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堡很不想听张玄的话,但又不敢真的跟他对立,微微犹豫后,还是俯空掠下,靠近时坏心促使,锋利鹰爪故意抓向他的脸,张玄早有防备,顺手抓住它的脚踝,扣住它脚上的银环,筛沙般的来回甩了甩,汉堡立刻晕了,摔到地上时法术消失,又变回了平时的鹦鹉摸样。
“你这个没有礼貌的人类!”它仰面躺在地上呻吟。
对于曾是阴界信使的阴鹰来说,张玄是个很独特的存在,他另一个身份有多强大有多张扬,现在就有多笨蛋有多废柴,所以虽然它曾一度因为张玄的身份对他崇拜有加,但没过多久,在切身体会到那个海神形象不过是昙花一现后,它就又恢复了以往的倨傲态度,对它来说——封印了神力的海神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根本没资格让它崇拜。
“原来乔说的GREENBACK就是你啊,”无视阴鹰的满腔悲愤,张玄上前掐着鹦鹉一边的翅膀把它提了起来,逗弄似的来回晃了晃,问:“好久不见,你又肥了不少,意大利面吃多了?”
“人类,你会为你的无礼付出代价!”
“乔用哪家快递把你送来的?不仅派发迅速,还可以托运活物?”
“我怎么知道?”完全鸟对人讲,汉堡翻了个白眼,决定放弃在张玄面前维持神使尊严这种无聊的事,反问:“难道你认为那些混黑道的家伙在发货时,会征询一个邮递物品的意见吗?”
“所以你是被法术禁言后派发来的?”张玄啧啧嘴,松开了它,说:“乔最近有勤练法术啊,这么轻易就制服你了。”
什么叫轻易?根本就是两个人类狼狈为奸,欺负它一只鸟而已!
想起自己被当成毛皮玩具送快递,汉堡就相当不满,在空中拍打着翅膀,愤愤不平地喷着气。
张玄没去理会一只鸟的纤细心理,而是想到另一个问题——以乔的势力,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汉堡快递回来并不稀奇,可是它是怎么闯进这里来的?
“你知道这个结界?”
“我被塞在托运箱里,怎么可能知道?”汉堡不爽地反驳。
还好它弄成毛皮玩具,没直接感受到一路颠簸,不过一觉醒来就发现箱子被拆了,它什么都没看到,只能感觉到那人道法很强,是个修为高深的家伙。
道法很强?张玄眼睛眯了起来。
做出这个空间结界的人道法就很强,可他偏偏又能驭使阴魂恶鬼,这让张玄想起了驭鬼师一门,但很明显这个人的法力,比驭鬼师还要强大,蓝眸左右看看,经汉堡一闹,原本充斥着空间的鬼魂消散得干干净净,迷雾渐散,看来结界已经破了,可他却不想离开,只想着聂行风消失前说的话。
“我在五岁的你身边……”
“五岁的你”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董事长在危险将至的瞬间将自己移到了过去的年代?张玄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随即又想——五岁时的我,都做了些什么?
脑海里迷迷荡荡,好像经历了很多事,但仔细去想,却又觉得很模糊,他秀眉皱起,走到那个将聂行风困住的法阵中。
“啊!”汉堡在他周围徘徊,边看边说:“这里罡气好重!”
“我怀疑这个法阵除了困缚外,还有其他作用,也许你可以帮我解开谜团。”
“为什么要我来?”
“因为你是北帝阴君的信使,阴气很强,可以镇住法阵里剩余的罡气。”
“你还是北海神袛呢,你解开封印的话……”
“有你在,我何必多费工夫?”
“你!”
看着气得抓狂的胖鹦鹉,张玄微微一笑,他不会告诉这只自视甚高的鸟类,从进了结界后,他就感觉到某种强大的力量正在不断妄图镇住他的灵力,这个时候他不敢胡乱解印,如果有人趁机利用他的法力的话,那将是个很糟糕的结果,他可不想因此被董事长埋怨。
汉堡跟张玄眼瞪眼,从那对蓝瞳中读解到了自己即将面临的危险,它发完脾气后,立刻拍拍翅膀想走人,张玄早有防备,弹指做了个禁锢结界,将汉堡困住后,索魂丝一扯,便将它捆住拽了回来,伸手握个正着,只留鸟头在指缝间乱动。
汉堡见逃不走,便扯开嗓子,为自己争取权益,叫道:“你要搞清楚,张人类,我不是你的式神,你无权指挥我做任何事!”
“但你跟乔签有契约,作为他的师父,我让你做点事无伤大雅吧?”
“我抗议,那是不平等条约!”
“所以我才在这里欺负你啊。”
这世上怎么有人可以厚颜无耻到如此境界!
听了张玄一本正经的反驳,汉堡顿时翅膀抽搐,要不是被抓住,它恐怕会直接跌到地上,
张玄没再给它反驳的机会,握住它的手扬了起来,说:“让我们来玩一玩愤怒鸟吧?”
“不要!”
反驳被无视,张玄手中运起灵力,就要将它扔进法阵阵眼中,地面突然出现一层波澜,随着波澜不断向外延伸,正中淡色金光汇成一个巨大漩涡,向他们笼罩而来。
张玄凝神屏气,静静看着金色漩涡,漩涡翻滚,仿佛有无数双白森森的手臂从里面伸出,向他抓来,妄图把他扯进不知名的空间。
“喂,你怎么了?”汉堡看不到幻象,只觉得法阵之气让自己很不舒服,见张玄神情淡漠,瞳色转暗,隐隐露出属于海神的倨傲霸气,它的声调立刻委婉了很多,问:“大人,您看到了什么?”
“很有趣的东西,”张玄嘴角露出微笑,迎着诡异幻象大踏步走了过去,说:“我非常有兴趣去走一遭。”
5、第五章
聂行风从混沌中醒来,首先的感觉就是——暗。
这已不是张玄跟白狐争斗的午后了,而是夜晚,房间里一灯如豆,微弱灯光将两道身影拉得很长,房屋布置制式简陋,不像是他们的家,倒更像是旅店。
坐在对面桌前写字的瘦小侧影映入聂行风的眼帘,是张玄,不过似乎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点。
“学习跟学法术一样,要专心,”他听到张三说:“你听听雨声,能帮你把算数做好吗?”
聂行风这才注意到外面的淅沥雨声,雨势不大,一点点打着枝叶,传来空洞声响。
被训斥,张玄放下手里的铅笔,转过头,说:“不是啊师父,我在想这里到底有没有鬼呢,如果有,那就早点出现嘛,我们打完怪就可以赶路了。”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鬼怪?大部分时候都是那些鬼在装神弄鬼。”
淡淡酒香传来,聂行风知道张三又在喝酒了,不过这句话说得真经典,鬼怪灵力有限,很难真正伤人,多数是装神弄鬼,把人害得心虚,才能趁虚而入。
张玄也连连点头,问:“那师傅,是不是打怪就不用写算数了?”
“不可以!”张三打断徒弟的妄想,品着酒说:“你已经六岁了,不能再整天跟着我混,我跟校长说好了,等回来后,就让你去上学。”
原来他一晃神,一年时间就过去了,不过看张玄身板没长开多少,一点不像六岁孩童应有的个头。
听着张三的话,聂行风幻想了一下张玄背着小书包上学的模样,张玄却眉头攒紧,显然是不想去,说:“可我不想跟师父分开嘛,师父你不上学不一样可以赚大钱?为什么我要去上学?”
“你总要有一技傍身,现在大家都不信这些了,光凭降妖捉鬼养活不了自己的。”见张玄还要反驳,张三说:“别再啰嗦,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
张三平时生活随和,但该硬的时候绝不妥协,张玄明白,没再辩驳,叹了口气,拿起笔重新写算数题,只在嘴里小声嘟囔:“明明就是自己心情不好,才拿徒弟开刀。”
“你在那里咕哝什么?”张三训他,“你是师父我是师父?”
“我说——”张玄笑嘻嘻地回:“师父你不想回去,那就不要去嘛,干嘛搞得自己这么不开心?”
聂行风感觉张三在听了这话后,心情沉落下来,叹气道:“我没不想去,只是担心擅自回去,师父泉下有知会不高兴,不过师恩如山,得知他过世了,又岂能不回去上柱香……”
“可是你师父都死很久了啊,骷髅的话,每一个都差不多,干嘛要跑那么……远,去看一个在我们家乡到处都可以看到的东东?换了是我,被人看到自己死后的丑摸样,也会不高兴的耶。”
听到这里,聂行风很想抚额头,真是童言无忌,不过以张玄看淡生死的个性,他会这样想一点都不奇怪,只是不是每个人都会像他这么豁达,张三听了这话,倒没生气,反而噗嗤一笑,叹道:“傻孩子,等你跟我一样的时候,就会明白了。”
“等跟你一样的老吗?”
这句话惹到了张三,一下子跳起来,骂道:“为师正当壮年,哪有老?”
“比我老很多耶!”
“混帐,没大没小,我说的跟我一样是指……”
张三骂到一半,眼神跟张玄对上,猛地打住了话茬,拿起捆在旁边的拂尘向他打去。
其实张三所谓的‘一样’是指张玄成为普通人吧?可惜这个来头颇大的家伙注定不可能成为普通人。
看着张三追着徒弟乱打,聂行风想笑,眼瞳却不由自主地湿润了,透过对面的镜子,他看到张三真的老了很多,现在的他明显不复六年前的清秀模样,毕竟照顾孩子是件相当辛苦的事,尤其是对一个没有经验的男人来说。
只是不知张玄将来要怎样做,才能报答这份养育之恩。
师徒二人正闹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阴森怪风,张三立刻停下脚步,张玄往他身边凑凑,拽住他衣服下摆,“是妖怪来了吗?”
张三不答,拿起随身法器,匆匆跑出去,说:“在这里等我。”
此时已是初冬,又临近西北,被冷雨打到,极易生病,一个小妖怪而已,他不想让徒弟出去遭罪。
可惜这番关心打了水漂,张玄最喜欢凑热闹,一听妖精来了,他的精神头也来了,立刻拿出属于自己的护身小匕首,追了上去。
出现在旅店附近的是条长蛇,蛇身用法术隐藏,藉雨水瓢泼,缠到树上寻觅猎物。张三是在途经这里时听乡人说起,才知道有精怪害人,他们来之前蛇精曾数次幻化成美女,诱惑路人上当后吞噬果腹,不过毕竟是精怪,人气多的地方不敢进,只在这种偏僻的小旅店附近出没。
张三闻到精怪游走时留下的腥气,早就知道是蛇精,见它又出现,掏出准备好的雄黄酒,含在嘴里喷到道符上,向蛇精盘住的树干挪去,蛇精被打到,登时现了原形,竟然有丈余长,碗口那么粗。
被打伤,蛇精怪叫一声,迅速从树上游下,张开大口向张三吞来,张三对付这类精怪游刃有余,丝毫不乱,拔出桃木剑,剑尖挑起道符,仗剑向蛇头刺去,张玄也不甘示弱,绕到蛇身中段,举起小匕首向它脊背狠狠刺下。
师徒两人配合默契,蛇精突然被两道神符刺到,痛得连连扭动,蛇尾一摆向张玄卷去,张玄早有防备,身体一跃,跳去它的头顶,又一匕首刺向它的七寸,可惜蛇身粗大,剧烈扭动中那一刀刺歪了,虽然镇住了它的戾气,却不足以让它丧命。
蛇精痛得惨叫连连,不小心一双眼也伤到了张三剑下,见他弹出道符,随着符咒念出,道符就如索命利剑,一剑剑刺向它的要害,它不敢再力敌,猛地一耸脊背,把张玄甩了出去,趁张三接应他时,尾巴一摆化作妖风逃离而去。
张三急忙纵身追上,张玄紧随其后,不过他腿太短,没跑两步就呼哧呼哧直喘,张三只好拽着他衣领把他驮到背上,嘟囔:“真没用啊你!”
雨势渐急,打得两旁树叶沙沙作响,还好蛇精受了伤,逃遁时留下了腥气,并不难找,张三带着徒弟一路追去,很快就进了对面山林里,在陡峭山路上如履平地,没多久就追上了蛇精的踪迹。
张三嫌张玄在身上太累赘,反手揪住他扔了出去,张玄在空中很灵活地翻了两个跟头,刚好攀在大蛇腰身上,紧紧抱住不放。
不过他人小力弱,在蛇精的剧烈甩动中把握不住,马上又被它甩出去了,张三趁机扬起道符,桃木剑穿过金黄符纸,猛地刺入蛇精双目之间,一双手运功在剑柄上,灵力过处,整个剑身破开围绕在蛇精身上的妖气,向它头颅里直贯而入。
大蛇发出震天惨叫,剧痛之下拼命游动粗壮身躯,两旁树枝被牵连,在它的碰撞下纷纷折断,脆裂声此起彼伏,期间还夹杂着蛇精的惨吼,却始终无法逃离桃木剑上的神力。蛇尾扭动着胡乱拍动,落脚点却刚好是张玄摔倒的地方,看到头大物体撞过来,张玄急忙就地滚开,还好蛇精已是强弩之末,气力不足,只是将泥泞甩了他一脸。
张玄闭着眼把溅在口中的泥巴呸出去,又反手摸了下嘴唇,见蛇精还没死,他气得重新跃到它身上,扬起匕首手起刀落,这一刀正中妖怪的七寸,大蛇身体一阵剧烈扭动,舌头迎空高高昂起,在发出一连串吼声后终于不动了。
张玄从蛇身上滑下来,站到大蛇旁边,激战过后他全身又湿又脏,脸上也溅满了泥浆,大大的眼睛里却充满兴奋和灵气,看模样就知道是平时做惯了的,完全没被蛇精吓到,聂行风平时跟张玄相处,见多了他懒散的样子,没想到他这么小小年纪,在激战时就如此英气勃发,心想一定是自己养他养惯了,导致他现在越来越懒。
这样想着,嘴角情不自禁浮上微笑,就见张三拔出桃木剑,走到徒弟身边,张玄个头太小,无法跟师父拍掌庆贺,于是亮起小匕首,两人的兵器在雨中很默契地轻轻碰了一下,表示恶战的结束。
山大林密,蛇精虽已气绝,远远还能听到山谷里传来它临死前的嘶吼,张玄收了匕首,转头看看扭曲的蛇身,说:“它好大只,做蛇羹一定会很鲜美吧?”
“那你要先把它肚子里的那些尸骨清理干净才行。”
张玄吐吐舌头,显然张三的吐槽成功地让他没了胃口,张三拉过他的手,说:“回去吧,全身都是泥,好难受。”
话虽这样说,自己却不动,而是低头看张玄,张玄等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仰头和师父对视,脆声叫道:“你不会是忘记路了吧?”
“林子都长得差不多嘛。”理直气壮地回他。
聂行风一头黑线,不过张三也没说错,刚才他们追着大蛇进了山林,现在四顾望去,的确不管看哪里,都是黑鸦鸦的一片树林,风景大同小异,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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