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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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痞子-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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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臂倏然开口打破屋内死亡般的安静,“许医生,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啊。”

看来花臂已经注意到了墙上的营业执照,许连雅心脏咚咚狂跳,声音压抑着道:“您是说我长得太大众脸了吗。”

花臂摸摸下巴,笑得轻浮:“不,你长得很特别,我一定在哪见过。”

许连雅知他所指大概是她标志性的雀斑,掩饰地说:“这是夸我么?那多谢了。”

许连雅的冷淡让见惯奔放的男人品出一丝别样的韵味,花臂眼都笑眯了。

许连雅岔开话题,问:“绑带需要吗?”

“许医生,你看着办。”

花臂反差性的礼貌让许连雅感到不适,“绑带、消毒棉、碘酒、消炎针……你们不方便打针吧?我给你们换成内服消炎药吧……”

花臂说:“打针快,换成打针。”

许连雅怀疑地抬头。

“打针。”命令性的口吻。

“……我们这里不提供针筒,这要自己准备。”

“我们有。”

许连雅又刷刷写了几笔,把单子交由夏玥拿药。

她吩咐了一遍用量和用法,从那沓钱里抽出二十张,剩下大半往外推了推。

“按规矩办事,剩下的您收好。”

没有人接那沓钱。

司机回来了,花臂命两人把藏獒原样扛回去,不顾许连雅“等麻药过了再离开”的忠告。

走前,花臂抽走了桌上的一张名片,特意看了看,笑:“许医生,有问题我会回来找你的。”

第52章 第二十七章

花臂三人走后,夏玥又咚咚跑上二楼,“雅……雅姐……”惊惧让她气都缓不过来。

许连雅对她笑笑,想安慰她,岂止挤出的笑也有点勉强,索性作罢。

“别怕,人都走了,坐下来有话慢慢说。”

夏玥看看那沓被落下的钱,又看看许连雅,梗着脖子说:“这……这怎么办?”

“……收着呗。”许连雅也看了一眼,“难不成扔了?”

话这么说,谁也没有去碰,仿佛那是受了诅咒的东西。

夏玥无措地扭捏着双手,“感觉……不太干净……”

“钱哪里有干净的……”

许连雅也有些不情愿地拿过,数了数,跟她抽出来的整好凑小一万。

夏玥拖了个凳子坐许连雅边,小声说:“雅姐,我们会不会有事?”

“有什么事?”

“被抓……什么的……”夏玥说,“这藏獒可是明令禁养的啊……”

“你就当它是一条大狗。”许连雅边说边找了个塑料袋把那沓钱单独套住,“你别担心,就算真的有什么事,我是老板,要抓也是抓我,你最多配合调查一下。”

夏玥噌地红了,她可没有为自己开脱的意思,忙说:“我们有没违法,抓什么抓……再说了……再说了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许连雅也只能说:“那不就是了。”

夏玥连点头。

“也别跟别人说。”

“好,好,一定。”夏玥几乎要举手发誓。

**

许连雅多了一个心眼,这几天盯着地方报纸和网上新闻看,然而一无所获。没有人来做相关调查,也没有什么可疑人物来打听风声。她想过要不要跟赵晋扬或者雷毅打声招呼,然而人都联系不上,只能作罢。

久而久之,许连雅也就放松了警惕,连夏玥也一副忘记这事的样子。

五月二十七日,星期五,许连雅一辈子也不会忘了的日子,不仅因为今天,几年后的这天也恰巧落在星期五上,而这两年里,她的生活动荡得得失去了原形。

第二日是周六,许连雅记得,夏玥一直叨叨要和朋友约,想让许连雅批假,许连雅最后准了她。

夏玥乐过,又半不好意思地说:“雅姐。那你明天一个人可以吗?”

许连雅笑,“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忙不过来我就不接那么多啊,再不行就关门歇业一天。”

夏玥也就不忸怩了。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门外突然出现一个并不陌生的身影。许连雅却像怕看错似的,推门出外迎接。

那人也正往店里张望,视线撞上,许连雅先出声。

“庭姨,你怎么来了?”

邹芸庭不像路过,闷热的夏风把她掺白的头发吹乱了。邹芸庭点点头,没有立即回答,太阳大得让她眯起眼。

许连雅为她拉开门,“先进来吧,外面太热了。”

邹芸庭还是沉默颔首,这叫许连雅嗅到一丝异常。

夏玥给端了杯水,邹芸庭只是象征性看了看,再抬眼,只见一双血丝遍布的眸子,闪着难以名状的哀愁。

邹芸庭放下水杯,声音沙哑:“小雅,我有话要跟你说,能借一步说话么?”

许连雅心像被忽然攥紧了一把,扑通扑通没谱地慌了。她勉强稳住心神,说:“我们楼上说。”

夏玥识趣地待到了一旁。

二楼只有一张油漆剥落的办公桌,实在不是会客的好地方。许连雅拉了把椅子给她,邹芸庭和日常之事仿佛有隔阂,反应迟钝。

她一坐下,便拉住许连雅的手,“小雅……你应该知道我来找你有什么事吧。”

许连雅也在她对面坐下,整个人似乎被她的迟钝传染,连思维也变缓慢了。

“庭姨,是我爸出了什么事了吗?”相对回答者,提问者的压力少了许多,“不然你也不会亲自来找我吧……请你如实告诉我。”

“小雅……”邹芸庭嘴唇发颤,“你爸爸……你爸爸他可能出事了……”

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事实砸到脑袋上时,还是有片刻缺氧般的眩晕。

“……‘可能’?‘可能’是什么意思?”不准确的表达让许连雅不知是生气还是着急抓住一线希望,“出事就是出事,没有出事就是没有出事,没有‘可能出事’这么模棱两可的说法。”

也许她没有注意到,急躁的语气已经让她显得失礼,而邹芸庭也全然不觉般。

“就是‘可能’!”简单的话语传达不尽邹芸庭的无奈,“小雅,我们也不确定你爸爸是不是真出事了,只能说按照常理,应该……”

许连雅几乎理解不了“出事”一词的真正含义了,她打断邹芸庭,“庭姨,你只要告诉我,我爸是活着,还是死了?”

邹芸庭眼湿润了,摇头:“不知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他掉下山前中了枪,他们后来派人下去找到,找不到……”

也不知用“尸体”还是“人”比较准确。

“半个多月了,他也没有跟我们联系过……如果他没事,他一定会想办法跟我们联系的……”

“在哪里?”

邹芸庭说了一个她听也没听过的地名,又补充:“云南那边的。”

“庭姨,如果见不到我爸……我是不愿相信的。”许连雅的声音宛若被掏空力量一般轻,“就好像……就好像他还跟以前一样,只是去了外地,不跟我联系,用不了多久他肯定又会回来了。”

“是……”邹芸庭不反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邹芸庭她们当初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寻找,然而只找到一包带有雷毅指纹和唾液的中华烟,初步判断是跌下山时半途掉落。

“真的是我爸的吗?”许连雅发现脑袋越来越不好使,“唾液……是怎么回事?”

“中华的……”邹芸庭强调牌子,“是你买给他的吧。”

许连雅啊了一声。

“他平常从来不舍得买这么贵的烟,你买给他的也舍不得抽。”邹芸庭做了一个夹烟的手势,“经常看到他夹出一支咬着,摸出打火机后想想又把烟塞回去。有回我问他怎么总是这样,看着都纠结。他就说,这是我女儿买给我的,我得省着点抽,她赚钱也不容易。”

屋里瞬时安静,许连雅反而随着这份短暂的沉默心慢慢静下来,不是尘埃落定的沉静,而是一片荒芜的寂静。

许连雅没有歇斯底里地说不相信,也没有质问消息为何隔了半月之久,

雷毅不仅是她的父亲,更是他们的同事、战友,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放弃他。

“我知道了。”她像是几乎接受了。

邹芸庭亲自来传达消息,就是怕电话里应对不了她的质疑,如今忽然得到这样的回答,倒叫她的安慰无从释放。

“队里……有什么安排吗?”

邹芸庭说:“一切看家属的意愿。如果家属同意,队里会风风光光地送他走。”

邹芸庭的说辞很官方,也许源自女人的敏感,许连雅感觉到话里别样的情绪,心里也无依据地肯定一个念头:他们派她来传达消息是最合适的。

“怎么送啊……”

嘴角甚至浮现一丝笑,苦涩又空洞。

衣冠冢。

这个词像利剑穿插/进她的身体,她想到另一个人,而另一种痛苦也随之叠加上来。

除了邹芸庭,还有另外一个人可以证明雷毅的生死。

许连雅像捞救命稻草般寻找同伴,仿佛相信的人多了,这也便成了事实。

反之亦然。

她一直把赵晋扬的存在当做他们三人间的秘密,不敢贸然问邹芸庭。

许连雅说:“庭姨,我得找人商量一下。”

得了邹芸庭的应允,许连雅进了观察室的小房间,掩上门。

她拨下赵晋扬的电话。

“快接啊……”

心里催促着,嘴上喃喃出来也不自知。

“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只有单调的女声嘲笑般地回应她。

许连雅重拨,以往她从来不会叨扰对方,原则性地。这会却再顾不及,仿佛转机会在一瞬后出现。

三次,相同的提示,一句句消磨掉最后的希冀。

等电话挂掉,许连雅感觉脑子里那根支柱,也在这一霎轰然倒地。

……

再按下另外一串号码,许连雅发现自己的手颤抖不已。

她握住拿手机那只手的手腕,力量都是自己的,她没感觉到多少缓解。

“喂?”那头接电话的声音有点不耐烦,“什么事?”

“妈……”

电话削弱了她的战栗,那边的杂音也混淆了她的语气,许彤还是没好气地说:“有事就说啊,我这边还忙着呢。”

有人在旁边叫“许主任”的。

“妈,你有空过来这边吗?”

许彤登时不悦,“都跟你说了,想让我见你那什么男朋友,没可能,想也不用——”

“是爸爸的事。”

那头瞬时静了。

“爸爸可能不在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53章 第二十八章

许彤乘次日早晨的飞机赶来了。

这种不真实感从昨天见到邹芸庭开始,到见到许彤也没有片刻缓解,像坠入梦里,许连雅无法控制自主意识离开。

离婚多年的夫妻将在前夫的告别会上“重逢”,这是许连雅想也没想过的场景。另一方面,许连雅很感激许彤的到来,也不愿再去想更多是因为她女儿还是那个跟她有过夫妻之缘的男人。

“店里忙得过来吗?”也许顾及许连雅情绪,许彤语调平和了不少,“都说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又不是不懂路。”

“没事。”许连雅实际已经暂时关店,“开车方便。”

许连雅帮她拖过行李上了车,想起又问:“医院那边……方便么?”

才来就问归期未免失礼,许连雅只想摊开了,免得寄予太多希望。

许彤说:“只请了三天假。”

许连雅小声感叹一句:“真难得……”

没想许彤又说:“看情况回去。”

许连雅眼神在她脸上多停了一会,许彤倒是一脸泰然,许连雅说:“好。”

其实母女俩心里都明白,许彤来这边不过是给许连雅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安慰与支柱,所有法律上的手续她都帮不上忙。

“打算怎么办,你爸的事?”许彤没有用“后事”,听着让人没那么滞涩。

“你觉得呢?”许连雅是真拿不准主意。

“他是你爸。”许彤强调。离婚多年的鸿沟横在那里,许彤碍于关系不便越界。

犹豫半响,又问:“他这些年都没个人?”

“没有。”斟酌了会,“没有吧。他从来没给介绍过……还说过要看着我定下来了他才放心……”

“有毛病!”许彤忍不住,“你结不结婚干他什么事,还妨碍着他了啊。”

许彤的数落让许连雅有异样的心安。以前她听人说过,人会有两次死亡,一次是生理上的死亡,一次是从人们记忆中消失。

雷毅以这样的方式走了,只要还有人记得他,他在许连雅这里还是鲜活的样子,不过是出了趟远门,很久很久没有回来。

“我想办个简单的追悼会就行了,像他这样的外面应该有不少仇家,我怕太张扬了也不好。”

许彤思忖着嗯一声,判不准是否赞同。

“墓地……也不太想选……”许连雅口吻郑重,“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总觉得不对劲……怪奇怪的。如果实在必要,我就想把老爸带回以前的家里,家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许彤又适时嗯一声。

“我不知道老家那边风俗在这方面有什么讲究和忌讳……”

许连雅一晚上勉强理出来的计划,也不知是否会碰壁。其实如若她坚持,也是没谁能够拦住她的,无论血缘还是法律上,她都是雷毅最亲的人。许连雅爷爷奶奶离世已久,加之雷毅常年在外,老家亲戚早已没联系。她原本还有一个亲大伯,也在九八年抗洪时牺牲了。

许连雅心里还藏着一个“万一”。万一不久之后雷毅就回来了呢。

许彤叹气,“什么讲究和忌讳,还不都是人琢磨出来的条条框框。你爸很久以前跟我说过,要是哪天走了,不用给他买地,浪费钱浪费国家土地。”往事牵起中年女人嘴角的一丝无奈,和细细的皱纹重合到了一起,“万一哪天忘了给他续费,还不给人撵出来了。他就想在家立个牌位,我们住哪,他就住哪。我当时还笑话他想阴魂不散,他说才不是,是守护你们。”

一个“我们”毫无征兆地击中了许连雅心底柔软,印象中许彤提起“前夫、女儿和自己”时态度泾渭分明,而此时三人因为往事团聚到了那个“家”中,撩起那段遥远却圆满的记忆。

许连雅想笑又鼻头发酸,“老爸还有这样煽情的时候啊。”

把行李安置好,许连雅和许彤一块到队里。

接待她们的是支队长,也是暂时替雷毅管理大队的人。许连雅跟着别人叫他杨队。

男人看上去比雷毅要年轻些,目光在许彤身上停了一下。

许连雅介绍道:“这是我妈。”

男人了然地点头,又客套几句。

谈及后事处理,杨队起先官方性地建议正式一些,许连雅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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