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红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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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世红颜落-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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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慕璃看了一眼,道:“你倒是真不害臊。”说罢,也不等秦阮昕作反应,从银针盒中抽出一根银针,在楚君亦脖间找到一个穴道扎了进去。不等一会儿,那银针便有些发黑。司马慕璃又依法插了几个穴道,皆是如此。

“你还懂医术?”

“上战场前,芷晴临时教我的。”

呃,秦阮昕禁不住起了冷汗,刚学会的医术就敢这么用在楚君亦身上,楚营中恐怕也就司马慕璃一人有这样的胆魄下得了手。

司马慕璃不理会秦阮昕的怀疑,只说道:“抓住静王的手,便让他碰着银针。”

秦阮昕依话抓稳楚君亦的双手,才发现他的手较之他的身子更为冰凉,凉的秦阮昕觉着自己都要结冰了。她只得紧紧地握住他,想把自己的温度传给他。

过了好一会儿,银针都全黑了,楚君亦身上还是冰冷得厉害,却不如先前那样的颤抖了。

司马慕璃将银针悉数拔出来,端来一旁的药,慢慢地喂给楚君亦,待喝了大半,才放下碗说道:“既然你不觉得不自在,就暂且这么扶着静王,免得他把喝了的药吐出来。”说罢,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刚才熬药听着玳皇宫中的消息,你要不要听?”

秦阮昕只听着“玳皇宫”三个字,心中便是一惊,微微抬了头,皱起了眉头,原本自己也总是抑制着不去理会玳皇宫的事和人,可是如今经别人口中说出来,心中却仍然是起了波澜。

秦阮昕没有说话,可是她的惊动依旧被司马慕璃收入眼中,他冷笑一声,说道:“既然想知道,又何必故作平静。玳二皇子和玳三皇子皆功绩有赏,玳彻名下奇人秦安,破例载入史册,以统领之位入葬。只是不知这楚静王,回了朝是赏是惩?”

秦阮昕知道司马慕璃是在责怪自己,楚君亦这一仗没有讨到多少便宜,倒折了几万兵马,不知道楚大皇会如何作处置。自己这一恩情,楚君亦是还得太多了,自己欠他的也太多了。

秦阮昕无话可说,只得继续照料着楚君亦,不到多少时分,他身上的温度好像回来些了:“他身上的冰冷退了些。”

司马慕璃也过来探了探,说道:“他这病来得快,去的也快,休息一日便差不多了,你等明日跟静王告了别再离去吧。”

秦阮昕听了,心中有些诧异,司马慕璃一向不喜自己,当初楚君亦来找她的时候,司马慕璃很是不愿,应该是希望自己早些离去的。如今楚君亦的病已经过了,他倒愿意让自己留下一晚。

这其中的缘由,也只有到了第二天醒过时才明了。

“去楚国?”

秦阮昕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可是如今却实实在在地被司马慕璃说了出来。秦阮昕看着一屋子的不速之客,心中诧异万分。

原本只以为这些人是来接楚君亦回朝的,却未想竟然要接自己一并去楚国。她看了一眼楚君亦,他也是皱着眉头,脸上还没完全从昨天的病痛中回过来,带着微微的苍白。看上去,他对这件事情也是毫不知情。

“我不去。”

带头的男子未曾想这女子竟拒绝得如此直接,微微一愣,又端正了神色,说道:“大皇亲自相请,还请姑娘不要为难。”

“不知楚大皇请我去有何事?”

“姑娘去了自然明了。”

“我若不去呢?”秦阮昕又说道。

“属下接的是死命,若是请不到姑娘,便只能以项上人头回禀大皇,请姑娘成全。”

楚君亦神色一动,秦姑娘的事情何时竟传到楚彦耳中,还动用了心腹之人傅涵来请,动了这么大的干戈:“傅涵,不知本王的话管不管用?”

傅涵似乎一早就料到楚君亦会出面说话,脸上并无惊异神情,只恭谨道:“大皇亲自下令,属下不敢不从,静王见谅。”

堂堂王爷的话都不管用了,看来这大皇是非请自己去楚国不可了。秦阮昕皱眉,她好不容易才逃出了玳皇宫,难不成又要陷入另一个宫闱吗?

只是,似乎现在是由不得她做主了。楚君亦都开了口,自己若是不去,倒真是在给他添麻烦。他才因为这一仗受了牵连,若是自己执意不去,却不知这算不算在他头上。

楚君亦看透秦阮昕的心思,却也知道傅涵一向只听任楚彦,在他面前,自己的确是说不上什么话,正想着要怎么做才能帮到她,秦阮昕却点头答应了,牵过如安,说道:“我去收拾收拾,随后再启程吧。”

傅涵一行人见秦阮昕松了口,也应承了几句,退出房门。房中只剩下楚君亦和司马慕璃二人。

楚君亦回过身来看着司马慕璃,他仍旧是那副了然的样子。其实傅涵一出现,他就猜到了,定跟司马是脱不了干系的。

“是你将秦姑娘的事告诉楚彦的。”

“司马早知道瞒不过静王。”司马慕璃依然是自在神色,并不觉得自己此举有何不妥。

“司马,我有些时候真不知道,留你这么聪明的人在身边,到底是对还是错。”

“司马若是还帮静王,便不会有错。我知道静王对这女子狠不下心,但我不能随静王沉溺其中。她是翊云宫的人,又是玳朝两个皇子的心上人,如今竟还能博静王一喜一忧。这样身份的人落在他们哪一方手里,都有利用价值,更难防他们会因此结盟。所以秦姑娘还是留在楚国最为安心。”

司马慕璃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况且,静王当日从军中无故离去,不顾回朝之事,我若不编个像样的理由,如何回禀大皇。”

“你说了多少?”

“大皇一向对静王的婚事上心,只说了是静王心上人一条,足以。”

既然她不想和玳皇子有牵连。

不如,

来楚国作作客。

第四十六章 你当真要弃了它?

去楚国。

秦阮昕从没想过她会迈出这一步。

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要收拾的,简单到一个包袱都装不满。只是这一去,又不知要面临的是什么。

好像从自己在这个异世界醒过来那一刻起,就一直在被迫着要去承受那么多的未知,承受着不属于自己的情感、不属于自己的命运。她一次次想逃离,可如今,却又被牵扯地越来越深。

赶路的行程也走得不快,到达楚国京都已经是近十天以后。楚国的大京和玳皇都倒是没有多大差异,玳楚很久前是同一个国家,只是国家分裂,各氏侯并起,建立起自己的国家,玳国收复中部诸国,霸占大片领土,与黎国并立。

再之后楚国一仗打响,收并了南方列国,建立起自己的权国,实力也不容小觑。是以楚国和玳国的民风和民俗都差不多。

秦阮昕随楚君亦住进了静王府,傅涵一行人回宫复命。

一到静王府就遇见了熟人,秦阮昕还没下马车,便听得车外一声娇呼:“君亦,是你回来了?”

声音听来有些熟悉,想必也只有苗芷晴了。

楚君亦下了马车,便听着苗芷晴在外头嘘寒问暖,楚君亦也耐心地回应着。秦阮昕一时竟不知该不该下车扰了这温馨。

踌躇着,司马慕璃戏谑的声音却在车外响起:“秦姑娘,马车上风景可好,怎个如此留恋?”

“秦姑娘?”苗芷晴的声音响起,声调高了几分。“车内的是秦阮昕秦姑娘和如安小公子吗?”

“怎么,芷晴也认识?”

“她就是给予药方的人。”

司马慕璃笑道:“我道是什么呢,原来是这份恩情。”

秦阮昕揭帘下了车,又抱了如安下来,才走上前,说道:“苗姑娘,没想到还有缘再见。”

苗芷晴也轻笑回应:“我也没想到,只是秦姑娘为何带着面纱,是否身体不适?”

楚君亦说道:“我给她用了虫蚀,这事说来话长,先进府去吧。”

楚君亦如此说道,苗芷晴也只好压下惊疑,不再发问。

静王府中,一切倒都随了静王的性子。群树静肃,群芳淡雅,小桥流水,楼阁回廊,好一派清雅淡泊之气。只是也像极了这静王,清雅地有些沉闷,少了些生气。

秦阮昕和如安住在东厢的雅苑,和楚君亦的住处清芜苑隔得不远。这一待就待了三天,期间楚君亦只过来一回,不过问候了几句便匆匆离去,总是一大早便去了宫中,夜黑了才见着清芜苑有了人声,亮起灯来。

秦阮昕也只是偶尔才听着府里人说起,静王在朝上被一个大臣参了一本,左相也批了几句。大皇也只得扣了静王三月俸禄,革了五个营的兵马以示群臣。

楚君亦与楚彦一向兄弟和睦,楚彦顾忌外姓,是故兵马权大都交付在楚君亦手中,有了兵马权,又有了王爷的爵位。静王的地位在宫中也可想而知。

这五个营的兵马虽说不算太多,可是依旧是对静王地位的撼动。

秦阮昕有些内疚,她欠他的好像越来越多了。

雅苑除了几个下人,很少有人来往,秦阮昕是也很少带着面纱。如安除了第一次确实被吓了一跳之外,也习惯了不少。

这一日又是闲着,秦阮昕便带着如安坐在庭院中,楚君亦吩咐过亦风亦雨送了很多打发时间的东西来,琴棋书画,偶尔也送上一院的盆花,娇滴滴地装扮着整个雅苑。

这种悠闲的日子总让她想起在莺鹂园的时候,那时候的玳烁也是这样,每日花着心思来逗着自己,赏一幅画,下一盘棋,看一池涟漪,奏一曲笙箫。也不知道是哪个时候,她的心就那么一丝一丝地被他牵了过去。

那时候的他和她,没有算计、没有斗争、没有信与不信,只是你陪着我,我看着你。多好的日子,只是一去不复返了。

如今,时光不再,人也不再,那样的感觉也不再了。

如安依旧只对他的医书感兴趣,总是琢磨着他《百草录》里的药方,这家伙倒是什么状况下都悠然自得,有这个心性倒是好得很。

秦阮昕凑过去看着如安写着什么,小家伙却转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笑道:“娘亲,这些字你识得吗?”

这小家伙在瑾城的时候就一直笑话着自己娘亲一个,大字不识,跟他一个小孩倒差不多一个水平,如今到了楚国还不忘嘲笑自己。

“我不识得,你这小鬼头难道就认识了?你的水平跟我可差不多。”

“娘亲跟我一个小孩子比,还真不害臊。而且,烁叔叔和青凛叔叔都教我念字了,现在我比娘亲认得多。”如安小孩子心性,非要和秦阮昕比个上下来。

“烁叔叔?”玳烁?秦阮昕发笑,这叔叔二字放谁身上都觉得正常无比,可是到了他身上却觉得别扭极了。“什么时候的事?”

“上战场之前,他去接我,带我去找你。晚上的时候,我看医书有几个字不认识,就临摹下来去问他。”

“他软禁你这么多天,你倒不怕他?”

“青凛叔叔来看我的时候,跟我说了好多烁叔叔对娘亲的事情。我想烁叔叔喜欢娘亲,自然要对我好去讨好娘亲。”

秦阮昕哑然,这烁叔叔若是有这般柔情性子,她和他之间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误会和分离?却还是禁不住地追问道:“那他怎么对你好的?”

“他教我念字,还夸我聪明,问娘亲的事情,他还让我叫他爹爹,我死活不肯,没办法了才让我叫他叔叔。”

爹爹?秦阮昕失笑,他怎么想得出来,只是,他倒真不介意如安的存在,是太自信如安非我亲生,还是……

秦阮昕不愿再想,如今,还是什么都已经晚了。

如安见秦阮昕没说话,自个儿径直又接着说道:“烁叔叔不喜欢笑,总是皱着眉头。噢,对了。”如安突然想起些什么,跑回房里鼓弄了一会,才拿着一张纸又跑了出来,递给秦阮昕。

“我在烁叔叔房里拿了一垒纸练字,发现了这一张,有‘姒儿’二字,是烁叔叔写给娘亲的。”

秦阮昕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来,笔锋坚劲却略显潦草,是玳烁的笔迹。

“浅斟酌,

倩影婆娑,

酒醉人何醉,

只为佳人憔悴,

见时话中剑锋烁,

别却相思情烦意错。

爱恨情愁解几何,

只等功垂名成,

不负当年诺。

相爱何过,

缘何错?”

一首诗,十数句,道尽我心。

秦阮昕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是啊,相爱何过,缘何错?可是为何我们总是这样,分离的时候万般想念,能够在一起的时候却针锋相对,话中利箭。

玳烁,你靠着醉酒来思念,我又何尝不是尝尽千番相思之苦。我说不爱了不想了,情断了意断了,可是如果说说便能做到,那便有多好。

其实,我也想过的,在那八角亭中,你簌簌而立,一曲箫,一首诗,几幅画,一池涟漪,我记得那日风柔柔地吹过你的发丝,吹过画像轻轻地响。我看得见你眼里的柔情,听着说出的话动人心扉。

那一刻,我有多感动,我说不出口,可是心里都记得。

纵有千丝万缕情,梦时才分晓。

我那一梦,就是三天,梦中尽是你的身影。我那一醒,便注定要沉溺在你的沧桑和柔情里。我忘不了你那时的样子,那么苍老,那么让人心疼,你的悲伤显而易见。

玳烁,我真的想就这样吧,就这样,不去顾忌身份,不去想是云姒儿还是秦阮昕,就这样,让我永远沉溺在你怀中,沉溺在你柔情四溢的吻中,沉溺在那个六月飞雪诺,一世一良人中。

可是,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誓言总是短暂,情谊那么易变。相爱无过,缘无错,也许怨只怨我们不够相爱,所以有缘无份。

也许就像你说的,我们之间的爱恨情愁终究还是抵不过你的功成名就,终究你还是要先功垂名成才会想起你给我的承诺。你最重要的还是江山,为了这江山,你不信我,利用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弃我。

所以我们,还是算了吧。

秦阮昕从腰间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走到池边,这把匕首跟了她那么久,哪怕她再伤心落魄,她都不舍得扔了它,曾经,她将他们的爱情比作这匕首,何尝不是。每一天,她看着匕首就想起他来,可是如今,倒不如弃了它,就当弃了这份感情,干净利落。

秦阮昕狠狠地咬了下唇,抓着匕首的手慢慢抬起来。

“你当真要扔了它吗?”

第四十七章 楚国大皇

秦阮昕正要狠心将匕首掷往池中,楚君亦的声音就是在这时候响起来:“你当真要扔了它吗?”

“留着又有何用?”

“心中难忘,扔了又有何用?”楚君亦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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