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大人对视一眼赶紧都围过去,这小祖宗的意见可是个致使的炸弹啊,火火那么宠他,他要是说不好,保不准火火就临阵撤退了呀!
庞奶奶拄着拐杖走过去坐下,捏捏赖尔的腮,笑问:“小赖尔有什么不满意的,跟姥姥说说?”
赖尔叹气,“就说我前爸朴在植吧,不管他跟我妈为什么要离婚,但对我和我妈从来都是好的没话说的,尤其是笑的时候,那是发自内心的在笑。”赖尔将手肘托在膝盖上想了想,“这个曹叔叔的笑容,叫人看着心里发毛。”
庞妈妈和庞奶奶相对无语。庞爸爸叹了一口气,背着手回书房了。
孙莉莉坐到赖尔旁边,摸他的脑袋,“那个,赖尔呀,中国人有句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对于教导自己的教师尚且要这么尊敬和爱戴,更何况是自己的爸爸?是爸爸就永远都是爸爸,怎么说前爸呢!”
赖尔眨眨眼睛,“我妈说的。既然离了就是前爸了,前爸有前爸的幸福,不能再给前爸造成困扰,叫什么没关系的。”
庞妈妈眉毛抽了抽,“哎呀,原来是因为那个姓朴的有外遇了才离婚的呀!”
庞奶奶拄着拐杖痛心疾首,“不然火火这么懂事一个人,怎么会这么教孩子?!”
庞火火屋里孙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问,“你当真不是对你那前夫余情未了?”
庞火火躺在床上眯眼睛培养睡意,“哪个前夫?”
“哎呀!”孙丹跑过去掐她的腰,吓的她马上往床里头躲,边躲边笑,“好了好了不闹了!你怎么想起来问我这个?”
孙丹坐在床边盯着她看了一阵儿,道:“我怎么觉得,你现在看谁都是在敷衍?叫你相个亲又不是要你的命,人家曹宇凡也不错呀!”
庞火火叹气,“我也没说什么不是!”
“得了!我还不了解你?”孙丹顺势也躺到床上,“看你那样子就看出来了,你心里呐,住着个未亡人呢!永久性地占有了好大一块地,活着是个房子,死了塌成废墟给他盖个墓地——”她支着下巴侧身看庞火火,“人不能那么死心眼,你不为自己想得为赖尔想,你不想他以后都没爸爸吧?那对孩子以后的身心发展都不好!”
庞火火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我就是为赖尔想才不愿意再找。这世上能像他亲爹那样对他的,找不出第二个。”
“我就说你余情未了吧!”孙丹一拍庞火火的脑袋,见庞火火幽怨地回头瞪她,马上伸手去轻轻拍着火火头上的绷带安抚,“今天中午你那个电话谁打的?前夫吧?瞧你当时那一脸闷骚的劲儿!”
庞火火愣了愣,忽然笑,“是啊,你要是不这么说,我差点都要忘了呢!他也算是前夫。”
“啥?”孙丹听的浑身像过电似的,顿时八卦精神振奋,“也算?你到底有几个前夫?”
庞火火闭着眼睛翻过身去,孙丹都要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她才轻轻地道:“有些事情发生的太快,你不提我都忘记了。那时候其实我是很伤心很悲痛的,觉得这世上最倒霉可笑的事情怎么都叫我一个人碰上了,简直死的心都有。不过现在再想起来,再深的伤痛都是暂时的,过去的终将过去,该到来的,终将到来。”
“啥?”孙丹脑子里煮面糊似的一片糊涂,起身去扒庞火火,“你到底还有什么事瞒我们?”
庞火火摆摆手,“没事,让我睡会儿吧。醒来好些事都会不记得了。”有时候,不需万人敬仰,只要被那一人细心安放、妥善收藏,如果做不到,倒不如两两相忘。
孙丹坐在床上抓头发,这个庞火火,总是说话说一半啊!得找玉溪好好商量商量,这是个什么症状?
孙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庞火火再醒来的时候,外头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赖尔轻轻走进来,到床前头一见庞火火睁着两只大眼睛正朝他笑,就一翻身上了床,躺在庞火火身边。
“火火,起来吃饭。”赖尔伸手捏庞火火的鼻子,“你睡了一下午啦!猪!”
庞火火拍开他的手,“赖尔,要不,咱们还回韩国?”
赖尔想了想,摇头。
“为什么?”
“嘿嘿!”赖尔笑,“韩国有什么好的?吃的又贵,除了前爸在那里之外,你个宅女也不认识几个朋友,回去干什么?再说了,这里可比韩国好多了!”
庞火火笑,“比如?”
“方叔叔说了,今晚带我去警局参观!”
“啥?”庞火火猛地从床上蹦起来,头上的伤口跟着一疼,她咋咋呼呼地看赖尔,“你说谁?”
赖尔抬手指指门口,庞火火望去,就见房门半开着,方行直靠在门口的墙上朝她笑。
“呀!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偷听人说话?!”庞火火拿枕头丢他。
方行直抬手一把接住,笑,“赶紧起来吧,就等你一个人吃饭了。”说完将枕头一撂不偏不倚刚好扔回床上去。赖尔跳下床来跑过去拉着方行直往饭厅走,还不忘回头叫庞火火,“妈,你快点!”
庞火火趴在床上又气又恨,她刚刚为什么会觉得赖尔这小子聪明又懂事来着?!恨呐!
庞妈妈和庞奶奶凑在厨房里,庞爸爸和方行直坐在客厅沙发上下象棋。孙莉莉搂着赖尔坐在旁观边剥桔子吃边观战。
庞火火走过去瞄了一眼,也不知道是方行直有心相让还是他棋本来就下的不好,跟街坊们下了一辈子棋从没赢过的庞爸居然局势逼人,眼见方行直就要输了。
庞火轻轻撇嘴,忍不住道:“你笨哪方行直,退马上车!”
说完就见庞爸爸和孙莉莉都抬头睁着眼睛看他,赖尔坐在沙发上抚额叹气:单细胞动物啊火火!
庞火火被两人看的不自在,见方行直也是嘴边噙着笑看她,顿时有种被戏弄了的感觉。正要叉腰竖眉给自己涨涨气势,就听厨房门口庞妈妈叫她,“火火,你来!”
庞奶奶嘴里咬着一截黄瓜,有点错愕的样子。
庞火火一听庞妈妈这口气就觉得在劫难逃,看了赖尔一眼,赖眼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对她耸耸肩膀。
庞火火硬着头皮走到厨房门口,一把就被庞妈妈拉进去关上门,按在洗菜盆前头质问,“火火?!”
庞火火觉得,现在如果顺手,她妈肯定手上就拎了把菜刀架在她脖子上,就像可恶的日寇对待贞烈的红军战士,凶神恶煞地,“地下党的名单交出来!不然嘶啦嘶啦滴!”
庞火火咽咽口水,赶紧摆手,“那个,我真不知道他会来!”说完就见庞妈妈和庞奶奶彼此惊讶地对看了一眼,一跺脚捊着袖子就要往外冲,“我去叫他走!”
“乂~”庞妈妈赶紧拉住她,“你跟他认识啊?”
庞火火手里拉着门把站在原地愣了几分钟,缓缓回过头来,“你说啥?”
庞奶奶于心不忍,道:“那不是大刚的队长么,大刚今天晚上临时加班,他队长顺路就过来给家里说一声。”
庞火火觉得一声惊雷在自己脑袋里头炸开!瞧瞧她都干了些什么?!这算不算是自作孽不可活?!
“乂~别走!”庞妈妈一把拉住快要哭出来的火火,笑道:“你俩啥时间认识的?什么关系?”
庞奶奶在旁边点头啊点头,手里的黄瓜也不吃了,拄着拐杖歪着脑袋笑,“好像关系不一般呐,挺熟的吧?”
方行直意外地并没有走庞火火给指的棋路,庞爸爸坐在对面眉毛一挑,不动声色地看了方行直一眼,但见这小子气不松喘、面不改色,暗暗觉得孺子可教!很是懂得讨老人欢心呀!
方行直坐在对面松了一口气,这个庞火火,专门给他制造麻烦!刚才要是按她说的路子走,赢是赢定了,庞爸爸这棵大树估计也靠不成了!想想就歪着头,冲坐在旁边观战的赖尔眨眨眼睛。
赖尔笑,往他嘴里塞了瓣桔子。
孙莉莉坐在旁边,突然托着下巴仔细观察了两人一眼,脸上的表情像是白天里见了鬼似的,有点儿回不过神来。
“啊呀~”一声尖叫,几个人都赶紧往厨房门口看,只见厨房门一开,庞火火抓着头发满脸崩溃地跑出来冲回房间,“彭”一声关上房间门。
方行直看了眼厨房里面带窃喜的庞妈妈和庞奶奶一眼,嘴角不自觉扬起。
庞妈妈和庞奶奶站在厨房里冲方行直笑。赖尔看到了,端着下巴,眼睛里的光芒闪啊闪的,很是灵动。
第八章 转机
更新时间2012317 0:06:18 字数:3471
庞火火从房间里头被赖尔捞出来,别别扭扭地跟方行直在一个桌儿上吃了顿晚饭,刚想溜回房间继续挺尸,就见庞妈妈胳膊一伸递过来一只饭盒儿,笑眯眯地道:“乖,去给大刚送点宵夜。”
庞火火皱眉,“他又不是小孩子,饿了自己会找东西吃!”
孙莉莉在旁边捂着肚子,“姐,你就去吧,我是不舒服,我要舒服我就自己去了!”
庞火火有点无语。弟弟和弟媳妇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你可以肆无忌惮吼弟弟的话,不能同样毫无保留地吼给北媳妇听。和弟弟吼完了可以转个身就忘记,俩人谁都不会在意,跟弟媳妇吼完她可是要记在心里一辈子的,不管心胸多旷达。庞火火很自觉地接过去饭盒出门,尤其像自己这种拖着个孩子住在家里的剩女,该克制的时候务必得克制啊!
“你去我家干什么?”庞火火搂着赖尔坐在后座上,扒着主驾的椅背质问方行直。
方行直想了想,“曹宇凡是个成功的律师,但绝对不是个好律师。”
庞火火挑眉,“干你屁事!你也是个成功的警察呀,而且还是个好警察,但是未必就是个好人!”
方行直皱眉,“你对我意见还是那么大?”他叹气,“火火,可不可以放下成见,好好听我解释解释。”
庞火火靠回后座,“解释这个东西太奢侈,真想解释七年前干什么去了?绿本本都签了,过了六七年才想要解释?”
赖尔抱着饭盒坐在庞火火身边,问,“妈,什么绿本本?”
庞火火撇嘴,“这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东西,变的最快了,早上还是红的,到下午就变成绿的了!”
方行直丧气地从后视镜里看庞火火一眼,刚要开口就听庞火火凶巴巴地道:“开你的车吧!别那么多话!管别人的时候先管好自己!”
赖尔歪头看了庞火火一眼,觉得她这火气发的有点邪乎。火火平时虽然脾气就不大好,但总的来说不会轻易对人发脾气,最常见也就是装装纸老虎说两句故作姿态的空话,像今天这样大动肝火的,倒真是不多见呀!
方行直将车子一路开回警局,刚一下车就见张前神慌失措地从办公楼里跑出来,张前也已经看到了方行直,赶紧就冲他喊,“队长!李文秀的女儿找来了!在办公室闹呐!”
方行直皱眉,“那你跑下来做什么?不去拦着她?”
张前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摆手,“哎呀,你不知道,那丫头疯着呐,我和司空两个人都拉不住她。就想看下面有没有女同事在值班——”说着看到了庞火火,拉着庞火火就赶紧往楼里冲,“庞小姐,你帮个忙吧!估计只有你这泼辣的性子才能震的住那丫头了!”
庞火火听的满头暴青筋,“什么叫像我这样‘泼辣’的?”
张前冷汗又渗出来一层,心说女人可都真不是一般麻烦!
电梯门一开,庞火火就看到刑警队的办公室沙发上正站着个穿着很是庞克的女孩子,留着虚彭彭的爆炸头,化着很浓的妆,手里头拿着把刀子对站在沙发底下的司空挥来挥去。
那是李文秀的独女,叫李至静。她显然是对司空不让她看尸体意见颇大,刑警队办公室里头凡是她能打乱的东西,一个不落全都给扫到了地下,喘着粗气拿着刀瞪司空,“你不让我见我妈,就是说明你们警察心虚!生怕到时候破不了案子对我交待不了,是不是?”
司空听见电梯响一回头,见是庞火火,眉头不自觉皱眉了下。
庞火火硬着头皮走上前,朝司空微微一笑,转身叉腰就冲李至静喊,“我说,现在到底是谁心虚?本事大你把刀子放下,咱们谈谈!”
李至静看了庞火火一眼,“你是什么人?”
庞火火一挺腰,“我是警察——”的家属!
李至静瞪她,“滚开!别妨碍老娘跟这混球单挑!不然连你一块儿捅!”
“呵!”庞火火一声冷笑,迈着步子就跳上了沙发,跟李至静对视,“你倒是捅一个我看看!”
“你——”李至静挥着刀子抬脚去踹庞火火,“你别以为我不敢!”
庞火火伸腿用脚尖轻轻一勾李至静的脚踝,李至静靠在沙发上原本就站的不稳,“咣当”一下手里头挥着刀子就摔了下去!
“你!”李至静爬起来,恼怒地一挥刀子就要去砍庞火火,庞火火摇摇头,“你不就是想看你妈妈吗?让你看就是了,何必这么拼命?年轻人啊,就是火气大。”说着抬手一截,就把李至静手里的刀子给夺了过去,笑,“一个人表面上有多凶恶,内心就有多薄弱。你除了会挥挥刀子威胁威胁别人,还会什么?”
张前挑眉,他是不打女人,见这李至静疯疯癫癫的也不好动手,不过早知道这么有效果,刚才早就出手了!
后头站着的方行直拉着赖尔,都有点目瞪口呆。果真是小泼妇遇上大泼妇,一物降一物啊!
司空靠在法医室门口看着不出声。实在不是他不愿意让她看李文秀的尸体,尸体是被肢解了扔在车子里的,车子被抛在深山里头。他们到的时候看到现场都有点犯疑惑,这车子到底是怎么开到那山里去的?光是弄这车子出来就花了他们一整整一下午的时间。李文秀的尸体被肢解成一块一块的,内脏和着血被丢的满车都是,去的时候刚一开车门,司空差点没当场吐出来,那味道比来不及泡福尔马林的冷尸都不如!他转头看了方行直一眼,就见方行直盯着李至静看了一会儿,冲他点点头。
司空打开法医室的门,叫李至静,“你不是想见见你妈妈?进来吧!”李至静愣了下,抬脚跑过去正要往法医室进,司空抬手拦了她一下,犹豫道:“你妈死的很惨,你要有心理准备。”
庞火火想了想,“我跟你一起进去。”
司空点点头,放两人进去,自己站到门口等。
赖尔看方行直,“这个姐姐看起来怪怪的!”
方行直把他交给张前带去自己的办公室,走过去坐到沙发上等。屁股刚一沾沙发,就听到法医室里头李至静的尖叫声传来!
司空摇头叹气。
庞火火扶着面色虚白的李至静走出来,赖尔手里端着杯水,趁张前不注意就溜了过来,递给李至静,“姐姐喝水!”
李至静抬头看方行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