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我,看着我打开了门。
“啊!”我突然叫起来:“许乔!”
“什么什么?”他茫然地跑过来。我顺势一把将他推到门外,砰得一声重重地关上了门:“让你爱现!”
谁说青春不能错,请愿热泪不低头~
“周若禾!”门外传来一声大叫,随即又是压抑的怒吼:“快开门!你想死了吗!玩笑开大了啊!”
我靠在门上瘪嘴:“警告过你别惹我的。”
“周若禾,开门!”他拼命敲着门:“小心我收拾你!”
“不知谁正被谁收拾呢,”我哼了一声:“还嘴硬!”
“我提醒你啊,再不开门,后果自负!”他叫嚣道。
我才不受威胁呢,继续靠在门上享受整人的特权。
过了一会,门外没有声音了。我有些奇怪,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辨别着,好像的确没有什么动静。
他不会真生气了吧?就那样光着身子,他能跑哪儿去呢?
正疑惑着,门突然有动静,我警惕地看着把手。
它转了一下,我还来不及靠上去,门被打开了。许乔裹着浴巾咬牙切齿地看着我,眼里还不忘流露出一丝得意。旁边站着衣冠楚楚的服务人员,正低眉顺眼地忍着笑吧。
没想到他还真不顾形象找人来。我也流露出一丝不屑,就这办法啊。
“老婆,以后别这样了。”他冲我一笑:“我不过想休息一下嘛,现在不是还早么?急什么啊?”
我瞪大眼睛看他。
“瞧,给人家添多大麻烦啊。”他转头对服务人员说:“同志,谢谢你啊。”
“没事没事。”那人飞快地看我一眼,迅速转过身去,径直走掉了。
我的脸又红得发烫。他一把掀开我,大摇大摆地走进房间,又转过头来看着我:“关门啊,愣着干吗!”
“除了占我便宜,你还会什么!”我不屑地看着他:“真没水准!”
“对付你这种人就不能手软,”他挥挥手臂:“想整我,再练练吧。”
我切了一声,用脚关上门,拿着换洗衣服进卫生间,把锁锁到不能再扭动。听见他把电视音量越开越大。
有了前车之鉴,我穿戴整齐才打开门。看见他还光着上身躺在床上,我赶紧扭开头:“你怎么还不穿衣服啊!”
他腾得一下站起来:“衣服在里面!”
“哦。”我在床边坐下,他进去换衣服了。
“我们去吃饭吧,都过了中午了。”我说。
“就在宾馆的餐厅吃吧,吃了就去项目上看看。”他回答。
“啊?我要出去吃,都看好地方了。”我说。
“听你的听我的啊?”他换好一身休闲装出来,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帅气,我不由愣了一下。
“听我的。”我说:“来这里一定要吃鸭子的。”
“我们是来工作,不是来旅游的!”他瞪我一眼:“别忘了你的保证,少拖我后腿啊!”
“那随便你,”我抓起包:“我是要出去吃的。”
他背对着我,拿着什么东西。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他的奸笑:“惟一的房卡在我手里,一会我不会回来的。”
我无奈地笑了一下:“我不会也找人开门啊,反正也认识我了。”
他一下没了动静,我打开门,就听到他在背后叫:“周若禾,等我!”
有时候点头便是答应,答应便是承诺了。
我因为陆飞的忧伤点头,并不知从此便埋下了一颗种子。
过了那晚的陆飞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在女生们爱慕的目光下享受着最后的校园时光。不同的是,每次看见我,便露出灿烂的笑,高兴地朝我跑过来:“周若禾,你去哪里?”“周若禾,你要考试了?”“周若禾,你背的这个木板是干什么的?”
我总是微笑着回应他的友好,因为我总是不由自主等待他的询问,总是有绵长的耐心跟他解释我在做什么。当然,我还不得不防备着其他女生的敌意眼光。
孔旭有时候跟他在一起,有时候落单,表情常常落寞。因为陆飞偶尔会对他流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孔旭是敏感的,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一天,我一个人在寝室里铺开板子画图。
刚刚测量准确纸张边缘,画好边框,就接到孔旭打来的电话:“若禾,我有话跟你说。”
我们在学校的花园里坐了很久孔旭也没开口。
我也不敢开口,孔旭那样阴郁的表情让我有点害怕并担心。
我起身去小卖部买了热饮,又回到他身边,把饮料递给他:“喝点东西。”
“若禾,”孔旭并没有接,只是看着地面:“我现在心情糟透了,真的。”
“我知道。”我说,把饮料放在我们中间。
孔旭又开始沉默。
“孔旭,”我饮料喝到一半时,终于决定开口:“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孔旭愣了一下,又摇摇头:“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
“那怎么会突然这样难受?”我偏着头看他。
他一直垂着眼睛:“可是会流露啊。再怎么克制,也会流露的啊。”
我一下没明白过来:“什么?”
“若禾,”孔旭慢慢地说着:“怕吓到他,所以小心翼翼,但还是会流露。我该怎么办?”
“谁啊?”我问,尽管心里想到某个人,但还是不敢也不想确认。
孔旭没有回答,只轻轻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前方,两眼迷茫。
“孔旭,”我很想帮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做朋友吧,”孔旭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做一辈子的朋友。这样就不会有分手,不会有陌路。就可以在一个固定的位置一直看着他。不能靠近,也不用离开。这样行吗?”
我说不出话来,也忘了吸饮料。
“就这样行吗?若禾?”孔旭突然转过来看着我,眼神明亮。
我也看着他,轻轻地点着头:“行啊,孔旭。”
刚走出宾馆门口,我就拿出地图看路线。
“打算去哪儿啊?”许乔从后面跟上来,不满地斜视我。
“你要跟着我吗?”我抬头问。
他不屑地冷笑了一下:“你以为我愿意吗?说过要把你活着带回去。”
我好笑地看他一眼,继续埋头看我的地图。
他高高的个子在我头顶晃来晃去:“会看吗?”
“你识字吗?”我瞪他一眼。
“是不是这里?”他用手指了指我圈住的地方。
“嗯,”我点头:“你知道怎么走?”
他得意地干笑了两声:“当然,这么简单。”
我好奇地看着他。这曲线缠绕的,自认空间想像力还不错的我都还没理清呢,他怎么看一眼就知道了。
只见他继续得意地四下观望着,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怎么走?”我提醒他回到现实中来。
他微笑着看我一眼,伸出手挥了挥,一辆出租车靠了过来。
“师傅知道不就行了?”他像看弱智一样充满同情地看着我。
我只好再次嗤之以鼻:“就这办法。”
“上车吧。”他绅士地打开车门。
“你先去吧,”我理了理地图:“我享受过程。真没意思。”
见我已经开始迈步了,他赶紧关上车门,跟师傅道歉。然后一路小跑跟上来:“你真以为自己来旅游的啊?”
“自己找过去不是更好玩吗?”我说,继续走着。
“我们下午还得去项目看看,”他认真起来:“别瞎闹了。”
我没理他,自顾自往前走着。
“周若禾!”他突然在背后大声叫道。
我停下来,转身看他。
许乔帅气的脸一下变得冷峻起来,像笼上了一层冰。
“诶?怎么了?”我问。
“我叫你别玩过分了。”他冷冷地说。
“没有玩啊,”我不由自主小声起来:“是去吃饭啊。”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继续冷冷地说道,“别本末倒置了。想清楚你是来干吗的。”
“就算工作,”我还是小声,“也要先吃饭啊。”
“哪里不能吃啊!”他的不满越来越强:“非要去那个地方!还要自己找过去,你以为我们很闲么!跟你说别闹了,你怎么那么不懂事啊!”
我的眉头也渐渐皱起来,他凭什么对我大吼大叫的。
见我没有说话,他好像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尴尬地转头看了看四周。
我继续瞪着他。
他伸手挠挠头,语气闪烁地说道:“如果,非要去,”
我依旧看着他。
他垂下眼睛:“就坐车去好了。我们要抓紧。”
看了他一会,我把地图收好,理了理挎包的肩带,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我继续往前走着,脑袋有些发热,心里憋着一股气。
走了一段,我的脚步慢下来,悄悄转过身去看,并没有看见许乔的身影。
“这家伙真不是一般的小气。”我说着,又扯出我的地图。
我画出的这条线路刚好在我们项目的外围,一路走过去便可以把周边的现状一一标注在图上。项目规划的时候,周边哪些需要保护,哪些可以拆迁都需要仔细衡量的。我又看了一眼今天的目的地:“小鸭子,你要等着我哦!”
有些地方是低矮的居民房,门口坐着扇扇子的老人。我走过去询问了那块地的情况。
“要拆迁么?你是干什么的?”一石激起千层浪,看来老人们很关注这个问题。
“会怎么安置啊?赔偿怎么算?”又有人围上来。
“不是,不是,”我赶紧摇着手:“我是大学生,做社会调查的。”
“哦,还以为传言是真的呢。”有人摇着头走开了。
“谢谢你们啊。”我小心翼翼地走开了,看来项目启动的话,影响还真蛮大的。
边看边走边标注,我已经又累又饿了。路旁有一家超市,我进去买了一瓶水,本来想再拿些零食的,可一想到我的鸭子,还是留着胃口好了。
在超市门口的凳子上歇了歇,我看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记录,满意得点着头,晃着两条腿。顺着手指的方向,再过两个街口,就是那家著名的老字号了。口水又要上来了,我赶紧咽了咽,然后四下张望着。
许乔那个家伙不知此刻身在何方,真值得那么激动么。
“就算工作,也可以变成旅游啊,用一种愉快的心情不也可以完成么?”我郁闷地嘀咕着。
喝完整瓶水,还是饿得慌。我起身直奔我心仪的饭馆了。
东张西望地到了门口,却一片冷清。凳子也都收好倒扣在桌子上了。
“啊?”我不敢相信地走进去:“老板,这是什么意思啊?”
“小姐,不好意思,我们关门了。”胖胖的中年老板搓着手走出来,“现在有快三点了,明天请早吧。”
“啊?我那么辛苦一路走过来,”我郁闷地皱紧了眉头:“这可是我的动力啊。”
“呵呵。谢谢小姐拉。不过我们真卖完了,老字号,生意好。”老板得意地抱歉道。
“卖完了?”我喃喃地重复着:“什么都没有了吗?全部卖完了吗?”难道一截鸭脖子也没有了吗?我的香喷喷的鸭子啊!
“对不起,什么都没有了。”老板呵呵地笑道。
除了依依不舍地退出来,我还能怎样呢。
看了一下四周,还有一家面馆在营业。“吃面好了。”我凄凉地对自己说。退而求其次的无奈还真的很无奈啊。
“周若禾!”一个声音突然在后面响起。怎么那么刺耳又熟悉呢。
缓缓转过身去,许乔得意洋洋地从一道围墙后面走出来,手里摇晃着一个袋子。
我不解地看着他,这个人怎么神出鬼没的啊。他却只是得意地笑。
“先别闹,”我有气无力地说:“我饿得两眼冒金星,等我先吃点东西。”
他笑,然后点头。
我走进面馆,他跟着进来,碰得一声坐在我面前,把袋子推到我跟前。
“什么?”我轻轻地问。
“自己看。”他还在持续得意中。
“没力气。”我老实地说。
他愣了一下,飞快地瞪我一眼,狠狠地又把袋子拉回自己胸前。
我看着他的精力无限,对比自己的虚脱,深刻体会到了人是铁,饭是钢的含义。
他层层剥开袋子,一股香味传了过来。我用尽最后的力气睁大眼睛:“鸭子!我的鸭子!”
上完制图课,我背着画板从教学楼出来。
“周若禾!”陆飞的声音从附近传过来。
我转头一看,他骑着一辆闪亮的山地车猛得停在我面前。
“下课了吗?”他问。
“嗯。”看见他阳光般的脸,我总是不由自主微笑。
“又是画画课?”他拍拍我的画板。
“是制图,”我第N次纠正他,“画建筑图。”
他呵呵笑起来:“你设计的房子稳当么?”
我愣了一下,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也一直担心这个问题。结构学我总是学不好。”
陆飞哈哈笑起来,突然伸手摸摸我的脑袋:“真是笨呢!”
路过的同学惊异地看着我们,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陆飞却像什么事也没有似的拉了拉我的画板:“我帮你背。这么大,都快挡住你整个人了。”
我心里涌起一阵暖流,因为焦点一样的好看的他,也因为我们之间快速又自然的亲近。
到了女生楼下,他把画板还给我,眯着眼睛笑起来:“周若禾,学好结构学。”
“诶?”我不解地望着他。
“以后帮我设计一套房子吧,”他说,嘿嘿笑着:“但是,不要把我终结在里面。一按个电灯开关,梁啊,柱子啊,就跟着倒完了。哈哈!”
尽管他是玩笑话,我却当了真。
从此开始跟结构学耗上了。每天拿着试题集演算梁的承载力,墙体的荷载,钢筋间的拉力。可是,用功不一定成功。
友舒偶尔趴在我桌子上问:“你干吗老算这个?结果还是错那么多?”
“我也不知道啊,”我看着用红笔写出的醒目的正确答案,“我怎么那么笨啊,怎么也算不对,每次都看不出来所有的受力点。”
“做这么多,也该摸点规律出来了,”友舒翻翻我的题集,“不过我是一点都看不懂就是了。你要用心啊,考试就靠你了。”
我叹了一口气,想着我的房子,先不说美观了,能不垮掉是首要问题。
“谢谢啊。”我用真诚的眼神向许乔表达着关于鸭子的谢意。
他慷慨地挥挥手:“小事。”
咽了咽口水,我轻轻把袋子拉回自己面前,把手伸向了其中皮酥肉嫩的一大块。许乔看着我的举动,似乎也在咽口水。
我冲他轻轻笑了笑,另一只手又拿起一块。
突然,他小心翼翼地也伸出手来,竟缓缓地将袋子拉到中间。我的视线随着袋子移动到他脸上。
他不满地瞪了我一下:“我也没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