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是孤儿,不知父母是谁。」
「那谁养大你?」凌逸岚好奇地问。
「有个老头教我武功。」
「那他也是没有名没有姓的吗?」
「我不知道,他只教我去杀人,而我第一个杀的人就是他。」
「杀人是不对的。」凌逸岚不太明白,但他心里感到很不舒服,眼前的人好像对什麽都毫不在乎,那种虚无感让他觉得眼前人很可怜。
「谁决定什麽是对什麽是错?」
「你说的话很深奥,我不明白;但你杀人时不痛吗?」
「被杀的人自然会痛,但我都让他们死得很爽快。」冷雨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与这样的小鬼谈论起杀人的话题。
「不是,我是指你这里不痛吗?」凌逸岚的小手贴上冷雨的胸口。
「什麽?」冷雨呆了,这小鬼是指他会心痛?
「爱你的人都会痛,会担心你受伤。」凌逸岚继续说道。眼前的大哥哥虽然一脸恶巴巴的,但眼睛很寂寞,像失去主人的小狗。他觉得一个人没有自己的归属好可怜,明明心里是哭着的,但外表却装出若无其事,对人冷言冷语,让他看了很心痛。
「没人爱我……」 一颗冷冷的心升起一丝暖意。如果,如果是眼前的小鬼愿意爱他,那他的心是否可以解封? 让他的心加入一点暖意,加入一点色彩?
「有啊,你请我吃东西,我很喜欢你啊!」凌逸岚微微笑着,拿着一块桂花糕放进冷雨的嘴里。「乖小雨,不要哭啊。」他学着大人哄自己的放法,站在椅上用手轻轻的摸着冷雨的脸。
「哭? 」哭了? 冷雨摸上面上温暖的泪水,原来己会流泪,原来自己的泪是热的,他的泪不是冷的。
冷雨举手将凌逸岚抱入怀里,感受那小小身躯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温暖。
「小鬼,你原意做我的主人吗? 只要你想,我以後再也不杀人。」
「我不要做你主人,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是没有分上下的。不过要是你真的以後不杀人,我会很高兴。」小脸给他抱得有点涨红。
「好,我们是好朋友, 你不要我杀人我就不杀。」
「小雨……你以後叫凌雨好吗? 我给你我的姓,那你就不冷了。」凌逸岚天真的在冷雨面上一亲,再用小手抹去冷雨的泪痕。
「好,我叫凌雨,是岚儿的好朋友。」
这就是凌逸岚第一次捡人回家的小故事。
第二十四章
凌逸岚和冷雨吃过饭,冷雨解开了赵如云的穴道,横抱凌逸岚便走了。看了那身影,那轻功步法,赵如云立即知道那晚的高人就是冷雨。
赵如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想必须先回客栈,给小玉安顿了才去找凌逸岚,那才能表示他的诚意。
可惜小玉对赵如云早已芳心暗许那愿离去? 赵如云因为凌逸岚的关系已心慌意乱,心情差得有如跌到谷底,态度变得冰冷无比,相对之前那温柔细心可谓判若两人。
小玉自知自己无望也只好无奈地离开。处理好小玉的事,他再清洗一下便再去寻找凌逸岚。他知道凌逸岚必定会到绿茵轩,自己自是追不上冷雨的步法,但他相信人定胜天,只要自己减少休息时间,提早出发再加快脚步,必定可在路上遇到他。心暗下决定,不论如何一定找到凌逸岚,解释自己对他的一片情意。这一夜也是无眠一夜,他放弃走得较慢的马车,改骑蓝天,天还未亮便赶着上路。
赵如云已有两天没睡,样子憔悴得很,满面胡须,他坐在回绿茵轩必经的小茶庄,盯着每个路过的行人,连眼都不敢眨一下,心怕只要自己看少一眼,便会错过那身影。果然不出他所料,他牵肠挂肚日思夜想的凌逸岚正朝着小茶庄前来;当然旁边仍站着冷冰冰的冷雨。
「岚儿,我已经打发了小玉,你别生我的气了,好吗?」赵如云见到凌逸岚如箭般奔前。
「哼,真的如苍蝇般驱之不散。」 冷雨冷声道。
「岚儿,让我们单独谈一谈好不好?」赵如云恳求道,他再也受不了这种煎熬,这一路上他不知有多後悔,後悔自己为何要逆他意硬要留下小玉,後悔自己没有在他生气时哄他,後悔自己小孩子气地说着气话。
凌逸岚见一向光鲜整洁的赵如云变得如此憔悴,心中一紧。
「小雨雨……」眼中带着一丝恳求。
「唉,你就是心软,我让你们谈谈,但别让人欺负。」 冷雨叹了一口气,消失在街道中。
赵如云无法再控制自己,举手将凌逸岚拥入怀里,将头陷进他的颈窝,贪婪地吸着那淡淡的清香。他那飘浮不停的心才稍为平静。
「好痒……你的胡须弄得我很痒,你知道吗!」 凌逸岚挣扎着。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对。」
「……」不语。
「我已把小玉安顿在上一个镇了。」
「……」继续保持沉默,但眼眶却开始红起来。
「你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
「……」晶莹的泪珠一颗颗地掉下来。
「岚儿?别哭,我求求你,别哭。」 看着凌逸岚如雨般降下的泪,赵如云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和心痛。
「你骗我。」
「什麽?」
「那晚你明明对天发誓说会宠我,会保护我,不会欺负我的。」 凌逸岚哭得像个泪人儿,开始大申诉起来。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是有心让你难过让你生你气的。只要你不喜欢的我以後都不干,好麽?」
「你会再骗我吗?」
「不会,絶对不会。」 赵如云牢牢地抱着凌逸岚,心里想着一生一世也不会放手了。
听到他如此肯定的答覆,凌逸岚才张开小手抱着赵如云。
一对小情人终於和好如初,相视而笑。
凌逸岚哭累了,赵如云受了数天的相思之苦也身心疲累了。他们在小茶庄借了间房,两人相拥在床上休息。凌逸岚张开眼睛看到赵如云正盯着自己看,不禁脸上一红,红得像熟透的虾子。
「岚儿。」
「什麽?」 凌逸岚将小脸藏在赵如云的胸口,聆听着他心跳的旋律。
「虽然我知道自己有点小心眼,如果你不愿意回答的话,你可以不答。」
「什麽?」
「你和那个冷雨是什麽关系,你怎会认识天下第一杀手?」
「杀手? 小雨是杀手吗?」
「你不知道吗? 」 赵如云大惊,他竟然不知别人来路便和人如此亲蜜,那太危险了。
「天下第一杀手? 可以赚很多钱吗?」
「你不知道他是杀手还和他这麽亲腻? 还管人家赚不赚钱?」 口气不禁带点酸。
「我知他杀过人,但那也是以前的事,他答应过我不会再杀人。」
「你和他是什麽关系?」
「好朋友呀! 他是我第一个捡回家的人。」
「捡回家?」赵如云心想自己的小情人到底是何许人,每江湖高手都能捡回家?
「对啊,家中很多影卫暗卫都是捡回来的,还有一堆人在凌家家业下工作,惊叔叔每次见到我这些朋友都会头痛,说我捡来的都大有来头;但明明我没有叫他们留下,他们硬是要留下来的。」
「还有什麽人?」
「有很多,但我最喜欢钱伯伯。」
「钱伯伯?」
「他们叫他什麽神算子,他很聪明,总是教我如何做生意。」
「神算子钱百万?」
钱百万除武艺超凡,在江湖中可称上为数一数二的高手外,他的医术亦堪称一絶。但他却以贪钱闻名於世,据闻他富可敌国,求医的人都必须付上一大堆金银珠宝方可见他一面。
「你也认识他吗?」
「他在你家?」
「对呀,四年前就开始留在我家了。」
「难怪他四年前突然消声匿迹。」赵如云喃喃自语地呢喃着。
二人距离目的地不远了,正打算先找家客栈留宿一宵,看来再两天就可以到了。可是越接近目的地,赵如云就越是心事重重;连凌逸岚都感到有点不对劲了。
「赵大哥,你有心事吗?」一双纯净的眼睛带着关心地看着赵如云。
「岚儿,有一件事情要待我回去处理,但你可以答应我,无论任何情况下都相信我吗?」 赵如云抱着心爱的小人在怀中恋恋不舍地拨弄着他的秀发。
「是什麽事件?」相处这麽久也没有看到赵如云如此凝重的神情,而且越接近绿茵轩,赵如云就变得有点神经兮兮的。
「你答应我好麽? 不论别人怎麽说,你都要相信我,在我心里最爱的人是你。」
「好。」 凌逸岚想了想。「不过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什麽意思? 」
「我是个诚实的商人,但蚀本生意我是不做的。我可以为你做一次蚀本的买卖,但机会只有一次! 」
「好,我可爱的岚儿。」 赵如云笑着将他拥得更紧,像是怕松开手便会失去所有。
「记着喔,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也是你对我的承诺。」
第二十五章
「师兄!」
「师兄你终於回来了?」
在步入绿茵轩大门,一大堆男男女女便扑过来,吓得凌逸岚躲赵如云背後。
「师兄!」 一把清脆的女孩声音从堂内响起,凌逸岚眼前一花,已见一个穿着红衣娇滴滴的妙龄女孩扑在赵如云怀里,双手环着赵如云的腰,还撒娇地说道 :「师兄,我好想你。」 态度极为亲密,任何人看都知道他们絶对不像是一般师兄妹的关系。
凌逸岚从後赵如云背後走出来,怒目如视地打量着眼前女子。眼前女子娇小玲珑,皮肤白晢,双眼大而有神,絶对称得上是美女,当然与凌逸岚相比是差远了。
赵如云感到凌逸岚的眼光极不友善,甚至火光红红,於是稍微用力推开在自己怀里的女孩。
「岚儿,这是我师妹秦香香。师妹,他是凌玉山庄少主凌逸岚,他特意从京城前来替师父解毒。」
「凌公子,你好。」 秦香香向凌逸岚微笑点头。
凌逸岚没有理会那个在他眼中实属一般货色的女孩,反而双眼带着怀疑的眼神望向赵如云,希望他能给他一个满意的解释。
赵如云的态度明显有点尴尬,竟然不敢直视凌逸岚。以凌逸岚这奸适的眼中自然看得出他们之间的暧昧;心下不禁有点不满可是他答应过赵如云会相信他,所以也没有立即发作。
正在此时一名满脸胡子的中年汉走来。
「凌公子,太好了,谢谢你前来相助,沿途辛苦你了。」
「不,阁下太客气了。」凌逸岚想此时人多,而且自己身处别人地盘,也是第一次见赵如云的师兄妹,为了留点面子给赵如云,也让自己留点好印象给其他人,他决定待二人独处时再问个清楚明白。
「要不是凌公子愿出手相助,我们都不知怎办。待师父身子养好,还请凌公子留下多住几天,喝过如云的喜酒才回京城吧。」
「什麽?喜酒?」 凌逸岚听到此句全身一震,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脖子也猛然地转过去盯着赵如云 。
「就是如云和香香的喜酒呀,要不是师父出了事,他们早就圆婚了。反正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待师父养好身子,他们便可即时行礼。师弟都很心急吧? 放心师兄我都替你打点好,你就等着做你的新郎哥吧!」 男人拍拍赵如云的肩膀笑道。
凌逸岚全身僵硬看着赵如云,他要他的解释,告诉他一切也是误会! 无奈赵如云并未如他期望般否认,只露出为难的表情,回避着凌逸岚的视线。
此刻凌逸岚整颗心都寒了,他觉得自己整颗心掉下无低深渊,跌得粉碎。妒嫉、失望、疑惑、忿怒,所有不同的情感一下子全都涌上心头,他分不清那是什麽感觉,他不明白,他不懂。虽然他聪明絶顶,虽然他是商场高手,但对於感情,他是一张白纸。在凌家细心照料下,他比一般人更单纯更天真,他只想用自己的真心去换别人的真心,他以为只要自己以心待人,别人亦会以真心对待。他要的不多,就只是别人真心真意地对自己好,真心真意地爱他。
他不明白,他不相信,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一路上的所有都是骗人的? 他的溺宠只是哄骗? 他的真心换来的只是一场骗局?
第二十六章
他觉得自己好像浮沉在水中,很迷茫。他不知要如何是好,心中千头万绪让他好混乱,他分不清何为真,何为假。难道赵如云一路上的小心呵护、甜言蜜语、他的爱意、他的宠爱全是假的? 只为了骗自己来救他师父好抱得美人归? 他到底把自己当什麽? 我是人啊!我是有感觉有感情的人啊!他怎麽可以如此对待自己?难道玩弄他人感情很子玩麽? 玩弄别人的真心有那麽快乐麽?
赵如云看见凌逸岚双手发抖,全身摇摇欲坠,连忙伸手想扶他;但凌逸岚却向旁边闪开,巧妙地避开赵如云的手。
凌逸岚的眼神变得很冷,冷得赵如云背後发凉;他认得这眼神,那是他妒嫉那个小千时的眼神,只是此时的冷比当时的更深更冷,简直完全没有温度。那眼神充满着忿怒、痛心和失望,赵如云很担心很想解释,但在众人面前他又如何开口?
「大师兄,你就会笑玲儿。」 秦香香含情脉脉望着赵如云,满脸绯红的笑道。
多麽幸福的笑容! 那是挂在别人脸上的笑容! 凌逸岚一生未想过自己竟会痛恨别人的笑容。他再回望赵如云,他希望他能解释,说一切都不是这样的,他是爱的人是自己,但赵如云只是一脸为难的低着头。
他的心好痛好痛,痛得不能呼吸。他想哭,他想大叫大嚷说着赵如云是自己的,他想哭着撒娇撒野叫赵如云不要抛弃他;他想推开那娇小的女孩不让他接近自己的情人。然而凌家的血,凌家的尊严,凌家的骄傲不容许他这样做。
他虽养在深闺,他是天真单纯,可不是一个白痴,更何况他经常周旋在各商家间?他不会让自己在别人面前丢脸,更不会为了一个欺骗自己的人而失去自己尊严。他垂下头,强压着心中的痛 ;当头再度抬起来时,脸上已没有了那份迷茫,他不怒反笑,只是眼中并没有丝毫笑意,留下的只有冰冷的漠然。
「那真恭喜秦姑娘及赵公子。」 凌逸岚费尽所有力气强忍着泪水,保持凌家大少应有的尊严及高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