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摆脱了这桩亲事的束缚,她还惧慕容洌什么,就是要耍一耍他,把他气死才好。
慕容澈大为好奇,低头去看:本人北堂紫凝,不齿夫君慕容洌薄情寡义,故写下体书……他不禁咂舌,暗道北堂姑娘好狂傲的个性,居然敢给皇兄写休书!
“北堂紫凝!”慕容洌一声爆喝,脸上阵红阵白,“你这是何意!?”
自古只有男子休妻,何曾有过女子休夫,北堂紫凝居然当众给他如此难堪,简直罪不可恕!
“如你所见。”紫凝一脸冷然从容,忽又想起什么,诡异一笑,“还有件事,不妨让你知道。”
说着话她轻挽右手衣袖至上臂处,露出雪白肌肤上的一点朱红。世人尽知她是被九连山的匪贼劫去,却不知他们并非看中她,而要与她行好事,而只是听人命令行事,毁她容貌和双目而已。
所以,她仍旧是冰清玉洁之身,却故意在之前遭怀疑之时也不说出来,为的就是让慕容洌知道,他自己有多愚蠢。
此时的她光华尽现,眼中精光四射,有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仿如九天仙女下凡尘,令人不敢逼视!
而她臂上那一点朱红像针一样,刺疼了双目,慕容洌瞬间呆住,说不出话来,心中更是有种隐隐的触动:莫非今日之事,是他做错了吗?
蓝梦华和苏落雪更是吃惊而难以置信:当年的北堂紫凝是个傻子,人人都可以欺负,可她生就的倾国化城貌,为什么那帮山匪竟然没把她怎么样?
“不对,不对!”苏落雪咬牙叫,“那不是真的!北堂紫凝,那、那是你画上去的,对不对?你根本、根本就——”说着话她冲过去,似乎要验证紫凝手臂上的守宫砂是真是假。
夕月手腕一翻,撩起的掌风扑面,令人呼吸不得。
苏落雪吃了一惊,侧身让开,但觉脸颊被劲风刮得生疼,不由她不骇:她的功夫在京城女子当中已是前列,竟然连这个傻女身边一个侍婢都不如,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紫凝如今看他们的眼神,就像看一群跳梁小丑,随意松手,衣袖滑落下去,“怎么,你们是不是非要动手不可?还是当我真的怕了你们,还如从前那样,任你们宰割?”
她的狂傲令慕容冽大为光火,“北堂紫凝,你——”
紫凝唇角一弯,傲绝天下,从容离去。
“王爷,你看她——”苏落雪气的要吐血,跳着脚不依。
慕容冽却是眉头一皱,感觉很不对劲:北堂紫凝,你好像真的跟从前不一样了……
016 又来个登徒子
回丞相府的路上,夕月气恨恨地道,“小姐何必由着他们欺负,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跟这种人,讲的什么理!”
依着她的性子,早就把一干人打趴下,带小姐离开了,想想小姐被当众写体书,受那般大的委屈,她就气炸肺。
紫凝淡然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无必要,还是不与皇室起冲突的好,如今这般,不一样给他们一个哑口无言,接下来皇上必会烦心此事,无暇顾及其他,我也该去做自己的事了。”
说罢,她周身气息一冷,眼底是冷酷的杀气,即使几步开外的侍卫也感受到沁骨的寒意,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夕月想想也是,便点了点头,“小姐所言甚是,不过要小姐受这种委屈,属下气不过。”
紫凝摇头,“算不得委屈,不过赶了个巧。走吧,记住,谨言慎行。”
夕月答应一声,果然敛眉垂目,尽量藏起锋芒,暗里却是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临街的醉情楼上,二楼栏杆处,君夜离一身玄青长衫,白色袖口和领口显出几分儒雅之气,俊逸不凡的脸上却是一片凝重之色。
无华向下看了一眼,“要属下前去打探吗?”
君夜离略一思索,摇首道,“不必,稍候无极必有回报。注意震王的动静,不要多生事端。”
“是,王爷。”
大月国在西六国之中,是仅次于西池国的第二大国,实力本就不凡,可近来他接到密报,震王竟暗中联络西池国之狐歧国太子,意图勾结一处,对西池国起而反之,必要查个清楚明白,加以阻止。
若非如此,他身为西池国皇长子,堂堂魅王,也不会千里迢迢而来,半路遭人追杀,险些丧命了。不过,也万幸遇上他正四处找寻的神医金铃,算是一大意外收获,不虚此行。
蓦地,君夜离眼眸一亮,未语先笑,“紫凝姑娘?”
叮铃叮铃的声音由远及近,紫凝与夕月一前一后而来,大概为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紫凝面戴轻纱,遮去了绝美容颜,但遮不去她的绝世风华,依旧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艳绝天下。
仿佛感觉到君夜离的注视,紫凝微微仰首,看将上去,眉眉微皱:又是他!
“紫凝姑娘,相请不如偶遇,上来同坐如何?”君夜离手执酒杯,斜倚栏杆向下望,浓而黑的双眉轻挑,嘴角边一抹不羁的邪笑,直看得大街上的年轻女子羞涩脸红,芳心大动。
妖孽。紫凝不屑地收回目光,低首继续走路。这种男子天生就是来媚惑女人的,她才不会吃这一套。
何况这时而冷酷、时而邪魅、时而慵懒的君夜离总给她一种相当危险的感觉,虽说未必怕了他,也还是不要无端惹事的好。
被拒绝的君夜离好生没趣,摸了摸鼻子,但无半点气馁之意,快步下楼,追了上去。
无华抽了抽嘴角,在桌上放下一小块银两,随后跟上。也不知道是谁方才说只注意夜离的动静就好,不要多生事端,那主子现在是要怎样?
身后是轻如羽毛落地的脚步声,紫凝枊眉一竖,停步回身,冷冷道,“再跟着我,休怪我出手无情!”
“相遇既是有缘,紫凝姑娘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君夜离离她三步站定,脸上笑容和煦如春风,“我不是坏人,你大可不必这般剑拔弩张。”
无华又是惊奇地眨了眨眼睛,主子一向冷酷狠戾,鲜少有笑容,可只要一遇上神医金铃,就会笑成那般模样,无论怎样被拒绝轻慢,也无半点气恼之意,莫非她是主子命里的克星不成?
紫凝冷冷注视他一会,吐出两个字,“无聊。”说罢转身就走,加快了脚步。
夕月双眉一剔,横步将君夜离拦下,“我家小姐不喜欢被人缠着,你再不识趣,我可要动手了?”
一看主子有危险,无华立刻闪身上前,唰一声亮出手中剑,冷目以对。
“夕月!”
“无华!”
两边的主子各自叫住自己的手下,自然是因为他们的动作太大,引来众人围观,更惊动了禁卫军,徒惹麻烦。
两个互相瞪了对方一眼,回到自己主子身边,还都气得脸色发白,不打不快。这连交手都没交手,就结下了梁子,两人的气性都真够大的。
“让开!让开!”一顶奢华大气的马车缓缓行来,前行开道的侍卫一脸蛮横,把路人往两边轰赶过去。
紫凝与君夜离被分开到两边,就此化去这场争执,不然还真是没完没了。
“小姐,我们回去。”夕月不忘瞪了路那边的无华一眼,挑衅的意思很明显。
无华却只注意着四周动静,保护主子要紧。
紫凝点头,忽地加上一句,“你不是无华的对手,别不知天高地厚。”
夕月愣了愣,“腾”一下红了脸,又是惭愧,又是敬佩,“是,小姐。”想不到只不过一个照面,小姐就能看出那无华的深浅,小姐的本事真是高深莫测,没人能看得透的。
“还有……”紫凝眼神突然锐利,“君夜离来大月国的目的不简单,国与国之间的事,咱们尽量不插手。”
夕月低声道,“是,小姐!”
不过,她就是看君夜离是别有所图,莫不是又后悔把冰蚕珠魄送给小姐了吧,得给他点教训才行。
结果主扑两个才行几步,前面马车中却突然传出一声大喝,“站住!”
路人都吃了一惊,不自觉地停下来,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这人叫的是谁。
众人正错愕间,车帘一掀,一人旋身而下,落在路中,一身宝蓝锦衣,肤色微黑,高鼻深目,一看便是来自异域。
无华气息瞬间酷寒,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殿下,是狐歧国太子。”
狐歧国在西六国之中实力虽说不上最弱,却也比不过大月国,平时也还安稳,不过这太子钟离墨却是野心勃勃,且喜怒无常,时有怪异之举,让人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不得不防。
君夜离微微一眯眼睛,杀气四溢,“慕容洌果然不甘臣服西池国之下!”
无华一皱眉,“王爷,狐歧国太子这般招摇过市,不怕引人注目?”勾结联盟之事,不是应该暗中进行,越少人知道越好吗?
“这才是钟离墨的精明之处!”君夜离冷笑一声,“越是如此,旁人越不会怀疑他有别样居心,通知无极,盯紧慕容洌,有情况随时回报!”
“是!”无华看一眼四周,无人注意到自己,便悄然退走。
那边钟离墨已满脸玩味地上上下下打量紫凝,手捏着下巴,扬声问道,“你莫非就是神医金铃?”
传说中此人医术超绝,天下无双,不会是这么个才到他肩膀上的小丫头吧?
紫凝看都不看他一眼,绕过就走。对于登徒子,她一向没有好声气、好脸色。
“别走啊!”钟离墨追过去,两手一伸将她拦下,戏谑地道,“大热天的,戴个面纱,不嫌热吗?喂,你是不是长得很丑,所以没脸见人?”
夕月立时拧眉怒叱,“哪里来的无赖,敢对我家小姐无礼,还不快让开!”若是依着她以前的性子,早一脚将人踹飞了,哪会如此客气。
“你才大胆!”一名侍卫模样的人上前,大声喝斥,“敢骂太……公子无赖,你活得不耐烦了?!”
紫凝抬眸看过去,冷光如箭,嗖嗖射过去,对面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在看自己,禁不住地一阵头皮发麻,更是暗暗心惊:这女子年纪不大,气势却如此迫人,到底什么来头?
对这种连渣男都不如的货,紫凝看都懒得看一眼,转身向反方向离开。
钟离墨对她起了兴致,哪这么容易放手,追着过去,“给本公子留下!”手一伸,竟要摘下她的面纱!
017 我喜欢你
眼看着钟离墨的毛爪子已近面门,紫凝无声冷笑:找死!衣袖一挥,一股强劲的内力直逼过去,令人呼吸不得。
钟离墨脸上现出诧异之色,自是没想到紫凝内力竟如此深厚,身体一侧,让过这一招去,挑眉嘻嘻一笑,“姑娘好泼辣的性子,不过,本公子喜欢!来来,本公子跟你好生亲近亲近!”
紫凝几曾受过这等轻薄,瞬间怒气狂升,欲要痛下杀手。
“你敢!”夕月总算找到可以痛痛快快打一架的机会,“唰”一下拔剑在手,一招击出。
谁料变故突生,钟离墨才走两步,右膝突然剧痛无比,“唉哟”一声跪倒,为保持身体平衡,他两手本能地撑地,看上去倒像是他在向紫凝行跪拜之礼。
众人一片哗然,凭他们的眼力,当然看不出刚才发生了何事,纷纷议论了起来。
“公子!”方才那名侍卫梁丰有点傻眼,赶紧上去把人扶起来,“公子怎么摔了,没事吗?”
在人前丢了丑,钟离墨恼羞成怒,一个耳光打过去,“你给本公子摔一个试试!啊……”
方才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突然从他右膝弯钻进去,稍稍一动就痛入骨髓,站都站不住。
“是,是……”梁丰给骂得讪讪然,自是不敢还嘴,“公子,不如……先回去?”
平白无故的,公子非要招惹神医金铃,这不没事找事吗?
“本公子……”钟离墨一回头才发现,早不见了紫凝的身影,怒笑道,“本公子绝不会就此罢休!我们走!”不行了,腿上越来越疼,再不赶紧走,又该趴下了,那岂不是丢人丢到家。
马车慢慢驶远,众人也散去,兀自议论着,惹上这么个人物,那神医金铃怕是有大麻烦了。
君夜离嘴角现出一抹阴寒的笑意:敢动紫凝的心思,钟离墨,你真是不自量力!这根“寒冰针”不会要了你的命,只会让你疼上三天三夜而已,你好好享受吧!
雅竹院是丞相府最偏远的角落,加上紫凝那日大显神威,将杨妈等几个人折磨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旁人谁还敢亲近紫凝,这里就越发显得清静,不带一丝人气。
坐到石桌旁,紫凝摘下面纱,脸容如罩寒霜,心情很差。
夕月小心翼翼地开口,“小姐,那时出手教训那个登徒子的,是君夜离吗?”
“不是他还有谁,”紫凝咬牙,“多管闲事!”他这一出手,倒显得她多么无能,连钟离墨这种货色都应付不了一样。平白欠君夜离一个人情,想想就憋火。
“奴婢瞧着君夜离倒不像是坏人……”夕月对人对事一向中肯,边思虑边道,“倒也颇有些皇室中人的气度。”
紫凝抬眸白了她一眼:就你聪明。她若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岂非白白浪费了师傅辛苦治好她这双眼睛。
夕月赧然,红着脸不敢开口了。
正说话间,秦弘盛在院门外小心地禀报,“三小姐,萧府来人,请三小姐过去。”
夕月应声道,“知道了。”
秦弘盛即像逃命似地奔了回去。
“胆小鬼!”夕月讥笑,“你又没得罪我家小姐,跑些什么。”
“不必理会,”紫凝起身,戴好面纱,“拿上药箱,走吧。”
前几日九连山的匪贼向府衙主动投案,在京城引起轩然大波,加上不时有禁卫军来回查探,没什么重要之事,他们也不会出来惹麻烦,大街上倒是相对冷清了些。
“小姐,丞相会不会向皇上告你的状?”夕月左右注意着动静,关切地问一句。
“随他,”紫凝神情冷漠,“待替我娘亲报了仇,我们就离开这里,管那么多做什么。”
夕月最不愿意就是紫凝去想从前的事,当下也不敢再多说,一路跟着。
萧府上下早将紫凝当成神明一样,恭敬地将人请到萧寻房中,不敢稍有怠慢。
萧寻起身,神情愉悦,“紫凝姑娘。”
紫凝微一颔首,“萧统领请坐,我帮你看伤。”
“紫凝姑娘不必客气,直呼萧寻之名便是,”萧寻依言坐下,自己解开衣服,“有劳。”
紫凝解开他肩上绷带,仔细看了,压了压那伤口,点头道,“毒素已清,只须每日敷药,直到痊愈即可。”
“多谢紫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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