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夜离脸色瞬间变的铁青,拔脚就走。现在还不清楚是个什么情况,不好下断言,看看再说。
房内,紫凝把贺兰映熙扶到床上躺着,命夕月把药箱拿来,先喂给他一颗“玉还丹”护住心脉,再撕开他的衣服,露出那个伤口来。
“王妃……”贺兰映熙眼神虽有些焕散,但勉强维持着神智的最后一丝清明,抬手想要阻止,“男女授受不、不亲……”
“这个时候,我是大夫,”紫凝隔开他的手,表情冷酷而严肃,“你不必担心,躺着就好。”
贺兰映熙急促地喘息两声,因为毒药的作用,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反对,身体最初的麻木过后,是剧烈的疼,每一处肌肉,每一个关节都疼得像是正被人一刀一刀地锉,饶是他一向坚忍,居然也有些承受不住!
“通”一下,房门被人大力推开,君夜离快步入内,见状吃了一惊,更是瞬间认出贺兰映熙,意外道,“熙太子,是你?——怎么受了伤?!”
紫凝的计划他当然知道,就是要骗的贺兰映熙相信,她知道贺兰映枫在哪里,而后一定会找机会接近她,百般打探内情。可依现在的情况看,好像没有按他们预先所想的发展,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紫凝不及回头,声音有些冷,“王爷,请关上门,熙太子受伤中毒,最忌受风。”
君夜离一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闻言返身关门,到近前看了看,皱眉道,“看这样子,熙太子是中了毒吗?”
“是,”紫凝点头,微俯身,仔细看那个伤口,“毒性很霸道,不快点救的话,熙太子就没命了!夕月,快去准备!”
“是!”夕月赶紧出去,准备一切。
贺兰映熙脸上呈现出一种死灰色,眼睛也只睁开一条缝,试图解释,“魅王殿下……”
“闭嘴!”紫凝冷着脸,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想活命就一个字都别再说。”
贺兰映熙微微苦笑,给了君夜离抱歉的眼神,果然闭上了嘴。
不大会儿,夕月端来一盆热水,拿来干净的纱布等,放到一边等待。
紫凝往贺兰映枫伤口上洒了些有麻痹功能的药粉,而后将小刀在烛火上烤了,转回身道,“为防毒气攻心,这箭头不能用内力逼出,我要用刀将它剜出来,你忍着些,不要乱动。”
贺兰映熙轻轻点了点头,屏住了呼吸。
紫凝按了按那个伤口,觉得差不多了,手腕一挺,刀尖已经插了进去。
虽然事先用了麻药,可这伤毕竟太重,刀尖入肉,剧痛入心入脾,贺兰映熙身体震了震,但强忍了没有动。
黑色的鲜血不断涌出,紫凝一边用棉布擦拭,一边转动着刀柄,刀尖在贺兰映熙血肉中翻搅,光是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更不用说去承受了。
贺兰映熙额上冷汗如雨,却硬气的很,愣是没有动一动,也没有出一声,是条汉子。
好在紫凝手法极快,也绝不拖泥带水,几下之后,就将断箭连根挑了出来。
因为毒素的作用,在断箭从血肉中被生生剜出的刹那,暗色血液飞溅而出,那种疼绝对不是常人所能承受,贺兰映熙痛哼一声,身体僵了僵之后,到底还是昏死过去。
看了看他惨白中泛青的脸,君夜离皱眉道,“紫凝,他会不会死?”
“不会,只是昏过去了,”紫凝手上不停,极快地替他压迫止血,“这毒虽然霸道,但只要急救得当,不会即刻要了人的性命,只需好好调养就是。”
君夜离应了一声,不再多说。
待到贺兰映熙伤口中的毒血放的差不多了,紫凝即帮他上药包扎,待做完这一切,她脸容也有些疲惫,倚在床头,微微喘息。
“紫凝,你也累了,我送你回房休息。”君夜离是真心疼她,也不管还有夕月在场,打横就把人抱起来,掂了掂之后,皱眉:怎么又轻了好多!人跟了他之后,是越养越轻了,他怎能不急!
“我没事!”紫凝惊了一下,无奈道,“放我下来,我还要开药方,熙太子虽然性命无忧,但体内余毒未清,还要以药物把毒排出来。”
君夜离抱着她就走,“如此,你写下药方,让他们去做就是,何必亲力亲为。”
“知道了,”紫凝搂住他的脖子,安静地任帖他抱着,“夜离,回去再说。”
君夜离眼中精光一闪,“好。”
“夕颜,在这里守着,熙太子若是醒了,立刻来禀报。”紫凝吩咐一声,其意不言自明。
夕颜即刻道,“是,小姐。”
回到房中,君夜离将紫凝放到床上,问道,“紫凝,贺兰映熙怎么会受伤?”
紫凝无声冷笑,“详细内情我也不知,不过这应该是贺兰映熙的计谋,故意让人行刺于他,再为了救我而受伤,这样我就不会对他坐视不理,他也就有了接近我的、再正当不过的理由,从而打探贺兰映枫的下落。”三十六计里,这一招叫“苦肉计”,也不是怎样新鲜,不过却往往能起到最意想不到的效果——如果不是这一切都在她和君夜离算计之内的话。
“十有八九,”君夜离眼神轻蔑,“他打的真是好主意,可惜进了我魅王府,他还能有何作为!”真当这魅王府是他家御花园啊,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紫凝魅笑道,“所以,接下来就看咱们如何演好这场戏了,夜离,你可别坏了事,不然就白忙活了。”
想到要眼看着亲亲爱妃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君夜离就百般不爽,哼了一声道,“那要看贺兰映熙是否知道分寸,否则我管那么多!”
紫凝好气又好笑,“你可想清楚了,让贺兰映熙上当,只此一回,要是失败,你跟贺兰映枫之间,也不用想合作了,嗯?”
“……”君夜离气闷,不情不愿地点头,“我知道。”心下却暗暗打定主意,贺兰映熙要真敢对紫凝怎么样,他会客气才怪!话说回来,当初就不该答应紫凝用这计划,显得他太无能不说,还要装来装去的,麻烦!
095 苦肉计又来了(二)
接着紫凝开好药方,夕月配好药后煎好,端到贺兰映熙床前去,夕颜告诉她人还没醒,她将药碗放到一边,提醒道,“哥哥,这人非善类,你要小心。”
“放心,我心里有数,”夕颜目光炯炯,“你保护好小姐就是。”
夕月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华灯初上之时,昏迷了大半天的贺兰映熙总算醒了过来,一时似乎不知身处何地,眼睛眨了几眨才睁开,眼神有些茫然。
蓦地,耳边响起清脆而不失柔媚的女声,“醒了吗?”
贺兰映熙一惊,猛一下回过头来看,脑子里却一阵晕眩,差点又昏过去。
“当心!”紫凝赶紧扶住他的肩膀,“你体内还有余毒,动作不宜过猛,要好生调养才行。”
贺兰映熙愣愣看了她一会,眼神才变的清明,回忆起原先发生的事,“多谢魅王妃仗义相救,否则在下早已命丧黄泉。”
肩膀上的伤口还是刀割一样疼,身上更没有力气,软绵绵的,像不是自己的一般,说不出的难受。
紫凝淡然一笑,“不过投桃报李罢了,熙太子如果不是为了替妾身挡箭,也不会受伤中毒。”
贺兰映熙轻轻摇头,歉然道,“那些人本来就是冲着在下来的,却几乎连累了王妃妃才是,在下实在惭愧!”
“算了,不必分得那么轻,”紫凝扬了扬眉,一副不拘的样子,“我既救了你回来,总要救人救到底,熙太子先把伤养好再说,如何?”
“王妃真是性情中人,”贺兰映熙感激地笑笑,“只是要叨王妃和魅王殿下,在下甚是过意不去。”话是这么说,但他分明就是正中下怀吧,就算他再极力掩饰,眼底还是有些得意之色的。
“应该的,”紫凝假装没看出这一点,小心地把他扶起来,在他身下垫了个帎头,让他倚重更舒服些,回身把药碗端过来,“这药热了几次了,快喝了吧。”
“多谢,”贺兰映熙颤抖着手接过,似乎端不稳,药液洒出来一些,他赶紧不好意思地道,“抱歉,是我太笨,总是给王妃添麻烦!”
“哪里,是因为你体内的毒还没有清干净,所以会浑身无力,”紫凝起身,“我帮你拿毛巾。”
“多谢王妃。”趁着她起身的刹那,贺兰映熙眼中闪过一抹锐色,右手快若闪电般向药碗中点了几点,确定药中无毒,这才放下心来。
紫凝将他手上的药液擦干净,试了试药的温度,笑道,“可以喝了。”
贺兰映熙微一点头,很优雅地把药喝干净。
“张嘴。”紫凝将一枚蜜饯塞进他口中,“这药很苦的,吃这个就好了。”难为她如此细心,连这个都准备好了。
贺兰映熙哑然:他是男人好不好,那么重的伤都不怕,还会怕药苦?不过,一个如此玲珑,却又如此绝美的女子给你吃蜜饯,你也狠不下心来拒绝。
“多谢。”贺兰映熙有些哭笑不得,但这蜜饯真的很甜,瞬间冲去了嘴里的苦涩滋味,很不错。
“熙太子,”紫凝忽地正色道,“方才不是说了,你我之间不必再计较那么多,你这‘多谢’二字,能不能不要时时挂在嘴上?”
贺兰映熙略一愣,随即豪爽一笑,“好。”这个女人虽时有惊人之语,却一点都不让他讨厌,甚至,她身上有种吸引人沉沦的诱惑力,让他不知觉间,心底就有种异样悸动,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样的感觉。
或许,慕容冽对她念念不忘,甘愿退出六国赛之争也要得到她,就是因为如此吧?
紫凝这才满意地笑开来,与他随意聊着话。
当君夜离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幅其乐融融的画面,他怎么可能不气,所以这板着的脸,也绝对不是装出来的,“熙太子怎么会突然遭遇刺杀,凶手是何人?”
贺兰映熙从他眼中看出明显的敌视和排斥之意,平静地道,“魅王殿下费心了,不过在下是在你西池国遇刺,凶手是谁,是否应该由皇上查明一切?”
这倒是不假,不管这些是因为什么原因冲着贺兰映熙来的,可他在西池国被当街行刺,若真有个闪失,西池国难辞其咎。
君夜离脸色变了变,冷然道,“既如此,熙太子就该向我父皇禀明一切,若凶手真是我西池国所派,父皇定会替熙太子讨回公道。”
行刺之事虽出在西池国,但谁知道贺兰映熙平时惹上了什么仇家,若是别国来到这里行凶杀人,他们也没义务替他捉拿凶手不是。
贺兰映熙又不是笨蛋,何况他也不能表现得太死乞白赖,君夜离说话句句夹枪还棒,他涵养再好也不禁变了脸色,回头瞄见紫凝似乎脸有怒意,心中一动,顿时有了主意,冷声道,“看来魅王殿下是觉得在下该离开了,无妨,在下多有叨扰,也多谢王妃救命之恩,他日若有机会再报,先行告辞。”
说着话,他不顾身体虚弱,掀开被子,挣扎着就要下床。
可他重伤在身,体内还有余毒,身体根本就绵软无力,双脚才一碰地,腿一颤,往前就倒。
“熙太子!”紫凝一惊,本能地一把扶住他,“小心!”
贺兰映熙越发控制不住这力道,可因起来一半,倒在了她身上,两个人瞬间抱成一团,而且还是当着君夜离这个准夫君的面,他如何不心头火起,一闪到了床边,抓住贺兰映熙的胸膛,就将他提起摔回床上,“熙太子,请自重!”
被掐到伤口,一阵剧痛,贺兰映熙霎时脸色发青,哪里还出得了声。
“夜离!”紫凝气极,一把打掉君夜离的手,挡身在贺兰映熙身前,怒声道,“熙太子重伤未愈,方才他又不是故意,你怎能对他动手?这是西池的待客之道吗?”
我……
君夜离暗里气的咬牙:贺兰映熙再受伤又如何,到底是个男人,有谁能够忍受得了自己的妻子跟别的男人如此亲密的——就算是演戏,也不行!
“王妃,算、算了,”贺兰映熙皱眉捂着伤处,很大度地劝说,“本来就是在下多有打扰,魅王殿下生气也是情理之中,在下即刻离开,你们不必为了在下——”
“熙太子别在意,留下就是,”紫凝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夜离也没别的意思,他这是小家子气,倒让熙太子见笑了!你体内还有余毒,既然是我接手治疗,旁人再插手,我是不放心的,你且伤养好再走,夜离不会反对的,是不是,夜离?”
看着她清漓的眼眸,君夜离纵使是百炼钢,也化作了绕指柔,知道她是在给自己台阶下,戏不要演得太过火,也就哼了一声,“本宫知道熙太子是为了救紫凝才受的伤,在此谢过,熙太子就留下养伤,本宫自会吩咐他们,照顾好熙太子,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有劳魅王殿下,”见他二人几乎反目成仇,贺兰映熙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笑意,低头道,“如此,在下打搅了。”
无华此时进来禀报,“殿下,镇定将军到。”
外公来了?知道他此来是为六国赛之事,君夜离对紫凝道,“我去见外公,你也累了,回去休息。”
紫凝点头,“你去吧,我替熙太子诊完脉,就回去休息。”
君夜离应了一声,冷冷瞥了贺兰映熙一眼,警告之意相当明显,随即转身出去。
贺兰映熙叹息一声,很不安的样子,“王妃,魅王殿下对你我误会太深,不如在下去向他解释一二?”
“不必,”紫凝转回身,淡然一笑,摇了摇头,“夜离并不是小气之人,只是熙太子被人行刺之事,他多少有些顾忌,方才有对熙太子失礼之处,我替替他向陪个不是,熙太子莫往心里去。”
“无妨,”贺兰映熙摆了摆手,“在下本不该留下,害的王爷跟王妃争吵,很是抱歉。”
“不关你的事,”紫凝扶好他,颇有些无奈,“都是夜离,下手没个轻重——别动,我看看你的伤。”轻轻拉开他的衣服,果然见绷带上又有血迹渗出,赶紧解开绷带,重新上药包扎。
鼻子里传来淡淡的女儿香,贺兰映熙心底竟生出一股躁动,心头一震,赶紧收敛心神,不再多想。
回房之后,君夜离照旧是揽着紫凝好一番“审问”,那贺兰映熙有没有不老实之类,而后是亲亲抱抱,一解“相思”之苦,之后各自睡去。
一夜无话。
第二日,紫凝早早起身,吩咐夕月替贺兰映熙煎好药,让厨房做些清淡的饭菜送过来,亲眼看着他吃下才放心。
贺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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