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相思烧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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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相思烧了心]-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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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了良久,都只有动筷子的声音。父亲拿起酒杯啜了一口,“你妈现在怎么样?”
  
  “不错。她又回美国了。”
  
  父亲从鼻子里轻笑了一声,像是冷笑,又像是嘲讽。他撑着额头,拿着筷子的手软软地搁在桌子上,目光聚焦在桌子上的某条木纹上。
  
  “裴文,回来跟我一起住吧。”
  
  父亲的口气是认真的。裴文愣了一下,一时间犹豫了。四十出头的男人,他忽然觉得父亲比去年自己看到他的时候又老了很多。父亲和母亲的结合很早,他印象最深的时候,父亲一直是三十几岁的样子,风华正茂的青年。
  
  “不用每个月都寄钱过来,你爸我还活得过来,就是寂寞得很。”
  
  看着父亲愈渐浑浊的眼睛,裴文没有说话。这么多年,父亲从未对他说过一句温柔的话。就连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的时候,他也不曾抬眼看过自己一眼。如今,突然吐露了这样的话,让裴文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父亲把手里的筷子放了下来,眼睛发直地愣了一会儿,嘴角泛起一丝笑来。他伸出手臂,重重地搁到裴文的肩上,“回来住,我们再回到过去的关系怎么样?”
  
  那句话把裴文的犹豫打断了。
  
  “爸,你喝多了。”
  
  “我脑子清醒得很!”父亲回过头,摇摇晃晃地看着裴文。嘴里呼出的酒气一阵阵跑到裴文的脸上。
  
  裴文的眉头很明显地皱了起来。
  
  “以前的那些都是错的。”
  
  “装什么呢,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我把你……”
  
  “我回去了。”裴文突然掰开父亲搭着他肩膀的手,站起身来,招了一下手,“小姐,买单。”
  
  被甩下来的父亲抬眼看着裴文,面色明显地不悦了。
  
  “你不要付,爸请!”他指着裴文说。
  
  “下次吧。”
  
  裴文原本想付好帐就直接走掉,看着父亲的酒劲慢慢上来,他想了想,还是打电话叫了辆出租车。
  
  等服务员将零钱送了来,出租车也到了面馆门口。
  
  “我送你回去。”
  
  “你别动,我自己会走!”父亲站起身,走出座位的时候一个踉跄往旁边栽过去,被裴文一把接住。
  
  “让开,我能走!”
  
  醉酒的人总是低估自己的醉态,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裴文只能跟着他,在他快撞到的时候扶他一把,勉强走到了店外面,把他塞进了车里。
  裴文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把家里的地址报了出来,告诉司机该怎么走。他很惊讶过了那么多年,他还能记得那些路。
  
  一路上,父亲打了几个饱嗝,嘴里不知说着什么胡话。车渐渐驶进了裴文熟悉的街区,停在了那幢楼下。裴文一语不发地打开车门,把还有意识的父亲拉下车。
  
  “在这里等着,我很快下来。”他俯□对司机说着,得到了应允便架着父亲往楼道里走。他很庆幸楼里有电梯。
  
  连拉带拖,裴文将父亲扛到了门口。父亲的钥匙仍旧别在腰间,左手边的第二节皮带扣子上,这么多年没有变过。裴文摸到了钥匙,开门,把父亲送进客厅,准备离开。
  
  父亲歪在沙发上,突然伸出手,一把钳住裴文的手腕。
  
  “我要走了。”
  
  踏进了五年未曾再进过的房间,裴文心里满满的都不是“怀念”这样美好的情感。
  
  他想把手抽回来,父亲的手就捏得愈发紧了。
  
  “爸,放手。”
  
  手腕被捏得痛极了,裴文觉得连接手腕和手臂的骨头几乎要被那只手捏碎了。
  
  这样僵持着很久,父亲突然松开了手,裴文的手腕红了一圈。
  
  “哼哼,”他在沙发上坐着,自嘲似的冷笑了两声,“儿子长大了。”
  
  裴文轻轻动了动被捏痛了的手腕。
  
  “我走了。”
  
  “走吧。”
  
  裴文回身的时候环顾了一眼周围,五年没有来过,这间房子现在像个仓库一样脏乱,还有股腐败的异味。原本,住在这里的时候也只有自己会理房间。他顿了顿脚步,便离开了那间房间。
  
  第二天,裴文的手腕上出现了一圈浅浅的淤青。


38、青春纪念日 。。。 
 
 
  还在高中的时候,陈洛是会被很多学姐追捧的类型。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些,身上有股未经洗脱的,生嫩而坦率的气息。不仅是性格,连外貌也是。干干净净,机灵的圆眼睛,给人很阳光很运动的感觉。陈洛的身上几乎没有什么体毛,腋毛也很稀疏。整个人像一片新叶一样充满生机。无论是谁,听他在身边叨叨,看他蹦跶来蹦跶去,都会觉得是件乐趣无穷的事。
  
  年初三那一天,和裴文一起去水族馆,是陈洛第一次可以称得上“约会”的经历。陈洛还记得,他们走到小水母的缸前时,裴文说,两个男的逛水族馆,怎么看关系都一目了然。那就索性更一目了然一些吧。这么说着,便轻轻牵起陈洛的手,若无其事地欣赏那一缸小水母。透明的,小蘑菇似的水母,一朵一朵在蓝色的灯光下,像霓虹灯一般飘来飘去,好看极了。陈洛却愣愣的,什么也没看见。
  
  结果,直到逛完了整个水族馆,陈洛都僵硬着不敢动一下手,生怕动一下裴文就会放开了。到最后,手心都变得汗津津的。一股不可思议的,温柔的感觉从裴文的手心传遍了陈洛的全身。和裴文认识到现在,明明做过很多更深入的事,这样牵着手在外面玩,却让陈洛高兴得不知所措。仿佛是被唤醒的初恋情怀,在心头萌动。
  
  CD机又自动换到了第一张碟。
  
  “走吧,今天想去哪儿?”裴文坐起身,开始穿衣服。
  
  “去逛逛老古董行不行?”陈洛也伸手把衣服拽过来,往身上套,“帮我爷爷买点东西,他要做寿,我都不知道该送啥。”
  
  “你爷爷收藏古董?”
  
  “不藏吧……”陈洛耸了耸肩。
  
  “不懂行的人买不好古董,还是看看一些对你爷爷有用的东西吧。”
  
  “说的也是……”陈洛迅速地穿好了衣服,跑到CD机前。他取出了那两张CD,装进了盒里。
  
  “还有,那啥,我那考试成绩出来了,”陈洛顿了顿,回头看着裴文,突然咧开嘴,露出两排牙齿调皮一笑,“你知道我要说啥的吧?”
  
  裴文温和地点点头。
  
  “这周四就是情人节了,我们怎么安排?”
  
  “听你的。”
  
  陈洛把CD盒塞回了裴文的外衣里,把外衣带到了裴文身边。裴文接过来,一边穿一边往门口走去,“看看东西落下没。”
  
  “你会不会骑自行车?”陈洛嘴里问着,在房里环顾了一圈,确认没有丢东西。
  
  “会。”
  
  “那我们骑着车去奉贤海滩看日出去!”陈洛带劲地一挥拳头。
  
  那个建议显然让裴文五雷轰顶。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奉贤……在上海的周边,骑车过去的话,至少要五个小时。”
  
  “我知道啊。”陈洛干脆地回答。
  
  “而且现在是冬天,风很大。你认真要去么?”
  
  “骑着骑着就热了啊,”一路往电梯走着,走廊里都是陈洛的声音,“要是早上来不及去上班,再打车回市中心。”他回头看着裴文为难的神色,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去吧!一身汗的看日出会很爽的!”
  
  裴文还是觉得这个提议太折腾人,闭着嘴没有说话。这么想象着,陈洛却来了兴致。他搭着裴文的肩,脸上带着笑意,“你想,星期三等你下班了,整理一下,我们差不多六七点开始往那里骑。到的时候晚上十二点,我们还能睡一会儿,或者干脆打牌!然后到个三四点,我们在海滩上面点个篝火,并排坐在那里看咸鸭蛋从海里面跑出来,多有意思……”
  
  熟悉的音乐声响了起来,不合时宜地打断了陈洛的话语。是裴文的电话。陈洛话说到一半,满心期待的表情还没褪去,看着裴文的眼里泛着亮晶晶的光芒。
  
  “等等。”裴文对陈洛说了一句,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看到手机屏幕上的那行字,裴文愣了一下。
  
  电话来自陈迪超
  
  “不接吗?”看到裴文看着手机发愣,陈洛莫名地问道。裴文按下了通话键。
  
  “哦哟,你还活着啊。”电话那头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还活着。”裴文淡然应道。
  
  “还以为你死了呢,一年联系不到你。”陈迪超的声音。过了一年,说话的腔调还是那么直来直去的惹人烦。
  
  “有事么?”
  
  “有事么?”陈迪超学着裴文的口吻,重复了一句,“九月十二号那天你去哪儿了?”
  
  “……”
  
  “我们都去上坟了,单单缺了你。”
  
  一阵沉默。裴文没有说话,默默走进了电梯里。陈洛感觉到氛围变了,不由得看了裴文一眼,按了电梯的关门键。
  
  “马上情人节了,咱乐队第一次登台的日子。”陈迪超自嘲地轻笑了一声,“我还记得那时候Robin说的话,二月十四号生意不好,那天的公演就让给我们这群新人。那时候我们还高兴得跟傻逼似的。”
  
  “记得。”
  
  “你要是九月十二号那天有事,OK,我们现在在补上怎么样?咱哥儿俩去他坟上唱上一曲,纪念一下。纪念纪念我们狗血淋漓的青春。那家伙很爱听你弹吉他吧。”陈迪超的声音顿了顿,“你摔坏的那个电吉他还在我这儿,帮你修好了。不用哭着谢我了,我很nice的。”
  
  一通电话,裴文只说了几个字,陈洛却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不对劲。电话那头的话语已经停顿了,裴文却没有回答。陈洛偷眼看看裴文,仿佛看到裴文咬了咬牙。
  
  “不去了。情人节那天我有约。”
  
  那句话对陈迪超的效果,就像是一脚踩到了狗尾巴上。
  
  “我……!”陈迪超气不打一处来,“行,行,你行。跟你的小男朋友dating去吧,就当我没找过你行了吧?我打扰你了行了吧?”从陈迪超的呼吸里,能听出来他的怒火被瞬间点燃了,“能吃到嘴里的才香吧?静静跟那儿躺着的人啥都不能陪你干啊,早点忘了好啊!我和小美和光头都他妈是想不开的傻逼,成天叨叨一个不在的人!还真他妈没看错你啊裴文。”
  
  裴文静静地听着。
  
  “所以说,九月十二号那天你他妈也跟你小情人过生日去了吧?开不开心?我还真庆幸没打电话来搅了你的兴致啊!”
  
  “说完了么?”
  
  电话的那头停顿了一阵,传来几声冷笑。
  
  “说完了。”
  
  “那我先挂了。”
  
  “喂!”陈迪超在那一头喊了一声。裴文握着电话的手没有动。
  
  “不管你怎么想的,听我说最后一句,”整理了自己的呼吸,陈迪超的声音沉了下来,“你给我好好听着。那家伙说过,一定要在手术前演出,是为了把我们的末场送给你这混蛋当生日礼物。”
  
  一楼到了,电梯门徐徐打开。裴文的双脚却没有挪动。
  
  “那个我知道。”
  
  裴文的口气让陈洛心里咯噔一下。他听不见电话那头激烈地说了些什么。他只知道,裴文的神色很不对劲。
  
  瞅着电梯门将要合上,陈洛连忙伸手按住开门键。他却不知该不该提醒裴文,该出电梯了。
  
  电话那头似乎还在说着什么,裴文自顾自按掉了电话。
  
  “……星期四,”
  
  “唉?”听到裴文开口,陈洛连忙说道,“你有事的话就去吧……情人节什么时候都能过的。”
  
  裴文终于挪动了脚步,走出了电梯。
  
  “我们去海边吧。”
  
  他没有回头,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
  
  从旅馆走到地铁站的一路上,裴文的话很少。黑色的眼睛像是沉在湖底的石头,让人看不清到底迷蒙着怎样的色彩。陈洛惴惴不安地跟在他的左右,努力想些有趣的话题来打破沉默。裴文却很少回应他。唱了半天的独角戏,陈洛的心里不禁有些泄气。
  
  就好像我不存在一样……陈洛悄悄地想着,待会儿买东西的时候,要是气氛还是这么冷,岂不是太尴尬了。
  
  前方隐隐看到了地铁的标志,陈洛摸摸口袋,确认交通卡还好好地放在那里。冬日的风吹红了他的面颊,一团团热气从鼻子里冒出来,飘散在空气里。他的手还是热乎乎的,手心里甚至有些汗。
  
  他们顶着风快步走着,转身进了地铁站。
  
  “呼……”陈洛吁了口气。冷风吹得他头皮发麻,两只耳朵隐隐发痛。
  
  “我觉得我耳朵要冻得掉下来了,嘿嘿。”他轻笑了两声,不安地偷眼看过去,裴文还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陈洛的笑容变得有些尴尬,默默地低下头走着。
  
  进入了地铁闸口,他们转到地下。一辆地铁刚好滑入了车道。还在楼梯上的人们纷纷加快脚步朝门口涌过去。陈洛伸着脑袋张望着,是不是自己要坐的那个方向。无意中感觉到裴文轻拉住他的手。
  
  毫无预兆的触碰,让陈洛脸上一热。若即若离的触感,仿佛仅仅是想确认那个人在身边。感觉到裴文轻拉着他,陈洛僵住了手,连下楼梯的姿势都变得不自然了。
  
  走进了地铁,裴文便松开了,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陈洛禁不住抬眼看着那张充满忧虑的脸。每次过马路的时候,裴文也习惯轻轻揽住他。这么走神的时候,裴文还下意识地怕他走丢了。一想到这些,陈洛突然很想不顾一切地抱住他,狠狠亲上一口。
  
  “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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