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陈默直接简单。
“我也是啊!!”
方进激动得鸡血满怀,就差拉着陈默共唱一曲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阿泰小小声地炫耀说:“我有女朋友。”
方进拿筷子抽过去:“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阿泰一缩头躲了,弯腰把筷子捡起来还给方进。
徐小花看这两人掐着好玩,主动招惹:“爷,爷有过女朋友!”
“都让人甩了,还有什么好得瑟的?!”方进呲牙,视线转了一圈落到郑楷脸上,嘿嘿笑得谄媚:“老大,结婚好不好?”
“结婚那当然好啊!结了婚那就有老婆了啊!”娶到个超出一般水准的漂亮老婆,郑楷在这方面的得意那绝不是一点两点。
“怎么个好法?”方进捏着筷子饭也不吃了。
“怎么个好法,跟你说是说不清的!” 郑楷脸上泛起幸福的红潮,笑得又磊落又猥琐,“回家,有人等着,有人给你做饭,还给我买衣服,呃……当然我也不怎么穿得上吧,不管……跟你说,就单单晚上抱着老婆睡觉,别提多美了,又香又软啊,那跟抱枕头是不能比啊……”
“真的啊?”方进露出很神往的表情。
陆臻噗的一声笑出来:“侯爷,我服了你了,他哄你呢,你也信?”
方进兴兴头上让人打断,十分不耐:“去去去,显得你多能似的,凭什么说老大哄我呢?人有老婆你有吗?”
呃……这个!
陆臻瞥了一眼夏明朗,仿佛冥冥中自有灵犀在,夏明朗抬眸,嘴角勾出一点笑意,陆臻清了清嗓子说:“我有啊!”
方进一愣,眼睛瞪成铜铃大;夏明朗抬起头,筷子插进肉里;徐知着把头低下,给自己夹了筷子菜;阿泰顿时好奇:“组长你什么时候结婚的,我怎么不知道呢?”
陆臻说得淡然:“我的事也不用全让你知道呀!”
“得了吧你!”方进愤愤不平地盯着夏明朗,“队座,我觉得你有空得管管他,就他那样儿还娶老婆呢,见天儿的瞎得得,当我瞎的啊!?”
“这个,方进啊!”夏明朗慢条斯理地把肉咽下去,“我觉得,咱们管天管地,暂时还管不到队员娶老婆的问题!”
方进被夏明朗那眼神剜得一愣,后背上腾起一层冷汗,埋下头默默扒菜。
陆臻陪着笑说:“队长……”
“至于你,陆臻同志,即便是你真的对你的婚姻生活很满意,也麻烦你低调一点,也不用……”
噗……咳咳咳……
夏明朗慢慢把头转过去看向徐知着:“有什么问题吗?”
徐小花捂着嘴,脸呛得通红:“没没没,没事……让辣椒给呛着了。”
“所以说,吃饭的时候就少说话,下连队那会儿班长没教过吗?呛着了吧?啊!都给我闭嘴,好好吃饭。”夏明朗拿筷子指了一圈,最后点到陆臻顺手给他一下,陆臻双手抱着碗,把脸埋到饭里。
全场气氛瞬间寂静,只有阿泰尚茫然不解,悄悄拉着陆臻问:“组长,你真结婚啦?”
“我是不是开玩笑的,你听不出来?”陆臻狠狠地瞪上一眼,偷偷瞥一下夏明朗马上又把脸埋回去。
阿泰释然,哦,我就说嘛,原来是开玩笑的。
4。
陆臻在晚上训练的时候特别拼命,因为看夏明朗那脸色,他今天这祸算是闯下了。入了夜收队回寝,他抢在夏明朗前面冲进浴室,他嚷嚷着要先洗,其实是指望赶在夏明朗洗澡的时候名正言顺地睡着,夏明朗一脚卡进浴室门里,表情很淡,笑得让人没着没落的,他说:“一起吧!”
陆臻讪讪地笑出八颗牙。
水量很足,温差也大,水蒸汽瞬间氤氲了整个玻璃房,陆臻异常殷勤地帮夏明朗洗头,白色泡沫流过眼角的时候小心地帮他擦掉。夏明朗看着那昏黄灯光下红扑扑的小脸,蓦然心里就软了下来,刚刚积攒的一些怒气通通烟消云散了去。夏明朗抹一抹陆臻脸上溅的水:算了,还是个孩子呢!
看起来也就像个孩子嘛!夏明朗为自己辩解,也不是我对他低标准,他们陆家人的长相都对不起年纪,陆臻20岁的时候还是一掐一汪水的包子脸,到了25岁婴儿肥是消下去了,也仍然是眉目青涩的少年模样。年少轻狂,谁没有那一阵儿呢?交个女朋友恨不得让全校都看见。夏明朗这么一想又觉得陆臻很招人疼了,他那么按捺不住,大约,也是因为爱自己。
想到这里,夏明朗老脸一红。
爱这个东西,简单又不简单,有时候上嘴唇跟下嘴唇一碰,一句我爱你,只需要三秒钟的功夫,你只要足够的不要脸,每天都可以说上一千遍,可是,那又有什么用?
夏明朗挤了些沐浴露在手心里搓出泡沫,把陆臻拉过来。
唔,有软化的迹象!
陆臻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顺从地抬起手臂让夏明朗把泡沫涂在他的胸口和腋下,手掌磨过胸口的时候仍然有触电般的刺激感,陆臻不自觉瑟缩,夏明朗抬起眼来着他。
“队长……”陆臻嗫嗫低声,“我以后保证不那样了。”
“不哪样啊?”
“我保证以后会小心的,再也不乱说话了,不跟方进犯抽。”陆臻赌咒发誓,极诚恳。
夏明朗看了他一会,没说什么,只亲昵地拍一拍陆臻的脸,把人转过去,帮他擦背。
爱是什么东西?那么神奇,让骄傲的人变谦卑,让无所畏惧的人踌躇徘徊。你得学会观察四周,屈服于你的环境;你得小心体会对方的喜怒,他的欢喜与期待;你得学会委屈自己……
夏明朗把花洒拿下来冲掉陆臻身上的泡沫,陆臻偷偷回过头去看他:“不生气了吧!”
夏明朗摇一摇头,双臂收紧,把陆臻牢牢地箍到怀里。
因为,说一句我爱你是那么的简单,所以,我只喜欢与你做出来,比起舌头的一下轻挑来,做/爱是那么的隆重而有诚意,当彼此灵魂赤/裸而身体坦白,一切猜测与情绪都被淹没。
每一个动作都合心意,陆臻几乎马上就有了反应,他向后伸手想帮彼此一下,被夏明朗掐着臀尖拧了一把。
嘶……好疼!
陆臻于是明白今天的一切都不会由他做主。
身体的磨合并不比精神更轻易,你得保持热情并满怀渴望,你得时刻观察并用心体验,你得积极地要求主动并勇于放弃自我,你得……这是两个人的舞蹈。
有谁会记得你最不为人知的偏好?
他能让你多快乐也能让你多焦虑。
陆臻预感到这会是一个漫长的夜晚,夏明朗咬着他的耳廓说明天休息,明后两天是演习前的最后一个休整期,而他挑选了这样的日子惹恼夏明朗,陆臻只希望至少明天晚上他还有力气能爬下床。
据说男人在十八岁的时候欲望最强烈,但其实年少轻漫,入口再烈也只是一杯烧刀子,辣过胸喉,转瞬而逝。夏明朗拥有普通三十岁男人不可企及的强健身体,一整天的高强度训练并不会让他感觉到负担,却只会,让他需要一次酣畅淋漓的彻底的疲惫。
那感觉太熟悉,太快,太不愿意去抵挡,身体像干裂的面包渗进黄油,浓腻的饱满的被充满了的感觉,却仍然饥渴。光滑的玻璃上找不到任何可以着力的点,陆臻曲起手指划过湿硬的玻璃墙,两腿发软,被人扶住腰慢慢地跪倒。
热水停了很久了,空气却越发的湿热,汗水争先恐后地从毛孔里涌出来,陆臻努力地大口呼吸,氧气不足以提供清晰的思维。快感太多,太浓腻粘滞,一层层漫上去,像奶油那样,甜蜜却让人恼火,这不同于射精时的尖锐急促流畅的快感,好像整个身体都浸淫其中,每一个细胞都在战栗。
又来了,陆臻想,又来了,你又来了……
他摸索伸手着想给自己找一个出口,被夏明朗强行分开五指扣住,牢牢地按到墙上。
有的时候人们会想要探索极限的位置,像速度287码的狂飚,疯狂的速度感,让呼吸停滞,血液远离心脏,冲向身体的末端,冲进指甲与发梢,让所有没有知觉的物体变得万分灵敏。
身体被控制,从内部开始,被侵入被拆散被征服!
陆臻想,我不喜欢这样,然而无法抗拒,他觉得自己已经无措了,几乎想哭,然而眼泪流下去,与汗水混在一起,仿佛哀求的呻吟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反应。柔韧的身体被更彻底地折叠起来,粗糙有力的手指卡在牙间拨弄着他的舌头,不给他任何咬牙切齿拼命忍耐的机会。
于是疼痛变成身体最微不足道的一点自主反应,然后过量的快感淹没过来。太激烈,每一次冲撞都像是凶猛的威胁却又让人欲罢不能,每一次退出都像在宣告小小的胜利,然后以此为起点继续积累。灵魂冲出身体在旋转,产生恍惚的幻觉,铁与血,混合砂砾与砂烟,从生存的幸福延伸到对死亡的隐约渴望,生与死被拉成一线钢丝,系在最薄弱的那一根神经上,被弹唱。
有什么东西太多了,碎了,从身体的内部融化了,不知道是快乐还是痛苦,层层叠叠连绵不绝,这是过量的快感,像潮汐的浪一下追过一下,单薄的木船被抛向空中,却永远飞不起来,空虚的坠落,仿佛从幻梦中惊醒,一身冷汗……压抑而不得发泄,陆臻被憋得全身发抖,他狂躁地想:给我一个结果!!
然而结果永远都在指尖边沿上划过,没有结果!
没有起点,没有终点,没有结果……没有功德圆满,没有胜利的号角。
陆臻忽然觉得这就像是他的人生,一场漫长的性交,反反复复,快感叠加却深深的疲惫,纵然有起伏却终将归于平淡,没有,亦终将不会有真正最后的高潮……
陆臻感觉到自己被翻过身,肩胛骨碰撞在坚硬的地砖上,明天早上这两块地方可能会出现淤青,然而很快的,他被人握着腰提了起来,全然无从着力的一个体位,他惊慌失措地挥舞着双手往后撑,却没有找到足可以依靠的把手。
骑乘的体位,因为自身体重的缘故,折磨更深,让双方都觉得辛苦,然而快感加倍。在陆臻的眼中一切都开始变模糊,只剩下夏明朗沉重的呼吸与漆黑的瞳孔。
请给我一个证明!
证明你在这里,证明你在爱我,没有任何人与事可以否认。
陆臻喃喃自语,给我一个确定的,不可磨灭的证明,让你可以成为一个结果印刻在我的生命里。我们竭力抹去所有的痕迹,向所有人隐瞒,掩埋一切可以暗示我们在一起的证据,让这段感情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那样了无痕迹。
我们做得太完美,所以,我觉得害怕。
“对不起……”陆臻掐住夏明朗的肩膀,下巴磨蹭着他的头发:“对不起,我是故意的,我故意……”
有的时候会希望让更多人知道也好,索性闹大一点也好,不要只有我一个人,你一个人,寥寥无几的知情者都聪明而警醒,仿佛什么都不存在。
胸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感,夏明朗在不轻不重地咬着他,而后温柔地抚慰,陆臻闭上眼睛专心消化所有加诸他身上的感觉,疼的,痛的,酸的,麻的……他的仁慈的暴君最后总会给他一个出口,虽然那样的高潮的宣泄并不足以释放所有累积的快感,然而,那毕竟不是他的错。
做爱有时候就像一场战斗,有的时候你并不能准确地估计对手,陆臻过分激烈的回应引起了夏明朗更为激烈的反应,于是一切不可抑制,不过,好在也不用抑制。他看着陆臻精疲力竭地眩晕着靠在自己怀里,感觉心疼却又带着得意。
水闸被打开,夏明朗温柔地冲洗着陆臻身上的汗水和体液,陆臻那副筋酸骨软的样子很乖也很诱人,夏明朗抽了条毛巾把他草草擦干,抱出了浴室。房间里有暖气开着,但是温度不高,十几度而已,光裸的皮肤直面冷空气,陆臻很自然地瑟缩了一下,夏明朗把他抱得更紧了一些,换做平常时候这小子打死也不会让他这么抱,不过现在他脑子不清楚,无力反抗。
这小子长了颗太好使的脑子,所以偶尔也会犯抽,得意忘形或者钻牛角尖,不过没关系,反正他还能制得住他,就像自己偶尔也会不冷静,会在瞬间愤怒,也会想放肆,但是没关系,陆臻足可以承受他,他会明白他。
那小子刚刚说什么?说对不起?
傻乎乎的!
你做错了什么呢?你什么都没有错!我不应该这样对你。
可是不这样,我又能怎么做?
其实我也知道,就算我给你所有我能做的承诺,也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个社会的规则。可我总希望你能安心一点,再安心一点,什么都别害怕,什么都别担心,把一切交给我,交给我处理,可是你不会,我知道你不会,你永远都不会。
如果,不能让你放心,能让你空白一下也好吧!
夏明朗贴着陆臻身边躺下去,揉着他头发,很缠绵地接吻。陆臻渐渐醒过神,皱着眉露出痛苦的表情:“你差点弄死我!”
“你死不掉的!”夏明朗的声音里带着笑,很温柔的吻,连同手上的力道也是,扎实而舒服地揉搓着酸痛的肌肉。
“也就是我了,再换个男的都经不起你这么来,要给你找个女人早晚死在你手里。”陆臻气呼呼地抱怨,身体却放松,贴得更近。
“所以我不找女人,我就只要你。”夏明朗从小撕咬着大块的烤肉长大,牙齿洁白整齐,笑起来的时候像狼。
陆臻看着他,眼神还是湿漉漉的。
“又怎么了?”
陆臻咬住嘴角,很为难的样子。
夏明朗忽然抱住他,手臂用力,像铁钳一样收紧,陆臻马上咳了一声,只觉得肋骨都要被挤断掉,胸膛里最后一点氧气都消失。
“我,我我们,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吗?”陆臻说。
曾经多少困难都过来了,曾经多么甜蜜都经历了,总觉得所有的高/潮都过去了,情绪被抛到了顶点,却没有一个结果,于是一直一直地飘浮,再然后呢?我们是不是会开始走下坡路?
“什么叫一直这样下去?我们当然不会一直这样下去,再过几年你就得走,打个长途还得担心录音,老子说不定就得憋得像老许那么贫,再过几年说不好咱俩还能搭伴干点事儿,再过几年我就老了,再过再过几年你就得老了,”夏明朗的声音温柔得像催眠曲:“然后……我