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林翠丽再言,旁边年轻男子道:“还有我,我是你八姑父。”口气极其爽朗。
林芳忙见礼:“八姑父好,芳儿见过八姑父。”
哈哈,这位八姑父高高大大,一脸帅气,跟二祖父应是很合得来,很得二祖父喜欢,否则,当年二祖父也不会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到那么远。
大郎自小在童氏跟前长大,与林翠丽这个妹妹自是情不一般,比林翠萍与林翠丽还亲上几分,李翠梅嫁给大郎时,林翠丽还未出嫁,两人间也有交集,此时相见,大家自是亲热。
相互攀谈间,得知,林翠丽女操父业,也做了朝廷女护卫,且与童氏当年一般,为医者。
林仲嗣给林伯嗣守孝一年,守孝期满后,已是操过退休年龄,因童氏这两年生意越发做的大了,林仲嗣无时间去官府办理手续。
林翠丽夫妇此次来,便是给林仲嗣送回退休文书,童氏托二人将两年来良平镇大郎产业所得收益,及李翠梅陪嫁产业收益,一并送来。她二人是朝廷护卫,路上自是无人敢截。
收工后,林翠萍跟林翠娥各自回来,林翠娥换好家穿衣装,便兴冲冲过来,林翠丽出嫁时她还小,不大记得林翠丽,只礼节性与八姐见礼,无甚话可讲。
林翠萍与林翠丽小时是对头,两人现虽已成年,不若儿时那般制气,却因林翠丽嫁得远而无甚交集,相互之间见礼后,林翠丽自与大郎夫妇说话,林翠萍闷坐一边。
晚间酒足饭饱,按往日惯例,饭后会在田间小路走动,以防积食,林翠萍与林翠娥各自找理由回了自家院里,只剩大郎夫妇携林芳,陪林翠丽夫妇散步。
今夜月色很好,大郎与八妹夫找了块空旷之地,拿起刀枪比划起来,贵成看见,也觉手痒,三人混战一起。这两年,大郎与贵成只顾忙于生计,已是很久未如现在般耍的酣畅,一时间三人难解难分。
李翠梅则牵着林芳小手,陪林翠丽在田间散布,闲聊间,林翠丽提起:“大嫂,娘亲信上讲,大嫂织得一种紧身羊线衣,穿起很是暖和,可否让妹妹看看。”
李翠梅摇头:“不瞒妹妹,来此地后,因忙于开荒,一件羊线衣也未织过。且本地无甚人养羊,羊毛难得。”
继而又想起:“倒是有几件羊绒衣,比那羊线衣还要暖和。”
“羊绒衣?未听娘亲讲过,竟比羊线衣还要暖和,妹妹一定要看一看。”
想起当日情景,李翠梅好笑:“呵呵,是芳儿无事拿爬梳在山羊身上玩,竟梳下些细绒毛来,芳儿好奇,令人将每只羊都疏一遍。所得细绒毛,纺成细线,试着针织。竟比一般针织衣轻软暖和,只是羊绒太少,所得羊绒衣为数不多。”
“那妹妹更是要看。”林翠丽性急,拉起李翠梅便往回走。
回到家中,李翠梅拿出自己的羊绒衣。一身贴身穿的里衣,林翠丽摸起爱不释手。
她与丈夫当差,大多时日在风里奔跑,到得冬日,那风似刀子般,割得脸生疼。即便身穿大衣,风大时,也觉浑身冰冷。若是有此羊绒衣,会好很多。
李翠梅见林翠丽模样,便知是对此羊绒衣爱极,本想将那身里衣送与林翠丽,反正里衣还未曾上身。可想及自己比林翠丽身量矮不少,便找了大郎两身未曾穿过贴身里衣。送与她夫妇。
“八姑,你家可养有羊?”记得二祖母描述过,林翠丽婆婆家那个地方牛羊成群,要是能给买些绵羊来就好。
“曾养过几十只,后因要当差,便将羊群卖掉,卖羊时,你表哥与表弟还嚎哭一场。”林翠丽的两个儿子,一个比林芳大一岁,另一个比林芳小一岁。
林芳刚要接着讲出心中想法,林翠丽却有了自己想法:“哦,娘亲信中讲过,大嫂要开羊线衣坊,可是真的?”
李翠梅答道:“有此想法,不过,无货源,便一直未成行。”
“有货源,有货源,妹妹来供货源。”林翠丽话语中已带兴奋。
李翠梅内心已猜出林翠丽所想,不过还是问道:“怎讲?”
林翠丽兴奋道:“妹妹婆家大量产有羊毛,妹妹将羊毛从那边买来,卖与大嫂,羊线衣坊岂不就有了?不过,妹妹有个条件,我得定制头批。”
哈,林芳内心闷笑,怎的这位八姑,跟二祖母当时所提条件一样,都是要占先,八姑胃口更大,要得是头批,而不是头身。
这林翠丽不愧是童氏女儿,对生意方面反应极快,由己及人,立时想到,与她一起当差的护卫,肯定也是欢迎如此好的紧身羊线衣,且护卫薪银不低,添置一两身羊线衣,不在话下,自己则可以从中赚些差价。
若能由此及彼,在她当差之地,将羊线衣推广开来,岂不是更有赚头?
李翠梅却并不像林翠丽那般乐观:“针织极易模仿,若有人模仿出织法,就地开针织纺,所织羊线衣,价钱必会比你所卖羊线衣便宜,你的货物销路岂不受阻?”
这确有可能,当年翠记针织纺开没多久,便很快有了模仿者,林翠丽一时哑然。
林芳想起前世的贵族品牌,以及自家在良平镇的做法,提议道:“娘亲,若是用双面绣法,于羊线衣上绣出图案,便难以模仿,价还可更高些。”
“对呀大嫂,芳儿所言极是,”林翠丽大为赞成:“林氏翠记衣行所卖衣物,价钱比别家高些,反还卖得好些,最是受富贵者欢迎,不只因做工精致,还因双面绣法所绣图案,别家模仿不来,极显身份。”
李翠梅叹气:“唉,我怎会不知。”
是呀,搬来这里,就是为了避开以往是非,将林伯嗣所造伤害降到最小,利于孩子成长,农庄所开制衣坊与针织纺,未沿用林氏翠记名号,甚至连名号都无,只在镇上开了一家成衣铺,衣物价钱也极为便宜。
林芳懊恼,自己这不是自作聪明么,竟还触动娘亲伤心事,连忙劝慰:“呵呵,娘亲,多想无益,先赚得一时是一时,车到山前必有路,以八姑聪慧,说不准,真能赚得很多呢。”
“我聪慧我自知,还用你讲。”
呃,林芳愕然,原以为自己脸皮已是够厚,却没想,这位八姑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一〇一章 上山
分别十几年,难得相见,大郎夫妇留林翠丽住些日子,两人算算假期,也还有富裕,便也答应下来。
自林翠丽夫妇来那天始,大郎与贵成便来了精神,稍有闲暇,便与她夫妇对打戏耍,家中奴仆也被操练起来,乡民才知,林家原来是练武之家,有胆大者,求大郎与贵成收其为徒。
大郎初时还有犹豫,因他与贵成当日练武,也只为强身,从未想过要收徒,还是林翠丽丈夫耿勇强提出,林庄地处偏僻,且离其他村镇也远,周围又无甚屏蔽可挡,若是真有强盗来袭,村民会些功夫防身也好,大郎觉着有理,便答应下来。
有其一必有其二,从收第一个徒弟开始,村民来央求学武者越来越多,男女均有。
林翠丽夫妇觉着好玩,自发将愿学武之人编成班制,分成四班,她带女班,耿永强与大郎贵成各带一男班,相约好,十五日后,她夫妇二人离开之前,四班进行比试,看哪班强些。
耿永强还提出,四个班每日要轮班巡逻,他这是按自己当差时习惯,村民虽觉无此必要,不过也知,徒弟须尊师傅言,也即遵守。
毕竟大家都是林家佃户,还是以务农为主,名曰巡逻,实际还是在自家所租地里干活,只不过,有甚大事小情,以轮值之人为主来做。
几日下来,强盗未遇一个,倒是互相间帮了不少忙,本是来自不同地方,平日自扫门前雪,偶尔因相互习惯不同,或因鸡毛蒜皮的小事,打打闹闹的村民之间,也团结了许多。
林芳除每日坚持练五禽戏及甩针以外。便是按时去学堂上课,此时的她,练五禽戏时,也是不再踉跄,可以很稳当将一套五禽戏做下来,甩针也是进步很大,可将全部十根甩针扎于软木盘上,偶尔也可扎于木盘中心黑圈内。
林芳按她前世的上学习惯,规定,每上五日课休息一日。这一日刚好是休息日。林芳耍完五禽戏,拿起甩针,正要练习。就见林翠丽背着个背篓要出门,林芳好奇,问道:“八姑,你这是要去哪里?”
林翠丽答道:“上山,我那日上山玩耍。见有一些草药,白白坏在山上,真是可惜。”
哦,这倒是真的,当日买下此山,只是大郎向往那山水生活。两年来,只开垦荒地,建设庄园。已是忙不过来,哪里还顾得上那座小山。即便这山属自家,估计爹娘也无几回上山,山中有何产物,恐他们也知之不详。
林芳心中一动。可否让林翠丽带自己上山,自己来两年。还从未上过山。
她平日里要上课,休息日时,倒是清闲,也想过上山去玩,不过,家中只有线儿一人陪她,若真上山,不是不可,但她知自己缺点,还是少给家人添麻烦为好。
她也知,只要她提出想上山玩,爹娘无论如何都会陪她,即便爹娘实在抽不开身,也会令一帮下人陪同,可是,爹娘与家下人等各个忙碌,她又不是真的稚童,还是知道分寸,觉着自己帮不上忙也就罢了,若只为自己玩耍,打乱爹娘计划,实属不该。
林翠丽很是干脆:“这有何不可,山中虽不好走,有八姑我在。”
林芳出行,自是少不了线儿。
与线儿说起为她找个娘亲第二日,林芳便问过蓝婆子,蓝婆子自是欣喜非常,她没想到六小姐竟如此为她打算,她日日与线儿相处,也是喜欢这个活泼的小丫头,只是线儿是六小姐贴身丫环,她不敢奢想。
自从有了娘亲,线儿仿佛一下子懂事许多,做事不再如往日般风风火火,没头没脑,即便再贪玩,线儿也会谨守本分,时刻守在林芳身边,这倒让林芳一时适应不来。
一行三人来到山脚下,进制衣坊告知李翠梅一声,正在教刺绣的林翠娥听之,也要跟随,李翠梅由她。
林翠娥近些时日越发的走神,李翠梅也知,孝期将满,妹妹这是忧心婚事,也曾劝慰过,效果却是不大,她既愿自己出外散心,李翠梅巴不得。
林翠娥出行,贴身丫环自是跟上。书琴与书棋立誓,此生跟随林翠娥,林翠娥已满十八,书棋与书琴比林翠娥还要长一岁,也是未嫁。
三人变六人,一行人正式出发上山。
“八姑,可否带上缘儿。”
听到魔音,林翠丽很是想逃。
来林庄没几日,她已是怕了这个小魔头,一个女孩家,竟是比自家两个儿子还调皮,只要被林缘缠住,一刻不得消停。不知这小家伙哪来如此多问题,稀奇古怪,何事她都想知,林翠丽觉着,便是那博学的夫子,也不一定答得了林缘的问题。
随后跟出来的董盼羽喝斥:“缘儿,不可调皮,你八姑上山有事,不是玩耍。”
董盼羽这几年跟着李翠梅学会制衣,此时在制衣坊任一小管事,专管制作布扣。
林缘辩驳:“八姑有事,难不成六姐也有事?十一姑也有事不成?”
董盼羽当然知道林芳和林翠娥是上山玩耍,可她并不想女儿也上山,她听丈夫讲过,山上树木杂草丛生,根本没有路,极难行走,自家女儿的调皮好动她自知,一个不好便会伤到。她就这一个孩子,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她该如何是好。
林翠丽很是不想带林缘,可已带了林芳和林翠娥,拒绝之话实在说不出口,正为难间,就听林芳问道:“七妹,昨日放假时,我布置你两日写五十个字,你已完成几何?”
“嗯?六姐,今日才是放假第一日,离上课还有近两日,写字有何可急。”
一听这话,便是连一字都未写。
林芳又问:“还有,这五日所教你二十字,你只认得六字,布置你将其余十四字临摹五遍。你可是已完成?”
林缘理直气壮:“六姐都讲那十四字我并未认得,不认得又怎能临摹的出。”
“缘儿,还不进去写字,若今日不能完成,从明日起,不得再出门。”
林芳与林缘一问一答之间,董盼羽已是羞愤至极。林缘比林芳小不到一岁,林芳也才八岁,已是受村人尊敬的小夫子,而同为林家小姐。自己女儿却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不甘不愿,林缘回制衣坊管事屋内,继续对着字帖发呆。林芳也是无奈。她怎会不知,当着众多人面问林缘,会惹恼董盼羽,可林缘实在难缠,若真要带上林缘。所有人都别想好好玩,全都看着林缘,也不能保证不出事。
经此插曲,个人不再如先前兴奋,各自默默往前走。
小山不算高,山上树木也不是很密。树种不一,榆树、杨树、槐树、桑树都有,还有些她认不得的树木。
建设农庄时。已将大些的树砍了一些,平日里也就是几个顽皮的孩子上来,摘些野果,抓几只小动物玩耍,极少有别人上来。所以,并没有因踩得多而形成小路。野草不算高,还有不少带刺的低矮杂树,确难行走。
走没多长时间,林芳已是走不动,不过她还好,来时听林翠丽的话,换了方便衣裤,手上也带了娘亲给她特制的砂布手套,脚穿厚底鞋。线儿一样打扮,一只手牵着林芳,另一只手拨开挡住去路的杂树枝。
林翠娥就显狼狈,尽管已将裙摆提起,还是时不时被刺刮扯,手背已被刮出很多印子,甚至还有血珠渗出,书棋书琴更是不堪,一面要为林翠娥开道,一面还要拉扯她们自己的裙摆,且她三人所穿,并非登山厚底鞋,此时脚底已是生疼。
林翠丽无奈停下,要是就林芳一人,她还可背起走,还有一个林翠娥,便有些麻烦。
将几人安置在一块开阔地处,林翠丽自己去找草药,她昨日来过,知草药在何处,离此地不远,若是有事,只要呼喊,她便可听到。
“六小姐,你看,这是何物?”
林芳坐下来休息,线儿却是闲不住,在可以看得到林芳的范围内,蹦来跳去,很是稀罕的看着各种未见过的东西,此时拿着几片黑乎乎的东西给林芳看。
线儿手里的东西很是面熟,黑色不规则块片,卷缩而不平整,表面平滑,黑褐色面较淡,看起很像是黑木耳,不过还不能就此确定。
让线儿带自己到她发现此物之处,就见几根已倒地的朽木树干上,零零落落长着一些黑色似耳朵般的东西,哈,这不是黑木耳又是什么。
林芳欣喜,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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