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想要仔细再看清楚时,林芳已经趴到刘妈的肩膀,他能看到的,只有那梳着朝天小辫,满头卷发的后脑勺。
刘妈见一向冷着脸的齐彪,直盯着自家六小姐,六小姐又把头埋进自己肩膀,以为是齐彪吓着六小姐了,忙给齐彪施礼,以图转移齐彪的视线:“老奴见过齐少爷。”
不待齐彪反应,林文伸手从刘妈怀里抱过林芳,笑眯眯的逗妹妹说话:“芳儿,来,二哥抱,妹妹今日在家做了何事,可是又跟着你五哥跑步?”
“二哥,芳儿今日还未寻五哥玩耍,五哥在给芳儿解绳。”
脆脆甜甜的声音,林文的笑意加大,抱起林芳就往林武屋子的方向去:“哦?芳儿今日结了新的花样?二哥且去看看。”
“二哥,芳儿想要找娘亲。”我才不去咧,去了还不定怎么被你们取笑。
“那好,刘妈抱妹妹去找娘亲,二哥去温书,可好?”
“嗯。”
直到进屋,林芳都没再和齐彪对视。
看到张翔发和小花身上的青色衣服,林芳乐了,咋这么像情侣装,除了能看出男女装,样式稍微不同外,上面绣的花都在同一个位置,颜色也差别不大,娘亲真有才。
“大表哥大表嫂真好看,衣服真漂亮。”就是人太黑,衣服效果大打折扣。
“嘿嘿嘿。”
林芳眨着大眼睛,看了这个瞅那个,这俩是傻子吗?怎么除了傻笑,就不会说句话。
从刘妈怀里接过林芳,李翠兰捏捏外甥女的小鼻子:“你个小人精,如此说话,夸你娘亲手巧才是真。”
吃过午饭,李翠兰说要在三妹这里住上一日,也好说说话,李翠莲先行离开。从始至终,李翠莲都没去看一下林霞,也没问过一句,不知道她是怕勾起伤心事,还是真的没把林霞放在心上。也不知林霞在周家住的那些日子,李翠莲都跟林霞说了什么,林芳只知道,一提起李翠莲,林霞就是满脸的别扭。
反正,林芳心里已经不喜李翠莲,惹了事却甩手不管,根本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
大姨住下可以,张翔发两口子必须要回去,今年的暖棚做的大,完全靠张铁栓一个人,看顾不过来,临走时,李翠梅嘱咐:“祥发,今日齐少爷提议你参军时,你似有心动,若真有意,三姨写信问一问你大舅,这齐少爷到底是何人,一个小孩子,怎会随意说出推荐之事,你切莫自作主张。”
张翔发点头:“三姨,我知。”
林芳每日都有午睡的习惯,白日里只有这个时间,李翠梅才会单独陪着女儿,哄女儿睡觉。睡眼惺忪间,林芳问李翠梅:“娘亲,红姨是否不要四姐。”
“嗯?芳儿为何如此问。”
“今日芳儿找四姐玩,四姐说会把她送与别人,四姐哭的好不伤心。”
李翠梅脸色凝重,又问林芳:“四姐还说了何事。”
“四姐不肯跟芳儿出屋玩。”
李翠梅还待要问,林芳已呼吸均匀,不是装的,是真睡着了,能跟李翠梅说这几句话,都是强撑着的,就怕清醒时娘亲忙碌,不会把她一个小娃娃的话放心上。
给女儿盖好被子,确认女儿已睡熟,李翠梅才来到外间,仔细询问刘妈今日林芳和林霞玩耍之事。刘妈被林芳留在屋外,她并未走开过,一直守在门口,两个小姐之间的对话,她听的一清二楚,便一五一十说给李翠梅。
“是我疏忽。”
让刘妈去饭馆给李翠红传话,李翠梅自己进了林霞屋子。
第〇四一章 心扉
更新时间2013724 10:01:01 字数:2967
处理完林霞的事,李翠梅姐妹才得空说话。看了看熟睡中的外甥女,李翠兰按妹妹坐于梳妆台前,解开李翠梅很容易乱的卷发,拿过梳子,细心而又柔和的给妹妹顺着头发,还不忘了唠叨:“总改不了固执,若是用了头油,也不会这般乱,偏你不用。”
姐姐不提,李翠梅已经忘了那各色头油,大郎每每外出,都忘不了给她收集,可她就是不喜欢头油的味道,全部束之高阁。
不过,目前头油不是大事,头等大事是张翔发参军之事。
“姐,翔发若真去参军,你舍得?”
“怎会舍得,孩子大了,总有他自己的想法,不能一辈子拴在身旁,他若要去,随他。”
“可是,祥发成亲几年,尚未有子女,他这一走,不知何时才得回转。”
“呵呵,你可真是操心的命,你姐我都不急。”
“姐,”李翠梅抓住大姐给自己梳头的手,认真道:“祥发本就是独子,他若再无子,你老来凄凉,到时和如何自处。”
“坐好,给你梳头,从不老实,已是三个孩子的娘,还这般调皮。”把妹妹的身子扳正,李翠兰接着用梳子顺着妹妹的卷发,叹气道:“子孙之事,强求不得,要看天意,那位齐少爷不是说过,小花也可随军,就让他两个一块去吧,夫妻长久分开,总是不好。”
“可是。”
“不用可是,年轻称夫妻,老来称老伴,老伴老伴,老来为伴,有你姐夫陪我足以。试问,若是文儿将来想有所作为,你可忍心拌他于身旁?”
李翠梅默然,自己心痛姐姐,可姐姐心意已决,且说的合情合理,自己无言以对。
当晚,李翠红没有回村,而是留下来陪着林霞。开始时,林霞不准她进屋,几个大人轮番诱哄,林霞大哭,抱住李翠红不撒手。
第二日,李翠红没去饭馆,整日陪着林霞,晚上,把林霞和林娟一块儿带回村里。往后也是,早上把林娟林霞送到李翠梅处,晚上饭馆收工,再把两个女儿一同带回家去,就如同幼儿园白托般,林霞慢慢又恢复了活泼性子,日日和林武满院子疯玩。
林芳松口气的同时,大感头痛,恢复后的林霞,带同林武一起,学她歪歪扭扭走路,学她糯糯甜甜说话,嘻嘻哈哈,有时还会捉弄她,可爱则可爱矣,不过也挺烦人。
一个月后,李翠梅收到哥哥李子易的回信,说可以放心让张翔发去参军,做为亲外甥,他不便把张翔发弄到身边,若有心人给他安个结党营私的罪名,他倒不怕,反怕会害了外甥。至于齐彪是何人,又是何身份,适时会告诉她,现在只管顺其自然就可。
送走张翔发和小花,已进入药商收药最繁忙的时节,大郎和李翠梅更加忙禄。
去年冬天,晚来的药商因未能租到旅舍小院而遗憾,今年刚刚入秋,就有药商派人来租,很快,大郎剩下的几个小院就定了出去,租金比去年高了两成。那时,童氏的旅舍还在建造中,尚未完全成型,大郎拿出简图,详加介绍,目的只是为了说明入冬既有房,没想到,这些药商反应奇快,立马有人要求先交下定金,选好院址,到时直接入住即可,去年住过小院的,已经张罗着建议内里家具的样式和功能。
大郎和童氏商量过后,觉得此举可行,叫来六郎全程陪同,一样样的记下要求,也好改进,不过提出,家具若是太过繁复,租金自然会贵些,来人讲那是自然。
趁热打铁,大郎又拿出镇子另两侧将要建造的房屋简图,说是明年开春即建,待秋季乡试前必完工,没想到,当即有人定下铺面,后来又相继有人来定房间,甚至有两个客人,各定了整个一栋小楼。
因明年的乡试,盛城的房租早已涨价,就这都很难租到,良平镇离盛城虽然不是很近,不过马程快的话,一天之内即可打个来回,且房租便宜了一半不止,所以,所有小院刚一落成,既已住满,那尚未建造的房屋,也已定出去大半。
在童氏一口气买下镇子东南北三侧大路两边的地后,镇子西侧的地,价格涨了几倍,眼看着大郎的小院挣钱,有人眼馋,陆陆续续忍痛高价买下那些地,相继建造了一样的旅舍,只是由于各为其政,互相之间竞争,抢客商的现象厉害,甚至为了能得到更多的赏钱,暗使手段,招得客商烦厌,退房或被客商反过来整治的现象时有发生,这一片混乱不堪。
不管别人如何,大郎这边做的是风生水起。
周围村镇去年签了约的农户,陆陆续续开始自行往布行送货,不用再辛苦天天到处跑,等明年春暖花开之时,又会有外地的布匹源源而来,李翠梅打理布行兴致高昂,有空还会分出神来帮丈夫清理账目。
贵成从原来的无名无姓之人,一下子变成有妻有女,父母兄弟姊妹齐全之人,那个幸福呀,满身的劲头用不完,大郎把渔场交给他管理,就是再忙,他也是整日里乐呵呵,不用大郎多操心。
大郎只管全心经营旅舍小院,间或请衙役吃喝一顿,塞些银子,和官老爷之间互相走动走动,保自己一方平安。
忙忙碌碌一日过去,晚饭后,就寝之前,李翠梅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和丈夫说实话:“相公,我有事相告。”
“唉——,”大郎拉妻子入怀,无奈叹气:“翠梅,为何总也不肯唤我名字,你我是夫妻,相守终生之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只是做给外人看,若私下里也是如此,夫妻之间又有何趣味。”
李翠梅微怔,低声言道:“我,总感不自在。”
“是我不好,若是早些和你相守,你又怎会不自在。”顺手解开妻子的卷发,用手抚摸着,柔声问:“你要说何事。”
“是——”,犹豫一下,李翠梅转过身去,背对大郎,声音更低:“去年分家后,我曾经告诉过你,我有一块未写入陪嫁单子的地,其实,不止那块地,还有两间铺子,一直由子阳经管。”
从身后抱紧妻子,大郎长舒一口气:“翠梅,你终于肯与我提及,你不说,我也知。”
李翠梅身子一僵:“你怎会知。”
扳过妻子,使妻子面向自己,大郎抬手抚上妻子脸庞:“以岳父岳母护短的性子,怎可能只给宝贝女儿陪嫁银钱料子字画瓷器这些死物。”
“那你——”李翠梅欲言又止。
“我会不会介意,会不会生气?唉——”大郎紧紧拥住妻子:“我怎会生气,我怎会不知父亲,若你真要把铺子和地写入单子,恐怕早像卖家中奴仆一样,没了踪影。”
当大郎感觉到李翠梅犹犹豫豫环住自己腰身的手时,激动的快要疯了,终于,妻子终于开始向自己打开心扉了吗?
林芳现在跟着刘妈睡,是她自己闹着要跟爹娘分开的。纵使她做为一个小孩子的身子,晚间睡得再沉,也总有不小心听到爹娘做少儿不宜活动的时候,干脆完全避开,也好有利于爹娘进一步感情升温,她体会得出,娘对于爹爹,还未完全放下心防。
第二日,大郎完全不顾全家人怪异的眼神,兴冲冲的离家出外办事。林芳看看院门口,看看娘亲,小嘴凑到娘亲耳旁,小声问道:“娘,爹爹为何穿大红外衣,是要当新郎官吗?”
李翠梅脸一热,捏捏女儿的小鼻子,笑嗔:“你个小人精,从哪里听说这些歪话。”
“娘,武儿见过新郎官,骑着大马,穿着大红外衣,在大街上转来转去。”呃,林芳愕然,五哥,你耳朵要不要这么尖。
“若是你们爹爹再给你们娶个新娘回来,可好?”不知为何,此话冲口而出,李翠梅心里一紧,莫名的内心酸痛。
“不要,不要,武儿只要娘亲一个。”林武突起的大嗓门,震得林芳心房直颤。
“三小姐,你这是,”刘妈脸色大变,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对李翠梅的称呼,又回到了从前。
“娘,你说的可是真的,爹爹真要另娶新娘?”
本要出门上学的林文,转过身子,声音冰冷,满脸的恨意。
而门外的大郎,脸色已是惨白,他,到底错过了什么,为何妻子一句玩笑话,两个儿子反应如此大。不容他多想,听到院内惊呼,大郎几乎是飞着冲进院子。
“芳儿,芳儿——。”
“六小姐——。”
“妹妹——”
“娘,妹妹怎么了。”
第〇四二章 离魂
更新时间2013725 10:01:17 字数:2365
“喂,你什么时候和你老婆离婚,你能成功,可都是老娘的功劳。”
“宝贝,别急,就我老婆那个病,活不了多久,只要她死了,我肯定娶你。”
“嘁,每次都是这句话,我可警告你啊,我没有多大耐性,要是惹急了老娘,你看着办。”
“别急,快了,快死了,她撑不了多久了。”
“你可别哄我,前几天我还去看过她,满面红光,比以前还好,你别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真的喜欢上了她吧,暗地里在给她调理。”
“怎么可能呢,她那只不过是回光返照,死得更快。”
“哼,你最好手脚快点,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等不得了,很快就要显怀,你要敢耍我,到时我就去找你爷爷论理,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拿不到那个股份。”
“别,我的祖宗,你要是把事情搅黄了,咱孩子不得喝西北风去。”
好吵,这是哪里,怎么这么吵,说话的是谁,声音怎么这么熟,怎么好像是前世丈夫的声音,另外一个是谁,好像听过,似乎是丈夫公司里一个人的声音,她不是得了肿瘤吗,怀孩子的一亩三分地已经连锅端掉,还曾经来找过自己,给她走关系安排床位,怎么会怀了孩子。
哦,这里是丈夫的公司,结婚前来过,是搞对外贸易的,婚后他爷爷说要自己辞掉医院里的工作,来公司帮忙,是他极力阻止,说是自己身子不好,承受不了公司的繁重业务,还是干原来的工作比较好,能按点上下班,不用太累。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不是已经重生了吗?有爹爹,有娘亲,有哥哥,还有,林芳还没接着往下想,就看到办公室两个男女,赤裸着身子,女的趴在办公桌上,男的站在她身后,那玩意一进一出,俩人正干的欢实,正是自己的丈夫,和那个找过自己的女人。
怒火中烧,林芳大喊着冲上去,她要打烂这两个狗男女。可是,为什么明明自己很用力的打他们,却没有触碰到东西的感觉,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干了一场又干一场,不停地变换体位,还互相轮流着舔对方那个部位,一点也不嫌脏,可是和自己同房时,丈夫从来都是关掉房间所有灯,没有一点前戏,不管自己的痛苦,直接入进,完事后倒头就睡,对自己没有一丝安慰。
悲愤中仰天长啸,办公室内突然电光一闪,所有的东西立时爆裂,赤裸的男女惨叫出声。
苦,好苦,嘴里为什么这么苦,哦,又是药,不要,我不要喝药,我讨厌喝药。
“芳儿,芳儿,你醒醒,芳儿,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芳儿怎会犯病,芳儿。”
“芳儿,醒醒,快睁开眼睛,你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