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在崇秋头上镀了一层绒光,柔软的头发在风中被微微吹起……一瞬间景物失色,时间停滞,只留崇秋的微笑,深深印在陆祥生的心底。
情敌莫名其妙变成了爱情咨询师,他苦笑地问自己,陆祥生,你快乐吗?
“祥生,我们买些菜回去做饭吧,给邵湘宇一个惊喜!”崇秋跳回他身边,他对陆祥生越加信任,心中所想皆如实告之。
“好。”陆祥生忧喜参半,这样的话听着明明自虐,他却无法拒绝。
***
马不停蹄的大半天,邵湘宇好不容易空下来几分钟,又有下面管理层的报告呈上来让他过目,皱眉审阅,石瑶问:“要不要替你泡杯咖啡?”他点了头,半晌后竟发起了呆。
假期时崇秋给他当助理,他也是很忙,那时候崇秋在边上偷看他,看得自己注意力一点没法集中……崇秋给他泡了咖啡,怕打扰他,就放在桌角慢慢推过来……
闭上眼睛,脑海中又换了另一幅场景,竟是昨晚那人在自己身下,承受不住的啜泣,与哀伤控诉的眼神……
邵湘宇用拇指按摩自己的太阳穴,已经有多久没过周末了?这些日子真是太累了……
下班前霍春山又来找他说分公司的事情,决定过了元旦两人就前往分公司主持开业大局,历时一个月。谈完公事后霍春山问起邵湘宇的新家,邵湘宇道:“这段日子装修,都是崇秋在忙。”
霍春山笑说:“好一个贤内助,都能帮你管家事了,不过装修的事情他一个人能应付?”
邵湘宇说:“呵呵,有个朋友帮他,那人是圈里的,挺可靠。”
霍春山疑惑:“哪个圈里的?”
邵湘宇说:“同性恋圈里的。”
霍春山表情诡异:“哦……什么时候搬进去?”
邵湘宇合了手上的资料:“就这两天。”
霍春山道:“别忘了进屋酒。”
“没问题,下周六吧,我打算给自己放两天假。”
邵湘宇驱车回新居,开门竟闻到一股菜香!他大为惊喜,寻至厨房见崇秋正在里头为自己洗手作羹汤!邵湘宇百感交集,轻手轻脚地靠近崇秋,从他身后一把抱住他……
“啊!”怀里的人儿吓得丢了锅铲,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听得邵湘宇在自己耳边轻轻唤:“崇秋,崇秋,崇秋……”
崇秋全身鸡皮疙瘩抖了一地,整个胸腔以上的部分迅速升温。
被邵湘宇抱了一会儿,崇秋忽然反应过来,大叫:“茄子!茄子!”身后的男人拿起他丢掉的锅铲,帮着翻炒了两下,另一手仍然环着他,嘴不老实地去吻他的耳垂,听着崇秋一声声抽气,邵湘宇近乎叹息地说:“我想你了……”
昨晚也不晓得自己发什么疯,明知道崇秋性格沉闷不懂讨好,还因为一句话就把他往死里折腾……早上见他虚弱地躺在床上,自己却丢下他去工作,邵湘宇不是不内疚。可没想到一回家,还能见到崇秋给自己做饭!
“小傻瓜,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邵湘宇无奈道。
崇秋反倒觉得邵湘宇奇怪,扭过头见他满脸疲态,望着自己的眼神却是眷恋又心疼……
邵湘宇趁机轻啄了一下崇秋的唇,柔声说:“昨晚我做得太过,白天一空下来,就想到你在我身下哭……对不起……”偶尔哭哭是调情,可昨天崇秋分明不愿意,白天自己冷静下来,才一点点回想起。
崇秋没料到邵湘宇那么坚强成熟的人,也会有这般脆弱不安的一面……
他红了脸,从邵湘宇怀里挣开来,鼓起勇气,反身轻轻抱住他的腰,安抚他道:“我不生气。”
邵湘宇头一次见崇秋这般主动,一时方寸大乱。他抱着他的腰用力提起来,崇秋脚不能着地,惊呼了一声挂在邵湘宇脖子上,邵湘宇伸手关了火,轻声笑问:“你被田螺姑娘附身了么?怎么办好,我恨不得在这里要了你……”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头狼表现得再怎么无害,都是色魔!上一秒还心软无比的崇秋这一刻就后悔不堪,他哭笑不得道:“湘宇,先吃饭行吗?”
邵湘宇被这声“湘宇”唤得骨头都酥了,依依不舍地索了几个吻才道:“好。”
把菜端上饭桌,邵湘宇说:“这些盘子不错,是在哪儿买的?”
崇秋开心道:“祥生带我去一些创意店铺,那里很多这样的东西,精致好看。”
两人挨着坐下,邵湘宇问:“哦?祥生今天来了?”
崇秋道:“嗯,我们把生活用品都买齐了。”
邵湘宇衔了一块东坡肉入口,赞道:“好吃。”
崇秋说:“这个菜是祥生做的,还有那盘椒盐虾,说是他的拿手菜。本来说好一起吃晚饭,可他忽然临时有事,刚走没多久你就回来了。”说到这儿崇秋不免遗憾。
听自己的爱人满口陆祥生,邵湘宇心中有些不快,一冲动问了个白痴问题:“我跟陆祥生比,谁做菜好吃?”
崇秋想了想说:“你做的排骨好吃,他做的虾好吃。”
明知道崇秋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邵湘宇还自讨没趣,他郁闷地扒了口饭,果断冷落那盘虾!
一会儿邵湘宇又说:“下周六我们在这儿办个进屋酒,春山他们几个都会来,你把陆祥生也叫上。”
崇秋一听春山来,心里有一点慌。
邵湘宇戏谑:“你别再为那日的电话紧张了,春山就是嘴巴坏,他心眼没那么小的……哦,只要你不拿可乐和瓜子招待他就行。”
崇秋怨邵湘宇取笑自己,当即用自己的筷子拨了邵湘宇的筷子一下,抢过那上面的鸡蛋来吃。
邵湘宇挑眉:“胆子真大!”于是接下来崇秋想吃什么全部被邵湘宇拦在筷下,直到他着急地喊:“不闹了不闹了!”邵湘宇才“大方”地让了快鱼肉给崇秋。
饭后,崇秋怪异地瞅着那盘子椒盐虾,除了自己吃了几个,邵湘宇一只都没动,便问:“你不爱吃虾么?”
邵湘宇说:“别人讨好我‘老婆’做的菜,我可不吃。”他原是开玩笑,只不爽崇秋夸陆祥生,可是话一出口却变了味,自己都吓了一跳。
崇秋表情一黯,道:“祥生只是朋友。”
邵湘宇连忙解释:“是我今天不太想吃虾。”
55 进屋酒
那个尴尬的小插曲很快被邵湘宇转移话题引开去,一顿饭还算吃得温馨,到了床上更是呢哝细语,缠绵悱恻。
第二日邵湘宇安排了搬家公司把荣景那边为数不多的行李打包运了过来,两人算正式搬进新居。老槐苑离崇秋的学校也很近,步行十五分钟就到,邵湘宇不用再每天接送他上下班。
一天晚上崇秋拎了两双毛绒拖鞋,放在邵湘宇面前问:“你喜欢哪双?”
邵湘宇一看,一双白色的兔子,另一双是淡黄的小狸猫,他面皮扭曲:“还有其他的吗?”
崇秋打开鞋柜,只见里面一溜灰熊和白狗。
邵湘宇无奈道:“好吧,我穿……兔子。”
洗完澡,英俊的邵湘宇换上一身雪白的睡衣睡裤,胸肌和腿肌隔着衣服隐隐若现,脚下却穿着两只大白兔,还竖着四只耳朵。
崇秋笑得摊在沙发上:“哎哟、哎哟……我的肚子……”
邵湘宇看着崇秋,只觉他动人得勾魂引魄!他分神想,上一次崇秋开怀大笑是什么时候了?
一次是办公室里挠他痒,那时的崇秋刚刚开始有点活泼,一副鬼灵精怪的模样,对自己说:“我的时间是很贵的。”然后,自己逼他答应晚上出去约会,他因为忍不住痒而向自己求饶,笑得气喘吁吁……
还有一次,带他去吃旋转寿司。崇秋看到做工精致的东西就两眼发光,眼看着那些糯米卷紫菜,一只只上面红红绿绿的,有蛋卷,有大虾,有鱿鱼……就傻傻地直流口水。
自己故意跟他抢,每次他看中哪一个,就提前抢了吃掉,看着他气成包子的脸,自己的心情就好得不得了。最后差点炸毛,才不再逗他,结果崇秋一夹到最后一只三文鱼寿司,就哈哈大笑起来:“我的!我的!”
……
再有一次,那天挺晚了,邵湘宇开车送崇秋回家,路上看到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大爷,崇秋眼巴巴地望着那人,随着车子开过,视线从前面转到后面。后来自己还是停下车,跑出去帮他买了一串回来,崇秋傻笑地接过,咬了一个,又递向他:“你也吃。”那糖葫芦里的山楂差点酸掉了自己的大牙,崇秋看着自己酸到的模样,忽然就笑了。
……
这些美好的场景,全部历历在目,却都是发生在同居以前。
这一刻再见崇秋放肆大笑,邵湘宇激动地扑了上去,抱住某人乱颤的腰,在沙发上滚了一圈让他伏在自己身上:“小小狸猫也敢笑话我?”
崇秋的眼睛如一汪春水,眼波流转间,娇气可爱:“为何不敢,你不过是一只兔子。”
邵湘宇紧紧搂着他:“那我也是这世界上最帅的兔子。”
崇秋满脸笑意,刮了刮他的脸:“真自恋,不知羞……”
“如果我不帅,怎么能拥有世界上最可爱的狸猫。”
只要邵湘宇想,没有他说不出来的甜言蜜语。崇秋却没他这么厚脸皮,一句话就被撩得脸红。
邵湘宇望着崇秋深情道:“我想吃你,我的小狸猫。”
崇秋窘道:“兔子是食草动物!”
看着落荒而逃的崇秋,邵湘宇越来越觉得自己幸福。
这半年来,崇秋这只不问世事的独角兽,被自己一步步靠近,从角落里带出来。他一开始迷茫不安,到后来单纯信任,被自己吃掉后别扭惊慌,再到适应害羞,直至现在的调皮亲近。
就好像宠物已经养熟了,邵湘宇身为饲主的优越感一下子膨胀开来……
崇秋在卧室给陆祥生发短信:“祥生,正像你说的那样,喜欢的人开心了,自己也会跟着开心。”
陆祥生回短信来:“嗯,不要想太复杂就好。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
周六办进屋酒,他们就请了四个人,邵湘宇的三个死党,外加这些天来给他们帮了不少忙的陆祥生。时间定在晚上,邵湘宇炒了几个菜,又在酒店订了一些送过来。
霍春山一到他们家就疯了,穿着灰熊拖鞋跑来跑去,看看客厅里各处摆放的精致小玩意儿,浴室里五颜六色的液体瓶子,熏香,可爱的毛巾,温馨又带了点旖旎风味的卧室,有着整套原版EL建筑杂志的书房……
“啊啊啊——!我要结婚!!”
秦海很久没跟崇秋见面,这次只客观地评价道:“崇秋,你变化真大。”
变化?崇秋当然不知道自己的气质,微笑,举手投足间都有了何样吸引人的风情……
宋云远听邵湘宇说这儿有个水池,便带了十条金鱼归来作礼,这鱼也是别人送给他的,只是他自己从不养活物。
陆祥生为人大方又不拘小节,接过宋云远手上的金鱼拿去放到水池里,崇秋跟着去看。
陆祥生把金鱼缓缓地倒进池子,一边问崇秋:“宋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秦海和霍春山他刚听崇秋介绍过,陆祥生虽然做室内这一块,也听过邵湘宇的公司在建筑行业如何迅猛地发展,不过他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壹木火的三个股东。还有宋云远那人,看起来有点阴森,想必来头也是不小。
崇秋道:“我也不清楚,湘宇说他是医生。”
“我对金鱼没什么研究,也能看得出来这些鱼市面上是买不到的……你瞧,这十条鱼是同一个品种,但每一条颜色都不一样。”
崇秋一看,果然如此,金鱼在池底游动,上下戏水,鱼尾翩翩,只觉眼前五彩缤纷一片,让人移不开眼:“真漂亮,不知道好不好养。”
名贵的金鱼都是不好养的,宋云远却扬手送给两个从没有养过鱼的外行人……
陆祥生道:“改天我给你带些鱼饲料,水的话冬天可以不用怎么换,天气热了就要换勤一些。用那些井水,打上来后静放两天再倒进去。”
崇秋说:“还说你没什么研究,你懂得那么多。”
陆祥生笑看着崇秋,道:“以前有个交往过的朋友,他喜欢养金鱼,我偶尔也帮他喂喂,换换水。”
宋云远在通往后院的走廊里站了会儿,镜片后面的眼眸一闪,他来到餐厅,兀自开了瓶红酒。
邵湘宇正把酒店送来的几个菜放上桌,随口问道:“崇秋呢?”
宋云远抿了口酒,依旧用带着些刻薄讽刺的语调说:“他跟那个叫陆祥生的,在后院看鱼。”
邵湘宇“哦”了声,宋云远说:“你还真是放心。”
邵湘宇这几日跟崇秋恩爱甜蜜,一点都没留意到宋云远话中有话,只道:“我的崇秋可乖了。我去叫他们,开饭吧。”
饭间崇秋喝了不少酒,一时唇颊红艳,顾盼生辉。邵湘宇翘起尾巴,放肆地搂着爱人。在座几人都是熟成老油条的朋友了,外话不说直接上来调戏——
“祝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一天做几次啊?小爷我为你准备了一箱子补阳神药!”
“哎哟崇秋,再躲就躲到邵湘宇身体里去啦!”
“哈哈哈哈!”
他们一边说着,一杯杯酒就给邵湘宇灌下去,这哪是进屋酒,分明就是鸿门宴,还是自己给自己摆的!
崇秋面子薄,吃了一会儿便想躲。
“这么会儿就撑不住,以后摆喜酒你怎么办?”霍春山还想拦下,邵湘宇一个眼刀飞来。
霍春山幽怨道:“可惜可惜,当时一起去打保龄球你还默许我们耍手脚,现在是拉到羽翼下护好,再也欺负不到了。”
崇秋站得远远地听了,回过身来问:“什么耍手脚?”
秦海已把崇秋当成自家人的媳妇,也不避嫌,直接坦白道:“那时邵湘宇就看上你了,你不知道么?”
霍春山哈哈大笑:“他被人拐上床了都不知道的……”
崇秋气得跳脚,一下闪没了。
几个男人吃到后来便有些醉,一醉就开始大谈政治商事。陆祥生与他们谈不拢,找了机会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