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岿然不动。
短暂间，院内只剩楚凡、段崖二人，黑白无常、段玉海等人因承受不住洞虚中期的威压，不得不退到院外。
“如何？”段崖冷笑，反讥楚凡，“想打断本家主的牙，恐怕得等到下辈子。”
“无需废话，你的牙，我打定了。”枪指段崖，楚凡脸上的笑容消失，被沉静取代，眼里被战意填满，整个人的气势与之前浑然不同，如今透出高贵的同时，全是霸气与傲然。
其霸为形，其傲为意，说出之话定要做到，此便是楚凡，说打掉段崖的牙，就一定会完成。
“既如此，本家主便让你明白，何为洞虚。”四周气浪奔腾，犹如江河汹涌，段崖说话间，双掌合十，整个人看起来玄而又玄，长发飘飞，不同的符文从其体内飞出，漂浮在其头顶。
此刻无需多言，惟有一战方能解决事情，楚凡快步而出，身周的魂火腾腾而起，体内灵海开始汹涌澎湃，向身体各处输送源源不绝的灵力。
“颠覆天地！”
与段大长老对战时，仅一道意念放出，而今，楚凡出手便是杀招，不单单是一道意念，而是这种状态下，其最强一击。
如今的颠覆天地，不再像半年前那样，只具其形，不具其意，而是杀气澎湃，煞气汹涌，霸气浑然天成，刺出的不仅仅是踏命枪，还是楚凡那一颗一去不回头的心，那一枪在手敢问天下谁是英雄的意。
随楚凡一枪刺出，踏命枪枪尖绽射出璀璨的紫芒，令人感到极其寒冷，似身处幽冥地狱般可怖。
手中踏命枪转动，楚凡眼神坚定，朝段崖刺去，所有人在这一刻忽然感觉，天不再是天，地不再是地，天地被颠覆，苍穹似要崩溃。
此种感觉虽是虚幻，可众人眼里满是骇然，仅一式神通便能达到此等地步，那楚凡的修为，岂不是很强！
颠覆、霸道、强悍，楚凡将颠覆天地的奥义，全展现得淋漓尽致。
“噬魂大法，灭魂！”
合十的双手飞快变化着，一道道印诀被段崖打出，漂浮在其头顶的符文，散发出浓浓阴气，朝楚凡笼罩而去。
嗡、嗡、嗡！
古怪的声音从那符文上传出，听之令人心神震颤，神魂似要脱离身体，崩溃于天地间。
对于这古怪的声音，楚凡丝毫不惧，因他有魂火护体，岂能任由那符文，将其神魂灭掉。
魂火冲天而起，与那符文呈对抗之状，楚凡丝毫没有停顿，依旧施展出颠覆天地，攻向段崖。
当魂火冲出之时，段崖内心忽升起一股不妙之感，若他知晓魂火的用途，肯定不会施展此术。
只是为时已晚，魂火如同符文的克星，两者刚一接触，一个散发阴气，一个散发高贵，简直是两个极端，互相对抗之下，符文竟不敌魂火，四处飞逃。
然魂火猛如虎，腾腾燃烧间，将那一道道符文灭去，随后消失不见，回归到楚凡体内。
“飞鬼戟！”
符文被灭，段崖心中略微一惊，却未有丝毫停顿，其掐诀间低喝一声，一柄长戟凝聚成形，其上有大道痕迹，更有强悍的灵力波动。
此戟四周，漂浮着一个个鬼脸，其上啪啪作响，有道道闪电般的黑光。
“斩！”
随段崖一声低喝，飞鬼戟立刻朝楚凡斩去，所过之处，竟出现道道裂缝，空间竟被划破，露出通往虚无空间的路。
第一百一十九章 断牙
段府内，有一个湖，若将段府看作长方形，此湖便是其中央处的一个圆。
湖面上，漂浮着三十二座石台，一一相连，其上都有一人盘膝而坐，通过三十二座石台，便能到达湖中央，却见一名鬓角斑白，且有些枯瘦的老人，静静地坐在湖面上，湖水根本无法湿其身。
“这是……”老人原本微闭的双眼，骤然睁开，目光似能穿透虚无，一场强悍的对决，映入其眼瞭。
道道毁灭般的气息，被老人所感受，他的双眼精芒四射，表情隐隐有些期待，旋即，他淡淡开口：“狼王已至，去将其带来。”
话语刚落，就见接近岸边的第一个石台轻微一震，其上坐着的一名中年大汉，瞬间消失无影。
同时，飞鬼戟与踏命枪碰撞，两者间竟不相上下，道道气浪散向四面八方，距离较近的数十人，还来不及后退，就被气浪扫中，身体膨胀，最后砰一声爆开。
若非黑白无常反应迅速，撑起灵力壁障，段玉海等人也当命丧于此。
段崖施展的飞鬼戟，竟能抵抗住颠覆天地，着实令楚凡大为震惊，这还是他第一次施展颠覆天地时，被人以相似的神通抵挡住。
“这才是洞虚中期！”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楚凡于心里暗道，其目光充满战意，魂火汹涌而出，将那飞鬼戟环绕在内。
怪叫声从飞鬼戟上传出，是一个个冤魂在咆哮，其上的鬼脸，变得极为狞狰，露出獠牙，欲将楚凡啃食。
又一股反震之力从踏命枪上传来，令得楚凡气血翻涌，嘴角再次溢出鲜血，他能真切感受到，飞鬼戟上的大道痕迹，真的很强，强到哪怕是洞虚之身，触之也要重伤的地步。
“哈哈，小辈休要猖狂，汝不是狂言，要打断本家主的牙么，如今怎还不动手。”段崖一边掐诀操控飞鬼戟，一边大笑着讥讽楚凡。
眼里闪过一抹凶芒，段崖的话，激起了楚凡心中的霸道和疯狂，他左手抬起，一指划过，很平静的一指，几乎没有任何波动，但就是这样的一指，却令人感觉到惊悚。
此为，弑戮一指，具其形，有其意。
一指划过，天地变色，风云倒转，时空倒流，其内蕴含有楚凡之意，更有其对道的感悟，已不可同日而喻。
与此同时，楚凡松开握住踏命枪的右手，在众多惊恐的眼神里，他迈步而出，瞬间出现在飞鬼戟面前，右手猛地握住此戟。
“噗！”
一口逆血喷出，楚凡却未退缩，反而令魂火汹涌而上，完全覆盖在飞鬼戟表面，他的手紧紧一握，怒喝：“破！”
这是他的疯狂，欲以肉身之力，强行将这飞鬼戟破去，体内砰砰发响，飞鬼戟上的鬼脸在咆哮，纷纷露出獠牙，扑向楚凡。
然这些鬼脸，还未接触到楚凡，就被魂火焚烧而尽，而被楚凡松开的踏命枪，似有意识般，延续颠覆天地之威，轰轰攻向飞鬼戟。
长发乱舞，楚凡握住飞鬼戟的右手，竟在颤抖，然他却未松开，反而运转仙魂决，强悍的肉身之力爆发而出，其手猛地一握。
轰隆间，飞鬼戟上的鬼脸完全消散，戟身轰碎，化为虚无，然楚凡却未有丝毫兴奋，因他也身受重伤。
右手骤然握住踏命枪，猛地朝段崖掷去，卷动着一股毁灭力量，似要洞穿段崖头颅。
掷出踏命枪，楚凡一步迈出，空间出现波纹，其左手一指划过，弑戮出，万物危。
“找死！”飞鬼戟被破，段崖心有怒火，手中出现一柄真实长戟，此为飞鬼戟真身。
右手持长戟，斩向楚凡，左手大袖一挥，狂风呼啸而过，卷动起狂暴的大道之力，击打在踏命枪之上，瞬间就将踏命枪打飞而出，嗤一声插入地面。
同一时刻，楚凡来临，其左手一指划过，目光坚定，带着其疯狂，带着其之前所说之话，一指弑戮，划向段崖。
嗤嗤！
楚凡不躲不避，任由长戟斩中自己，其右肩立刻传来钻心般的疼痛，然他的左指划过，忽然爆出一股惊天地泣鬼神的破坏力，空间在这一刻颤抖，段崖忽意识到不妙，想要后退，却已来不及。
这股力量犹如惊涛骇浪，攻伐向段崖，然楚凡则倒卷而出，口喷鲜血，却在大笑着。
“你的牙，断定了。”坚定且霸道的话语，自楚凡口中道出，他身体外的魂火隐入体内，消失不见，身上的粗布衣，多处碎裂，看起来极为狼狈。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旋即蹬地而起，两人合力接住楚凡倒卷而来的身体，哪怕是二人联手，也被震的气血翻涌，退后五丈才稳住身形。
同一时间，众人发现持戟的段崖，其满嘴鲜血，身上的衣服也很是破烂，他的牙，如楚凡所说，完全断掉。
颠覆天地都不敌段崖，楚凡心里很清楚，弑戮一指定也不敌段崖，故他施展时，目的不是为取段崖性命，而是为打掉他的牙。
结果证明，楚凡的做法很对，弑戮一指无法取段崖性命，即使看去，段崖满身是伤，满嘴是血，可这只是皮外伤，不足取其命。
满嘴是血的段崖，表情极为狞狰，身体被气得轻抖，他是真怒，手中长戟都在发出铮铮鸣音。
“咳咳。”被黑白无常二人扶住，楚凡大口咳血，与段崖一战，其伤得不轻，目光紧紧盯视段崖，楚凡低喃，“如今状态，想战洞虚，或许惟有动用灭道火，方有一战之力。”
“若连动用灭道火之后，都无法胜洞虚，那就只有解开第一道锁。”
低喃间，楚凡眼里射出精芒，他已然知晓自身的战力有多强，若完全放开手脚，战洞虚不成问题。
只是他不愿将所有底牌暴露而出，因其内心明白，段家的水很深，若不留点底牌，恐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听着他的低喃，黑白无常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出害怕，二人这次是真的对楚凡生出恐惧。
不为其他，只因灭道火三字，修士的历史里，从未有人能动用灭道火，谁也不知晓此火被修士拥有后，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二人却不知，楚凡不仅仅只是动用灭道火，还是掌控灭道火，完完全全的掌控。
甚至就连楚凡自己也不知，若他动用灭道火，战段崖绝对不难，倘他解开第一道锁，可战洞虚后期。
第一百二十章 段家家训
“本家主要你，碎尸万段！”段崖满嘴是血，牙齿全无，吐字有些不清，但他的神情和眼神，以及模模糊糊的字音，让众人隐隐中能猜到其意。
轻咳两声，楚凡身立如松，双臂一抖便将黑白无常震开，右手抬起一吸，踏命枪瞬息回到他的手里。
“想将我碎尸万段，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平淡的回应，楚凡握枪的手一震，踏命枪立刻发出嗡鸣，战意滔天。
“水月斩！”
段崖低吼，脚步似如飞箭，挥动长戟斩下，便见三道薄如水刃的冲击波，就像月亮一样弯曲，带着浓浓威势攻向楚凡，水刃所过之处，石屑飞舞，地面被划出三道痕迹。
紧随水刃之后，段崖轮动起长戟，以做第二波攻势，其心必杀楚凡，必将之碎尸万段。
此刻的他，可说是恨透楚凡，想他堂堂一族之主，岂能容忍被人这般侮辱，且还是当着众族人的面，若不杀楚凡，日后他如何统领段家，如何做一族之主。
心中冷笑，楚凡正欲唤出灭道火之际，心头忽然一凝，竟站于原地动也不动，任由段崖攻伐而来。
就在那一瞬间，他清楚察觉到，院子上空出现一道空间波动之力，虽极为微弱，却也被他发现。
空间波动之力很寻常，重要的是，楚凡发现散出此波动之人，似有种要出手之感，却又不知是什么原因，让那人隐了下去。
就在一顿间，三道水刃迫近楚凡，散出的利刃之风，将楚凡脸颊划破，流出丝丝鲜血。
黑白无常见状，眉头微皱，眼里露出疑惑，二人绝不相信，楚凡会这样坐以待毙，段玉海也满是担忧，惟有雅静、梦洁二女，神情极为坚定，她们坚信，楚凡如此做，定有他的道理。
“今日，我不能展露全部实力，来日若有机会，定替你杀他于枪下。”眸光如炬，楚凡站于原地，没有任何要出手之意，却对段玉海传音。
听到传音，段玉海担忧的表情变为轻松，他内心已然猜到，楚凡如此做，定是有段家长辈从闭关中走出，故不能暴露太多。
所有人都不知晓，楚凡其实是在赌，赌那暗中之人会出手阻止段崖，且这种可能极大，从之前那微弱的波动，他就猜到，暗中之人定是怀着某种目的，从闭关中苏醒，亦或是此人想从楚凡身上，得到某种东西。
但一切只是他的猜测，是否如此，只有等那人出手后，才能知晓。
“奇怪，莫非我弄错了？之前明明在此子身上，有一股令我心悸的力量传出，怎会瞬间就消失，奇怪，真是奇怪。”虚无空间内，一位中年大汉，右手托着下巴沉思，其目光紧紧凝视院内，好似要将楚凡看透一般。
中年大汉，正是那第一个石台上之人。
黑白无常面色变了又变，二人这下极为清楚，楚凡这是真的不会出手，真要任由那水月斩击中他。
不单单是黑白无常紧张，就连岳冲也生出些许担忧，如今，雅静、梦洁二女的神情依然坚定，但眼底深处，也出现那么一丝波澜。
甚至就连院外的段家众人，也都紧张得发抖，他们本该希望楚凡败亡，心底却隐隐有种失落，有种悲哀。
或许就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发觉，心底已开始厌恶这冰冷的家族，他们要的不是冰冷，而是团结，而是种为族人，肯拼尽全部的意念。
当得知非楚凡对手时，他们毅然选择退出院子，可若在段崖没有成为家主之前，他们会退么？
不会，绝对不会，他们哪怕拼尽性命，流尽血液，也要战斗到底，以此来维护家族名誉，因他们是段家人。
同一个家族，两种不同的选择，故而在他们心里，隐隐有那么一丝奢望。
奢望楚凡能胜，奢望段崖战死！所以，他们会……紧张。
“很好，有如此明悟，竟不反抗，那本家主就开恩，留你个全尸。”大笑声里，段崖的表情依然狰狞，一切看似发生缓慢，却极为快速。
眨眼时间，三道水刃就出现在楚凡面前，其身上的衣服被划破，强如洞虚之身，也被这风划出道道血痕。
这还仅仅只是前兆，若真让三道水刃击中，哪怕楚凡有洞虚之身，也会重伤，短时间内绝对施展不出任何修为，且段崖更是紧随而来，那楚凡必死无疑。
在外人眼里，这简直就是在拿生命开玩笑，稍有不慎，则命丧黄泉。
三道水刃卷动着大道，散发出三道璀璨的光，眼见就要击中楚凡，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院内上空传出阵阵波动，便见一名大汉从虚无空间内走出，一掌按下，三道水刃瞬间消散，段崖之身倒卷，口吐鲜血。
见状，黑白无常眸光骤亮，带着倾佩的目光望向楚凡，二人终于明白，楚凡为何不出手。
“老祖，你这是为何？！”被人偷袭，段崖心中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