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铭脸色骤变,想也不想的嚷:“是我更高!”
“哈哈。”
齐涵成功调戏了他一把,顿时笑得东倒西歪。
贺铭气得牙痒痒,碍于还在开车,不能拿他怎么样,只好使劲哼哼。
齐涵笑够了,才接着说:“那位秦先生不但身材好,五官也长得很漂亮,好像恰巧是你喜欢的类型。”
贺铭大吃一惊,差点误踩刹车,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问:“你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齐涵笑笑,抬手在自己脸上比划一下,“头发要黑,眼睛要大,皮肤要白,你以前找的床伴,全都是这个类型的。”
同样的话,曾经也有人对他说过。
贺铭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人看破,僵在那里不知作何反应。
齐涵睨他一眼,唇边浮现笑容,轻描淡写的问一句:“我跟他……是不是长得有点像?”
20
贺铭觉得喉咙干涩至极,完全出不了声。
齐涵却还自顾自的说下去:“不知是我像他?还是他像我?”
贺铭不知齐涵知道了多少,却是再也听不下去了,终于咬了咬牙,大喊一声:“够了!”
他也不管会不会出车祸,一把拉过齐涵按进了怀里,冷硬却又霸道的说:“我喜欢的人只有你而已,不许胡思乱想。”
齐涵这时的姿势十分别扭,估计硌得难受,却还是顺从的靠在贺铭肩上,看那街灯一盏盏从车窗外掠过,轻轻的说:“嗯,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之后果然绝口不提秦昀天的事。
也亏得贺铭车技高明,半个小时之后,两人总算有惊无险的回了家。
客厅里的灯光一照,贺铭才发现齐涵的脸上仍旧没什么血色,他这几天为了照顾自己,确实也费了不少心思,但此刻的这种疲倦,究竟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虽然齐涵已说了并不在意,表面上看起来也是平平静静的,可他就是觉得烦躁不安。是因为齐涵太过洒脱了吗?明明人在身旁,却害怕一不留神,这个人就会消失不见。
齐涵倒是没受什么影响,有条不紊的帮他挂好了西装,问:“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有。”
“那我把饭菜热一下。”
说罢,转身进了厨房。
贺铭先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过一会儿又站起身,来来回回的走了几圈,接着蓦然想起了某件事情,从裤兜里取出一串钥匙。
钥匙圈上挂了好几枚大小不一的钥匙,发出叮叮当当的撞击声,贺铭一枚一枚的数过去,最后握紧了其中最老旧、最不起眼的那一枚。
秦昀天猜得没错,他一直将这玩意带在身边。
冰凉的金属抵在掌心里,微微的有些刺痛——这是一段他始终无法割舍的回忆。
贺铭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乌黑眼眸愈发幽深了几分,忽然用力取下那枚钥匙,转身扔进了垃圾桶里。
“铛!”
钥匙坠落的声音响起来时,他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但是并未回头,径直朝厨房里走了过去。
齐涵正忙着热菜,见他进来便笑了笑,道:“快好了,你先在客厅里等着吧。”
“你自己吃过了吗?”
齐涵没有应声。
贺铭立刻就知道答案了,叹道:“以后再遇上这种事,不用特地等我了。”
“好啊。”
齐涵动作很快,没过多久就热好了饭菜,两人一起坐下来吃了,看似跟平常一样,气氛却异常沉闷。
贺铭平常最爱安静,这时却忍受不住,忽然开口说道:“我从前……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
齐涵夹菜的动作滞了滞,说:“吃饭的时候谈论这个话题,可能会影响胃口。”
贺铭不理他,接着说道:“我们两家的长辈是朋友,所以我跟他从小就常常混在一起,长大后念的学校也都一样。我们的性格很像,实在是太像了,这世上恐怕不会有人比我们更了解彼此。有段时间,我甚至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会在一起。”
他像是想起了那个时候,停下来歇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可是相处得越久,我跟他之间的矛盾就越大,到最后谁也不肯让步,完全陷入了僵局。刚好在这个时候,他得到了一个去国外发展的机会。”
齐涵若有所思的问:“他去了没有?”
贺铭点点头,道:“这个应该算试探吧?只要我一句话,他是绝对不会去的,但我什么也没有说,甚至还送他上了飞机。我们是在暗中较劲,看谁先低头,结果……就这么分开了。”
齐涵放下手中的筷子,凑过去拍了拍他的手背,又问:“会后悔吗?”
“或许吧。”贺铭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这时却笑了一下,“我以为自己很想他,甚至找的床伴都有点像他,但几年后真正再见到他,已经没有当初那种心情了。”
到了这个地步,齐涵大可以问一句“那个人是不是秦先生”?但他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望住贺铭,眼眸里满是遮也遮不住的温柔爱恋。
贺铭觉得整颗心都剧烈的跳动起来。他早就知道自己喜欢齐涵,却再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爱他。他只要一伸手,就能将齐涵抱进怀里,却因为太眷恋此刻而不敢乱动,隔了许久,才嗓音低哑的说:“谁也抵挡不了时间的力量。无论多么相爱的两个人,一旦分离之后,感情都会渐渐淡去。所以,我们永远不要分开,好不好?”
他这话是说得太稚气了。
谁料得到冷冰冰的贺铭也会有示弱的时候?
齐涵却没有像平常那样取笑他,反而主动靠了过来,在他唇边轻轻吻一下,柔声说:“在你厌倦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21
闻言,贺铭马上蹙紧了眉头:“谁说我会厌倦的?”
齐涵半靠在他身上,嘻嘻笑起来,道:“是是是,你不会,但是我有可能会啊。你现在是美色过人,可等到将来年老色衰了……”
“齐涵!”贺铭真不明白他是怎么回事,其他样样都好,就是太不正经了,没心没肺的样子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本来就是嘛,我们现在是甜蜜期,所以‘情人眼里出西施’,等再过不久,可就到倦怠期了。”
“……”
贺铭嘴角抽了抽,终于一口咬住了他的唇,激烈的吮吻起来。
“唔唔,晚饭……”
“呆会儿再吃。”
贺铭这下算是明白了,要想让齐涵正经起来,只有身体力行一个办法。当然等他们折腾完之后,晚饭早已冷掉,两人也没什么力气去吃了。
这天晚上的一场风波,到此算是雨过天晴了。
从第二天开始,贺铭又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中。新产品的推广活动迫在眉睫,但还有很多准备工作没有完成,尤其是各部门的协调‘情况都要他一一过问,这回真的是忙得天天都在加班了。
期间他跟秦昀天也有不少接触,对方的态度仍旧暧昧不明,工作上倒是配合得很好,让贺铭松了口气。不过真正让贺铭在意的并非这焦头烂额的工作,而是齐涵一些微妙的转变。
虽然因为加班的关系,两人每天见面的时间大大减少,但仅是晚上抱着齐涵入睡,贺铭就能察觉出他的不对劲。
他以前睡觉总爱用被子蒙住头,现在的睡相却非常好,好得……像是根本没有睡着。
贺铭料想是秦昀天的出现令他的情绪起了波动,但实在忙到抽不出空来,只能尽量收敛任性妄为的脾气,暗想着等休假时再好好陪他。
如此过了半个多月,贺铭总算有一天能早些下班,但仍旧有许多文件需要处理。他在客厅里用了一会儿笔记本电脑后,又跑进书房里翻找起来。
可能是找得太久了,原本在看电视的齐涵走过来敲了敲门,问:“在找什么?”
“一些资料。”贺铭指了指书桌,道,“我记得刚搬来你家的时候,把几份文件塞在了抽屉里。”
“啊,”齐涵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原来那些是你的。我以为是无关紧要的东西,所以大扫除的时候收起来了。”
边说边打开了书柜的门,道:“我忘记放在哪里了,先找找看吧。”
不过他刚想动手,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贺铭连忙朝他摆摆手,道:“你快去接电话吧,我自己找就行了。”
“嗯。”
齐涵家的书柜买得很大,上层是各种各样的书籍,下层则是叠得整整齐齐的文件夹。贺铭从下层开始找起,一个文件夹一个文件夹的翻过去,发现很多都是关于服装方面的资料。他没想到齐涵这么用功,不禁有些佩服,找到一半的时候,有些惊讶的看见某个文件袋里装的全是信件。
那信封已经泛黄了,显然是许多年前的旧物,保存过去的信件并不特别,但令贺铭奇怪的是,收信人的名字并不是齐涵,而是另一个有些眼熟的名字——陆非云。
若是完全陌生的人也就罢了,偏偏他对这个名字略有印象,清楚知道自己曾在别处见过。
贺铭的思绪有些混乱,不由得继续找下去,很快就翻到了一本日记,里头的纸张也有些泛黄了,从头到尾都是空白的,只有扉页上龙飞凤舞的写了个名字。
当然仍是陆非云。
但他一眼就认出,那是齐涵的笔迹。
贺铭完全懵住了,默默的把那些信件收好,又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需要的资料。他起身走出书房时,齐涵已经接完了电话,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随口问道:“找到了吗?”
“嗯。”
贺铭想来想去,还是没办法压下心头的疑惑,于是开口道:“我刚才不小心翻到了一些旧信,上面写的并不是你的名字。”
他紧紧的盯住齐涵看,问:“你原本是叫陆非云吗?”
齐涵听得怔了怔,眼底闪过一抹异色,但随即恢复如常,视线依然落在电视上,懒洋洋的答:“是啊,我从前用过这个名字,后来父母离异,我就改跟母姓了。怎么样?是不是现在的比较好听?”
贺铭并不回答,仍是这样望住他,感觉脑海里冒出许多念头,却怎么也抓不住。不过,他终于知道在哪里看到过陆非云这三个字了。
他一步步走到齐涵身边,目光在那张清秀的面孔上打转,道:“我有个高中同学,也叫这个名字。”
22
时间像是暂停了片刻。
然后齐涵慢慢转过头来与贺铭对视,眼睛微微眯着,仍是那嘴角含笑的模样。
“同名同姓?看来这名字还挺常见的。”他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神情自若的说,“对了,你同学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记得了。”
“不是高中同学吗?你记性这么差?”
贺铭心里有点乱,干脆在他身边坐下了,道:“我记得他个子不高,一直坐在前排,总是戴一副眼镜,头低得不能再低。又不爱说话,无论有什么活动,他都远远的躲在角落里。因此虽然同班,但对他没什么印象。”
甚至,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正眼看过那个人。
齐涵了解的点点头:“难为你还记得住他的名字。”
贺铭窒了窒,道:“那是有原因的。”
“为什么?”齐涵挑高眉毛,马上露出兴味的表情,“莫非他暗恋你?”
平常若被这么取笑,贺铭肯定当场翻脸,这次却反常的没有发作,只伸手摸了摸齐涵的头发。他掌心微微汗湿,总觉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刺着,十分的不舒服。
齐涵刚才的反应无懈可击。
而且有两个同名同姓的人也很正常。奇怪的是他一前一后的遇上这两个人,其中一个还彻底把名字改掉了,这其中会有什么联系?
贺铭不是想不到,只是不愿意去想。
齐涵见他发呆,便趁机在他脸颊上捏了一把,占足便宜后,再笑着退开去,道:“你不是忙得要命吗?怎么这会儿又空下来了?”
“啊……”
贺铭这才想起工作还没处理完,急忙把那些莫名其妙的念头抛到脑后,打开电脑重新忙碌起来。等到他发完最后一封邮件,终于能关上电脑喘口气时,才发现已经快到半夜了。
客厅里的电视机早就关了,原本坐在沙发上的齐涵也不见踪影。
贺铭料想他已经睡下了,简单洗漱一番后,轻手轻脚的走进了房间。
房里暗沉沉的一片,只些微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勾勒出齐涵模糊的身影——他半坐在床头,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夹了支烟,正一口口的抽着,看上去既清冷又寂寞。
贺铭突然想起,他们两人还是床伴的时候,每次欢爱过后,齐涵也会像这样坐在床头抽烟。明明是相同的姿势,为什么当初见了毫无感觉,现在却觉胸口隐隐刺痛?
正想着,忽见齐涵低头咳嗽了两声。
他心里一跳,立刻走过去夺走了齐涵手里的烟,皱眉道:“你抽得太多了。”
齐涵抬头看他,笑说:“干嘛?你也要让我戒烟啊?”
“你烟瘾太大,以后应该节制点。”贺铭随手摁灭香烟,认认真真的说,“一天最多抽半包。”
齐涵“哈”的笑出来:“先是一天半包,然后是一天一根,最后就是彻底无烟了。这叫什么来着?温水煮青蛙?”
“你有意见?”
“不敢,”齐涵伸手揽住他的腰,将唇贴了上去,“为了美色,只好牺牲一点小小的爱好了。”
贺铭其实并没有那种心情,但还是牢牢抱住了齐涵,跟他在床上缠绵起来。一次又一次进入那火热的身体,似乎只是为了确定……怀中这人是真实存在的。
但越是如此,他的心就越是空虚。
这一夜过后,两人之间的隔阂好像更深了。
一方面是因为贺铭的工作太过忙碌,另一方面自然是陆非云这名字像跟刺般,一直横在他心里。所幸这件事并未影响他的状态,工作上的表现依然出色,再加上公司同事的全力配合,紧张的奋斗了一个多月后,新产品的推广活动终于顺利完成了。
庆功宴那天秦昀天也来了,一行人先是在饭店里大吃了一顿,随后又嚷嚷着去酒吧。贺铭身为经理,当然被手底下的人灌了不少酒,最后还是秦昀天帮他挡了几杯。
饶是如此,他也觉得有些头晕,抽空去了一趟洗手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后,才觉得头脑清醒不少。等他整理好西装重回座位的时候,发现同事们都已经下场去跳舞了,只有秦昀天还坐在那里,正把玩着他放在桌上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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