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奇药青芷
苗芷晴心有不甘,负气坐在旁边的软席上,突然黛眉轻拧,好似想起些什么不对劲来,打开药袋子往里一看,脸上表情立刻变得几分惊异讶然,几分欣喜若狂,不等向楚君亦解释,立马撒腿往外跑去。亦雨立刻跟上前去,亦风随着楚君亦也朝苗芷晴的方向快步走去。
秦阮昕离开药馆,没走上多远,便听得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刚才跟随楚君亦随卫一同进入药馆的女子从身后赶来,几步跨到她和如安面前,秀长的手臂拦住她们。
秦阮昕扶着如安退后一步,冷眼看着眼前女子,这女子却只当没看见,跨步向前,凑近秦阮昕身上闻闻,又转而凑近如安身上,突地伸手往如安腰间的香包抓去。秦阮昕眼疾手快,立马右手护住如安,左手一把抓住那女子手腕,反手一扭,那女子吃痛轻哼出声来,秦阮昕冷声道:“大街上抢东西,你倒是嚣张得很。”
苗芷晴右手使劲挣扎,秦阮昕也不为难,松了力让她逃脱,苗芷晴右手刚挣脱,却仍不安分,顺势反手抑住秦阮昕,左手又向如安腰间攻去,秦阮昕抬腿一挡,左手使了几分力气打在女子肩头,逼的她后退几分。
苗芷晴正又要上前,亦雨几步奔过来,抓住苗芷晴手腕,生生抑制住她,苗芷晴挣脱不过,泄了气,一双灵眸里全是不甘和焦急。
身后是楚君亦清冷的声音,略微透着些责备语气:“芷晴,别胡闹。”
那女子却不依不饶,非拦住秦阮昕的去路,急急道:“君亦,不是我胡闹,这孩童身上有青芷。”一句话竟说得除这女子和秦阮昕之外的四人生生一惊。青芷为何物,秦阮昕不知,但身旁的如安身子轻轻地一抖,倒确象是被那女子说中了。
苗芷晴见几人都不说话,从随身药包中掏出一味药草,只见那药草尖细叶子,叶子还是青绿模样,根却青黑,但那青黑颜色却也在慢慢消退中。苗芷晴说道:“青芷可谓世间奇药,光是它的药味就能解毒,我恐识它不出,便常备这荀草在身边,荀草含毒呈青黑色,青芷药味即可解,解后便是这青绿模样。君亦,这孩童身上确实有青芷,错不得。”
苗芷晴一脸坚定模样,目光复而落在如安身上,神色越来越肃冷,像是非得着青芷不可。秦阮昕将如安护在身上,冷然道:“有又如何,我们的东西,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秦阮昕话语冷得很,让苗芷晴突然似乎有些没了底气,她正了正身子,又道:“那姑娘说,怎么样才肯将青芷给我?”
如安听闻,拽着秦阮昕衣袖的手又用力了几分,秦阮昕右手搭上如安的肩,轻轻地拍了拍,轻柔地抚慰如安绷紧的神经,道:“对不住了,这生意,本姑娘不做。”说罢,牵着如安就要走。苗芷晴一见,立马又拦上来,亦风亦雨此时竟也没上前阻拦苗芷晴。
秦阮昕护着如安,与女子的招数纠缠在一起。苗芷晴的拳脚功夫也不过寻常,秦阮昕尚未用到五分力来对付。她也不想伤这女子,是故也不过是守主攻次,苗芷晴招招凌厉袭来,秦阮昕又招招巧妙化解,几招后,苗芷晴便落入下风,秦阮昕一个侧手云游,扼住苗芷晴左腕,从肩膀反过来,与右手扣在一起,又朝着苗芷晴膝盖窝一踢,踢得她跪倒在地,再无招架之力。
秦阮昕看着不远处静立在一旁神情凛然的楚君亦,冷笑道:“楚公子对付救命恩人的方式真是特别,姑娘我佩服不已。”
楚君亦听罢,却不恼,神情依然平淡不已,说道:“是在下的过错,姑娘请走吧。”
秦阮昕松开扼住苗芷晴的手,亦雨会意立马上前拦住苗芷晴,苗芷晴还要挣扎,亦雨右手一扣,抵住她,歉道:“苗姑娘,对不住了。”
苗芷晴摆脱不了,焦急之色溢于言表:“姑娘,算我求你,我需要青芷治病……”
“芷晴,勿需强求。”楚君亦悠悠的声音传来,径直打断苗芷晴的话语。
其实一开始秦阮昕就猜到,这青芷是要给楚君亦治病的。楚君亦的病定是万分难治,这青栀听来也是难寻,否则这姑娘也不会这般无礼。只是,她看了一眼如安。如安左手拽着她衣袖,右手紧紧护住腰间的香包,珍视之色任谁都能看得出。这青芷,对如安也定是十分重要的。秦阮昕正了眉眼,说道:“芷晴姑娘请另寻吧。”说罢,便要牵了如安走。
苗芷晴抵不过亦风,狠狠跺了跺脚,无奈看着秦阮昕离去。
经得苗芷晴那么一闹,已经时近黄昏,卓城城门已经关上,秦阮昕无奈只能在卓城逗留一晚,如安也是一脸懊恼模样,这小家伙,好像卓城多么留不得似的。
秦阮昕寻了一家普通客栈,要了一间房,如安睡觉不甚安分,一张没长开的小脸,偏偏睡觉时满是愁容,半夜会突然呢喃,手脚不老实得乱动,怕是在做恶梦。有时突然惊醒过来,一双大眼睛满是惊吓,看到身旁的秦阮昕才稍稍安下心来。
秦阮昕轻轻安抚着如安的后背,直到他又沉沉睡着。如安也不知是经历了什么事,一个七岁小孩竟有这般梦魇。
秦阮昕将被子掖好,轻声起身,穿好外衣,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阁下既然来了,躲躲藏藏作甚?”秦阮昕学了武打戏里头的模样戏说道,门外的人影,以她的察觉力,不难发现。在这里过久了,她觉得自己也变得文绉绉了。
话落,院中的大树后走出一个人,右手执着细长柳剑,秦阮昕猜得没错,正是苗芷晴。
“我当是谁呢,苗大姑娘,怎么,医女不当,转行当了?”
“你莫要胡说,我怎会做窃贼的勾当。”苗芷晴经不起嬉笑,红了双颊,急急辩解,说完脸上又红了一分,秦阮昕并未说她转何行当,她这么一说倒真泄了她的目的。
苗芷晴手上的剑握紧了几分,道:“云姑娘,不管如何,我今夜是非要拿到青芷不可的。”
“可今夜,我也是万万不能让你拿走青芷的。”秦阮昕一脸浅笑,苗芷晴的功夫,她还不放在心上。
苗芷晴娇唇一抿,拔剑上前,秦阮昕也不还击,只脚步轻移,身体一游一侧,步步躲开,她游刃有余,笑道:“剑倒不错,功夫却是弱了点。”
苗芷晴有些娇怒,几步跃近,又是一刺,秦阮昕眉头一拧,一个回踢踢开苗芷晴握剑的右手,转身几步跑进房间,只见亦风一身黑衣打扮,正走到房间中央,手里拿着如安的香包,秦阮昕嗤笑道:“我倒以为只有苗大姑娘才有这样的闲趣,没想到楚君亦身边个个都有。”
亦风听罢,眼中溢上一丝愧疚,拿着香包的手却没有松懈,秦阮昕还没有上前,便听得身后苗芷晴一声惊异的娇呼:“君亦。”
第二十二章 假娘亲和假儿子
今晚的楚君亦换了一身月牙白衣裳,极衬他的风华,越发显得静影沉璧,孤傲清冷。秦阮昕突然想起那个皇宫的男子,如果他也穿戴这般浅色的衣裳,不知能否稍稍掩了些他的阴沉。她暗笑,自己已经离开他多少天了呢?她好像总不愿意去想。自己对他是什么感觉呢?她也好像总不愿意去承认。
可是此时此地,卓城的一个普通客栈里头,满院的柔和月光洋溢下,两颗枝繁叶茂的梨树旁边的北五间客房内,她和一个如玉如壁的孤冷男子对立站着,却毫无预兆无法言说不可避免措手不及无力抵挡地想起玳皇宫中那敌夺日月,风华不二的男子,想起他褪了满脸的戾气,想起他的满腔柔情,想起他说:“待到明夏,我让满宫雪花飞舞,赠你一个银装素裹。”还有那句“有朝一日,我定会风风光光地娶你,让你做我一生的良人。”
如今,恐怕不会有六月的飞雪,这良人,她恐怕也要错过了。
秦阮昕不语,亦风却是一愣,立刻朝着来人单膝跪下。如安已经醒了,走到秦阮昕身边,睡梦中的梦魇模样已然不见,一双滴溜的小凤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亦风,娇嫩嫩的声音笑道:“娘亲,真是热闹。”
秦阮昕尽力使自己不去想那个男子,嫣然一笑,笑出满屋风华。这家伙,白天的心慌样子一没,学自己的流痞模样倒是学得像。
楚君亦朝着秦阮昕淡淡一笑,继而转向亦风,同样是淡薄的语气,却让人毋庸置疑:“自罚吧。”
亦风一听,并不异议,左手毫不疑迟得扼住右手胳膊,全劲一拧,便听得一阵骨头令人生畏的扭转声,亦风又是反力使劲,继而将骨头转正。如安小眉头皱得生紧,秦阮昕也是一惊,这亦风竟生生将自己的右手拧脱节再重新接好。不过几秒之间,亦风虽一声不哼,额头上却冒出了细汗,这右手恐怕是一段时间使不上劲了。
楚君亦又是朝着秦阮昕微微点头,道:“多有冒犯,云姑娘见谅。”
秦阮昕点头会意,今晚的事她倒没有丝毫怨气,一个是为了情郎,一个是为了忠主。况且亦风这般,她倒还有几分钦佩。
楚君亦,秦阮昕在心中默默念了一边他的名字,不知怎的,其实第一眼看着他就自然地生不起敌意,也许是他太过俊艳,让人视而不止,也许是他太过清冷,让人望而生畏,也许是他太过沉壁,让人叹而生羡。
今晚之事她相信不是他的主意,以他的能耐,要在自己手上夺个香包并不难。青栀对他这般重要,他竟还能做到这分,就凭这点,秦阮昕平添了几分惜英雄的叹气。
亦风右手无力垂下,左手拿着香包走上前,道:“主子,这香包……”
苗芷晴秀眼一瞪,正要上前来夺,楚君亦缓缓道:“多谢云姑娘的香包,楚某留下了。”
亦风、苗芷晴皆是一愣,随即又了然。秦阮昕也是一笑,楚君亦倒真是慧眼,她料到苗芷晴会不甘心来夺,早已掉了包,否则如安不会如此不慌,她也不会不去夺来。
一旁的苗芷晴想罢,踌躇了一下,不甘心地说道:“云姑娘,此番是我过错,但我无心伤你,只求青栀医用。我愿做你三年婢女,换得青芷。”
秦阮昕笑道:“苗姑娘说笑了,我要婢女何用?”
楚君亦也是拦道:“芷晴,命中无份毋需强求,跟我回去吧。”
苗芷晴道:“君亦,你莫拦我,这青芷我是非要不可,你的病我也是非治不可的。你若要拦,我是依旧不会吃万毒草的解药的。”
秦阮昕微微皱眉,这苗芷晴竟不顾自身性命吃毒草要挟,想必每次她要冒险求药,楚君亦不依的时候,便都是用的这招。她对楚君亦的感情,倒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如此情谊本该得羡,只可惜楚君亦这病却像是难治得很。
这世间的情爱为何总是要有这般那般的阻拦,为何得了一有心人,却仍不能白首不相离呢?
就如云姒儿和玳烁。
云姒儿,你离开那么久了,可是你的影子却永远笼罩着我。如果没有你,玳烁的心中怕是也不会有我罢。说到底,我是应该埋怨你还是感谢你呢?
我如何才能逃了你的影子呢?
可是我若逃了你的影子,玳烁的心思还会在我身上吗?
一时间,苗芷晴坚持,秦阮昕叹然,楚君亦沉思,房间里竟是安静得很。
静默之下,一个娇嫩嫩的声音则更是显得突然:“苗姐姐知道蓝芝吗?”是如安说话。
“蓝芝?虽然是难得的药草,但我倒还有几株。”
“蓝芝两株,捣成汁水后,加参鹿杞两钱,灵枸子少许,红参一钱,用红茶玉浸泡过的水,文火熬至两个时辰,可抵青芷七分药性。这个药方功效虽抵不得青芷,但苗姐姐寻着青芷前,用此可去去毒性。”如安依旧是稚齿童声,可是那一字一腔却有着不可置疑的语气。
“我……我如何信你?”苗芷晴听得,心里一惊,这小小孩童竟懂得这么多不寻常的药物,只是这药方她却不知好孬。
“《百草录》里的东西,苗姐姐不信便罢。”
《百草录》?如安的话又是使得房间里的人一惊。圣手药王自撰的医书,这孩童知道这么多药物已是不寻常,居然连《百草录》里的药方都知。
苗芷晴在心中已是对这药方信了七八分,心中惊疑还想再问,却也觉不妥,只得压住满腔疑问,拱手道:“姑娘和小公子的大恩,苗芷晴铭记在心。”
楚君亦也道:“姒儿姑娘恩情,来日必报。”
姒儿,秦阮昕听着这一声称呼自己的名字,有些无奈,她费尽心思想逃开她的枷锁,偏偏每个人都这么唤着她,秦阮昕道:“有一句话我说过很多次,没有人相信,不知你信不信。”秦阮昕莞尔一笑,眉眼间的风华落入屋里每个人的眼里。她说:“我叫秦阮昕。”
楚君亦一行人走后,房间里却并没有平静下来,如安看着她,小拳头拽得极紧。其实关于蓝栀这件事,秦阮昕并不准备发问,她自己也是对云姒儿从前的事情一无所知。
况且,她总是会想起那日如安刺向刺客救自己时的惊恐模样,她当日就承诺过,要真心对如安,如今也不会反悔。
只是如安,好像并未放下。
他说道,眼睛里满是疑惑,稍稍得也有些惊忧:“娘亲,你不疑惑?”
“那娘亲说娘亲叫秦阮昕,你疑惑吗?”秦阮昕刚才说自己真名并未考虑太多,如今才想得如安在旁边,这小家伙心思跟成人一般,怕是记下了。
“娘亲就是娘亲,无论名字是什么。只是……”如安顿了顿,像是做足了心里挣扎,终于抬起头来,眼眸里全是坚定,他继续说道:“如安,却不是如安了。”
世事总是难料,娘亲是个假娘亲,儿子也不是真儿子。
说起来故事也不长,如安婴时便被药房老板拾得,随带着一个香包和一本药书,那老板是个生性善良之人,恐其妻子贪婪,等到如安懂事后才将东西原物奉还,身世却是不知,只知《百草录》是圣手药王所物,算是唯一的线索,只是这圣手药王却失踪多年,无处查踪迹。
真的云如安是云姒儿三年前带他到的药房,给了老板一笔银子让其赡养,好人总是不长命,老板死后,老板娘颇为苛刻,两孩童相依相偎,如安没有双亲,也没有名字,云如安便与如安共享一名,也承诺云姒儿回来之时便也共享一母。只可惜,云如安两年没有离开过药房,唯一一次随着一路身份不明的人走后,过了一夜回来便病倒,一病不起。只求如安替自己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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