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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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分-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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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往前走了一步,屋檐上突然落下了一团雪,打在他脚上,弄得他又冻又疼,赶忙跳回了屋子里。
    “换身衣服再下来玩吧。”施诗磊蹲在院子里团雪球的时候,忽然听到符钦若在身后说。
    他回头一看,瞧见符钦若也还穿着睡衣,裹着羽绒服站在门里,手里还拿着他的羽绒服,说,“脚都冻红了。”
    施诗磊笑着捂了捂手里的雪球,突然咧嘴一笑,把雪球砸进屋里。
    仿佛早有准备,符钦若侧身就避开了。他看看脚边散开的雪,又看看只穿了单衣的施诗磊,问,“不冷吗?”
    “你这人好没情致。”施诗磊脚步轻快地回到屋子里。
    屋内毕竟更暖一些,没一会儿功夫雪就化开了。施诗磊冷不防踩到雪水上,拖鞋一打滑,整个人都朝前边滑下去。幸而符钦若就站在他旁边,抓住他的胳膊把他给扶稳了。
    施诗磊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扭头对符钦若笑弯了眼睛。
    “这样也没情致吧?”符钦若松开手后说。
    他转了转眼珠子,笑着抬起胳膊搂到他颈脖上,凑近他的鼻息,缓缓问道,“还疼不疼?”
    闻言符钦若蓦然睁大了眼睛,耳根也在这个时候开始泛红。
    这下子施诗磊笑开了,轻轻往他左耳上咬了一口,用气流说,“倒是想跟你听这冰雪化开的声音,做最最有情致的事情呢。”
    本以为会看到他像从前一样,避开他的目光,可是符钦若却抬起眼睛,看进了施诗磊的眼睛里。
    施诗磊心里“咯噔”了一声,脸上的笑容却尴尬了几分,强撑着对他做了个鬼脸,说,“你要好好跟我学一学。上回真的一点儿也不舒服,疼都疼死了。”
    符钦若睫毛轻轻一颤,问,“你当时怎么没说?”
    “我……”施诗磊松开手,对他翻了个白眼,耍赖道,“我忘了。”
    回到房间以后,施诗磊并没有马上就换衣服,而是坐到了电脑前,把冻红的双脚放到电暖气旁边暖一暖,上网买东西。
    距离元宵节也不剩几天,网上有不少汤圆的活动,但他还是在搜索栏里输入了跟汤圆完全没有关系的东西。拍下以后他想起自己并没有这里的具体地址,而网银里也不剩几个钱了,便用手机把二维码拍下来,换了衣服以后下楼找符钦若。
    他还穿着睡衣,在厨房里煮早餐。
    “放了什么进去?”施诗磊凑到那锅粥前闻了闻,闻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香。
    “栗子和山药。”符钦若搅拌着米粥里那些黄色和白色的食材,皱起眉忍了一个呵欠。
    施诗磊了然点了点头,问,“放盐好不好?不喜欢吃糖。”
    “嗯。”他注意到他一直把手机拿在手上,问,“怎么了?”
    “嘿嘿,我拍了一样东西,你帮我付款吧。”施诗磊说着,把二维码找出来给他。
    “是什么?”符钦若一边从羽绒服口袋里找出手机扫描,一边问。但才问完,就已经看到了产品信息,他怔了怔,还是低着头按下了支付确认,半晌又问,“非要买不可?”
    施诗磊努了一下嘴巴,说,“你都确认付款了,还问。”
    符钦若稍稍呼了一口气,不知想到了什么,下意识把手往腰上捶了捶,手上还在缓缓搅拌着锅里的粥。
    施诗磊在旁边看了他一阵,问,“后天就十五了,打算怎么过?”
    闻言他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还是看着那锅粥,“不知道要不要回家,那边十五有花灯,挺热闹的。”
    “花灯?那就回去啊!”施诗磊说完,看到符钦若并没有显出任何兴奋和喜悦,忽然想起了他之前那桩婚事,便打起精神说,“不然我跟你回去吧!爷爷奶奶都挺喜欢我的。”
    符钦若没回答。他弯腰关掉了瓦斯,走到旁边拿了两副碗筷放在桌上。见状施诗磊连忙拿过旁边的隔热手套,把粥端到了桌上。
    这件事一直到吃完早餐,符钦若也不做表示。
    之后不久,便有工作人员来修理客栈里的两台出了故障的空调,并对前堂的那台立式空调进行清洁。那台立式空调的压缩机从前就有些问题,工作的时候,空调的响声很大,制暖和换气却没什么功效,他们拆下来以后对在旁边看着的符钦若说,压缩机坏掉了,要换个新的。
    “不过店里现在好像没这个型号的了,要调货。”修理师傅遗憾地说。
    符钦若皱眉,问,“要多久呢?”
    两位师傅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回答说,“现在还过年呢,少说也要等到十五以后吧。”
    “这压缩机也不能用了,你要是选择修呢,我们也得带回去。”另一位师傅说。
    客栈门敞开着,前堂空调没开,没过多久就开始变冷了。符钦若抚了抚手臂,说,“那么到时候换个新的吧。辛苦了。”
    前堂没了空调制暖,施诗磊坐在柜台临帖,没过多久两只手就冷冰冰的。
    他不安分地动了动搭在椅子上的双脚,一个不注意,就把字给临坏了。施诗磊放下笔,把双手放在嘴巴边呵了一口气,手心手背都搓了搓,余光见到符钦若正在一块石料上描字,嘴巴才动了动,又把想说的话给咽了下去。
    下午有几个外国人经过客栈门前,在外头张望了甚久,还是一个金发男人走进客栈里,用不甚熟练的中文问有没有空房。
    其他的人也跟了进来,瞧见他们两个一个写字、一个刻章,都纷纷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施诗磊好奇地朝外头望了一眼,并没有看到那块写着有空房的牌子,猜想他们应该只是看这间客栈顺眼才走进来的。
    符钦若说了一口流利的英文,对他们说这两天客栈里在修理空调,暂时没办法接待客人,如果他们要住,可以推荐给他们其他不错的客栈。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露出失望的表情,只得抱憾离开。走时还有人依依不舍地看着施诗磊写的字,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似的。施诗磊想着这张帖也写完了,便把纸张从镇纸下边取下来,卷起来交给那个人。
    “啊,真的给我吗?”对方难以置信,看起来十分惊喜。
    施诗磊笑着点头,“欢迎来这儿玩。”
    这多少减少了一些他们的失望,都笑着对他们说再见,往其他地方找住处去了。
    施诗磊又往手里呵着气,坐下来想接下来要写些什么,转过脸发现符钦若正看着自己,不由得一愣,问,“怎么了?”
    符钦若摇摇头,坐下来继续刻章。良久,他又转头对施诗磊说,“先前的雪梨酒应该可以喝了,我们温一壶来喝吧。”
    听到有酒喝,施诗磊眼睛亮起来,点头笑道,“好!”
    准备的炭火却是去年留下来的,雨天时受了些潮气,在屋内点燃以后非但没有生热,反而冒出团团黑烟,弄得两个人都咳嗽连连。
    施诗磊忍着被烟呛出来的眼泪,用火钳把冒烟的木炭取出来丢进炭火盆里。
    二人合计以后还是不得不把炭火盆和炉子都搬到后门的院落。
    符钦若在院子里扫雪,看到施诗磊蹲在炉子前边又是咳嗽又是流泪的,还不小心把炭灰摸到脸上,弄得自己像只花猫似的,不禁愣了一愣。
    施诗磊好不容易把火烧起来了,累得一下子坐在门槛上喘气,一抹汗才发现自己把炭灰抹到了脸上。他连忙拿出手机,对着镜面上的脸用手背擦了个半天,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对符钦若说,“我去拿酒!”
    符钦若点头。
    他跑回屋里头后,符钦若把扫起来的雪都堆在了码头边,正巧看到一只河灯从不远处飘过来,不免讶然——天才刚刚暗下来,不知是谁这么急着许愿。
    施诗磊回到厨房里,找到那罐雪梨酒,才打开就飘出来果酒香,光闻着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他找个汤勺把酒舀进一只瓦壶里,又用筷子捡出里面的雪梨块装碗,想了想,走到五斗柜前,打开对着陈列在里头的十几瓶花雕笑了笑,欣欣然拿出了两壶。
    原以为符钦若还在院子里,可走出来时却没有看到他。
    施诗磊歪了一下脑袋,找了两张竹板凳放在炉子旁边,酒都放在了炭火上加热。他等了等,还是去找符钦若。
    他没去什么地方,就在柜台那儿打电话。
    施诗磊听出他在说方言,许是家里人。
    他踱步过去,从印床上把那块方形鸡血石取下来端量,隐隐约约听出符钦若在问爷爷的事,想必是在和奶奶说电话。施诗磊本来就聪明,语言天赋很不错,在江浙没待多久,方言已经学得不少。他大概听出符钦若话语里的意思,拿起旁边的刻刀,在印床上划了几下。
    “晚上我们写字吧!”符钦若一挂断电话,施诗磊便说。
    符钦若还握着手机,若有所思,闻言低下头,问,“写什么?”
    施诗磊捧着脸想了想,勾起嘴角,道,“‘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第35章
    
    不知那一柜子的花雕究竟是个什么来头,当符钦若看到施诗磊把酒拿出来时,脸霜白了一刹那。
    “不能喝?”施诗磊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
    他回过神来,摇摇头,说,“喝吧。一直留着也没用。”
    施诗磊端看他了片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颠颠走到小竹椅旁坐下来,笑着把其中一壶递给他,而自己则捧起另外一壶,揭开盖子仰起头喝了一大口。
    “唔……”他没想到这度数有些高,一口入喉,烈得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符钦若在他旁边坐下,见到他这样,便说,“别喝太急,不是还没吃饭吗?”
    他这么一说,施诗磊想起了那回他空腹喝了许多酒,然后就跌倒在前堂,还被送进了医院。他翻过手背擦擦嘴边的酒,捧着酒壶暖手,问,“晚上咱们吃什么?”
    符钦若呷了一口酒,细思片刻后问,“你想吃什么?”
    施诗磊蹙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到什么特别想吃的。他把那碗摆放在凳子上的雪梨拿过来,用小叉子叉了一小块来吃,一边咀嚼一边道,“其实这种日子,吃火锅是最好的了。”他顿了顿,又摇头否定,“下雪才好。”
    家里也不剩什么食材了,今天他们都没出门,要想吃点丰盛的,恐怕很困难。
    正当他们发愁的时候,外头忽然有人叫符钦若的名字,他们回过头,看到正是隔壁客栈的老板娘,一边说着话,一边就兀自走进来了,笑道,“哟!烤火呐?”
    “刘姐。”符钦若连忙起身,放下酒壶,迎了出去。
    “过年时候不是回老家了嘛,拿了好多芋头和红薯,分一点儿给你们。”刘姐笑盈盈地说,“放在火上烤来吃,可香了。这是自己家里种的,没添药,味道很不错的。”
    施诗磊跟出来一看,果真是一小篮子芋头和红薯,而且看样子,都已经蒸熟了。他闻了闻,眨眨眼睛惊喜道,“好香啊!”
    “诶!”刘姐一看他喜欢,笑得更开心了,便把篮子往符钦若手里放,又往他身后瞥了一眼,“放火上热一热,会更香的。你弟弟都喜欢了,快拿着吧。”
    符钦若腼腆地笑了笑,只好收下来,“真是谢谢了。”
    “这有什么好客气的?年前不是还帮我们家写了春联嘛!”刘姐轻轻白了他一眼,又噗地笑了,得意道,“你不知道,李大婶他们家来串门的时候看到了,羡慕得不得了呢!又偷偷怪你,字写得这么好,也不显露显露,就只给我们家写。”
    符钦若讶然,说,“那后来怎么没跟我说?写对联不花时间的。”
    刘姐回想了一下,抚掌道,“你那天晚上不在,就大年初一那晚。”
    闻言符钦若怔了怔,笑得有几分青涩,轻轻点了点头。
    施诗磊记得那天是怎么回事,在符钦若身边踮了踮脚尖,忽然道,“啊!刘姐,我哥前些天做了些雪梨酒,我俩吃不完的。您拿一些回去吧!”
    刘姐吃了一惊,摆摆手,笑得怪不好意思的,忙推辞说,“这怎么行?我送东西来的,哪里有又拿东西回去的道理?”
    “没关系啦!”施诗磊看向符钦若,见到他点头,便笑着往厨房里走,声音从里头传出来,“大家都是邻居嘛!我给您拿过去,也分一点儿给李大婶他们,这样他们就不会怪钦若哥不给他们写对联啦!”
    闻言她笑得合不拢嘴,对符钦若说,“你这弟弟是堂弟还是表弟啊?真是灵!好多他这个年纪的孩子现在看到我们大人,话都不肯多说半句呢。高中毕业了伐?”
    “他上大学了,在杭州。”符钦若礼貌地回答。
    “这么小就上大学啦?”刘姐惊讶极了,看到施诗磊捧着两个小罐子走出来,忙不迭还是去客气拒绝,嘴上还对符钦若说,“这可跟你一样,真不愧是一家子,净出些聪明伶俐的孩子!——诶,真的不要了。”
    施诗磊已经径自往外头走了,还笑说,“别客气啦,刘姐,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我也上您那儿串门儿去。走吧!”
    “啧啧,这孩子真是!”刘姐陪着笑,回头对符钦若说,“那我先回去了啊。再见。”
    符钦若把她送到门口,望见施诗磊已经跟她那六岁大的女儿在门口说起话来,便对刘姐微笑道别,“谢谢您的芋头和红薯了。”
    施诗磊不过是当着刘姐的面乖顺伶俐,其实他哪里知道李大婶是谁?奈何已经捧了一罐子的雪梨酒出来,如果再拿回去,哪天真的见到李大婶,反而是不好说清楚。
    他在刘姐家里跟他们聊了一会儿天,出门以后给符钦若打电话,问李大婶住在哪条街、哪条弄里。符钦若告诉他以后,问,“你要吃几个芋头?”
    施诗磊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我要……两个红薯,不吃芋头。”一阵寒风吹来,把街边的红灯笼也吹得摇摇晃晃,他把脖子缩起来,嘟哝道,“起风了啊。我忘了戴围巾。”
    “嗯,早点回来。”符钦若说。
    照着符钦若指的门牌号,施诗磊找到了李大婶他们家,没有想到,这家的男主人正是那天遇到的冯老汉。冯老汉仍然记得施诗磊,听他说送来雪梨酒,不免十分惊喜。
    “原来小符还有个这么漂亮的弟弟啊!唉,一家人果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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