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岔路口分派了三路人马,楚君亦、秦阮昕、如安和亦风亦雨一路,还未追上几步,远远却看见那男子倚在山道旁的一棵竹子,双手交叉在胸前,笑脸盈盈地看着秦阮昕他们,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见着秦阮昕几人走近了,男子脸上笑意更甚,依旧靠着竹子,腾出手来轻拍道:“楚国静王楚君亦是吗?有两下子,不过几天时间便找上来了。”
楚君亦的身份被识破,却似乎毫不意外,回应道:“若不是你有意为之,我又如何能这么快追的上。你到底是谁?如何才能将青芷还来?”
听了两人的对话,秦阮昕眉头紧拧了起来,且不说这男子竟然能识得楚君亦的身份出来,必然也不是等闲之辈。
可单单楚君亦却没能查出他的身份来,听楚君亦的话,追到此地也是这男人有意留下的痕迹,这些不得不让秦阮昕漫上几分惊疑。
男子上前走了几步,脸上笑意更浓,说道:“打个赌如何?你和我过上个十招,若是十招内你猜的到我是谁,我便将青芷还你,若是不行,这青芷便是我囊中之物了。怎么样,敢不敢?”
这样的赌秦阮昕自然是不敢应承,她看了眼楚君亦,他脸上的表情仍然是淡淡的,也不知是否在思量这个买卖好不好做。
不过片刻时间,他便提剑上前了几步,与那男子遥遥而立,说道:“可算话?”
男子当下也不犹豫,从剑鞘中抽了剑便直刺了过来:“打完便可知算不算。”
秦阮昕知道楚君亦的功夫不弱,可是他前几天才受了傅涵的剑伤,这几日又舟车劳顿,再加上他的病,秦阮昕心中着实有几分担忧。
再看那男子,功夫也是上乘,出剑迅速有力,游离之间,可攻可守,虽然剑上并未使出全力,但是那剑锋婉转,招式之间容不得楚君亦有半点松懈。
刚打斗时那男子使剑以快为主,游离转合,攻中以直刺为多,可刚过了几招,又突然手腕一转,剑落入左手之中,右手使拳,左手使剑,剑锋凌厉,招式之于之前更加变幻莫测。
再过了几招,则又变了花样。
十招落定,男子脚步轻移,拿剑的手向后一收,插入剑鞘。
秦阮昕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不过十招之间,这男子却使了好几种不同的剑法,她虽然对这些不甚了解,但是这招式之间的快慢转合还是看的出些许。她知道这是那男子故意在扰乱楚君亦的判断。
“静王,可有头绪?”男子笑脸盈盈,像是料准了楚君亦猜不出他的身份。
楚君亦收了剑,说道:“十招,你耍了四套剑法,分属四个门系,武功算是上等,若是乍看确实看不出你的身份,再稍通一下江湖之事的,便会误以为你是百武书生,精通各门武艺。不过……”
楚君亦将剑慢慢插入剑鞘,又接着说道:“要想知道你的身份,不必看武功,只看你双手便知,手骨青黑孱弱,是泡毒过久所致,而你耍的招式虽然多,却都是南方的门系,只此两点,辣手毒王南宫辰,我没猜错吧?”
“哈哈。”那男人大笑出声来,说道:“不愧是静王,好生佩服。”
南宫辰眉眼中尽是笑意,虽然让楚君亦识破了身份,他却丝毫没有打赌输了的恼怒,相反的,他脸上的笑容更甚,甚至还漫上了些许玩味,语气中也带着几分狡黠。
“不过,静王既然识得我的身份,怎么光顾着打斗,不好好防备一下呢?”
南宫辰的话音刚落,楚君亦便察觉有些不对,左手不由得颤抖着,手心处已经发黑,刚才一心想要抓住他的破绽,竟不知他何时向自己下了毒。
秦阮昕也吃了一惊,慌忙上前查看楚君亦的左手,对着一旁的南宫辰怒目相向,冷冷道:“解药呢?”
秦阮昕的焦急溢于言表,南宫辰却不慌不忙,说道:“解药我自然是有的,不过,青芷还是解药,小娘子,你怎么选?”
“你想食言?”秦阮昕怒道,楚君亦已经识破了他的身份,可这南宫辰似乎没有想还青芷的想法。
“怎会呢,不过青芷若是还你了,解药又怎会白白相赠,静王也只好玉山倾倒难再扶了。”南宫辰悠悠说道,还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像是多么英雄惜英雄的不舍。
秦阮昕上前了几步,与南宫辰簌簌相对,问道:“那你想怎样?”
“不然这样如何,我再向小娘子讨一样东西,如果小娘子肯,我便将解药和青芷都双手奉上。”
秦阮昕实在想不出她身上还有什么是南宫辰想要的东西,问道:“你要什么?”
南宫辰烟波流转,笑意更浓,细长的手指悠悠一指,径直指向如安:“我看小公子伶俐可爱,不如就送了我如何?”
南宫辰的话惹怒了秦阮昕,怒斥道:“如安岂是东西,你想要便要。”她知道这男子心思诡秘难猜,虽然不知他为何提出这样的要求,却也知道定然不是善事,自是不依。
南宫辰却也不恼,又说道:“那既然如此,便看你功夫如何,青芷和解药,你自己来夺吧。”说罢,转身几步没入一旁的竹林之中,
青芷和解药都还在南宫辰手中,秦阮昕一时心急,也跟着追入了竹林之中,楚君亦想要拦住秦阮昕却慢了一步,他左手虽然使不上劲,身上气力却还在,示意亦风亦雨护着如安,便紧跟着追了上去。
两人正想带着如安先离开,再召来其他暗卫来救援,谁想如安却不依,小眉头皱得生紧,没有丝毫犹豫便向竹林跑去,亦风虽觉得有些不妥,但是心中也十分担心楚君亦,当下也不再相拦,和亦雨一同护着追进了竹林。
一阵清风悠悠地吹来,竹叶齐刷刷地摇晃着,发出了齐奏声,像是在迎接着这些难得的不速之客。
不远处的一棵竹子旁,有一块石碑静静地立着,也不知经历了多少的风雨洗礼,石碑已经被磨得有些失了棱角,但是碑上的两个字还是依稀可见:
逸林。
第六十六章 一物降一物
男子的腿脚比秦阮昕快,几瞬的时间已经没了身影,秦阮昕停下了脚步,仔细地查看了周围有没有留下印记。楚君亦一行四人已经追了上来。
“你们怎么都来了?”
楚君亦只说道:“自是不能丢下你一个人。”如安也是皱着小眉头,重重地点了点头。
秦阮昕也了解他们的心思,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往这条路走了,这路上有刚踩过的痕迹。”
楚君亦看了一眼,说道:“那我们要尽快追过去了。”
“你的左手怎么样了?”
楚君亦伸出左手看了一眼,那青黑颜色依旧聚在手心,只是左手动不了,其他倒还没什么:“无碍。”
“你没有备解毒散吗?”秦阮昕记得像创药和解毒的药,玳烁和楚君亦他们都会随身带的。
楚君亦轻轻笑道:“毒王下的毒,哪是普通人能解得。先出了这林子找到他再说吧。”
秦阮昕听罢,也不再犹豫,点了点头,带着往前走去。
林子很大,但是除了竹子和地上一种秦阮昕叫不上名的野草之外,没有其他的植物。
竹林安静的很,秦阮昕几个若是不说话,便只能听得风声细细地从竹叶之间“刷刷”地滑过,没有风时,便静谧地有些诡异。
秦阮昕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回头看看楚君亦,脸上也透着些许的疑惑。
“你也觉得这个竹林很奇怪,是吗?”秦阮昕问道。
楚君亦点了点头,说道:“一个偌大的竹林,却没有一只飞禽走兽,看不见活物,怎能不奇怪。”
楚君亦这么一点拨,几人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从进了林子走了这么长一段路,确实没有见着一个活物,难怪竹林这么安静。
亦风心中也很是疑惑,说道:“别说活物了,连死物都少得很,只有这竹子和这地上的竹青草。”
秦阮昕有些担心,说道:“这竹林着实不安全,我们走快几步,先出去了再说。”
说罢便寻着地上的印记带着几人往前走。这泥土很是松软,南宫辰刚走过的痕迹很容易就能寻着。跟着痕迹走了一段路,竹子才慢慢稀疏了些,地上也有其他的植物漫出头来,偶尔也能听着几声鸟叫。
再走上几步,隐隐地便能看到竹林外似乎有几处房子。
秦阮昕回头看看楚君亦,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并不清楚。突然又好像意识到了些什么,向一旁的亦风亦雨问道:“从楚国边城出来,我们向南追了多远?”
“应该有二十里路了。”亦风回道,只一瞬间,他便领悟到楚君亦为何要问这个问题,眼神中冒出几分惊疑,冥神想了想才笃定地接着说道:“怕是真进了逸林了。”
逸林?
秦阮昕乍听到这两个字,只觉有些熟悉,想了好一会才想到那个自己说过尽量不要踏足的地方。
那个在楚、黎两国交界之地的没有属国的地方,那个传言到处是瘴气,从没有人进去过的地方,居然就是自己脚下踏着的这块土地。
“我们……就这样进来了,什么事也没发生?”秦阮昕说道,那些在金玉楼中听得关于逸林的只言片语都溢入她的脑子里。
那么多军队进来过,却都无一生还,她虽知传言不可尽信,但无风岂会起浪,可是现在他们五人却都好端端地站在这,这怎么说也有些难以置信。
余下几人心中也是疑惑,如安虽说不是太懂,却也知道有些不对劲,小眉头皱的生紧,也不知道是学了谁的模样。
楚君亦说道:“不管如何,我们已经进来了,去那有人的地方看看。”
“好。”秦阮昕应道,楚君亦说得对,既来之则安之,而且,那个南宫辰她是非找到不可。
当下也不再犹豫,牵上如安的手,五人一同向村落走去。
乍看之下不过是个普通的村落,稀稀落落的院落、房子,五个人一路走过去,很容易就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左边的第一间的院落布置地很是文雅,却又有些怪异,一池、一树、一石、一鼎,五个人在庭院正中相对打坐。
“摆的是五行阵,五行之术融合的五行剑法,原本以为已经失传了。”楚君亦的声音悠悠传来,语气中掩藏不住的一丝讶异。
右边不远的庭院很大,矮矮的栅栏不过是摆摆样子地围起了一方天地,十数个人在整齐划一地练剑,手起剑落游离婉转招式新奇。最奇怪的是这十数人都是一色的左手使剑,配合右手使拳,剑招奇妙绝伦,拳法迅猛有力。
今日秦阮昕才在南宫辰身上看到左手用剑,没想到这世上真有这么一派剑法,比起南宫辰耍的那几招剑法来说,更是精妙绝伦。
“左手剑法,是任派剑宗,剑宗已经流传百年之久,二十多年前遭人暗算被灭门,没想到任尉带着躲到这来了,倒是保住了祖上辛苦创的好武艺。”
再走了一段路,皆是这样大大小小的院落,鳞次栉比,秦阮昕五人经过,院落中的人纷纷看了过来,眼神中些许疑惑,些许敌意。
“千手赵门,暗器门派,曾经威震江湖,让人闻风丧胆,后因仇家树立太多,赵旭想保住妻儿,便带着一家人退隐了。”
“百武书生,江湖中才新有名气的人,打扮的是白面书生模样,却刀枪剑棍样样精通,前几月杀了翊云宫的几个高手,因此成名。”
……
楚君亦江湖资历算不上老成,但是这逸林中的人他却都能叫的出个一二来,可见他们的名字在江湖上即便算不上是数一数二,却也定是响震天下的。
秦阮昕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逸林,果然和传说中一样,深不可测。”
“南宫辰在那。”亦风遥遥一指,说道,打断了几人的沉思。
秦阮昕顺着亦风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前方一间别致的小房子,庭院中种满了奇花异草,花花绿绿地惹乱人眼。
庭院中央的椅子上,一个女人静静地坐着,一层薄薄的裘衣盖在腿上,手里拿着一根野草慢慢地晃悠着,及腰的长发没有任何头饰,只柔顺地披在肩头,一端别在耳后,露出白皙娇嫩的脸蛋,只是脸上似乎有些怒气,撇了一眼旁边的男人,又别过头索性不看他。
而一旁站得可以称得上毕恭毕敬的男人,竟然就是刚才耍尽赖皮狡猾手段的南宫辰。
刚才的他还嚣张着任何人都入不了他的眼,现在却似乎怕极了面前的女人。
这世间,一物降一物,说的真是没错。
秦阮昕五人走了过去,南宫辰见了,三步并作两步地将他们带了进院落,向一旁的女子说道:“玉清,青芷就是在这孩童身上。”
那个被叫做玉清的女子这才转过了头,坐直了身子,微微地歪着头,细长的眼睛轻轻地眯起来,小巧的眉头皱着,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又像是在细细打量着如安,如瀑的青丝顺着滑到一侧,说不尽的娇媚动人。
“你,叫什么?为何,会有青芷?”
第六十七章 寻儿
那女子说话时,是轻轻柔柔的声音,很是动听,只是在如安听来却字字带刺,反问道:“你是谁?要我的青芷作什么?”
如安脆生的话中却明显听着有些怒气,玉清不恼反笑,玉手轻轻拖着腮,身子微微地躬起来,视线刚好和如安平齐,她轻耸了耸肩,嘴角上扬,笑道:“我叫玉清,别人都叫我圣手药王。我要青芷是寻小儿。那你叫什么?”
“圣手药王”?只这四个字,便让在场的五人一惊。
秦阮昕知道这四个字对于如安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常常看到如安翻阅着那本《百草录》,轻轻念着这四个字。
这本书、这青芷、还有“圣手药王”这个在江湖上响当当的名号,就是如安身份的全部寄托。
而如今,这个念叨了无数遍的人赫然就在眼前,她看着如安,娇媚却又轻柔地笑着,眼神中有些疑惑,却又有更多的希冀。
她说,她要寻儿。不是要治病,不是要制药,而是要,寻儿。
秦阮昕仔细看着她,纤细的眉眼,和如安一样小巧的鼻子,笑起来时都有着浅浅的梨涡。她,真的就是如安的母亲吗?
秦阮昕脸上漫上一丝惊喜,如安天天念着人儿,如今却终于坐在他面前。
秦阮昕扯了扯身旁的如安,他似乎还在那句话带来的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秦阮昕轻轻唤了他一声,如安脸上的神情却不像秦阮昕想象中的欣喜,反而拽紧了小拳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讶然,继而却又直勾勾地盯着玉清,声音有些哽咽,语气却又带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