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五哥如今有了好东西还会想起妹妹我,不是应该给司马妹妹,讨得她欢心,好早点答应嫁给你么?”边打趣林武,林芳低头观看那珠子。
成人拇指般大小,浑圆一颗珍珠,莹润黑亮,一看就不是凡品,林芳好奇:“五哥哪里得的此珍珠,如此珍贵之物,应给我未来的五嫂才好。”
林武原本的好心情,被林芳这一句刺得蔫搭搭的,嘟囔道:“你哪来的五嫂,人家不愿嫁我呢。”
“哈?”林芳故作惊奇:“五哥还不知道么?娘亲今日已将你与司马妹妹的亲事说定,二祖母也已拿着你二人的生辰上山,去寺内找大师为你二人合八字,选吉日定亲。”
林武不信:“妹妹莫要哄我,她怎会如此容易改变。”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未哄你,不信,你去问小姑。”不再理会林武,林芳自顾低头欣赏黑珍珠。
“小姑来了?好,我这便去问,小姑是长辈,不会哄我。”
话音落,人已不见影,林芳好笑,五哥还真是痴了,小姑未出嫁前,不也是经常戏弄他。
再低头看,林芳越看越觉着奇怪,怎地这珍珠如此眼熟呢。
第一六三章 珠现
林芳想起,她离开良平镇之前,李音薇曾经要送给她一颗珍珠,那模样与她手上这颗珍珠一模一样,以她那敏锐的六识,她几乎可以确定,此珍珠便是彼珍珠。这颗珍珠怎会到了林武手中呢?要是能根据这颗珍珠的来历,顺藤摸瓜,岂不是能找到李音薇?
越想越觉着此事可行,心中按捺不住急切要向林武问个明白,不过她还是忍住了,得找个机会单独跟林武说明情况,让他暗地里查一查。兹事体大,最好先不要惊动家人,若是有找得到李音薇的可能性,再告知家人,若是希望渺茫,便将此事先按下,否则,只会引得家人伤心,尤其是已上了年纪的外祖父和外祖母。
李翠兰由京城刚到林镇时讲过,第二年开春天暖和了,李子易会亲自送爹娘来林镇,可大家左等右等,从第二年开春等到立秋,又从立秋等到开春,李翠梅每次去信问二哥何时来,李子易都讲快了,可这快了快了的,直到去年初夏,李子阳才将爹娘送来,而非李子易。
原来,这几年朝中事多,李子易忙得走不开身,几次已经整装准备送爹娘往林镇,临走临走,又被事情绊住,有一回已经出了京城,竟是硬生生被追了回去。李青云本想着自己老两口还没到老糊涂地步,找到女儿的住处不是难事,可李子易就是不放心,老两口都是已经七十多岁的人了,路上有个闪失怎办。
李子阳本来想跟爹娘一块来三姐处,大凤却是死活不肯离开京城,她不想再过回农人生活,也绊着李子阳走不开,就这样,一拖再拖。拖到去年春末,还是李青云夫妇发飙,不管不顾骑马就往京城外冲,李子易才不得不妥协,可他还是走不开,只有李子阳来送。
因为李音薇失踪之事,李子阳跟大凤之间已有了嫌隙,加之大凤自进京后这几年变化之大,竟是到了嫌弃他的爹娘与姐姐土包子的地步,李子阳与大凤已是貌合神离。送爹娘来到三姐处,李子阳赖着不肯回京城,最后还是被潘氏狠心赶了回去。
不是李青云夫妇不心痛小儿子。可若是由着李子阳的性子,他与大凤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和离。和离后,李子阳做为一个男人还好过些,上有父母。平辈有兄弟姐妹,下还有女儿侄女外甥外甥女,即便将来他生活不能自理,无论哪个亲人都不会对他置之不理,可和离后的大凤待要怎样过。
当年连下暴雨,大凤娘家人不听劝告。执意守在村里,如今几年都未有联系,是死是活也未可知。若真和离。让她一人在京城中怎样立足,别看她如今似很风光,若没有将军府的名头,她什么都不是,人到中年。就是再嫁,将军府不要的女人。谁又敢娶。
虽还有两个女儿,可女儿已出嫁,又能指望多少。
何况,大女儿李音容本就是自私自利的性子,一旦爹娘和离,她必会嫌弃娘亲影响她在婆家的立足。李音华当初被娘亲花言哄去京城,再也没能回到祖父祖母身边,出嫁后生活不如意,心中怨恨娘亲,已是几年未理会过大凤,大凤若真和离,李音华会不会管她还未可知。
未去京城之前,小儿媳虽也有些嫌贫爱富,可也不坏,只是这几年被富贵迷了眼,李青云老两口想着,大凤经历过挫折以后,必会醒悟,不能就此抛弃了她,所以老两口宁肯儿子受些苦楚,也舍不得置儿媳于不顾。不过,他二人也只能做到此地步,至于李子阳回京城以后会怎样,老两口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李青云夫妇在林府住的时间并不长,来到林镇不久,他们自己买了一座不大不小的院子,收拾好之后便搬进新院子,不过李青云和潘氏不像林淑珍与袁家两对老人,他二人闲着没事,整日里就只想着怎样玩。
李青云这一生有两大嗜好,一是抽烟,一是下棋,他的棋艺很高,一般人下不过他,能与他下个不相上下的,整个林镇为数不多,其中就有他的两个女婿,大郎跟二郎,可这两个女婿平日里都很忙,潘氏虽也贪玩,还是晓得轻重,嘱咐自家老头子,不要总是去打扰两个女婿,李青云却是忍不住,这才有了前面老两口猫捉老鼠的画面。
晚间用过饭后,林芳来到林武的院子,又派人唤来谭六,才将她关于珍珠的猜测告知林武。林武向来相信妹妹的判断,便将珍珠的来历说明。
今日有个来游玩的江南客人,参观胶泥场时,临时起意定制了一批胶泥像,因身边银钱不多,便将他此次游玩途中得的一颗珍珠做为定金,其他货款,等胶泥像全部制好交货后,再行付清。林武见这珍珠着实罕见,想着妹妹肯定喜欢,便拿回了回来。
林芳问:“五哥,那江南客人是否已离开?”
林武摇头:“尚无,他讲明日要上山抢烧第一柱香,为老母祈福,之后要在寺内住上几日,听大师讲经。”
“那便好,待他明日上完香,五哥你去寻他,就讲妹妹我很是喜欢此珍珠,想凑成一对,问他此珍珠哪里得来,你好亲自去寻来。”
说完,林芳转而又对谭六道:“其余事便拜托谭叔了。”
“六小姐放心,我自会尽力。”谭六施礼告辞。
林芳得到珍珠的第二日清早,童氏宣布,按照林家女儿到十八岁才能出嫁的规矩,由于司马茹素年纪还小,尚不满十五岁,她与林武的的定亲礼只能先行小定,明日便行小定礼,待司马茹素满了十六岁,再行大定礼,林武那原本因可娶到司马茹素而喜滋滋的笑脸,立时变成了苦瓜脸,其余人则是各个嬉笑。
倒不是林武对小定有意见,能娶到司马茹素他已经很是欣喜了,为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身体好,等几年再成亲,他还是做得到的,问题是,这多陵县的小定礼实在古怪,莫说是对于天性爱吃甜食的林武,就是再能吃苦的人,都很难忍受。
本朝定亲有大定与小定之分,大定主要是,男方将彩礼送到女家,女家再将嫁妆单子给男方过目,小定则是男女双方互相只交换信物,先将双方关系确定。多陵县的大定礼与其他地方大同小异,而这小定礼,除了交换信物外,男方还必须喝下未来岳父亲手榨的一小碗苦肉汁,而这苦肉,则得定亲的男孩子亲自去采。
林芳小的时候,和娘亲还有李音薇一起,去大姨李翠兰家里,路上娘亲和大姨曾教她与李音薇认识过苦肉,形似蒲公英,但叶片比蒲公英肥厚,就如切好的肉片般,娘亲讲,苦肉吃起来虽奇苦无比,却最是清心败火,暑天吃最好,且是解毒良药。
当时只听娘亲如此讲,林芳和李音薇就觉着舌下泛苦水,林芳问娘亲,红姨做菜时,为去怪味,会将菜稍过滚水,这苦肉可否也如此。结果娘亲回答,也可,过滚水后,可当一般蔬菜吃,无药用价值。李音薇问,过了滚水的苦肉是否还苦,娘亲答,清凉微苦。
也就是讲,这苦肉无论怎样处理,都是苦,对于林武那无甜食不欢的味觉来讲,喝苦肉汁跟受酷刑没两样,要命的是,苦就苦吧,还得亲自去采来送给对方来虐待自己。
只看林武此时的苦瓜脸,林芳就可想象得到林武喝苦肉汁时的表情,更觉好笑,可是笑声最后却是变成了一声叹息。当年认识苦肉时,自己五岁,李音薇八岁,如今自己已十五岁,李音薇便已满十八岁,不知如今李音薇长成了什么模样,经历那场灾难后,她又是否还活在世上。
好容易能够抱得美人归,再苦也得受,明日即是小定礼吉日,林武赶紧行动,上山先完成林芳教给他的任务,问清那江南客人珍珠的线索,然后便去寻苦肉。
那客人倒也坦率,珍珠是别人抵债给他的,他也不知那人是否还有相同或相似的珍珠,并将抵债人的住址及信息给了林武。接下来的时间,齐管家根据谭六所讲那江南客人提供的线索,调派齐庄人力,开始明查暗访,寻找珍珠的原主人。
林镇原还是林庄的时候,有大片的荒地,那时野菜到处可见,采苦肉根本不费事,密集处,一刻钟便可采上半篮子,如今即便是犄角旮旯的土地,都被利用,想要在平地采到够榨苦肉汁的量,很是要费上一番功夫。
应来游玩的客人所提要求,山上这几年做了适当的改造,以适合于游玩,不过大多地方仍旧保持原貌,想要寻到足够的苦肉,比在山下还是容易些,到得太阳落山时,林武已是采得满满一背篓,有苦肉,也有别的野菜,苦肉盖在野菜下面,天热,若是苦肉直接暴晒在太阳下,失去水分,榨起汁液来岂不费劲。
这林武也是爱司马茹素爱得痴了,生意场上灵活多变的他,此时只想着过了“自讨苦吃”这一关,司马茹素便是自己的未婚妻了,却没想着像别家男孩子那样,使巧办法让那汁液稀些。
第一六四章 舌哨
岳父笑得很慈祥,岳父手上托盘上碗里的菜汁很漂亮,浓稠的液体泛着绿个莹莹的光,女婿的心情很惆怅,圆圆的胖脸上,端正的五官硬是挤到了一块。
双拳反复捏紧松开,深吸气,长呼气,忽然,一双大肉手迅速的端起托盘上的碗,却是很慢的将碗凑到嘴边,再深呼吸,壮士赴死般,仰头,闭眼,张嘴,闭气,如倒水般,很快将碗里的绿色汁液倒进大嘴,喉结迅速上下动着,待碗里的汁液倒完,呼吸稍滞,然后长出气,一口气还未出尽,便双手捂嘴,弯腰做欲呕状,却是生生忍住,身子几乎缩成了一团。
“好,糖来。”见证人一声呼喝,一只白皙的小手伸到林武面前,摊开的手掌上,几颗糖果静静躺在上面。
“先苦后甜,遇难呈祥,大吉大利,万事如意,吃糖——。”见证人唱那短短十八个字的时间,林武都觉着时间过得太慢,太煎熬,最后那一个糖字还没落音,司马茹素手里的糖,已经全部进入林武口中,开始大嚼,惹得旁边的人一阵哄笑。
有人起哄:“哎,这不符合规矩,那糖须细品慢吮,在口中慢慢化掉,这不算,重来。”
立时有人附和:“正是此理,仪式须重来。”
听到这话,林武那刚刚舒展开的眉毛,又皱成了疙瘩,可他又不敢反驳,若是未来岳父或未婚妻也是如此想法,他若反驳,岂不是惹得对方不开心,说不定未来岳父一个不高兴,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他,那他岂不是更苦?
“呵呵,傻样儿。”见林武那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原本还有些娇羞的司马茹素,愣是被他逗乐,忍不住娇嗔一句。
“哈哈哈哈,傻样儿。”旁观之人更是学舌哄笑。
“嘿嘿嘿嘿,”林武那三寸不烂之舌,此时是一句话都讲不出,除了傻笑,就是满心的甜蜜,就如他嘴里还未咽下的糖一般。
“礼成——,请各位入席。”
司马鑫话音一落。观礼的亲朋好友哄堂大笑,有个跟司马鑫差不多年纪的人笑道:“司马老爷,您还真是心疼女婿。咱们这些见证人还未讲话,您就急着宣布礼成,难不成还怕我们欺负您女婿。”
“哈哈哈哈,还真让你讲对了,一个女婿半个儿。我不心疼,难不成指望你心疼?”
“哈哈,我倒是想心疼来着,可惜我家一帮光小子,只能干着急呀。”
小定礼是在女家举行,只未来女婿一人独自前往。喝苦肉汁时需有人见证,至于交换信物,便是私下里的事了。观礼的见证人只管吃好喝好便是。林芳曾问过林武会给司马茹素什么信物,林武只是嘿嘿笑,就是不答,而司马茹素昨日离开后,林芳还未见过她。更是不知她会给自家五哥什么信物。
以林家跟司马家的关系,林家人不担心司马家会为难林武。哪怕是有旁人故意出难题,以司马茹素那泼辣性子,林武也不会吃亏,一家人该干什还干什么,一点未受影响。明日是郭勉娘的寿辰,李翠梅查看了礼单,确定没甚不妥,又亲自给林芳选了参加寿宴的衣裙,这才准备去忙自己的事
林芳缠着娘亲:“娘,女儿年纪已不小,您为何一直不肯女儿为您分劳,您看司马妹妹比女儿还要小一岁,在内,家中是她当家,在外,诺大的耳场,是她一手管理,女儿也不笨,替您分担一些家事,应是还能胜任。”
娘亲也已五十岁,虽然这几年听从二祖母建议,一直做着各种保养,毕竟年纪也越来越大,而自己就像一个米虫一样,白吃饭不干活,家人总不肯自己参与家事,林芳确实想不通。
拍拍女儿的背,李翠梅哄道:“芳儿莫急,待你身子全好了,娘亲自是会支使你为家中出力,此时却是不行,你若闲极无聊,便去学堂看看,你一个堂堂校长,整日躲在家中,名不符实,似也不好。”
林芳急道:“娘,您看我整日活蹦乱跳,哪里身子不好了。”
“芳儿乖,待沈夫子回来,只要他讲你身子已大好,娘亲便会安排你替娘分担。”
齐彪的毒血以毒攻毒,为林芳解了身上的毒,沈夫子仍是眉头大皱,毒虽解,毕竟身体脏器一度衰竭,想要恢复活力,还须药物长期调理,且最忌操劳,一个不好,便会前功尽弃。此话他并未向林芳讲,怕林芳着急,身子再有反复,只嘱咐林家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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