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后方地道里并无他出来后,成御相运起轻功,躲避着王府内的众侍卫,悄无声息地带着许颂铭入了朝临阁。
丢下许颂铭时,秋意的天都能让成御相揩了一大把的汗:“吁,在自家里走,都如此偷偷摸摸,好似进别个人家中行窃一般。“
晏苍陵嘴角苦涩分明,感慨万千:“没法子,这儿的人我都不熟悉,谁人可知会有探子在,我谁都不敢放心,生怕有眼线跟着。“
“唉,“许颂铭也摇头叹息了一声,”王爷你小心得果然没错。“
“嗯?怎地,“抱着啊呜走了出来,季临川挑眉问道,”今夜情况如何。“
许颂铭转哀为笑道:“说好亦不算好,但还算好对付。“说着,便将地道中的一切告知,末了,提了一句,”这领头之人脾性莽撞,定成不了大事,哪怕真的同总管合谋打进来,铁定也是会被总管夺了权去。是以这领头之人不必担忧,某比较担忧另一人。“接着,便将当时那个欲出言阻止大汉之人道出,”某察觉得出,那人对某已经有些起疑,是以明日如若有变数,定是出在那人身上,王爷,你打算如何?“
晏苍陵眉心一沉,不答反问:“我们潜伏在城内各处的人手有多少?“
许颂铭道:“一千出头,不多。但因分散四处,一时半会是无法全部召集的。若定好时刻,让其倾巢而出拿下人不成问题,但某便怕那个变数之人,会带兵奇袭王府,攻其不备。“
“既然如此,计划便得有变,我们不可在王府内坐以待毙,等着他们带兵到来,我们得智取。原先我还打算将他们招来,下毒逼他们就范,如今看来此计已经不通。王斌千辛万苦替我弄来的‘误觉’也起不来作用了。幸而还有鱼香在,稍后鱼香你给我一些江湖之药,明日仲良你便再往地道一趟,暗中给他们下些不痛不痒的药。”
“是,某明了。”
“那后日你打算如何做?”季临川眉头都拧成了结,“智取不难,关键是如何对付。你今夜唤仲良同那领头之人如此说,莫非又是打算同他们硬碰硬么?牙兵人数如此之多,你还让其直接攻来,莫非是不想活了。”
“璟涵你甭气,”晏苍陵安慰道,“我想着的,是一网打尽,不然即便灭了统领,这威胁仍是存在的。”
“一网打尽?如何打?你若是再拿自己的命来作赌,我可不同意。”这会儿,连季临川都没了主意。
晏苍陵却是莞尔一笑,神神秘秘地摇首道:“你放心,我应承过你,不再冒险,此次我已做好了十足的准备。鱼香,你可有些软筋散之类的药?”
“有是有,但这等药至多是让神智不清,身子发软,但并无传说中的那等无力动弹的奇效,想用此对付几万大军,那可是不成的。”成御相撇嘴道。
“放心,我自有分寸,你给我便是。是了,上回让王斌赶制的刺球如何了?”
“说到这事,我都忘了,”许颂铭摇首道,“目前已运送了一小部分试验品入城,但因生怕效果不好,没敢产出太多。王爷你要用?”
“用,自然得用。首战便得靠他了,稍后你们再去连夜赶制几个刺球。”晏苍陵笑意盎然,拊掌道,“接下来,鱼香得麻烦你,去那总管房内,窃取信号弹,若是盗不出便罢,不必勉强。”
“好。”成御相拍胸脯应道。
“而接下来,”晏苍陵莞尔一笑,“后日晚间,本王便发发散心,给当地贫苦百姓发放钱粮罢。”
☆、第八十九章 ·攻府
经由一日的观察,成御相已大抵猜到总管将信号弹放至了何处。
于是;在牙兵攻府当夜;成御相便翻身上了房顶;避过侍卫;飞驰前往总管的房。一入房中,带着犀利的目光一扫,盯准了衣柜,便翻找起来;须臾光景,便于衣柜内的一夹层中发现了数个被包裹得极好的信号弹。将其攥在手里;他将被弄乱的东西摆回原处,再次上了房顶,跃至朝临阁,将信号弹交予季临川。
季临川接过看了一看,继而颔首一笑:“你辛苦了,现下慕卿正拖住总管,你快去给仲良易容,而你则易容成仲良的亲卫。”
成御相也不多话,抿唇一个点头,当即入了里间,给在内的许颂铭易容。
而另一厢,晏苍陵以谈正事为由,拖着总管在书房内,叽叽喳喳地道个不停。总管听得昏昏欲睡,但却不敢表现出困意,强撑着眼皮,故意将头点低,做恭敬听话状,实则在借机打盹。
晏苍陵也不戳破,看时刻差不多了,他眉宇间划过一道精光,趁着总管不注意,抬手轻撩搁在手边的香炉,内里的*淡香随之散出,漫入鼻尖未久,总管打的盹便沉了,一个扑腾,他人便趴到了书案上呼呼大睡。
瞧总管确实睡得熟了,晏苍陵即刻将人搬到角落处的书柜内,将其牢牢关起,以免他醒来出现,坏了计划。
一切准备就绪,晏苍陵同季临川会合,颔首示意后,晏苍陵便让易容成总管的许颂铭先一步到后门外,散发粮食给贫苦百姓,而他则继续布置各方兵力。
晏苍陵早已让乐梓由在民间悄悄放话,道他今夜要发放银钱同粮食,救济百姓,是以众多衣衫褴褛的百姓早在府门外等候,一见许颂铭出府,立马如潮水般扑涌而上,馋着一对双眼,拉长了脖子,踮着脚尖吵吵嚷嚷地伸出手里特意准备的大腕,期望着能尽快得到救济。
南相这些年因干旱之故,颗粒无收。也只得今年方落得一场雨,但仅有一场雨却是救不来所有枯死的农作物,以致现今难以果腹的百姓比比皆是,加之有有些并不穷苦,却要假作贫困来占便宜者混入其中,这一目望去,挤在门前的百姓可谓是不计其数,人山人海,人脸不见,唯见一片黑浪般的脑袋,随着人潮拥挤,波澜起伏,连浪潮声都是一浪叠一浪地朝远处传去。
晏苍陵布置好后,行出府来,看人数已多,抿唇一笑,顿时一挥大手,扬声说道此处往来之人过多,为免堵塞了要路,遂决定数批百姓至王府后门。
哗,一听此声,在后方挤不上位的百姓如鸟兽散,原本饿得枯瘦如柴之人,都在这一刻灌足了气力,足下生风般,冲到了后门。
为保今夜计划成功,晏苍陵暗中从常得胜带来的精兵挑了几名出来,易容成自己的护卫来发放银两同粮食。这些人能力不俗,耳听八方,眼观四方,可很好地保住府门。
前后两门皆被百姓堵住后,晏苍陵受到信息,便低声对着正发粮的亲兵道:“发慢些。”
亲兵颔首示意,故意将动作弄得笨拙一些,使得自己发放东西的速度变缓,以使得这一时半会,被救济的百姓都无法离去,只能漫长的排队等待。
南方的秋日虽有些转凉,但还是稍稍带着不少的热气,这大伙都挤在门口,排成长龙,挤得臭汗熏天,刺鼻难闻。然,前不见粮,后只见头,前路茫茫,无形中便生出了不少的烦躁之意。一些故意混入其中占便宜的普通百姓,便有些忍不住了,开始不耐地叫嚷,呼喝着发放快些,他们还饿着肚子,赶着吃饭。
这人一说,队伍便开始动摇起来,有些脾气不大好的,也跟着在啧啧地感慨为何如此地慢,牢骚一出,便如一股漫在空气中的毒气,一个接连一个,将所以呼吸这片空气的人,染上了烦躁的毒。
须臾,众人开始交头接耳地抱怨起来。
晏苍陵打眼环扫一圈,看来人愈来愈多,已围着王府,堵成了一条蜿蜒摆尾的巨型长龙,他遂扬手一挥道:“这效率太慢,便分做三排来发放罢。”
于是,一队分作三队的后果,便是府门前更是挤满了黑乎乎的人头,府门都被围得水泄不通。
这时,晏苍陵会心一笑,悄无声息地到了后门,给许颂铭送去了一眼,紧接着,天上便炸开了那枚从总管房内搜出的信号弹。而同时,混在领粮百姓中的常得胜等兵,皆暗中挑出了手里的武器,伺机准备,待敌方一来,便将其一网打尽。
牙兵的总统领,上次许颂铭所见的大汉早已在城郊深山中等候多时,一看此信号,立马扬起手中陌刀,呼喝一声:“兄弟们杀啊,杀啊!”
“杀,杀,杀!”气吞山河,冲上云霄。骑兵翻身上马,步兵乘坐骑兵之马,万马啼音,响彻夜空,朔风呼呼,穿云而过,裹挟着铮铮气势,冲向晏王府。
可哪想到,大军正待奔到晏王府时,大老远便见一群百姓拥堵在府门口——如此一来,他们又如何冲入府门。
“主帅,我们可要冲过去?”身侧之人拱手询问,目中也是迟疑之色。若攻向普通百姓,日后哪怕当真为王,也会人心尽失,无人拥护。身为军人,比之普通人更深知“民心”二字,有多重。
但人都到了此处,一腔热血还未完全燃起就被扑灭,大汉他如何能忍,“冲动”两字受那挡在眼前的黑脑袋刺激,瞬间占据了头顶,狠一咬牙:“冲!驱赶那些百姓,我们一路冲入王府!”
身侧之人一顿,抿了抿唇,不敢拂逆他的意思,只能朝后一挥手:“冲!”
“冲!”大军几万策马前奔,掀起滚滚烟尘,隆隆的马蹄声如若晴天劈雷,滚向大街,马行过处,残血飞扬,铁蹄毫不留情地践踏在逃跑不及,绊倒在地的人身之上。
“啊啊啊,大军来了,跑啊,跑啊!”
“不,娘娘,你在哪儿啊!”
“不——我的儿!!”
莺莺咽咽,哭哭啼啼,声声凄厉。大军的铁蹄,毫不留情,碾踩在无辜的百姓之上,逃者幸得一命,跑不及者命丧蹄下。
毫不留情!
晏苍陵从远处而望,瞬间暴红了双眼,他何曾想到这些人竟未了王爷之位,视百姓生命为鱼肉,随意践踏。
与此同时,许多有志青年,看在眼底,火气燃在了头顶,救济的银与粮还未弄到,便被大军冲来,坏了事情,如今竟连无辜百姓都受了创。看常得胜等兵提刀冲上迎军时,他们也燃起了决意,其中一人热血冲头,随手挑起一把杵在墙边的木杆,大声一呼:“兄弟们,这等小人阻我粮路,害我百姓,我们一块儿冲啊,灭了他们!”
声音一落,等待的燥气,被打断喜事的怒气皆从心底翻涌而上,许多百姓纷纷冲入他人家中,掏出锋利之物,朝奔来的大军砍去。
一刀逝过,马前失足,马上人翻倒在地,一刀砍下,马腿尽断,朝前一扑,骑兵滚地,成为众人足下践踏之物。
百姓都已愤怒的暴起,更何况一心护着百姓的常得胜等人。
常得胜高声咆哮,手中横刀毫不留情劈向每一个试图伤害百姓之人,面色凶煞,形如夺命夜叉。
晏苍陵负手高站于府门重重台阶之上,高高地睥睨着下方的大汉。
大汉手舞两把重锤,杀伤力惊人,不过一瞬,便将身侧攻来之人打翻在地。但可惜的是,他对上了愤怒的常得胜。常得胜一声怒吼,气冲斗牛,双手握刀奋力一砍,裹着重甲的马头,竟被其一刀砍下,血液骤飞。
大汉翻身而下,朝地一滚,立马快速地站起,朝常得胜冲刺。他何曾想到,今夜竟是如此局面,来路被阻,而今竟还有战力不低的军人阻扰去路。怒发冲冠,他朝天狂啸,目光扫到高站的晏苍陵上,一脚踢起地上的武器,砸向常得胜的面门,趁着其躲闪之际,一步并做两步,挥刀朝晏苍陵身上砍去。
晏苍陵冷笑一声,手中一物恰时弹出,正往大汉面门而去,大汉一惊,立马挥刀护住面门,将此物反砍回去,但便在他挥刀挡面,视线被遮之时,刺球同时滚在了他的脚边。
晏苍陵将位置算的极其之准,那刺球恰好在大汉足前,因此这视线一空之时,大汉的脚便深深地踩到了刺球上,一阵钻心刺痛从身而上,恰时一阵酥麻,便往前摔去,大叫一声不好时,他的脖子上已经架住了一把冰寒的剑……
另一厢,许颂铭在地道中所见的另一偏瘦的主帅,正带兵小心翼翼地切往后门。因王府甚大,前后两门相隔甚远,后门之人是无法看到前门之况的,而相比较为冲动的总统领大汉,他略为沉稳,冲进了城内后,并未直接冲到府门前,一打听,竟是王爷在派人救济百姓,而这后门救济之人,恰好便是总管。当时只迟疑了一瞬,便让众人下马,将马匹放置一旁,矮身踱向后门外的长龙队伍。
如今队伍已排到了府门的远处,总管视线之内无法看见末梢,心中大喜,知晓时机一到,他唤众士兵借由百姓遮挡,穿入队伍之中,走向府门。
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近了,快近了,近到可看到胜利在望!
第九十章 ··受俘
许颂铭眼中瞬间亮起了光,双眸一眯;正凝注那矮低身子;混在人群中的牙兵之上。
内心一声冷笑,他暗中招了招手;示意让牙兵上前,作罢这个动作;他故意清咳了一声嗓子,朗声朝身边的人道:“成了成了,你们都下去歇息;我一个人在此看着便成。”
身边的侍卫也是晏王军中人,一听此话;便知是暗示着计划将行;当即毫不犹豫应下;转身入了府内,继而不见了踪影。
前无侍卫,而府门又是大开,这队牙兵的主帅迟疑了一瞬,终是被眼前的便利冲昏了头脑,一扬手,全部隐藏的牙兵暴起,哗地一下朝府内冲去,惊得百姓大叫四逃,场面极其混乱。
而这般冲击的下场,便是被慌乱的百姓堵了前路,以致冲进府时,狼狈不堪,本以为府门大开,胜券在握,熟料在进门之刻,忽闻暗香拂鼻而来,冲得几步,他们的步子便是一软,险险地靠在了墙边。
一声“糟”字方出,主帅转首便对上了许颂铭怀着深意的眼,紧接着足上一痛,身子继而一软,连双脚都无法撑起,直直往地面倒去。
同时刻,身侧士兵数声惨叫,他疑惑地着地一望,发现地上竟有数粒极其微小的尖刺状球体,在惨淡的月光中散出寒涔的光,他顿时了悟,那些士兵是踩到了这刺球而受痛惊呼。
痛嚎一声续上一声,主帅动作迅速,即刻抄起手中的陌刀朝地一划,借由刀势将身撑起,避免迎面直向刺球。
但他身子方能站稳,便觉一股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