的金丝衣，在楚凡这一握之下灰飞烟灭。
此刻的杨野，只觉浑身疼痛，之前所受的伤，也不足此刻万分之一，其双目透出血红，整个人看起来很狞狰，恐怖得吓人，身体就像要爆开一样，灵魂如同被数之不尽的虫子撕咬。
“这是，第二件礼物。”楚凡手臂一甩，杨野整个人横飞出去，落在王杵身前，“此人修为已废。”
此刻虽是在空中，但杨野的身体却平躺着，仿佛身下是平地，而非空。
要废杨野，以楚凡而今的修为，不过一念间罢了。
深深吸气，王杵努力的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奈何他的双眼越来越红，心里逐渐被恨与杀意填满，缓慢从身后拔出寒冰剑。
拔剑的同时，他的身体在颤抖，血液却在沸腾！
倩雪靠在楚凡怀里，脸上的笑容很迷人，她望着四周，并没有任何害怕表情，因其在楚凡怀里感受到的只有安全，就算天塌下来，她也不会有事的安全感。
白衣猎猎，楚凡没有看王杵，他平静地望向天老三人，脸上的笑有些诡异，又有些令人害怕，他的眼睛，放出一点一点光，虽不明亮，却藏不住那光芒里的深邃与高傲。
“这把剑……”望着王杵手里的寒冰剑，天老瞳孔又是一缩，眼里闪过一道光，对楚凡的忌惮又浓厚几分。
如此好剑都能送与弟子，可以猜到，楚凡手里定还有比此剑更好之物，故天老虽无法看透楚凡，心里却已然有了大概估测。
下方一众长老皆目透贪婪之色，显然他们也能看出寒冰剑的非凡，想要出手抢夺，却又都不愿去做出头鸟。
“第一剑，是替我的妹妹报仇。”说出这平淡却不平静的话，王杵在颤抖中举起寒冰剑，劈下。
忽然地，一名中年文士从峰顶冲出，仅仅几个闪身就出现在空中，其抬手掐诀，同时怒吼：“伤我师弟，犯我仙道宗之威，汝等该死。”
这中年文士与杨野一样，同属天老弟子，其修为比之杨野要高出很多，已然跨入窥虚中期。
此番见师尊也在，且他平时与杨野关系较好，故才会在此刻出手，一是为得到师尊赞赏，二是为救杨野。
他自然能看出楚凡很强大，自知不敌，却依然选择出手，是因其相信，师尊必定比楚凡强，且师尊断不会见死不救。
如此一来，中年文士或许会受伤，但这伤，若能换得师尊的赞赏，值！
剑劈下，寒气耍鲜翟诳床幌氯チ耍舻溃骸耙灰鍪帧！�
“不忙。”天老喜爱杨野不假，但在他这等人眼里，一名弟子死便死了，因其喜爱的弟子很多，而杨野只是其中之一。
他自修道至今，只在乎过五个人，他可以去为这五人拼尽性命，却不会去为一名弟子而付出一切，就像现在。
玄老沉默，他已然明白天老的选择。
此刻，杨野在与痛苦对抗，他心里一直在呐喊：“我不能死，不能死，师尊一定会来救我，我是师尊最喜爱的弟子。”
心里还在等待，仍相信师尊不会放弃自己，此刻在楚凡眼里，杨野真的很悲哀，连同那出手的中年文士，在楚凡看来，也是悲哀。
认为别人对自己很好，或许是真的好，但大多数人都有目的，或许他对每一个人都如此，只是你多想，自作多情，才会认为他对你最好。
有的人很悲哀，就像找不到家的流浪汉，受到一点别人的施舍，就会感激涕淋，认为他对你好。
实际那一点点施舍，只是他剩下的不愿要的。
所以，找不到家的流浪汉，就会死在某个角落，带着那悲哀的幻想与感激，成为星辰中一粒尘埃。
“唉！”楚凡没有叹息，但在空气里，却凭空出现一声叹息，当仔细去听时，感觉只是一阵风吹过。
“山崩！”中年文士立于空中，比楚凡要高出一些，他掐诀之下一掌按去，便见一座仙辉迷蒙的山峰出现，朝楚凡镇压而去。
山峰卷起轰隆巨响，仙辉迷蒙，极其庞大的山体让人感到阵阵窒息。
“如此也配称之为山崩？”声音平淡而狂妄，望着中年文士，楚凡就如同在看小孩，而那山峰，就是小孩手中的玩具。
身体未动，但随着声音的传出，那镇压而下的庞大山峰，顷刻间发出轰轰之声，仙辉变成死灰，巨大变成渺小。
第一百九十二章 此宗，我的（二）
看似未动，实际楚凡已然出手，其意志轰然降临，使得那山崩之术转变，不再是中年文士的山崩，变成了楚凡的山崩。
渺小，非真正变小，而是在楚凡意志降临后，于轰隆声中爆开，一道道可怖的道则散去，电闪雷鸣。
同时，王杵手中的寒冰剑劈下，毫无阻碍，嗤一声将杨野的右臂劈落，嚎叫声响彻四周，在这片人间仙境回荡。
猩红血液哗哗喷出，由高空落下，就像雨点般落到峰顶，将那金色的殿宇，染上了点点猩红。
修为被废，但杨野的肉身强度仍在，可也挡不住寒冰剑，手臂被劈落，一缕缕寒气侵入他的身体，使得其皮肤瞬间变成白色，冒出寒气。
“第二剑，替我的母亲报仇。”
“第三剑，替我的叔叔报仇。”
“第四剑，替我的……”
速度越来越快，每劈出一剑，王杵都要平淡却不平静地说出一句话，双目充斥血红，就连眸光也都变成了血红色，望之令人心惊，特别是其身上的怨恨之气，让楚凡都为之蹙眉。
山崩之术被毁，中年文士疾速倒卷，毁灭般的道则打在他身上，狂风闪电轰在其肉身，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令的他一副正气的脸，多出些许狞狰。
抬手抹去嘴角血迹，中年文士心头一狠，双手结印，瞳孔欲裂，他已然顾不上其它，断喝：“地裂！”
随着他的结印，整个天空明显一暗，当其声音传出时，“噗”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霎时惨白。
“想不到，此子竟修成了地裂之术，可惜、可惜！”地老摇头轻叹，他已然知晓中年文士如此做的用意，但他太了解天老，这中年文士最后的结局，惟有殒落。
“地裂？”脸上依旧挂着微笑，自信的微笑，楚凡根本不在意这所谓的地裂之术，在别人看来或许很强，在他眼里却不堪一击。
“以空为地，裂！”双掌合十，极速变化印诀，中年文士显然豁出一切，对着楚凡所在一掌按去。
天空黯淡，追风之下本无一物，此刻却如同大地般裂开，露出丝丝黑色的线条，像是虚空裂开一样，张开一张黑色的口，要将天地吞灭。
中年文士呲着牙，原本道貌岸然，一副要为宗门立威的样子，如今变为狞狰与阴冷。
“裂地之术，引大地而归，开山崩立天，融裂地，开山崩，启山崩地裂。”中年文士未停止掐诀，他深深明白，仅一式裂地还无法伤到楚凡。
他要做的是令楚凡受伤，哪怕是一点点伤，也能籍此证明自己的强大。
若他遇见的不是楚凡，而是别人，或许能成功，只是可惜，此刻他面对的正是楚凡，狂妄强大的楚凡，别说受伤，就连接近楚凡也做不到。
四周传来咔咔之声，如同大地在裂开，也有砰砰之声，如同巨石滚落，天空更电闪雷鸣，震动九霄。
下方众人见状，纷纷露出震惊之色，其中大部分人根本无法施展此术。
“山崩地裂！”地老此番是真正动容，有种要出手之意，因其很明白，在中年文士这个修为和年纪，就能习会此术，其天资必然惊人，若不殒落，日后当成一方强者。
望着四周的变化，楚凡表面没有变化，眼里却闪过一道光，纵然他很强大，面对这山崩地裂之术，他心头也有些震惊。
“此术，并不完整。”缓缓摇头，楚凡一眼就能看出此术的不完整，若是修为与他相同者施展，必将避此锋芒，倘此术完整，就算是他，也不一定能完全接下。
重点是要修为与他相同！
搂着倩雪，楚凡抬脚向前迈出一步，其右手抬起一指点去，便见那压来的三重山峰，于瞬间“砰啪”爆开，落下缕缕迷蒙的光辉。
身立高空，白衣猎猎，楚凡面含微笑，嘴角扬起的弧度透出狂傲，抬脚轻踏，令得那如大地般裂开的空，顷刻恢复如常，就像没有任何变化。
天老、地老、玄老三人瞳孔不由一缩，表面看似没有多大变化，可内心却掀起大浪，因即使是他们，也无法如此轻易的破去山崩地裂之术。
而在楚凡那里，仅仅只是抬手一指，脚下一踏，就将山崩地裂之术破去，可见其修为高深，并非表面所见这般弱。
“师尊救我！”在山崩地裂被破的瞬间，中年文士满脸惊骇和恐惧，就算在宗内，他一旦施展此术，能破除的人很少，且在他认知中，没有一人能像楚凡一样，如此轻松。
就连他的师尊，也是不行。
身体毫不犹豫的倒卷而出，急奔天老所在而去，中年文士脸上的狞狰已然消失，被恐惧和悚怕取代。
地老面色一正，就欲疾步上前救下中年文士，却被天老拦下，道：“此子死便死，无需为他得罪此人。”
“可……”地老想开口反驳，却直接被天老摇头打断，毫不留情地说：“你非此人对手，就算是我，也不敢保证能胜此人。”
闻言，地老黯然低头，不再多言，其眼里掠过愁之芒，有些无奈，更多的是一种难言的悲。
“既然选择出手，又何必如此着急离去呢，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这是万古不变的道理。”轻声说着，楚凡缓步向前走出，其速度看似很慢，但仅仅眨眼间，他就出现在中年文士面前，抬手一指点中中年文士眉心。
“啊，不！”中年文士发出惨叫，想要疾速退去，奈何不论他如何退，楚凡的手指就点在他眉心，根本无法摆脱。
一道血光自中年文士后脑冲出，其双眼瞪圆，已然没有生气，满脸的恐惧和懊悔，至死，他才知道自己之前的做法有多愚蠢。
倩雪静静地靠在楚凡怀中，没有说一句话，脸上露出微笑，没有任何改变，仿佛中年文士的死以及那猩红的鲜血，并不能令她感到害怕。
中年文士的尸体若一片枯叶，从空中落下，贯穿其脑袋的血洞，还在汩汩冒血，甚是骇人。
大部分人之前还面带轻藐和不屑，而今如临大敌般，死死的盯视楚凡，眼里均有丝丝恐惧。
第一百九十三章 此宗，我的（三）
一剑又一剑劈下，王杵已然不记得自己劈出了多少剑，可在众人眼里，他此刻就如同一尊恶魔，哪怕没有修为，也令人感到心悸。
杨野身上已没有一处完好，完全变成血人，头发披散，气息微弱，血肉模糊，森森白骨在阳光下反射出寒光。
“这一剑，是替我的父亲……报仇。”血泪自脸颊滑落，王杵永远也忘不掉那片冰树林，忘不掉那刚毅的面孔，忘不掉那温暖的怀抱。
只是这一切已经逝去，遗留在了岁月里，埋在记忆中，无法重现。
“师尊救我！”在这生死危机的刹那，杨野露出恐惧的神情，张开口凄厉地大喊，声音带着急切和些许悲凉。
呼救声在回荡，猩红血液在滴落，王杵手中的寒冰剑正劈下，直取杨野头颅。
立于空中，楚凡平淡地扫视四周，没有干涉王杵的决定，但只要有人出手，他必定会以雷霆手段将之击杀。
“欺人太甚。”玄老脾气暴躁，已是忍不住，再也不顾天老的阻拦，运转起修为朝王杵打出一掌，四方风云动，雷电鸣。
“退下！”楚凡大袖一挥，便见涌动的风云停止不动，雷电停止轰鸣，四周再度恢复平静。
“噗～！”倒退两步，玄老面色霎时发白，喷出一口鲜血，神情阴沉且难看，欲继续出手将楚凡击杀，却被天老阻拦。
寒冰剑劈下，杨野终是没有逃过一死，他的脑袋被劈落，从空中滚落下去，双目圆瞪，眼珠似都要凸出来，死后的他，脸上没有恐惧，而是怨毒与恨意。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这世间，没有平白无故的情，就连师徒之情，也都充满悲凉。
他恨，恨这片苍穹，恨仙道宗，恨其师尊天老，更恨自身的无知与弱小。
若有来生，他宁可做个凡人，平静度过一生，也不再踏入修道，不再踏入这冷漠无情且残酷的世界。
望着眼前那体无完肤、满身是血，且没有头颅的冰冷尸体，王杵身体颤抖，双眼的血红褪去，被一股深深的疲惫取代。
报了仇，他却高兴不起来，笑不出来，心中反而更加悲凉，更加痛苦，身体似一下子空了，前路黑暗，不知该如何去走。
追风长啸一声，身体一抖，将杨野那残破的身体抖落，他似能感受王杵此刻的悲，双翅展动，卷动起凉风，吹打在王杵身上，欲借此吹走曾经的不好。
“他，该长大了。”玄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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